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妃额尔德特·文绣传

是敢于脱离皇室的皇妃

她的勇敢

推动中国婚姻制度的变革

目录

序

第 一 章  少女时代

第 二 章  囿鹿喋血  

第 三 章  裂痕微露

第 四 章  政治分

第 五 章  皇家兴讼

第 六 章  惊世震俗

第 七 章  黑云压顶

第 八 章  龙凤分飞

第 九 章  大节不亏

第 十 章  再婚生活

台湾中国电视公司在1994年11月播出的专访节目中，更称其为“大陆著名的溥仪生平研究专家”。

　“宫闱间事，求其真实，洵非易易，今则天宝当年，历历在目，为之钦佩不已。”

——著名文史学家、“补白大王”郑逸梅

“王庆祥是研究中国近现代史上的一个特殊人物爱新觉罗· 溥仪，即研究溥仪怎样从清朝末代皇帝、日本傀儡‘满洲国皇帝’被改造成为一个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这一问题的专家。”

——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顾问 廖盖隆

迎娶

当身穿正式礼服的文绣被悄悄抬进神武门内之际，正在顺贞门外照料的耆龄即导引新人晋见溥仪。这时候，溥仪正坐在养心殿的宝座上等着淑妃到来，文绣恭行三拜九叩之后，溥仪只说了一句话:“下去歇息罢！”遂有人导引文绣住进长春宫，与敬懿皇贵妃同处。不知为什么，住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文绣反倒觉得阴冷；戴上了淑妃的桂冠，似乎这身份比平民还低贱了。自从“御笔圈定”以来，特别是近两三个月，所见所闻的种种使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子想起来就心里难过。

关于“小皇上”大婚的千奇百怪的传闻早就风雨满城了，报上还登出消息，说这次婚礼费用“核定为四十万元”，按当时行情可以购买二十万袋“洋面”呀！住在大翔凤胡同新居中那个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姑娘，实在看不惯如此奢靡的排场。后来又听说大婚典礼筹备处为准备这笔费用，竟从深宫大库内挑出一千多件金银器皿以及瓷器、玉器陈设品等，交给英国汇丰银行抵押借款。据说其中镶松石桃式金盘、镶珍珠宝石钻石金瓶金盒、金银翡翠白玉如意等件件都是国宝。这样做损伤民族元气啊！小文绣为此颇感不安。

更让文绣伤心的是皇家的不公平。同为嫁到皇家的人，婉容作为皇后接受了隆重而丰厚的纳彩大礼。那天仪仗之隆盛自不必说，送上家门的礼品就有金银锞子、各色宫缎、金珠头面和金银花瓶，还有绍兴老酒四十樽、干鲜果品和喜饼八十抬以及四十只染成红色的绵羊。文绣作为妃子却什么都没有份儿。纳彩之后还有大征礼，按满族风俗在婚礼举行前要再向女家赉物并告知成婚日期，因此婉容家里又获一大批皇家礼物，这同样不许当妃子的文绣沾边。同以“小皇上”为丈夫，同在一次婚典中嫁到皇家，一个既获“纳彩”，又受“大征”，一个不闻不问。这是皇家的不公平，也是人间的不公平。文绣虽小，焉能不知？

第二天凌晨四时皇后进宫，文绣本应于凤舆到达坤宁宫皇后下轿之际，按老规矩亲率女官和宫女等“膝行跪迎”，以示等级尊卑，使之开始就能认识到自己与皇后在地位上的差异。好在溥仪还算开通，未被旧制所囿，临时传谕免去了“跪迎”的程序。淑妃有了面子，婉容却很不舒服。

溥仪免除了淑妃的跪迎之礼，然而，整个婚典过程证明，皇后与淑妃地位悬殊，她们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虽说文绣也出自名门大户，但从小过着苦日子，对于宫廷的排场和豪华生活，原本想象不出。目睹之下，惊奇万分。

洞房花烛夜，“小皇上”仍在养心殿独宿。有人说是因为婉容对免除文绣的跪迎之礼不满，才拒溥仪于门外。其实，婉容下轿时蒙着盖头，根本看不见什么“跪迎”。再说，她当时绝没有反对皇上的勇气，这是可以断言的。许是那天“小皇上”太累了，才随便在养心殿睡下。按祖制，溥仪要在坤宁宫度过一个完整的蜜月，所以，只有长春宫的淑妃才是冰冷的独眠者。

大婚第二天，溥仪一整天都和婉容在一起。早晨起来，皇后按满族风俗行过“捧柴礼”以后，就和“小皇上”一块儿，先后在陈设于坤宁宫明殿内的“天地桌”、“喜神桌”和灶君前，行三跪九叩大礼。然后，去东暖阁北床上进团圆膳。同日，溥仪和婉容还曾前往景山内的寿皇殿，面对列圣列后的圣容拈香行礼，这叫做“庙见礼”。

淑妃是没有资格与皇帝、皇后一起行礼的，只能当他们办完礼仪大事，来到漱芳斋屋内看戏时，才能坐在他们近处。宫廷请来了京沪两地著名的演员，如杨小楼、尚小云、余叔岩、俞振庭等；当时初露头角的马连良、李万春，也参加了宫中演出。淑妃小时候曾跟着母亲蒋氏看过几出戏，迫于生计，后来连蒋氏也没有这份闲心了。所以，淑妃对京剧也似懂非懂。尽管上演杨小楼和俞振庭的《双金钱豹》时，“小皇上”忘记了“看戏不得鼓掌叫好”的宫规，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可淑妃并没有怎样感动。

大婚第三天是皇帝、皇后受贺的日子，他们从上午十时起首先接受一批批驻华外国使节的祝贺。婉容穿一件黄缎织花旗袍，高高地梳起满族风格的“两把头”，雍容华贵地站在溥仪身边，向贺婚者答礼，听溥仪用英语向洋人们致辞。

接着，皇帝和皇后又从东暖阁步入乾清宫大殿，升座接受满蒙王公、内务府大员以及八旗都统等大批遗老遗少的祝贺。这些人当然还要向旧主行三拜九叩大礼的，而且肯于献出巨额婚费，以表愚忠。不但遗老遗少，连北洋政府的文武大员、各省军阀如张作霖、吴佩孚、曹锟等人都派了代表，来京向“小皇上”和皇后祝贺。从全国各地赶来朝贺的人实在太多，只好按清朝时的封号、官阶，在乾清宫前依次列队，竟然一直排到乾清门外。官小位卑的遗老们只好站在连乾清宫也看不见的地方瞎磕一通头了事。更有一名清朝的典使也来致贺，由于没有按规定事先通报，把守神武门的军警不许他入内，他毫无办法，就在景山前的大马路上磕起头来，还念念有词儿地“吾皇万岁万万岁”呢！

民国大总统黎元洪也委派总统府大礼官黄开文为专使，由陆军中将王恩贵、韩泽暐和陆军少将、陆军上校各一名陪同，以对待外国君主之格，前来致贺献礼。如此这般隆重的礼遇，好像只是对着皇帝和皇后，小妃子文绣无从与闻。连贺礼也都是进呈皇帝和皇后的，从图书古玩到银元金宝，纷至沓来，堆积如山，应有尽有。淑妃仍然没有份。拿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来说，早在大婚之前就备了一份厚礼派人送到婉容家中了，可是有谁会高看文绣呢？

每逢溥仪和婉容双双行礼、受贺的时候，文绣只能形单影只地待在长春宫里。这长春宫曾是慈禧太后住过二十三年的地方，装饰华丽，陈设精美。文绣一入宫就住进来了，长春宫的西配殿承禧殿就是她的书房，她可以在这里读书写字。她的快乐和天真留在了这里，抑郁和苦闷也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