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3465116
不论是等待,抑或者盛开
她都是秦淮河畔,永不衰败的美人
桃花深处,她曾遥望守候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是诗人,也是画家。她天生娇媚动人,却偏生“不类闺阁”。虽沦落风尘,却敢与命运抗衡,要在乱世之中寻一知己,白头偕老。
然而,她与宋征舆的少年之恋,与陈子龙的知己之恋,都成了过眼云烟。钱谦益虽给了她一个明媒正娶的名分,然国难当头,她为抗清义士慷慨解囊,出资招兵,夫君却做了清兵的降臣,让她理想幻灭。
国破家亡之时,她在绝望之中自缢,伴随香消玉殒的是一曲令人扼腕的泣血悲歌。
第01章 杨花朝去暮复离
第02章 豆蔻梢头二月初
第03章 青山见我应如是
第04章 凭多红粉不须夸
第05章 垂杨枝上月华生
第06章 杜宇声消不上枝
第07章 不肯开花不趁妍
第08章 但求无愧是我心
第09章 风雨秋塘浩难极
第10章 止缘幽恨减芳时
第11章 满城风雨妒婵娟
第12章 寒蕊浮香见影初
第13章 别时红泪有些些
第14章 道是多情还不是
第15章 春光何用向人遮
第16章 弱柳三眠春梦杳
第17章 此际断肠谁可比
第18章 点点香魂清梦里
第19章 空怀神女虚无宅
第20章 桃花啼里不曾回
第21章 桃花得气美人中
第22章 何妨风雨照婵娟
第23章 春水东风折柳齐
第24章 遥怜处处烽烟事
第25章 春日酿成秋日雨
第26章 东山葱岭莫辞从
第27章 折柳章台也自雄
第28章 杨柳丝多待好风
第29章 今夕梅魂共谁语
第30章 南国春来正薄寒
第31章 莫将花月等闲看
第32章 合尊饯岁羨辰良
第33章 错莫春风为柳狂
第34章 香暗真疑夜月来
第35章 玉蕊禁春如我瘦
第36章 多情落日依兰棹
第37章 邀勒君恩并许长
第38章 田横墓下益堪愁
第39章 只愁风雨似秦淮
第40章 娟娟独立寒塘路
午后,杨爱在书房读了几页诗集,觉得眼涩神倦,便放下书,出了书房。沿着曲折的长廊逶迤而行,穿过后堂,出东院的角门到了花园,微风拂过面颊,顿觉神清气爽。
深秋的园子,草木枯竭,唯有各色菊花在夕阳下尚且开得绚烂。她半倚着池塘边的太湖石,望着西边古柳树梢那一轮落日出神。
天边酡红如醉,山上一遍金黄,空旷的原野,缭绕的长烟,晚归的牧童,隐约的笛声,让她沉醉,让她流连,她不想回到那座阴森森的庭院。
“七姨太,你在这里呢!让小的好找。”
杨爱回过头来,见府里的仆人阿旺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七姨太!”阿旺不等她开口,急着道:“你快回罢,老爷、老夫人在偏厅候着呢!”说罢,也不等答复,低头匆匆而去。
她觉得阿旺今天的神态不像往常,却也没细想,便快步穿过花园,往东厢偏厅走去。
这是与正房隔开的一个院落,三间一所抱厦。平日里,周相爷就在这抱厦里料理事务及接待客人。
杨爱进来时,厅里已点上瓦明灯,老夫人坐在东边的软榻上,低眉捻着手里的佛珠。
“还不给我跪下!”周相爷一脸寒霜,不等她开口问好,就厉声骂道:“小贱人,周府把你从归家院买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可你不知珍惜,不思图报,竟不知廉耻的去勾引男人,败坏周家门风,今天不打杀你这贱婢,何以对得起周家列祖列宗?”
这突如其来的喝骂,让杨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吓得脸儿惨白,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周相爷那张在灯光下阴暗不定的老脸。
勾引男人?她心里想,自己被买进周府,是专门侍候周老夫人的。因她聪明伶俐,给老夫人读书吟诗,下棋作画;陪她描鸾绣凤,斗草簪花,拆字猜谜。百般的乖巧,才深得老夫人的喜爱。虽是陪侍的奴婢,老夫人却叫住在春晖堂隔壁的听雨楼。那可是少爷小姐才能住的屋子,府上的仆人便有些不服,常常冷眉冷眼地待她,她不把这当回事,也懒得与那些人来往。只有比她大三岁的来升经常关照她,帮她做些重点的活计,教她一些周府的规矩,两人也颇谈得来,后来又被周相爷看中。
周相爷姬妾成群,却苦于无子女,便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向母亲强要了杨爱,纳为小妾。本就聪明伶俐的杨爱,擅长琴棋书画,又喜读诗词经史,相爷的书房便成了她常去的地方,这就又合了相爷的胃口了。闲暇之余,相爷常常抱她坐在膝上,教她诗词歌赋,谈论兵书战史,又说些朝廷后宫里的轶事。书房里,常常传出这对白发红颜的读书声与嬉笑声,这就更引起了其他姬妾的嫉妒。
前天晌午,她去厨房交代,老爷要喝罗宋汤,叫厨子不要把汤做太甜了,要清淡一些。正遇上男佣来升在厨房外的廊子下堆放过冬用的柴火,劈成一片片的木柴码得整整齐齐的,堆成小山一样。来升见她这时候还穿那么单薄的衣裳,笑说:“这天也凉了,冻病了可不好,你也该穿暖和些才是。”
她笑笑:“不碍事的,我在归家院跟徐佛姨娘过活的那几年,姨娘天天用一种奇药泡茶泡酒让我喝,喝了不畏寒冷,还能让皮肤白白嫩嫩,红艳如桃花呢!”
“你姨娘有这大本事?”来升惊奇的睁大眼睛:“难怪你脸色这么好看。几时得空你回去要些来,给这里的姐妹喝,让她们也不畏寒冷,脸色也像你一样好看,岂不好?”
杨爱忙摆手道:“可使不得。那是一种跟砒礵差不多的药,要按分量配酒配茶,才能恰到好处,人也才能饮用,稍不留神就会毒死人的,只是饮多了对身体也不大好。”
正说得兴头上,三姨太五姨太的丫头也来厨房,嘱咐厨子给她们的主子做合口的饭菜,见他们主仆说说笑笑的,两人翻着白眼叽咕而去。
想到这里,杨爱背脊沟里一阵阵发凉。
她哪里知道,自她被周相爷纳为小妾后,老爷爱如至宝,那几个失宠的姬妾早就恨她入骨,真真假假,时有时无的在老爷眼前耳边,说她到底是青楼买来的,不如良家女子清白,擅勾引男人,还与某某仆人通奸呢。
老爷开始不信,可一件事一句话,说的人多,听的人也就信了,也便成了事实。昨天跟来升说话时的情景又被她们加油添醋,说得绘声绘色,这便激起了周相爷的杀心。
杨爱年纪虽小,又何尝不知道,这种深宅大院里打杀一个她这样的奴婢,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想到死,她倒镇定了,不再惶惑害怕。一张清俊的小脸涨得通红,却也更娇俏动人,湖水般清澈的眸子,没有眼泪,只有屈辱与无助。
她低声却是十分清晰地说:“老夫人,老爷,奴婢原是府上买来的丫头,有幸得老爷老夫人的宠爱。如今有人以污水泼我,想来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能因为我却也污了别人的清白。如果我做了此等猪狗不如之事,请老夫人让奴婢自己了断,奴婢不想连累他人,却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说着站起身来,低头弯腰,就势朝左边墙上撞去。幸亏老夫人身边两个力大的婢女,一把拦住,紧抱着再也不放手。
一边捻着佛珠的周老夫人,原本就极喜爱这女孩子,通奸之说,想来是那群失宠的姬妾争风吃醋,在相爷面前搬弄是非,并没有谁亲眼所见。有道是:捉奸捉双,捉贼拿赃。如今听她这几句慷慨激昂的话,早就心软了,停下捻着念珠儿的手,扭头对儿子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大户人家,讲究积德行善,少作孽,也是积善德了,就饶过她罢。”
“娘,这……”周相爷犹自不解地向母亲望去,见老母亲又闭目凝神捻着手里的念珠儿,知母亲不再改变主意,虽然恨得牙根痒痒的,无奈不敢违背母命。半晌后,咬牙道:“老夫人吃斋念佛,是观音菩萨心肠,既是老夫人说情,我也就放你一条生路,只是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逃。来人,把这贱人鞭打二十,关进西院的柴房,不准送吃食。”
这一年,杨爱刚满十四岁。
章
杨花朝去暮复离
杨花飞去泪沾臆,杨花飞来意还息。可怜杨柳花,忍思入南家。杨花去时心不难,南家结子何时还?杨白花,不恨飞去入闺闼,但恨杨花初拾时。不抱杨花凤窠里,却爱含情多结子。愿得有力知春风,杨花朝去暮复离。
——明 柳如是
冬天的渡口透着彻骨的寒冷,如刀般冷峭的北风掠过湖面,岸边那些早已枯萎的芦苇顺风而倒,了无生机。天阴沉沉的,似一张厚厚的帘幕低垂着,水天相连处溶为一色,几只叫不上名字的水鸟,贴着水面盘旋,啼声低回哀竭,给这冷清的渡口平添了几分肃杀。
晌午时分,码头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却也行色匆匆。只有这个女子,倚栏而
杨爱并不急着跟人群一起去挤着登船,她在等归家院徐佛姨娘的画舫。
徐佛小字阿佛,生得娇柔俏丽,聪颖过人。自幼习琴棋书画,工诗词歌赋,尤善画兰,只把个兰花画得精妙传神,让时人称绝。其父丧后,随母自嘉兴迁来盛泽,不得已流落风尘。
盛泽镇隶属苏州府吴江县,地处太湖流域,以盛产丝绸而闻名海内外,这昌明隆盛之邦,自然是商贾云集,青楼群聚,真可谓是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奢华之极,自不必说。只是千万别小看了这秦楼楚馆,风月楼台,可是出了一代又一代名妓,更是文人骚客、公子王孙、商贾名流、纨绔子弟征歌狎妓、寻欢作乐的风月场所。徐佛以她的姿色和聪颖,在吴江盛泽的青楼中芳名大噪,红极一时。
杨爱次被卖到归家院时还只有十岁,面黄肌瘦,身量矮小,只知道姓杨,便不知其他。归家院的妈妈叫她做徐佛的侍女,一边侍候徐佛一边跟徐佛学些技艺。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便把这归家院当做了能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家了,十二分的殷勤听话乖巧,深得徐佛的爱怜,被徐佛收为养女,教以琴棋书画、社交礼仪。因她姓杨,又因有宋人王鲲写诗称赞当时的名妓杨爱:柳荫深处十间楼,玉管金樽春复秋。只有可人杨爱爱,家家团扇写风流。徐佛便为她起名为杨爱。
今天,徐佛是接杨爱来的。
北风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天空的乌云却已散开了去,虽没有阳光普照,湖面却渐渐明朗起来,鸟儿的叫声也不如先前那般凄厉。
凭栏而立的杨爱依然凝视着湖面,忽然,她忧郁的面容粲然一笑,因为她看到了,水天相连处有一艘船向这边驶来,那是一艘与众不同的船,船起楼台,雕梁画栋;方格轩窗,帷幔飘忽;两舷扶栏,色彩明艳。这便是她熟悉的归家院的画舫了。
不待画舫靠岸停稳,杨爱一改文静之态,早已跑近来,急急地登上画舫。徐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无语咽噎。短短的一年,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竟恍如隔世。徐佛慈爱地拍着杨爱的肩背,俩人相携着进了船舱。
坐定之后,徐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孩子,身段窈窕,皮肤白嫩,俏丽的面孔上,一双俊眼修眉,顾盼之间,神彩飞扬。一年不见,出落得更加超凡脱俗了。寒冬时节,虽衣着单薄,却面若桃花,娇羞可人。心里不由得暗暗赞道:如此天生丽质,足令众生倾倒。
看着如花般美妙的杨爱,徐佛内心却满是怅然,美人迟暮之感袭上心头。她已老大不小,早已厌倦了倚门卖笑、迎来送往的生涯。如果洗尽铅华,隐逸于灯红酒绿之后,红颜憔悴,年老色衰,谁又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杨爱可没有她想的那么多,上得船来就如回到家一般,扒着弦窗望向船尾溅起的雪白浪花,几只洁白的海鸥在浪花中欢快的盘旋鸣叫。心想,这些鸟儿该是多么快活,一点儿都不知愁滋味呢。
看了半天的浪花海鸥,杨爱见徐佛姨妈没说话,只不住地打量着自己想着心事,便转过头来,拉上窗帘。却被徐佛姨娘忧伤的面容吓得心里不安,转念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和在周家的遭遇,那股回家的兴奋之情也已悄然褪去,便倚着徐佛的肩膀,暗自神伤。
船在湖面上随波摇荡,风在船舷两侧呼啸,徐佛没有说话,却听杨爱轻声吟唱道:
杨花飞去泪沾臆,杨花飞来意还息。可怜杨柳花,忍思入南家。杨花去时心不难,南家结子何时还?杨白花,不恨飞去入闺闼,但恨杨花初拾时。不抱杨花凤窠里,却爱含情多结子。愿得有力知春风,杨花朝去暮复离。
徐佛听她唱得婉转凄凉,缠绵哀怨,心想这如花般艳丽的女孩儿,小小年纪就尝尽世间凄楚,犹如飘忽不定的杨柳花,也不觉泪湿衣襟。
“姨娘,你别伤心了,都是爱爱不好,总让姨娘操心。”
“原本以为,你到周府做妾是你的造化大。周道登毕竟做过宰相,家道殷实,过个三年五载的,若你生得了一男半女,在周家你也就有了身份地位了,谁知你竟差点送命!”
杨爱默然无语。
“如今回归家院也好,大户人家的姬妾也是不好做的。”见她低头不语,徐佛又转而说道。
“姨娘,爱爱有一事相求。”杨爱仰头望着徐佛。
那一双碧漆似的瞳仁里有着说不清的期待与祈求,徐佛不忍看,扭头望向舱外寒彻的湖水:“你说罢,有何事相求?”
“姨娘!”杨爱眼巴巴地望着徐佛耳垂上随着船的晃动而摇摆不定的玉坠:“我不想回盛泽归家院了,请姨娘送我去苏州可好?”
徐佛惊奇地转过头,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碧漆似的眼眸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纯真与宁静,却过早地有了太多人世间的纷扰与忧伤。而那偶尔抿紧微微上翘的嘴角,又透着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刚烈与倔犟。
“爱爱!”徐佛不忍回绝,沉吟着说:“这天下之大,所有的青楼可都是一样的啊!咱们这些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是专给那些达官贵人消遣的玩物。”
“我虽然改变不了自己低贱的命,却想换个地方生存。盛泽归家院离吴江太近了,我想走远点。”
徐佛明白了,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我就送你去苏州罢。你也不要想得太多了,我看你秀骨娟娟,韵致天然,且又天资聪颖,多才多艺。日后,自有扬眉吐气的时光。”
杨爱破涕为笑:“爱爱谢姨娘恩典!”
苏州,就如春天里的一朵蔷薇,明艳柔媚。苏州河,日夜流淌着一河的花瓣水,一河馨香的胭脂。
此时正值深冬,似乎所有花花草草的颜色和胭脂水粉都沉淀于水底,河水显得格外幽深凝重。而黄昏将至的苏州河则如刚刚睁开眼眸的慵懒的美艳少妇,正等着侍女为她梳妆打扮,好去赴一场盛大的晚宴。
徐佛的画舫载着她和杨爱抵达河东岸的凌波楼时,已是掌灯时分。
今夜没有皎月,没有星星。白日里恬静委婉的河水,在渐渐亮起来的灯火中显得黯淡深沉,像幽深的梦一般,大大小小的画舫竞相争艳,船头船尾,雕龙镂凤;方格轩窗,绣帘珠幔;两侧扶栏上挂着水晶玻璃各色风灯,淡黄色的灯光,透过双重玻璃,疏疏密密的洒落于微漾涟漪的水面,合着那悠悠的汩汩的桨声,苏州河的夜显得那样温馨悠远而莫测。那明灭的闪烁不定的灯火,是梦的眼睛么?是不是在窥视或者偷听微风与河水的密语呢?
如今的杨爱可不再是归家院里的黄毛小丫头了,凌波楼的沈妈妈在徐佛送她来之前,早就知道她是吴江周相国府赶出来的姬妾,已经精心收拾出一间雅室,静候佳人。
跟着沈妈妈走进凌波楼的那一瞬间,杨爱有种恍惚眩晕的感觉,心底里那种唏嘘感慨自不必与人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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