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25713
☆《韩警官 Ⅷ:任重道远》 打黑反恐 惩治重犯 在钢丝上跳舞的罪犯克星
☆一代警王,破案无数,十年来披荆斩棘,不改初心
☆起点中文网粉丝1000000 累计阅读量10000000 。阅文白金作家卓牧闲扛鼎力作。
☆明察秋毫之末,罪恶无所遁形……
☆超真实社会犯罪记录,目睹职业警察生死命运。同韩警官升级打怪,与罪恶同仇敌忾。舍弃万千荣华,终成一代警王。
☆千里追凶、海外追逃、万里缉毒,记录职业警察生死命运,窥视现实社会黑暗角落。
☆网络内容删减版,内容更流畅,情节更紧凑。
超真实社会犯罪记录,目睹职业警察生死命运。
同韩警官升级打怪,与罪恶同仇敌忾
《韩警官》系列为您呈现超现实生活的犯罪案件。盗窃、拐卖、走私、肇事、凶杀、贩毒……作者平实的细节描写、紧凑的情节刻画,为读者勾画出深不可测的现实犯罪网络。
警察韩博不贪图权力,不追求名利,一心用在破案上。他用专业的知识,高科技手段,破获一起又一起凶杀、诈骗案,并端掉毒枭组织,切断毒品源头……众多职业警察参与情节构建,描绘警察真实生活。
上百个人物形象生动鲜活,呈现家庭、职场、社会浮众生相。
翻开“韩警官”系列,进入正义和邪恶交锋的地带。
[目录]
章 奔赴南非
第二章 全力以赴
第三章 英雄末路
第四章 自毁前程
第五章 人各有志
第六章 三打办
第七章 重案告破
第八章 重整旗鼓
第九章 雷霆行动
第十章 画境
第十一章 同学会
第十二章 跨区打击
第十三章 旧案重提
第十四章 角色转变
第十五章 局长的日常
第十六章 争分夺秒
第十七章 瓮中捉鳖
章
奔赴南非
跟许多外国人只听说过东海却没听说过北京一样,国内同胞提起南非会很直接地想起争取自由平等的黑人领袖曼德拉和约翰内斯堡,以为约翰内斯堡是南非首都。
其实约翰内斯堡在南非与东海在中国的地位差不多,是南非人口多、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并不是首都。南非的行政首都在比勒陀利亚,是南非中央政府所在地,人口一百五十万;立法首都开普敦,是南非国会所在地,也是南非第二大城市和重要港口,位于西南端,是一个重要的国际海运航道交汇点,人口三百万;司法首都布隆方丹,南非司法机构的所在地,人口只有万。
大使馆就在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亚,距约翰内斯堡不远,只有五十多公里,半个小时车程。
约翰内斯堡机场非常现代、美观,如同生机勃勃的南非经济一样,代表了这个国家的现代化水平。
提起外交官人们就想起外交豁免权,认为外交官能享受很多特权,其实没那么夸张,入境一样要接受检查,就算不用接受检查韩博也不能扔下同机来南非的建筑公司同胞,自己带着妻子先走。
“韩参赞,韩参赞,欢迎来南非!”一个举着接机牌的年轻人拿着个照片,兴高采烈地看着他。
韩博一眼就认出他是自己今后几年的助手,使馆方面给即将成立的警务联络组配的三秘刘心存。
“刘秘,是我,这位是我爱人李晓蕾。”
“韩夫人好,不好意思,我光顾着看韩参赞,没看见您,要是早注意到您,我才不怕认错呢,您这么漂亮,太明确了。”
“谢谢刘秘。”
使馆给他安排一个助手,显然是担心自己对南非不熟悉,想以此让自己尽快进入状态。领导考虑得很全面,韩博心存感激,正准备握手,刘心存突然转身介绍道:“韩参赞,这位是我们使馆的姜参赞。”
过去两个多月韩博没白实习,不仅学到许多国际执法合作方面的知识,也学了许多外交礼仪。
姜参赞西装革履,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外交官。同样是参赞,但人家年龄比自己大,驻外经验比自己丰富,或许行政级别也比自己高,韩博急忙伸手:“姜参赞,幸会幸会,劳驾您亲自来接,真受宠若惊。”
“韩参赞,别这么客气。”
驻外的同志都比较年轻,姜参赞看到三十出头的韩博并不意外,反而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既是来接你和晓蕾同志,也是来接中成集团的同志们的,你们坐同一个航班,去同一个地方,吴工刘工在飞机上都互相介绍过了吧?”
“介绍过,认识。”
原来不是专程来接自己的,有那么点自作多情。韩博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同机抵达的中资机构同胞们都出来了。第二次来的正跟姜参赞点头微笑,次来的技术人员和建筑工人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使馆租了一辆豪华大巴,众人寒暄完,跟姜参赞和刘心存上车。
“韩参赞,晓蕾同志,我们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发,政治处的魏主任正在跟机场方面沟通,为下个月首长来南非访问的事……先喝口水。”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下个月,总理应非洲几国元首邀请来非洲访问,南非是其中一站,专机一样会在约翰内斯堡降落。安保工作必须提前协调,韩博能够想象到涉及到的几个驻外使领馆现在有多忙。
同事忙,自己这个应该专门跟南非警察部门打交道的警务联络官却帮不上忙,韩博觉得很不是滋味儿,连忙道:“我们没关系,办正事要紧。”
“姜参赞,嫂子给您捎的东西在我包里,现在拿还是等会儿拿?”韩博话音刚落,中成集团的吴工从后面走了过来。
“等会儿吧,到工地再拿,谢谢啊。”
姜参赞起身感谢了一番,又回到座位上。
在飞机上跟工程技术人员聊过,事实上同他们一起来也是外交部安排的,他们不是来南非做生意,而是搞建筑,确切地说是建新大使馆。
姜参赞不知道韩博跟他们聊得挺深,感慨地解释道:“韩参赞,晓蕾同志,我们中国人来非洲发展也就是近十几年的事情,上世纪八十代,中国人西装革履地走在大街上,当地见到了会叫Japanese,以为是日本人。那时很少有人会想到中国人能来南非。我到馆这几年,来南非的中国公民越来越多,许多旅游景点和路牌都是用中文和英文写的。以至于日本驻南非大使经常在我们刘大使面前抱怨,说日本游客到了南非,南非人见了都叫他们Chinese,把他们当我们中国人!”
姜参赞到馆时间早,对此深有感触,接着道:“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领事部门也就是一两个人员配置,一年就办几百个签证。到零一年我到馆,除了驻比勒陀利亚的大使馆设有一个领事部,包括领事参赞在内有四五个工作人员之外,还有驻约翰内斯堡、驻开普敦和驻德班三个总领馆。”
姜参赞到底是搞基建的,三句话不离本行,说着说着竟说到新馆建设上去了。不过韩博对此挺有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李晓蕾则跟后面那些次来南非的建筑工人一样,对周围的一切觉得很好奇。这边也是高楼大厦,绿树成荫,看上去挺好的,不像传说中的罪恶之都。
两个戴着墨镜、挎着冲锋枪,看上去既不像警察也不太像军人的白人站在车门前执勤。
“韩夫人,这是我们请的保安,机场这一路还是比较安全的,主要是今天人多、行李多,请几个保安放心一点。”顶头上司的夫人太漂亮,刘心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她好像有点紧急急忙解释道。
“请外面的保安,使馆不是有武警吗?”李晓蕾不解地问。
“我们中国跟美国不一样,我们中国驻外使馆的安保通常由所在国政府或使馆聘请的当地保安负责,只有在安全局势动荡的国家才有武警,而且是从零四年才开始派出武警的。”
刘心存笑了笑,又补充道:“就算是美国,他们的海军陆战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在他们的驻外使馆驻扎的。您是北京人,肯定从美国大使馆门口经过过,您看见使馆门口有美军执勤吗?”
“这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门口只有武警,没有美军。”
“可能有美军,但不可以穿军服在门口执勤,更不可以配枪,这涉及到我们中国的主权,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妻子整个一‘十万个为什么’,问完一个又一个,不过姜参赞和刘三秘很乐意为她解惑。
韩博的心思则全在工作上。启程前的一个下午,领导找他谈话,半开玩笑地问:“韩博同志,估计这些天你没少做功课,随着对南非治安环境的了解不断深入,是不是觉得这个警务联络官混日子很容易,想干点事却很难?”
在公大当教官时就给那位领导汇报过工作,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韩博苦笑着承认:“有点,如果有选择,我宁愿在国内工作,哪怕是当一个普通刑警。”
领导微微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这才是我了解的韩打击,不过你更应该反过来想想,上级为什么要派你去,而不是派其他同志去?”
“我知道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这就是了,部里对你只有三个要求,归纳起来就是你们林书记的那句话,你上任之后要‘找得着人、说得上话、办得成事’,只要做到这三点,你就是一个称职的警务联络官!”
等了半个多小时,去跟机场方面协调的魏主任回来了。
魏主任五十多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待人很热情。主任只是使馆内部的习惯性称呼,其实他一样是参赞,而且是政务参赞!
使馆那么多职能部门,他主管的政治处排名。
魏参赞先和韩博打了个招呼,之后话锋一转:“晓蕾同志,虽然初次见面,但你的情况我知道得还不少,女强人啊,见过大世面,英语非常流利,馆里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就算现在不提,等到了馆里陈大使也会问,你有没有兴趣到领事部帮忙?”
“魏参赞,我能帮上忙吗?”李晓蕾虽然不想闲着,但在使馆工作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不是外交官,连她丈夫都不是专业的外交官,不了解这些很正常。
魏参赞和姜参赞对视了一眼,微笑着解释道:“晓蕾同志,你赶上好时代了,可以随韩参赞一起驻外。在驻外人员家庭生活这一问题上,新中国初建我们学习苏联,当时外交官是可以带夫人同行出国的。但由于经济困难,很快取消了这个福利,驻外人员只能别离家人,独自踏上驻外的路程。我次出国时是去驻欧洲的一个使馆做随员,七年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外,孩子交给妻子照顾,两三年才能回去一趟。馆内其他同志都一样,所以其他国家的外交官都称我们中国大使馆为‘公’使馆,因为我们全是男的,像个和尚庙。”
“现在带家属的也不多。”姜参赞是过来人,忍不住插了一句。
魏参赞点点头,“后来政策稍微有点放宽,一等秘书以上职位的可以考虑带夫人。但带夫人的还是少数,一是孩子没人照顾,二是如果出国,夫人自己在国内的工作就得丢掉,出国几年回国还能找到工作吗?所以只有退了休、孩子已经成年的夫人才愿意跟丈夫出国,像你这么年轻的大多不愿意。”
“魏参赞,这么说我们使馆的家属不多?”
“不多。如果是编制内,在外交部工作的,会根据个人的专业确定在使馆内的工作。比如我们陈大使的夫人也是在外交部工作,随陈大使上任,陈夫人就被任命为一等秘书。还有一些精通外语的夫人,部里根据实际情况会给个临时编制,但工资不是很高。”
“工资倒没问题,只是这符不符合规定?”
“符合规定,晓蕾同志,你别看我们使馆小,但是什么部都有。南非的中国公民多,两国之间的交往多,工作量大,同志们常常身兼数职,人手紧张的时候,随任家属要要上阵,有的当出纳员,有的管仓库,反正每个人都有事做……像这次遇到首长来访,馆内男女老少全上阵人手还是不够,甚至要向邻近的使领馆求援。”
韩博微微点点头,李晓蕾心领神会,笑道:“好吧,我试试,工资不工资无所谓,主要是有点事干。”
“肯定没问题的,说句心里话,让你去领事部帮忙真是大材小用。”
一行人说说笑笑,新馆工地到了,周围环境果然不错。
韩博上任要紧,没时间参观,跟中成集团的同胞握手道别,跟车去大使馆。
新馆正在建设,现在的馆舍是一栋跟旅馆似的旧楼,门前立着旗杆,旗杆上飘扬着五星红旗,楼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国徽。
这里大致可以分为办公区、机要区、活动区、生活区几个部分,在所有的区室中,警务联络组是小的。总共两个人,只需要一间办公室。
宿舍在楼上,跟宾馆的标准间差不多——空调、彩电等电器设备一应俱全。
在刘三秘帮助下安顿完,韩博上上下下地转了一圈,挨个拜访馆内的各处室参赞、一秘、二秘、三秘、随员及几个在各处室“打杂”的随任夫人,一个下午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换作平时有参赞到馆,大使馆会举行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但为迎接首长的到来,大使馆上上下下忙得焦头烂额,直到吃完晚饭准备在院子里转转时,陈大使、杨公使才办事回来了。
“韩博同志,李晓蕾同志吧,欢迎欢迎。”
“实在不好意思,按惯例要热烈欢迎一下的,结果有一大堆事。”
到了使馆,大使和公使便是顶头上司,韩博立正敬礼,态度严肃又不失恭敬。二位领导温文儒雅,为人和气,握完手直接把二人请到一楼的一间接待室。
这是一个新单位,而且不是一般的新单位。
韩博在国内充满自信,但在这儿却觉得自己像个小学生,有那么点拘束。李晓蕾同样有点不自在,只能坐在一边笑而不语。
陈大使亲自给二人倒水,杨公使发现韩博不抽烟,很绅士地走到窗边抽。
“韩博同志,晓蕾同志,别这么拘束,到使馆就跟到了家一样,其实使馆就一个由五湖四海的各路人士组成的临时家庭,‘家庭’成员包括我和杨公使这样的职业外交官,包括国家机关公务员、部队军官甚至钓鱼台国宾馆的厨师,大家在这里结识,将来又会在这里分手……”
领导拉家常般地谈笑风生,一点架子没有,给人的感觉跟电视新闻里西装革履、登堂入室、异常严肃的大使公使完全对不上号,更没有那些礼宾、拜会、约见、照会、交涉、抗议等专业名词。
韩博笑了,李晓蕾也没之前那么不自在了。
他俩既然到了使馆,那就是使馆的人。
这段时间工作太忙,陈大使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利用这点时间跟二人谈谈心,他环顾了下四周,意味深长地说:“上世纪八十年代,外单位的人羡慕地给我们编了个顺口溜,叫‘进了外交部,出国如散步’,意思是说,外交部的人想出国很容易。
可是,出国常驻的滋味远没有散步那么闲适、潇洒。试想,如果你孑然一人,远离亲人,长年累月地待在异国他乡,不分昼夜地满负荷工作,生活单调枯燥,回国后连儿女都认不出你这个爸爸,更不要说亲情教育……对如此这般的‘散步’,你会有何感想?”
“我们那个时候,信使每隔一两个月去一次使馆,真是‘家书抵万金’!”杨公使很有默契地补充了一句,跟杨大使一起给二人进行“到馆教育”。
“有些同志的父母去世了,只能从迟到的来信中惊悉,只得在内心沉痛追念哀悼。许多外交官都感叹欠亲人太多太多!现在,虽然允许带夫人和孩子出国了,但不少使馆还是‘和尚庙’,夫人未能随任。”
杨大使喝了一小口水,感慨地叹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人升国旗’的故事。九零年吴中华同志奉命独自一人前往南太平洋岛国基里巴斯建立大使馆。在那个原始的小岛上,仅有一条简易公路,没有报纸、广播,更不用说电视,相伴的只是太平洋的惊涛骇浪。
没人跟他说中国话,他只得每天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话。大使馆是一间没有院墙的草顶平房。他克服了许多困难,终于在使馆门前竖起旗杆,每天早晨就他一个人庄严地升起鲜艳的五星红旗。”
“听说过。”韩博由衷地说:“他淡泊名利,守得住清苦,耐得住寂寞,书写了我们中国外交人员忠于祖国的感人一页。”
杨大使满意地点点头:“警务联络官的任期只有两到四年,但职业外交官参加工作之后会有很多时间在驻外使领馆度过。有的外交官一生中可能会被派往好几个不同的国家任职,几十年的外交生涯可能分别在欧、美、亚、非度过。我们的人生轨迹并不是由自己画的,一名外交官一生的大部分时间是呼吸撒哈拉沙漠干燥的空气,还是把青春年华中的许多岁月消磨在纽约摩天大楼的夹缝中,或者有人会有机会在一生中看到南北半球不同的星空,听到太平洋和大西洋不同的涛声,但那完全是上级根据工作需要安排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所从事的外交事业是一种默默的无私奉献,其中饱含着个人和家庭的牺牲。而这种奉献精神,则来源于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
韩博立马起身表态以“一人升国旗”的前辈为榜样,恪尽职守,履行职责,绝不辜负党和国家对自己的信任。
陈大使讲完“一个人升国旗”的故事,又讲起一个外籍工作人员的故事。
“当地一个在我们中国使馆工作的清洁工,因为中国和该国有段时间终止了外交关系,他因此失业。但他一直不拿任何报酬地帮助我们的留守人员做日常维护工作。后来某一天,他从广播里听到中国和他的国家恢复了外交关系,就赶到使馆帮助我们的复馆人员。当时复馆人员雇佣了四五个当地人帮忙搬东西,谁也没有在意他。发工资的时候他们发现多出一个人,复馆人员解释说没请他来,不能给他工资。可是,第二周他又来帮忙。后来大家一问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复馆升国旗的那天,那位老工人穿戴得整整齐齐地站在国旗下,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地的其他雇员也都说我们给他们的钱并不多,但是我们中国人把他们当人看。”
韩博若有所思,李晓蕾觉得很不可思议。
陈大使紧盯着二人,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中国人平等待人,不欺负人,不干涉别国内政,这是老一代领导人在非洲打下的很好的工作基础。非洲人民对中国人民的友谊是中非几代领导人长期工作和人民交往的结晶与结果。在同非洲国家打交道的时候,必须恪守一个基本的原则,就是不干涉非洲国家的内政和内部事务!”
领导言外之意很清楚。韩博也早有心理准备,再次表态会坚持两个重要原则。
送走大使,回到楼上宿舍,李晓蕾一边洗澡一边哭笑不得地说:“我以为会热烈欢迎呢,没想到接受了一通教育。”
“接受教育有什么不好?”
韩博坐在台灯下翻看着刘三秘准备的资料,沉吟道:“领导说这些是对工作负责,生怕我在今后的工作中犯错误。”
李晓蕾有些后悔答应去领事部“打杂”的决定,越想越郁闷,干脆换了个话题:“对了,陈大使怎么不住使馆?”
“大使有大使官邸,使馆只是办公的地方。”
“官邸?”
“使馆不是国内的党政机关,大使也不是一般的领导。陈大使是主席任命的,是国家主席和中国政府在南非的代表,大使官邸和使馆一样,也是大使开展对外活动的重要地点。大使对外工作中的重要内容,比如一部分的宴请和招待会,常常是在官邸举行的。邀请尊贵宾客和上流社会人士聚会的地方,当然不能太寒碜。所以官邸都很豪华,有雅致的书房,有装修精美的宴会厅,有林木繁茂、花团锦簇、绿草如茵的花园,甚至有泳池。在那样的环境里接待宾客气氛更为亲切,所以几乎世界各国都为本国驻外的大使专门设有官邸。”
“外交外交,就是交往交际,说白了就是交朋友。”
“老婆你太聪明了!”
“韩参赞,这么说你以后也要出去交际?”李晓蕾噗嗤一笑,裹着浴巾走过来趴在他肩上。
“不交几个朋友怎么请人家帮忙?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怎么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韩博抚摸着妻子的手,理直气壮。
“交际花?”
“女的叫交际花,男的叫什么?”
“我管你叫什么呢,我只想问问你打不打算交几个警花朋友?”
“警花?在机场你也看见了,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胖,体味还那么难闻,说不准还携带艾滋病毒,你当你老公是什么人?”
“南非不光有黑人,也有白人,说不定能遇上身材好、皮肤好,既漂亮又风情万种的白人女警花。”
他们来使馆的路上遇到过一个巡逻的白人女警,身材高挑,斜挎着一支冲锋枪,带着一副墨镜,看上去英姿飒爽。
韩博意识到“问题”应该出在那个女警身上,忍不住笑道:“你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了,且不说你老公我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就算有也不可能干对不起你的事。刚被陈大使和杨公使教育过,要遵守驻外纪律。如果犯这样的原则性错误,被调回去多丢人。”
韩博果然没有一点时间浪费在闲事上,他上任当晚,开普敦发生一起命案!几天后,逃跑的几个嫌犯尚未缉捕归案,韩博又接到了一起凶杀案!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五名华人被砍、被枪击重伤。同胞喋血南非,在华人社会中引起巨大震动,生命财产安全保障的缺失使南非华人人人自危。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南非华人中闽省人多,从警务联络组电话公布出去后接的几个举报上看,一些所谓的“移民中介”极可能是组织偷渡的犯罪团伙,至少与“蛇头”有勾结。韩博从未在闽省工作过,连闽省话都听不懂,想打击华人中的害群之马,维护华人的合法权益,急需一个在闽省公安系统工作过的同志。
曲盛就是这么被派来的,来此之前在闽省公安厅厅担任出入境管理处副处长,并且曾留学美国霍普金斯大学,同样是公安系统的精英。
韩博亲自去机场接他,车上三个人全是警务联络组的,曲盛没什么不好意思,一脸苦笑着说:“韩局,来南非工作对我来说很突然,我以前从没来过,对南非一点不了解……”
“我过来比你早不了几天。”
韩博寒暄了两句,开始给搭档简单介绍下情况。主要是南非这边的同行机构和开展合作的注意事项。曲盛是过来是给他当助手的,听他说完,很直接地问:“南非的事儿我们不管,那涉及我们中国公民的案子怎么办?”
他们没有执法权,此行的使命体现在“联络”两字——联络、协助南非警方破案。
而旅居南非的广大侨胞对“境外110”的期望又那么高,上级对身边这位和自己也寄予厚望,曲盛感觉压力巨大。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一件一件办。”
这是一个美丽的国家,风光秀丽,气候宜人。这里有高楼大厦,风格各异的住宅区,宽阔整洁的街道,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治安处于失控边缘,平均每天有五十人死于谋杀,犯罪率位居世界前列的“世界犯罪之都”!
“曲处,到了,下车吧。”
刚下飞机,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要参加宴会,曲盛正不知道行李要不要带下车,几位西装革履的同胞迎了过来,拉开车门热情招呼。
“韩参赞,欢迎欢迎。”
“曲警官吧,欢迎来南非。”
“王先生太客气了,刘总,钱总,感谢感谢。”韩博挨个握完手,热情地说:“各位,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我还是认为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刚到任的警务联络官曲盛同志。”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外面不是说话地方,三人走进宴会厅同等候已久的华人华侨握手问好,等总领馆的徐副总领事应邀而至,众人才在商会王理事长和警民合作中心李主任的招呼下入席。
在约堡,华人谈得多的是什么?当然是治安。韩博和曲盛来南非同样是因为南非华人面临的治安问题。
“我侄女前段时间准备上庭为一个当事人担任翻译,在经过法院走廊的时候,被一个黑人抢劫,抢走了她的手机。法警听到我侄女求援的呼声,紧急封锁了法院的所有出口。法院里竟然会发生抢劫案,法官和法警很愤怒,表示一定要抓到那个胆大妄为的浑蛋。结果搜了半天,后还是没能逮到。”
法院里发生抢劫,听起来真是一个笑话。
曲盛一脸的不可思议,韩博侧身解释道:“南非法院里的治安状况一直令人担忧,但演变到当庭抢劫,这说明治安已恶化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曲盛之前只是听说南非治安不好,直到此时此刻,他对南非尤其约翰内斯堡治安才有了一个直观印象。不过他初来乍到,没有发言权,只能听着韩博和徐副总说。
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开座谈会。
一众人聊了一个下午,作用肯定是有的,但治标不治本,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靠得不是两个警务联络官,也不是使领馆,甚至不是中国政府,而是南非政府。
韩博从来没觉得如此“无力”过,回大使馆的路上,看着穷人在高速公路两侧搭建的棚子沉默不语。
曲盛好奇地问:“韩局,警民合作中心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
“警民合作中心是一个非营利性组织,几个热情华侨自掏资金,召集热心公益事业的华人华侨共同筹划,总领馆也做了很多工作,帮着与相关政府部门协调,后获准成立。去年正式激活的,向外公布三个对外服务的热线号码,有两个全职工作人员,负责接听华人求助电话,帮助他们处理因为语言障碍、法律生疏等问题而面临的困难。”
“效果怎么样?”
“这个怎么说呢……使领馆经费紧张,只能从预算中节省出几万支持他们工作。没有稳定的经费来源,三条热线只有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才能打通。不过就算使领馆经费充裕,也不能把这个合作中心当成一个事业单位,毕竟这是南非,我们要尊重南非的主权。万事开头难,上次来时跟李主任谈过,他打算成立一家保安公司,专门为华人提供安保服务。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警察局雇保安?”
“嗯。”
总理来访的日子越来越近,使馆同样顾不上为曲盛设宴接风,领导甚至没时间对新同志进行“到馆教育”。后还是李晓蕾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家乡菜,邀请不是很忙的几位工作人员作陪,请曲盛吃了一顿。
约翰内斯堡机场,南非乃至非洲繁忙的机场。
内部清洁舒适,优雅的咖啡店、极具格调的法拉利商店、橱窗中琳琅满目的非洲工艺品商店,一间挨着一间……擦肩而过的旅客大多是白人,机场管理人员和航空公司工作人员也有许多是白人,如果不出机场看看外面,根本感觉不到正身处人们心目中那落后的非洲。
事实上在大多数非洲人眼里,南非就是在非洲的欧洲国家。
这有两重意思:一是南非建设好,发展快,很像欧洲国家;二是南非白人很多,很多领域都是白人在管理。为提高黑人地位,政府对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有很严格的“种族比例”规定,但南非航空公司的班机,机组人员至少有一半是白人。
几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空姐从面前而过,掀起一阵刺鼻的香风。
韩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再次抬头看液晶显示器上的时间。
他和曲盛这一个月以来,联合移民局一共抓了七个偷渡客,其中六个实在无法忍受遣返中心的环境,说出家庭地址和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在国内的亲友也愿意为他们支付回国费用,大使馆领事部得以安排将他们遣返回国。
还有一个宁死不愿回国,只能继续在遣返中心扣押。
韩博叹了口气,再次看看入口,补充道:“南非治安状况严峻到如此地步,与非法移民大量涌入有很大关系,许多盗窃、抢劫、杀人案件不是南非人干的,不仅抢了本地人的工作,还造了严峻的治安问题,很多南非黑人对来自周边国家的黑人也很反感。但南非政府在非法移民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却很宽松,总统甚至说,他们也是兄弟姐妹,来南非也是迫不得已,对他们要宽容。”
曲盛沉思了片刻,突然爆出句:“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话题太敏感,并且作为一个外交官不应该干涉人家的内政,韩博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大门口来了三辆警车,几个警察跳下来,把六个戴着手铐的亚裔男子押下车,紧随而至的一辆轿车上,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移民局官员,大老远地就举手跟韩博打招呼。
“韩先生,抱歉。”
“费德勒先生,我们也是刚到。”
上次见面时不仅送过礼物,还送上一张邀请函,邀请这位级别很高的移民官下个月十六日去中国驻南非大使馆参加招待会。移民官很高兴,在遣返这件事上很帮忙,今天亲自来了。
过海关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一间空荡荡的小候机厅。曲盛发完证件和机票,耐心地说:“现在知道了吧,国外的月亮不比中国圆,在南非的日子不比中国好过。在这儿的华人有几个没被抢过,好多人连命都丢了,真是有命赚钱没命花。”
“回去之后找份工作,或者学个手艺,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别再想着往外跑。”曲盛拍拍年龄小的王进肩膀,又叮嘱道:“上了飞机好好睡一觉,送饮料就喝,送飞机餐就吃,别来回走动,都安生点,不要给机组人员添麻烦,你们已经把我们闽省人的脸丢到南非来了,别再把脸丢给香港同胞,让同机的其他国家旅客看笑话。”
这些偷渡客的老家偷渡成风,出去打天下的人往往会被人们所赞许。那里的人们热衷于攀比财富,炫耀财富,而在当地只有偷渡这种致富的渠道顺畅,也有说服力,于是有更多人去偷渡,因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在他们老家甚至盛行这样的民谣:“日本人怕闽清,英国人怕江连,美国人怕乐长,全世界怕闽省。”但是,全世界“怕”闽省人的结果是闽省人不容易通过欧美、日本的签证,甚至难以在本地办理护照。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偷渡行为,其背后隐藏的是肮脏的交易、黑恶势力的蔓延,不仅违背了国家的法律,还损害了中国的国际形象!所以偷渡行为一定要管住!
韩博和曲处对视一眼,决定从这批偷渡客入手。
他们个找的就是王进。
王进是次偷渡,他的经历很简单。
他们老家有一个隐秘的偷渡网络,“蛇头”的电话在村中熟人间流动,他联系到其中一个,由于家境贫寒拿不出太多钱,于是选择了“先偷渡到南非,打几年工申请居留权之后再去美国的‘套餐’。”
这样的“套餐”费用一共十六万人民币,比直接去美国要便宜得多。
他们先去西广,在“蛇头”安排下偷渡到越南,接应的老乡安排他们住了六天,等包含崔特在内的十二名偷渡客全到了之后,“蛇头”安排他们在一个边境管理松懈的地方进入泰国。泰国来接应的同样是老乡,在泰国支付完第二笔费用,旅居泰国的“蛇头”把他们送上飞约翰内斯堡的客机。到了约翰内斯堡,在机场接应的“蛇头”叫“明哥”,会说英语,帮他们买机票转机,先去津巴布韦,再由陆路入境。
王进他们躲在一辆箱式货车里。怎么过关卡的他不知道,车厢门打开时他已身在唐人街,“明哥”收取了后一笔费用,说让他们自己找工作,之后就扬长而去了,再也没见过。
这是一个分工明确、组织严密的组织偷渡团伙。开始联系到的只是小蛇头,上面有中蛇头,中蛇头上面极可能有大蛇头!
令韩博哭笑不得的是,王进还黯然地说顺利抵达南非,给家里打过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他母亲按照村中习俗放鞭炮,甚至请闽剧班子在祠堂里唱了一场戏。或许在他们老家,每当鞭炮声响起,村里人就知道,又有一个人抵达了目的地。
泰国太远,越南也不近。作为公安部派驻在南非的警务联络官,韩博关心南非的事,他抓紧时间问:“那个明哥大概多大?长什么样?”
王进偷渡前担心在路上被敲诈勒索,但这一切都没发生。对方拿了钱也办了事,他之所以落到如此田地,全怪约堡唐人街的骗子。他们说有关系有门路,能申请到工作签证,结果不仅没申请到反而被移民局抓了。王进不想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可是已经说了这么多……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说:“三十多岁,不高也不胖,三七开的小分头,鼻子这儿有颗痣。”
“什么地方口音?”
“我们那边的。”
“再见到他你认不认识?”
“应该认识。”
韩博记录下来,示意他回到原来位置,曲盛很默契地带来第二个偷渡客……两人照例依次询问了一通,时间也差不多了,飞机准时起飞,缓缓滑跑道,呼啸着冲上蓝天。韩博透过玻璃遥望了一会儿,回头跟曲盛对视了一眼,提着包并肩走出机场。
“韩参赞,怎么样?”一到停车场,一直守候在车上的刘心存便好奇地问。
“还算配合,可惜他们知道得不多。”
“这边接应的人他们总该知道是谁吧?”
“只知道那家伙叫明哥,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闽南口音,三七开小分头,鼻子这儿有颗痣。”曲盛靠在车上看着航站楼,“他去接应过刚回去的几个家伙,买过去津巴布韦的机票,办理过登机手续,时间地点明确,机场应该有监控,想搞张照片应该不难。”
韩博权衡了一番,拉开车门:“先向上级汇报,等总理访问完非洲,我们再请费德勒吃顿饭,看他能不能帮这个忙。”
“也行,办大事要紧。”曲盛点点头,拉开门坐进副驾驶。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总理来访。韩博负责接待工作,有幸带着李晓蕾一起跟总理合影,还上了新闻联播。
许多国内的亲朋好友以为韩博当了多大的领导,在国外过得有多么滋润呢……事实上韩博的日子一点不好过。南非这边的案件一起接着一起,韩博没执法权却又不能不管。
压力巨大,只能全力以赴。
欢送走来南非访问的总理及随行的代表团,警务联络组进入紧张的工作状态。
韩博堂堂的前省公安厅出入境管理处副处长,在这里干得却是普通民警的活儿,而且真是冒着生命危险,每次出门都要穿上南非畅销的商品——防弹衣!
三个人全在外面跑,考虑到办公室电话不能没人接,文件不能没人收发,使馆领导干脆把在领事部打杂的李晓蕾安排到警务联络组帮忙,使馆的同志们半开玩笑地说:警务联络组是二人的“夫妻店”。
在国内绝不能这样,驻外却很正常。
李晓蕾放下笔,抬起看看液晶钟上的时间,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吴先生,韩参赞不在大使馆,可能要到下午六点回来。要不您稍等一下,我联系韩参赞,如果韩参赞方便,看能不能约一个时间。”
“好的,谢谢,麻烦您了。”
“不客气,我先联系韩参赞,您五分钟后打过来。”挂断电话,拨通丈夫手机,李晓蕾问:“到哪儿了,几点能回来?”
“刚下飞机,在等总领馆的车,大概四点半能到。”
“这边有个男的报案,听口音像江浙一带的,我强调了好几遍会保密,他就是不肯在电话里说,非要见你,跟你当面谈。”
一般报警的人都很谨慎,韩博见怪不怪,沉吟道:“我明天不出去,你问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如果有,让他去大使馆。”
“好的,回来路上小心点。”
两分钟之后,报警人的电话再次打进来了。他表示正好在行政首都,不用等明天。但他不愿意来大使馆,李晓蕾想起经常去的一个商场,就和他约好下午六点在那儿见面。
韩博回来得比预料中更快,曲盛也紧跟着回来了,包括李晓蕾在内的“临时工”,警务联络组四个人很难得地聚在一起。
韩博和曲盛二人准备了一下,开使馆的车来到约定的商场。
这是一个集购物、餐饮、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室内商业中心,这样的商业中心南非有很多,安保措施严密,非常安全。
曲盛先进去观察,确认没什么可疑,他买来一张报纸,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
韩博整整西服,走进店里要了一杯咖啡,坐到靠墙的位置掏出手机。他们等了十几分钟,一个背着旅行包、戴着墨镜的亚裔小伙子过来了,用一口不是很流利的英语跟服务生说了几句,他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韩博面前。
“韩参赞吧?”
他说得是普通话,韩博微笑着点点头,指指对面的椅子。
小伙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熊猫眼”。他回头看看身后,紧张地坐下。韩博注意到他不仅眼眶肿了,左边脸颊还有擦伤,手腕处有很明显的青色淤痕——如果没判断错,应该是手铐造成的。
“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韩参赞,我被人陷害了,这些是约堡的腐败警察弄的。”
“需不需要我给你推荐一个信得过的律师?”
“事情没那么简单!”小伙子一脸愤慨地摆上一桌证件,诉说起来:“韩参赞,我姓黄,叫黄雨军,这是我的护照,这是工作签证。我跟那些偷渡过来的闽省人不一样,我是做外贸的,公司在东海,我是公司派过来的。”
他的手续齐全,跟那些偷渡客果然不一样。韩博掏出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示意他接着说。
“我们的货柜原来是从华洋清关走货柜,后来发现这家报关行收费太高,就找另一家清关行。华洋的一个叫阿生的台湾人,也可能是香港人,打电话问我怎么不从他们那儿走柜子?我当时没在意,就说价格不太合适。没想到,这就是厄运的开始!”
“大约过了一个月,我们的办事处被一帮警察堵住了,有两个是海关的,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穿便衣的印度人。海关的人说我的货柜里有走私物品,后来改口说低报税款。那帮警察开始在办事处里翻箱倒柜,后来又把我拷起来,让我带他们去仓库搜查。”
韩博能想象到他当时多么无助,抬头问:“他们有没有搜查手续?”
“有。”
小伙子义愤填膺,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有搜查令,我一样有手续。我没走私,没低报税款,有什么好怕的?结果我们才一到仓库,那个印度人站出来说,只要我拿出二十万兰特,他就能把事情摆平,我当然严词拒绝。当场要求打电话给清关行,想让清关行帮我把当时的材料送过来。可是没想到,一看我这个态度,警察就把我押上警车,直接带到了西罗丁附近的克里夫兰警察局。我同事当时不在办事处,后来听说我被抓走了,就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老板让他赶快请律师。”
“律师不知道我被关在克里夫兰警察局,我只能靠自己,据理力争。那些警察恼羞成怒,说我护照上的工作签证的公司名字,与办事处的名字不符……您肯定知道,这个现象普遍存在,很多华人都是用工作证注册公司,工作证上的公司名字当然跟自己的公司名字不符。我说只有移民官才有权查签证,再说南非政府也一直默认用工作证注册公司,警察没无权以这个理由抓我。那些坏警察没捞到好处,又气又急,不听任何解释就把我关进去,还吓唬我,要把我送到林德拉遣返中心遣返回中国。”
“后来呢?”
“后来白人律师找到警察局交涉,当时正好是周五,他们说没人负责,坚决不放。我就这么被关到周一才被放出来,花掉五千兰特律师费。”
黄雨军摸着脸颊上的伤,接着道:“等我回到办事处一看,差点晕过去。他们搜查那天收的20多万兰特货款不翼而飞。我同事是老板的侄子,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那些坏警察偷的……更可气的是,过了几天,那个印度人又带着另一帮穿警察制服的人去我们办事处。我担心再被弄进去,我已经被搞得筋疲力尽了,就跟那个印度鬼子求情,上次我办事处里的钱,你们都拿走了,我也不追究了,我这里还有一万多,你可以拿去,但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印度人说了一句‘你想想你近惹谁了吧’。”
小伙子深吸口气,咬咬嘴唇说:“我顿时明白一大半,也猜到是谁在背后主使!昨天,我找人到克里夫兰警局找里面认识的警察打听,这才知道,那个印度人是一个黑帮头目,名字叫薩姆,当时一开始跟他去警局报案的人姓陈,叫陈伟!”
“陈伟?陈伟是干什么的?华洋报关行的老板?”韩博下意识地问。
“您不认识?”
小伙子一脸惊诧,仿佛韩博应该认识似的。
“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可能!他是预备役警察,他也是警民合作中心的人。韩参赞,请相信我,他不是好人,我现在打听到了,他跟那个印度鬼子是一伙儿的,和很多警察局都有勾结,就是一个华人中的人渣!他们每天就是在约堡各个商城带人查货柜、查仓库,借机敲诈勒索自己人,专门敲诈勒索我们中国人!”
韩博恍然大悟——难怪他如此紧张!难怪他搞得如此神秘!
尽管约翰内斯堡华人警民合作中心只是一个由华人自己注册成立的非营利性机构,但在绝大多华人看来却是中国驻约翰内斯堡总领馆的一个下属机构,或许直接归中国驻南非大使馆警务联络组管
“黄雨军同志,请相信我,我不认识这个陈伟,警民合作中心也没这个人。你想想,不管大使馆还是领事馆,包括前不久设立的警务联络组,这些驻外机构都是维护在南非的华人华侨利益的,怎么会包庇乃至纵容一个侵犯华人利益的害群之马?”
“真不是?”
“我以人格保证。”
“这么说他应该是拉虎皮当大旗,也可能去过警民合作中心……他又是预备役警察,你们知道我们不知道,个个都以为他是使馆的人。”
黄雨军越想越气,又紧攥起拳头:“韩参赞,不好意思,我误会了,知道您不方便收拾他,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自己解决。”
“你打算怎么解决?”韩博不动声色地问。
“找人废了那个浑蛋人渣!受害的不止我一个,我多联系几个受害人,不就是花点钱吗?这个王八蛋,还有老婆孩子在南非,把坏事做绝,他就不怕报应!!”
黄雨军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既受过高等教育,又有大好前途,韩博不忍他走上歧路,脸色一正:“别犯傻,别干傻事!你被狗咬一口,难道真要咬回去?”
“这种人渣如果不遭报应,会有多少人被他陷害?还有那个华洋报关行,许多人在他们那儿清过关,手里有好多公司资料,想使坏真是太简单了!”
小伙子不仅有能力,而且极具正义感,韩博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歧路。
“黄雨军,黄经理,你是来南非做贸易的,不是来坐牢的,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器重你的上司、爱戴你的同事和关心你的家人想想。以后注意点,别给那帮浑蛋抓住什么把柄,其他事交给我,我先了解下情况,如果属实,我会想方设法铲除这颗毒瘤。”
“您怎么铲除?这是南非,又不在国内。”
“总会有办法的。”
看着韩博坚定的表情,小伙子虽然心有不甘,还是点了点头。
送走黄雨军,韩博给曲盛介绍了下情况,他扶着方向盘沉吟道:“韩局,这个陈伟必须解决。”
“怎么解决?他躲在暗处使坏,自始至终都没出面,我们搜集不到他违法犯罪证据。”
“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使坏!”
韩博想到一直没查清真实身份的蛇头“明哥”,权衡了一番,说:“那个浑蛋在这儿混得如鱼得水,跟许多警察局的腐败警察都有勾结,这说明他有点本事。既然我们收拾不了他,或许可以考虑收编,让他为我们所用。”
曲盛猛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问:“让他帮我们找明哥?”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这不成警匪一家了!”
“非常时期,只有采用非常手段。”韩博无奈地说。
论办案经验,曲盛真没韩博丰富。何况韩博是警务联络组负责人,不只是一个警务联络官,官方身份是中国驻南非大使馆参赞,是领导。领导决定的事,曲盛不好有什么意见。
“这么做也未尝不可,关键有两个问题,一是他愿不愿意当我们的耳目,毕竟这是南非,不是在国内,他根本不怕我们;二是他就算愿意为我们工作,我们怎么跟被他敲诈勒索过的同胞交代,传出去影响多恶劣!”
“点不难,他这样的人我太了解了,欺软怕硬。他可能不怕我们,但怕南非警方的高官,完全可以从这个方面打开突破口。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们又不是让他进入警民合作中心,反而会建议合作中心登报澄清。耳目需要保密,我们不说,不在公开场合跟他会面,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应该不会造成恶劣影响。至于以前的那些事,我们倒是想追究,关键是追究不了。收编相当于变相把他控制住,至少今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曲盛想想确实是没办法的办法,没再说什么。
他回到大使馆,吃完晚饭,刚走进宿舍,李晓蕾突然关上房门,愁眉苦脸地说:“老公,你和曲处一走,我就接到一个电话。”
“谁的电话?”
“郝英良的。”
韩博一愣,立马回过头:“真是阴魂不散,他想怎么样?”
李晓蕾坐下身,抬头道:“他果然从监狱出来了,保外就医,不知道找到什么关系,还被允许出国治疗。我打电话问过,黄局说是出于人道主义。让他写保证书,承诺出国之后不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
“这家伙真是神通广大……”保外就医的罪犯竟然获准出境,韩博彻底服了。
“他毕竟做过一些好事。”
“他怎么知道你电话的?”
“他不知道我手机号,打得是警务联络组电话。”李晓蕾揉揉发涨的手腕,唉声叹气地说:“他打算来南非治疗,和杜茜一起来,说什么请我带他向你问好,请我推荐一家医疗技术比较好的医院,还问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治疗癌症去医疗技术好的美国,来南非算什么?这家伙到底想干吗?向我示威?”
“我觉得他不会干这种事,可能只是想在你眼前转转,恶心恶心你……不过也不能不防。南非不是国内,治安这么乱,买枪跟比买大白菜都方便,买凶杀人也不是一件难事,你以后注意点,我以后没事也不出去,就待在使馆里。”
妻子说得很轻松,但韩博能感觉到她很紧张。而她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淡定,完全是想把郝英良吸引在南非——谁也不知道一个被诊断出癌症,活不了多久的人会干出什么。他在南非找自己麻烦,国内的家人就安全了。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