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2772780
一部关于窃听者的小说
现代社会没有出口的迷宫
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两个自己,一个是病人,一个是医生。这说明,人类已经不再能自足自洽。我们所处身的现代社会的构造,与医院十分相似。
——安部公房
如果安部公房先生还在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将会是他。
——大江健三郎
如果说安部公房的《箱男》是“偷窥者的小说”,那么《密会》就是“窃听者的小说”。
一个夏天的黎明,救护车来到家中,带走了妻子。为了找出妻子,“我”潜入封闭式的巨大医院。那里的副院长因“人类关系神经症”而成为性无能者。为了治疗,副院长在医院内外安装了近二百五十个窃听装置。
一直无法获知妻子下落的我,却和装上他人下半身的副院长马儿以及他的秘书溶骨症少女等人物有了交往。为了把溶骨症少女从副院长的控制下救出,“我”被人穷追不舍,没有安身之处。因为知道副院长能听到,“我”开始对着窃听器呼喊,承认自己已成为患者……
小说以一种独特的手法向读者剖析弱者与权力的关系,揭示人类现代社会的特质。
性别男
姓名(略)
代码M73F
年龄三十二岁
身高一米七六
体重五十九公斤
一看就是一个偏瘦的肌肉体质的人,双眼中度近视,使用隐形眼镜。头发多少有些卷曲,嘴唇左端一条不明显的伤痕紧绷着(好像是学生时代打架造成的,不过其本人的性格还是相当温厚的)。一天抽烟十根以内,特长是滑旱冰,有段时间做过男性裸体模特,现在在昴星运动器具店工作,任弹跳鞋(鞋底有使用特殊弹性体,即气泡弹簧的运动鞋)推进销售股长。兴趣为机器制作,小学六年级时曾获得某报社主办的学生发明竞赛的铜奖。
以下报告是上述男子的相关调查结果。由于是非正式的,所以文体不拘。
黎明之前,确切地说是四点十分左右,我如约到旧陆军射击练习场去送马饲料,对方冷不防提出了委托。本来我就提出调查要下真功夫去进行,所以还算乐意接受。然而我要调查的是妻子的行踪,正巧当时关于调查对象是男还是女,对方并未做任何指示,因此我就认定自己的要求理所当然地包含在其中。一般说来调查中必有与内容相应的权限,对此我只能认为自己总算得到了那份信赖。
而且今晨的马儿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兴奋,在全长二百四十八米的夯实的射击场上从头到尾不停地小跑,大约跑了八个来回。期间只跌倒过三次,说来还真不容易。
“反正是准备只用后面的两条腿跑的。”马儿喘着粗气,说话断断续续,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一口气喝完了我搬来的纸盒装牛奶,正洋洋得意地只用后脚站立着,轻轻地单腿跳步,“按平时的习惯,总是靠前腿奔跑的,其实那样跑法不好。我觉得像样的着力奔跑应该完全靠后腿,前脚只是稍稍附带地起掌舵的作用。”
射击场呈东西向,像一个长长的山洞,靠近落弹点一侧的壁顶,固定的采光处像列车窗户那样排列着,却仍然显得太暗,尽头的土壁前堆放着好几层沙袋,沙袋前是操纵标靶的深壕。深壕的左右两侧安放着很大的标靶照明器具,照亮场内的只是一侧的灯光。西侧射击位置那头活像一个黑色的洞穴,马儿一溜小跑,干燥发白的地面上双重的黑影就摇晃着变长,看上去就像在蜘蛛网上挣扎的小虫子。
总以为对象应该是匹马,所以面对面相处时并不会发生对抗。可是,与真正的马儿相差太大,他极不匀称,矮胖的五短身材,腰部下沉,两条后腿就像蹲坐在马桶上似的,那副模样,即便是纸质马鞍也会从他身上滑下来的吧。再怎么偏爱,看上去都活像是只患了佝偻病的骆驼仔抑或是只四条腿的鸵鸟。
再说,他上半身穿着胭脂色边的水色男背心,下半身则是前后统一的深蓝色运动裤和白色的运动鞋,而且腰间在衬衣和衬裤连接处厚厚地缠上漂白布掩饰,真是毫无感觉可言。
“确实,试想一下,自行车也是这个道理,若不是先刹住后面的驱动轮,那么下坡时就会相当危险。”
“不过,明天若是再穿上运动鞋又将怎么来回蹦跳呀?”
马儿短促一笑,我可没笑,取而代之的是回响声像喘息似的越过我们。弧形和正方形交错出现的天花板,似乎是考虑到隔音功能,但好像没什么效果,或许这是因为这房子不用屋柱的缘故吧。
马儿嚼也不嚼地吞下生菜火腿肠三明治,然后一边啜饮着暖瓶里不放糖的咖啡一边说,还想再留下继续练习一阵。预定出场的纪念祭还剩下四天,已经相当紧迫了。为了提升效果,他有尽量对迄今为止自己的存在严加保密的意向,不过,从这时尚无窥看射击场的好事之徒这一点推测,这一点是不必担心的。
即将告别之际,我被委托进行问题的调查。对方满不在乎地把一本笔记本和三盘磁带交给我。笔记本是大开本上等纸的,也就是我现在正在使用的本子。录音磁带盒背的贴纸上有着相同的〈M73F〉记号和相应编号,说明使用的窃听器以及其他手段进行跟踪被调查对象的记录尽收其中。
我终于不得不胡乱瞎猜。那帮家伙明明搞到了有关我妻子的信息,却一直佯装不知。一方面叫人觉得可恨,另一方面倒也松了一口气,他们总归让我改变了方针。反正自打妻子失踪,已有三天了,不能再让我不作反应了。我立即返回房间,把拿到手的录音带从头开始放了一遍。共花去两个多小时,听完之后,我又茫然地呆坐了近一小时。
与我的预想截然不同,那些录音当中,没有一丁点儿可认为疑似妻子踪迹的东西。别说是妻子,甚至连女人也不沾边,进行窃听和跟踪的人里,被记录、揭下面具和探究寻找的全是男人。他的咋舌、咳嗽、跑调的哼唱、咀嚼声、恳求、并不发自内心的逢迎之笑、打嗝、抽鼻涕声、战战兢兢的辩解……如此这般,男人的所作所为成为断断续续的片段陈列着。而且,这男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东奔西跑地搜寻着消失了的妻子的我自己。
随着狼狈感的退却,我的无名怒火升腾起来,这真是太不靠谱,只能认为自己是被人戏弄了一把。倘若要寻找妻子,首先得寻找自己才对。不过,我要寻找的恰巧并非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住处而已。一个人找自己的居所,不是活像扒手扒窃自己的钱包、刑警给自己戴上手铐吗?事到如今再来搞这种规诫真是无聊透顶!
再说,他还给我设置了一些煞有介事的条件,比如自打我提出为自身利益不要歪曲事实的要求之后,就希望我答应尽量参与测谎器的测试,进而又加入这样的要求: 要尽量避开固有名词,谈到自己时原则上得使用第三人称,也就是说,要用“他”来表示我,用“马儿”来表示他。这是否想给我塞上堵嘴物,不让我和马儿以外的任何人谈条件呢?他们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然而,终我还是这样开始写上了,尚无法断言这是我极不情愿接受的要求。今天早晨的马儿的态度多少令人觉得颇有诚意,并未带有那种讨价还价的意思,他对于练习充满热情,谈到调查事件时的表情,也让人感到他那实实在在的体谅,而且还不应该忽视马儿首次使用了“事件”一词,这就意味着他承认了我所处的困境,尽管是间接的。哪怕是如此奇妙的自我调查,也不能不考虑制作更加精确的受害申报的需要,按照第三人称提出要求,或许旨在能增加受害申报的可信性,唤起组织中的相关人士——应该是防止犯罪、统管、规则方面的担当者——的注意。过分婉言谦辞的话,则容易被混同于是在故意找人麻烦。
我觉得好能按照他的要求,在明天早晨之前形成像样的报告,打算将磁带上记录的那些片段,用只有我才知道的事实加以修复,把被称作为“他”的我被追赶至迷宫的状况尽可能忠实地再现出来,的确,我也感到那些用人称令人有所顾忌的事儿,用第三人称就可迎刃而解了。
好了,这些引言,若不需要可以删除,那就要依靠马儿的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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