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5538106
● 编辑推荐阅读一:全三册,百万字,一支玲珑笔,写尽李世民三皇子李恪风云悲情人生。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盛唐,盛唐只有一个李恪。李恪的故事流传千年,经久不息,李恪的粉丝如今更是遍及全球。《长安骊歌》以正史为准绳,以大唐李世民三子李恪一生的爱恨情仇为蓝本,以推理探案为叙事形式,将那个风云际会的大时代和大人物及大事件有机串联及演绎,讲述了一段浩浩汤汤、荡气回肠的动人故事,还原了一个拥有完美人设和悲情人生的大唐皇子。
● 编辑推荐阅读二:李恪、杨政道兄弟情深,联手破获长安波云诡谲案中案、局中局。
《长安骊歌》中详写李恪与杨政道一生相互信赖与扶持的过程。他们初遇时,李恪叫了他一声“表兄”,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诉了他。杨政道从此便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边,将他当作弟弟、挚友、主君,终生不负。
他们联手探案,包括:杨姌之死之谜、青楼姊妹杀人案、夏氏兄弟被杀案、真假王妃案、安州受诬之谜、苏家命案、《踏雪图》之谜、齐王谋反案、太子谋反案、宇文士及之死之谜、江都兵变之谜、突厥人被杀案、突厥人偷袭案、顺和殿之谜、江一流案、狱丞之死案、崔老七家事之谜、祥和坊盗窃案、高阳公主与辩机之谜、扬州鬼事、道士杀人案、梁州之谜、襄城公主之死之谜、房遗爱谋反案等。每一个案件都是环环相扣。所谓不说无用之话,不做无用之事,故事烧脑而精彩。
● 编辑推荐阅读三:二十余位主要人物,四十余位次要人物,共计二百四十余位角色,一场浩浩汤汤的历史大剧,真实还原盛世下的晦暗。
《长安骊歌》,历史悬疑长篇小说。作者郁馥以一支玲珑笔,写尽李世民三皇子李恪风云悲情人生。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独揽大权,然而危机未除,形势更加复杂,斗争愈发剧烈。既有前朝力量伺机复辟,又有来自兄弟、家庭和朝廷内外的各种压力,更有突厥等势力在外虎视眈眈。故事的主角李恪就是在这种波云诡谲的背景下登场。
他身份特殊,独承隋唐两朝皇室血统,为李世民与隋炀帝幼女淮阳公主之子。
他文治武功,才貌过人,是李世民*为宠爱的皇子。李世民曾说:“吴王恪英果类我。”
他历任吴王、安州都督、大理寺卿、司空等。太子谋反,他事先识破;突厥进犯,他带兵阻拦……一生建功立业,纵横捭阖。
他本有能力成为一国之君,却无心做操纵生杀大权的孤家寡人,宁做“周公”,辅佐“根正苗红”的九弟李治治理天下,*后却落入长孙无忌等人的步步构陷。
他本能佣兵天下,却不愿以以他一人之故而重燃鲜血,*后慨然赴死,换来大唐盛世,空留骊歌一曲。
武则天屠尽李氏皇族,唯独留下了他的血脉。他的身上有太多秘闻、逸事未被世人所知。
本书以正史为准绳,以大唐李世民三子李恪一生的爱恨情仇为蓝本,以推理探案为叙事形式,将那个风云际会的大时代和大人物及大事件有机串联及演绎,讲述了一段浩浩汤汤、荡气回肠的动人故事。
约定
1
奉天殿今日越发空旷,昨天还是很多人的朝堂,今天又稀稀拉拉地少了一半。
冷风时时从殿外吹进来,朝臣们一个个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寒冷,还是忧心。
自从半月前燕王叛军逼抵镇江府,京城上下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镇江距京城咫尺之遥,如果镇江失守,便意味着叛军可长驱直入杀进京城。
十日前,朝廷急派大将罗铮率最后二十万大军前往迎敌,此前罗将军日日均有军情回报,两天前却突然断了消息。
年轻的建文帝默默俯视朝堂,良久未发一言。或许这便是消息吧。
殿外突然传来喊声。
“陛下!陛下!”
御前总管戴公公一边喊着,一边自殿外急急奔来,进殿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地进殿跪倒,急喘着说:“陛下,宫门外来了个兵士,说是罗将军麾下的,特来向皇上报告军情,奴才看他不像是假的,不敢耽搁,特来禀报。”
宦官扰朝堂本是礼法不容,然而此刻情形特殊,也无人怪他。建文帝眸光一亮,急问:“他人到何处了?快宣!”
一个浑身泥血的兵士被两个侍卫架着走进殿来,待侍卫一松手便软倒在地,浑身战栗,连面圣之礼都忘了行。
建文帝盯着他问:“你是罗将军营中兵士?”
“回……回皇上,”那兵士头也不敢抬,“奴才是罗将军营中看守粮草的末等兵。”
“既要看守粮草,为何独自回来?前方军情如何了?”
一听“军情”两字,兵士抖得更加厉害,戴公公从旁催促,他这才颤声说:“罗将军抵达镇江府后,起初战事还算顺利,可就在前天夜里,镇江府守军投降了燕王,还勾结燕王给罗将军设下埋伏,罗将军誓死不降,如今已经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四个字说得极低极轻,然而大殿上鸦雀无声,这极轻的四个字还是真真切切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窒息一般的恐惧在殿内弥漫开,大臣们纷纷以目光相探,没有一个敢出声,几个老臣跪不住,颓然软倒在地?上。
建文帝石刻一般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定了定神色,又问:“既是全军覆没,你如何逃了出来?”
“回皇上,前日傍晚,奴才和长官到镇江府临时增调粮草,不料粮草没调到,半路还遭遇了小股敌军,奴才拼死冲出重围返回大营,谁知远远地就见营地火光冲天,原来是营地也遭了袭击,奴才一时畏惧,只远远看着大军……厮杀到天亮。”兵士说得已泣不成声,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剧烈抖动着,像一棵战场上随风瑟缩的荒草。
建文帝盯了那兵士一会儿,又问:“若真如你所言,你便是逃兵,你既战场上怕死,如何又敢回来?”逃兵当诛,这是历代的铁律。
谁知一直发抖的兵士听到这一问,反倒不那么抖了,只是哭得更厉害。
“回皇上,奴才的确是逃兵,奴才愧对罗将军,愧对皇上,那夜奴才一时胆小,没敢回到大营,之后时时都在后悔。罗将军平日待将士们十分亲厚,今日奴才斗胆闯宫面圣,不求活路,只为向皇上禀报罗将军如何尽?忠!”
呜呜咽咽的哭声回荡在大殿上,悲戚绵长,有的大臣被感染,不由得也抬襟拭泪。过了很久,那高高的位置上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叫什么名字?”
兵士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皇上是在问自己,慌忙答道:“奴才姓梅,贱名梅小六。”
“戴公公,准备些赏赐给梅小六。梅小六,你拿了赏赐快快离宫,切勿对人讲你出自罗将军营中,以后找个安稳地方,好好生活吧。”建文帝说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似乎只有打完这场仗,百姓才能安稳?呢。
戴公公急忙遵旨,梅小六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进殿后第一次有勇气抬头,望向龙椅上那位光华灼目的年轻帝王。
玉琢般的面容,朗月似的眸光,所谓天人与谪仙,是否就是这个样子?梅小六心中忽然升起复杂的钝痛,鼻尖骤酸,喉咙里低低地滚出几个字:“谢皇上,皇上……万岁。”
建文帝慢慢自龙椅上站起,俯视一殿大臣良久,骤然收回目光,回身沉声道:“今日早朝至此,散朝吧。”
皇上说的是“散朝”,而不是“退朝”,一字之差意境大不同。政权更迭,古来常见,朝臣们个个心如明镜,一时“吾皇万岁”之声响彻大殿,只是声音里分明比平日多了哽咽。当今圣上宅心仁厚,平心而论,谁也不希望朝廷换天。
2
天阴沉着,散了早朝也不见一缕阳光。
纤长的身影远看有些疲惫,身后的奉天殿雄浑壮阔,殿檐高高挑入云霄,越发衬得那身影疲惫孤寂。戴公公鼻子一酸,快步追了过去,无声屏退皇帝身边的小宦官,自己悄悄跟随在旁。
“戴公公,你跟在朕身边,有六七年了吧?”走了一会儿,建文帝忽然?问。
戴公公一惊,方又感叹皇上何等人物,岂能察觉不到自己这点小动作?
“回皇上,六年又七个月了。”戴公公笑呵呵地说,“想当初奴才只是尚衣监一个小小杂役,那天被人欺负得本以为活不下去了,谁知幸得陛下经过,还救下了奴才,真是祸兮福所倚。”
建文帝苦笑道:“可如今朕江山不保,你这个御前总管只怕也要有苦头吃了,这是福兮祸所伏吧。”
“皇上!”戴公公哽咽一声,“咚”地跪倒在石砖地上,“奴才这一世能跟着皇上,就是最大的福!皇上是太祖皇帝钦定的皇太孙,是大明堂堂正正的皇帝,您的江山帝位谁也夺不去!”
一声惊雷自天边滚过,头顶乌云翻卷,天阴得更沉了。建文帝抬头望了望天,淡然叹息,叫戴公公起来。
“皇上明鉴,奴才所言句句真心。”戴公公起身说,“依奴才看,那梅小六的话也并不可信,倘若真如他所言,燕王前日就拿下了镇江府,以燕王的性子,怎可能今日还未进京?”
建文帝动了动唇角,并未说什么,只是抬步朝后宫方向走去。没错,以他的性子,自然恨不得立刻飞进皇城,坐上那宝座,只是为了在那宝座上坐得更久、更安心,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再忍些时日罢了。他谋略过人,胆气滔天,手段狠辣,又有此等耐性,平心而论,倒也配得上那个位置。年轻的建文帝眼中闪过微光,唇边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
戴公公见皇帝许久不语,以为在怪罪自己妄论朝政,心中一阵后悔,又瞧了瞧皇帝所行的方向,转开话头道:“皇上这是要去永宁宫吗?”
听到“永宁宫”三个字,建文帝步子反倒一滞,良久叹道:“朕此刻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里,可是最怕见到的人,也是她。”
戴公公闻言也是一怔,想要劝慰些什么,却没想到说辞。罗将军出征,满朝君臣自然都盼着王师凯旋,可要说最盼望罗将军平安归来的,一定还是永宁宫的罗妃。这对兄妹感情甚笃,每次罗将军出征,罗妃都要在永宁宫内设香炉日日祈祷,只怕现在也正在祈祷呢。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罗妃,是皇上最舍不得让其伤心的人。戴公公心中难过,终究还是没想出说辞。
“当年皇爷爷封朕为皇太孙的时候,对朕说过这样的话,”建文帝幽幽地说,“他说把皇位传给朕,别人都以为是给了朕天大的恩赏,其实,他只是给了朕天大的责任,待朕登基以后,这全天下的重担都要压在朕一个人的肩上了。那时朕年纪小,听不懂,就问:要是太重了,我担不住呢?你猜皇爷爷怎么说?”
戴公公忙摆手:“太祖皇帝的教诲,奴才可猜不出。”
建文帝淡淡一笑,说:“担不住,也得担。”
又一阵闷雷滚过天边,戴公公一下觉得心里闷闷的,就像这密不透光的天,他思忖之下劝道:“皇上,要下雨了,还是先回宫歇歇吧。”
建文帝收回目光,轻摇了摇头:“走吧,去永宁宫。”
3
香炉里燃着三炷香,袅袅青烟默默飘升,像是仙人的化身,无声俯视着人间喜悲。戴公公屏退了前来上茶的侍女,自己也悄悄退到外间等候。
罗妃皓腕轻抬,拿起侍女放下的茶壶为建文帝斟茶。
“今晨在朝上,得知罗将军前日与燕王激战,”建文帝在屋中圆桌边坐下,顿了顿,凝视着她问,“你想知道战况如何吗?”
茶斟得过满了,罗妃急忙放下茶壶,一点茶水溢出来,沿着杯壁流到桌面上,像一滴滚落的泪珠。
罗妃笑道:“臣妾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像兄长那样浴血沙场,为皇上尽忠。”
建文帝长眉微颤,许久后收起凝视她的目光,轻轻抬臂,执住了她放在壶盖上的手。
“对不起,朕不是一个好皇帝。”
“皇上仁心厚德,是臣妾所知最好的皇帝。”
“仁心厚德,”建文帝自嘲地笑了一声,“若不是因为这颗仁心,当初逮到那名宫女的时候,朕便早该听你的劝言,下旨拿了他。”
那是四年前,先皇朱元璋刚刚薨逝,建文帝继位只有数月之久,罗妃也还是等级不高的罗美人,半年也见不到皇帝一次。也幸而是见不到皇帝,罗美人便有足够的空闲练习自幼练惯了的拳脚,居所院子窄小,有时她趁前后没人,也会在宫道上偷偷伸展两下。
有一次她又在宫道上练凌空踢腿,练得入了迷,连一个宫女经过也没看到,结果一脚踢翻了宫女手中的托盘,茶壶当即摔翻在地,那茶壶的样式是专供皇上用的,罗美人当时一惊,心里怕得厉害,谁知宫女比她更怕,扔下托盘就跑。她觉得那宫女反应异常,再一看流出的茶水,分明是下过毒的样子,她明白过来,立即飞跑几步抓住了那宫女。
罗美人因抓获宫女有功,事后获得建文帝注意,并因此由罗美人变成了罗妃。事后查明,那宫女是燕王安插在建文帝身边的人,大逆之罪原无可恕,可建文帝感念先皇薨逝不久,燕王又是先皇十分重视的儿子,此时除去燕王有违人伦,便最终没有声张这件事。
“皇上为抚慰先皇在天之灵,连燕王大逆之罪都可饶恕,古来仁君如皇上者,极所罕有。”
“仁君做不长,自然罕有。”建文帝脸上浮起惨然笑意,“如今朕的皇位,不是也坐不安稳了吗?”
窗外的雨终于下了起来,打在院中花草上,发出凄冷的沙沙声。建文帝起身走到窗边,孑然而立,修竹般的侧影现出与年纪不符的苍凉。罗妃一阵酸楚,肃然整了整衣裙,走到皇上身边行大礼跪下。
“皇上,纵使燕王势不可当,您也是大明唯一的皇帝,事到如今,皇上手中还有一步棋可走。”
“哦?”
“便是绝不让出皇位。燕王此番以‘清君侧’之名出师,既要名分,又要名声,想必此次攻下镇江也不会立即进京,而是想等着皇上主动退位,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皇位。只要皇上不退位,燕王就算杀进京城,杀进宫来,也终究不过是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
“燕王兵临之日,臣妾愿与皇上一道殉国于宫城之上,让燕王弑君篡位的嘴脸大白于天下!”
罗妃仰脸直视着建文帝,清丽的脸庞线条紧绷,眼中像有两团烈烈燃烧的小火苗。建文帝忽然感到胸中炽热,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面色又已平静如常。
“爱妃不愧出身武将世家,义胆豪情丝毫不输男儿。”他微微笑着将她扶起,良久柔声说,“爱妃的心意朕感怀之至,不过臣子谋反,历代皆不罕见,朕从登上皇位那一天起,就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皇上的意思是……?”
“昨日,朕请宫中的净空大师替朕解了个签,大师送给朕一句话: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罗妃不解地看向建文帝。
“世间万物,皆不过是红尘俗物,执迷过甚终将陷入疯魔,燕王为皇权疯魔,我们却可不必。如今之势,以身殉国争一个名分上的输赢,或是你我遁世做一对自在佳偶,爱妃以为哪样更好?”
罗妃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建文帝,此前一刻,她从未想过他们还有这样一个选择。又或者说,其实是幻想了很多年,却从没奢望过实现。
他不是皇帝,自己也不是妃子,他身边亦没有那些皇后、妃嫔、美人、才人……曾以为这些都只能是心中隐秘的妄想,可在这大难将临之时,曾经的妄想竟然可以成真了吗?
罗妃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建文帝。
“皇上此言,可当真?”
“只要你愿意,便当真。”
“臣妾当然愿意!”罗妃眼中有星光闪动,只是一瞬后又有些犹豫:“就算皇上让出皇权,燕王会放过我们吗?”
建文帝脸上慢慢盛了笑意。“你放心,朕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戴公?公!”
“奴才在。”戴公公推门而进。
“朕命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
戴公公在门外已听到帝妃对话,此时一副了然神情,凄然应道:“回皇上,都准备好了。”
“即刻服侍罗妃换好衣服,从原定路径出宫。”
罗妃惊讶道:“皇上早就做了准备?”
“一直希望不会用上,没想到还是用上了。”建文帝苦笑道,“爱妃且与戴公公先行一步,宫中已多有燕王耳目,你我同行势必惹眼,七日后朕必在宫外与爱妃相会。”
皇上言之凿凿,罗妃当下不疑有他,依依惜别后正欲与戴公公离去,忽又被建文帝叫住。
“爱妃!”
伊人回眸,美鬓朱颜。建文帝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不舍,定神对外间吩咐道:“把东西拿进来。”
一个侍女进来,手中捧着一方玲珑木匣,建文帝接过木匣亲自打开,取出一枚玉簪。“下月初三是爱妃的生辰,可惜今年已不能如往年般庆贺,暂且送爱妃这枚点朱桃花簪,权作今年的生辰贺礼。”
簪子通体洁白细腻,簪头一朵玲珑桃花,花芯处天然一点红,选料与雕工都是极上乘。罗妃将簪子握于掌心,只觉心中既酸涩又喜悦,点点星光在眼中闪烁。
“臣妾七日后等着皇上,万望皇上切勿失约。”
4
大雨一下竟七日未停,烟雨蒙蒙中,一辆马车飞奔在回京的官道上,马蹄踏得水花飞溅,举目已可见城门,守城士兵身形魁梧,远远看着有北方蒙人气象。
车夫微微收了收缰绳,压低斗笠回身问车内:“娘娘……夫人,一路上听说守军开门降敌,如今看来恐怕是真,京城诸门怕是都已落入了燕王手?中。”
车内凝滞了一会儿,接着传出清冽的声音:“果真如此,我们更要回?去。”
车夫急道:“可夫人如果落入燕王手中,将来又如何与主人相见?奴才受重托照顾夫人,恕不能送夫人去冒险。”
“戴公公,你当真相信皇上会来与我相见吗?”罗妃一手撩开车帘,冷冷地问道,“你是皇上的心腹,又亲自送我出宫,你坦诚告诉我,皇上此次给你的命令到底是什么?”
戴公公被问得语滞,一时只“这这”地吞吞吐吐着。罗妃自头上拔下玉簪,凄然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只怪我那时被喜悦冲昏了头,竟真的信了他的话,他若有意与我相见,又怎会将下月贺礼提前送出?”
戴公公默然低了头,被雨水打湿的斗笠下看不清面容。
“我知道你对皇上忠贞不贰,皇上命你保我平安,你便定不会让我涉险。”罗妃说着突然声音一凛,“可是现在,你送我回去才是保我平安!”
戴公公猛然抬头,赫然见罗妃竟以簪尖直抵颈项。“娘娘不要!”戴公公失声惊叫,却见那玉簪的尖头按得更紧,他急忙定了定神,犹豫片刻,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娘娘对皇上忠贞之心,奴才明白了,既然娘娘心意已决,奴才唯有从命。”说完一挥马鞭,一车一马须臾间便到了城门下。
马车外表毫不引人注意,只是这些天京城局势不稳,百姓出多进少,此时进京还是稍稍引起了守城士兵的注意。一个士兵绕着马车转了又转,又对戴公公仔细盘问,问来问去见无破绽,正要放行,忽然一个身穿精致软甲的武将示意等等,紧接着朝这边健步走来。
戴公公急忙压了压斗笠,余光瞥见那人正是传闻中的叛将李景隆。此人之前已因连续的败仗被削去官职,此时却在看守如此重要的城门。脚步越来越近,戴公公心念电闪,猛一挥马鞭,马嘶鸣一声,带车疾驰而走。
身后立即传来追喊声。戴公公奋力扬鞭,然而大内总管终究不是熟练的车夫,马带着车也敌不过战马飞奔,两条街后,一车一马终于被包围在巷?口。
李景隆飞身下马,拱手笑道:“原来是戴总管,方才本将没看清楚,多有得罪。”
戴公公的斗笠疾驰中掉落了,此刻沐在雨中,无法隐瞒,也无须隐瞒,他高声骂道:“李景隆,你李家一门忠将,你却投降了燕贼,不怕辱没先人名声吗?”
李景隆不以为忤,反哈哈笑道:“戴总管说的哪里话?本将这几日全力搜寻戴总管与罗妃娘娘,正是为了报谢天恩,以救皇上一命。”说着瞥向马车厢内:“想必里面正是罗妃娘娘了?”
戴公公正要说话,车帘忽地自内里掀开。罗妃清丽的面容迎上蒙蒙雨丝:“李景隆,你说清楚,皇上现今如何了?”
只为给年少时就在史书中一见倾心的男主一个交代
郁馥(《长安骊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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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迄今为止我写得*久、花心思*多的一套书了。
我试图完整且精彩地讲述一个足够复杂的传奇故事,只为给年少时就在史书中一见倾心的男主李恪一个交代。
《长安骊歌》一书,从楔子到番外,写作共两年,而在动笔之前的构思则远远不止于此。
此前我曾发表过多篇关于李恪和他周边人物的述评及叙事散文。如:
《忆长安》(杂志《朝歌》2017.3);
《李世民立储:玄武门之变做指导》(杂志《历史同学》2016.3);
《文武双全,物情所向》(节选自《时光荡不尽千古风流》;
《谁说我是“妻管严”》(节选自《原来你是这样的古人》);
《曾有岁月可回首,苦无深情共白头》(节选自《你浮光掠影,住我眼里眉间》;
《繁华落尽,谁共笙歌》(杂志《恋恋中国风》2015.9)
《他是被*点赞的贤王,因唐太宗一句“类我”而死于非命,天下冤之》(公众号“海尚风”2017.9.26)等十余篇,算是给《长安骊歌》打下了基础。
去年10月24日晚,我在朋友圈发了两个字——完稿。那一刻我知道,就算再不舍,我也要和书中的人物说一声再见。
幸而暂时的再见,只是为了能让更多人认识他们,爱上他们。
或许,“爱”是一个肉麻到有些土气的词,但我之于李恪,之于杨政道,之于杨姌、淇奥、雪鹭、明珏,甚至之于王徽儿、阿史那元惠、绵蛮、景玥、齐长升、黄迟等人的感情,也唯有一个“爱”字可以确切地表达。
2
《长安骊歌》中,多线条并进,有时候写得确实有些疲累,但更多的时候是乐在其中:
● 悬疑线:
主要有杨姌之死之谜、青楼姊妹杀人案、夏氏兄弟被杀案、真假王妃案、安州受诬之谜、苏家命案、《踏雪图》之谜、齐王谋反案、太子谋反案、宇文士及之死之谜、江都兵变之谜、突厥人被杀案、突厥人偷袭案、顺和殿之谜、江一流案、狱丞之死案、崔老七家事之谜、祥和坊盗窃案、高阳公主与辩机之谜、扬州鬼事、道士杀人案、梁州之谜、襄城公主之死之谜、房遗爱谋反案等。每一个案件都是环环相扣。所谓不说无用之话,不做无用之事。有些节奏略快,情节略烧脑。
● 知己线:
主写李恪与杨政道一生相互信赖与扶持的过程。他们初遇时,李恪叫了他一声“表兄”,将自己心中*的秘密告诉了他。杨政道从此便坚定地站在了他的身边,将他当作弟弟、挚友、主君,终生不负。
● 爱情线:
李世民与杨姌,李恪与淇奥,杨政道与雪鹭,萧锐与明珏,还有王徽儿、阿史那元惠、景玥、苏越、夏邵严、宇文士及、高阳公主等人都有他们的爱情故事。
有甜有虐,有圆满有缺憾。私以为:爱的基础是信任,而信任的基础是志同道合。
● 亲情线:
主写李世民与李恪的父子情;杨姌与李恪的母子情;明珏与李恪的姐弟情;李恪与李愔的兄弟情;兼有杨政道与李道宗之间的故事。
尽管自古就有人说,天家无父子,无兄弟。但我始终坚信,他们亦需要亲情。书中的亲情线有时大约是有些理想化了,但正能量的理想化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3
《长安骊歌》的结局与我动笔之前设想过的有很大不同。但其实并不是我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而是他们创造了自己的命运。
写到*后,我已经控制不住情节,情节自动生在了我的脑中。这似乎有些玄乎,但却是真实存在着的。
希望大家可以喜欢书里的每一个人。
淡茶一杯,遥寄长安。
有缘千里,书中相会。
他的母亲是李世民一生挚爱的女人。为了他们母子俩,李世民终于下定决心发动了震惊千年的玄武门之变。
他是李世民在众多儿子中最疼爱、最宠溺的一个,李世民曾想传皇位于他。
太子谋反,他事先识破。突厥进犯,他带兵阻拦。他不仅文武双全,更是才貌过人。
武则天屠尽李氏皇族后,唯独留下了他的血脉。
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太多的秘闻、太多的逸事,等待着被挖掘、被呈现于世。
他就是被历史遗忘的神秘大唐皇子:李恪。
楔 子
隋朝末年,群雄逐鹿。李渊父子自晋阳起兵,一路上势如破竹,直至攻入长安。大业十四年三月,江都宇文氏叛军缢杀隋炀帝并铲除了几乎所有杨氏宗亲,隋朝灭亡。李渊遂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唐。同年,秦王李世民将淮阳公主纳为侧妃。
后来,秦王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之中。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步步紧逼而来,兄弟阋墙,骨肉相争,为的就是高高陛阶之上那把闪着金光的龙椅。
直到有一天,淮阳公主死了,死得那样迅疾与蹊跷。秦王说,公主是得了急症而死,便着急地为她办了个不大不小的葬礼。可樯木棺椁中公主的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痕,那样狰狞可怖,令人不寒而栗。
她死得不明不白。秦王是那样一个盖世英雄,他怎么能允许他的女人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宫人不敢将这话问出口,只是给那个在棺椁旁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少年端去了一杯清水。
再后来,玄武喋血,一招锁喉。秦王登基,大赦天下。
而今,天下承平。
第一章 血色桃花
唐朝贞观十一年二月,安州。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照着地面,融化了夙昔凝结起来的薄薄清霜。李恪将所执的黑子握于手中,许久都没有落下,最后索性将它放回棋盘之上,抬头问道:“那日陛下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杨政道摆了摆手,身边的小丫鬟立刻会意地将棋盘撤了下去。半晌,他才道:“陛下让我留在长安,继续处理突厥人的安置问题。”
“可你却拒绝了?”李恪拂去落于衣襟上的柳絮,浅笑道,“还从未有人敢逆了陛下的意。这么些年,他对我总是淡淡的,对你倒是真好。”
杨政道听他这略带着些醋意的孩子话,不由亦笑:“疏不间亲。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自然是特别的。可他就是想对你好,也得你给他机会啊!说到底,还是你心里放不下那些陈年旧事罢了。”
李恪不以为然地道:“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杨政道起身,躬身一拜道:“这话殿下不该问政道。以下论上,这是不敬,殿下应该明白。”
李恪苦笑着摇了摇头:“你我初识之时,我便将心中最深的隐痛告诉了你。表兄,这七年来,你我一同习文练武,朝夕相伴,几乎是形影不离。我自早视你为知己,原以为我也能成为你的莫逆,谁料,我竟是不配的。”
“殿下如此说,是成心要让我无地自容吗?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是吗?”李恪漫不经心道,“你果真是这么想的吗?”
自从七年前,李恪见到杨政道的第一面起,就一直喊他为表兄,可杨政道却始终与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存了几分试探与防范之意。后来,却仅仅是因着习惯。就像此刻,他依然只是习惯性恭谨地道:“政道不敢欺瞒殿下。”
“好!你既要这般与我生分,我也绝不勉强于你!”李恪只觉一股无名怒火上涌,起身便道,“从此,我以亲王之尊对你,你最好也以臣子之礼待我!”
“恪弟……”杨政道见他真动了气,便忙追上了两步道,“你这脾气也不知道改改。”
正说话间,就看见护卫季恩小跑着过来道:“殿下,公子,马车准备好了。”李恪应了一声,快步朝前走去,将杨政道和季恩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季恩看了杨政道一眼,似乎是在问:殿下这又是受了谁的气了?杨政道却只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意思是说:反正不是我。
李恪与杨政道要去的地方是安州城里很有名的医馆慈济堂。据说,老掌柜夏棱原是隋朝宫廷中的一个末等太医,贞观初年携了家人来到安州开了这慈济堂。三年前,夏棱得急病而死。如今的掌柜是夏棱唯一的儿子夏邵严。
李恪初来安州的时候曾染过一次风寒,前来都督府中看诊的正是这位夏大夫。一来二去,倒也彼此熟络了。可事实上,李恪作为安州长官,其实是不大好与这些地方名流过多交往的。此番前往夏府,无非是因为夏邵严数次下帖相邀,盛情难却之下他才勉为其难地应了。
才到了河清街,就看到夏邵严站在府门口迎候。见李恪与杨政道所坐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四轮马车,又都是一副寻常的士子打扮,夏邵严便很知情识意地只拱手一拜道:“两位请于府中叙话吧。”
进府就见一座假山立于堂外,假山后的两条曲径幽长深邃,路的尽头又分出三条铺满石子的小道。整个夏府曲曲折折,颇费了设计者的一片心思。夏邵严带着两人来到内室书房之后,方才屈膝叩首拜道:“邵严见过都督,见过司马。”
李恪虚扶了他一下,微笑着道:“夏大夫请起。哪有主人给客人行礼的道理。”
夏邵严起身又施一礼,方才从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了一个匣子,打开看时,只见其中放着一株硕大的灵芝。奇特的是,那灵芝上有着一道道深深龙纹。夏邵严思了半晌,说道:“一个月前,邵严前往安州郊外白兆山间采药,偶得此物。如此祥瑞,邵严不敢擅用,还请都督替邵严呈送给陛下。”
李恪听了这话,不禁伸手抚了抚上头的龙纹道:“这纹路果是天然形成的?倒是珍奇!如今天下承平,想来陛下见了,亦会高兴的。”
杨政道端起手边的茶杯,浅尝了一口。小的时候在突厥,他可是亲眼见过有人在一块大石上雕刻“霸业永昌”四个字,然后当作圣物进献给颉利可汗的,所以他才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祥瑞。李恪虽只比他小了一岁,又经历过那样惨痛的事,可终究生性单纯,有些事情他未必能看得透。不过,他倒也不想立刻去揭穿,只因他一时也不大明白这夏邵严的心思。倘若他真想借着李恪的手向朝廷索取些名利,大可光明正大地来都督府献宝,何必弄得这般神神秘秘,无端倒叫人增了几分怀疑。
杨政道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右手一时没握稳茶杯,里头的茶水不小心溅到了衣摆上。夏邵严见状,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锦帕递给他道:“司马赶紧擦擦吧,这茶水可烫得紧呢!”
李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这边,突然他走上前两步端详着这块锦帕,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如纸,目光中满满都是惊诧和恐惧。杨政道见他如此,一边扶着他坐回原位,一边问道:“夏大夫的这块帕子有何来历?”
夏邵严似乎没想到他们竟会同时对这小小帕子感兴趣,愣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这……这是家父留给邵严的。不知有何不妥?”
李恪听杨政道替他问了他想问的话,尽力稳了稳心绪,摇摇头说:“无他。不过是觉得那三朵桃花委实特别。”
夏邵严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见过的很多人都这么说。”
有微风从关得并不严实的窗户中吹进来,将原本摆放于桌案之上的一张纸吹到了地上。杨政道眼疾手快地将纸捡了起来,瞥见上头写着好几种药名:熟地三钱、人参二钱、防己四钱、白前一钱、当归五钱、藜芦五钱。看到最后两味药的时候,他的脸上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旋即,他却若无其事地将这方子压在了案上的镇纸下面。
二人回到都督府的时候,已是酉时时分。晚风柔和地吹过,慢慢拂起李恪身上穿着的那件披风。这一路上,他的心都在杂乱无措地跳动着,直到进了书斋,跪坐于软垫之上时,才稍许缓解下来。
季恩觉察出他面上表情的异样,刚想说话,就见杨政道朝着他摇了摇头道:“请康法曹过来一趟,殿下有话要问。”
李恪眉眼微动,目光中带了几分慰藉,缓缓道:“表兄,这么些年,我企图了解当年的真相,却无从下手。曾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要放弃,直到今天,我才又看到了那个桃花图案。”
说到“当年”两个字的时候,他紧紧地将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手心之中,疼得钻心。那个黑巾蒙面的刺客用剑勒住了母亲的脖子,用带着些嘲讽却笃定的语气对父亲说:倘若想要保全她的命,就用自己的命来换。母亲不忍父亲为难,便用力握住了那锐利的剑锋,自刎而死。李恪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刺客凶戾的眼神和他手臂上的桃花刺青:三朵桃花并列,那种浓烈的殷红,似母亲握着他手时沾染上的鲜血。母亲在他的耳畔呢喃:“恪儿,好好地照顾父亲。”
他以为,父亲会和他一样伤心。然而,就连在母亲下殓,他那才两岁的亲弟弟李愔抓着他的衣角,用并不流利的奶音问他“母亲怎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之时,他也未能从父亲的眼里看到哪怕一丝的悲戚之感。他的心很疼,不亚于失去母亲的伤痛。
杨政道叹了口气,将斟满清茶的杯子递到李恪面前道:“我明白。所以,我会帮你。”
季恩很快就带着法曹康健过来了。那康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量矮小,皮肤白皙,开口便带着很浓重的安州口音,李恪听了足足一个月才慢慢习惯他的说话方式。
“殿下是说夏邵严?”康健踞坐于李恪对面,面部表情十分丰富,仿佛下一刻就要手舞足蹈起来,“这人下官倒是熟悉。您别看他家境殷实,又仪表堂堂,到如今二十八岁可还没有娶妻呢!有人说,他曾有过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可那丫头没福,十五六岁的时候就香消玉殒了。也有人说,他身患隐疾,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不过,下官私以为还有另外的原因……”
康健的语速极快,口齿又不大伶俐,一大篇话下来,李恪顶多只听清楚六七成,于是,他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你慢慢说,莫急。”
康健挠挠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前段时间,下官看到有个长得挺俊俏的小郎君频繁出入慈济堂。所以,下官怀疑……殿下您懂吗?”
李恪刚喝了口清茶,还未及完全咽下,乍听得他的这句问话,呛得连连咳嗽不止。杨政道对这个自称“包打听”且想象力突破了天际的同僚很是没有法子,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想问的是,夏邵严平日都和哪些人交往?还有,他的父亲夏棱是怎么死的?”
康健看看杨政道,又望望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的李恪,舒出一口气道:“殿下您怎的不早说?这个下官也清楚。夏邵严是个医痴,平素除了和安州城里几个有资历的老大夫切磋医术之外,倒也不见得和其他人过从甚密,所以下官对这个白面小郎君才更好奇嘛!至于那夏棱,据说是得了急病突然过世的。如今这夏府中的主人,除了夏邵严之外,就只有他的叔父夏杞了。这夏杞是个远近闻名的酒色之徒,和夏棱以及夏邵严的关系都不大亲近。”
李恪有些失望地微蹙起了眉头,因为他实在无法从康健的话语中寻找到夏家的特别之处。难道那个与当年刺客手臂上刺青一模一样的桃花图案只是一个巧合吗?果真是他太想要去了解那个或许他永远也弄不明白的真相了吗?
于是他起身,点燃了桌上一根燃烧了一半的蜡烛。他的脸色在这样强烈光芒的照射下,却略略显出一丝苍白来。他原生得十分清俊,又文武双全,和年轻时候的皇帝有八分相像。只是他的心思过分沉重,又不大愿意与朝臣交往,加之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总阴晴不定——可以亲自教授他骑马射箭,也可以只用一纸诏书就命他远来安州做都督。所以,他这个吴王在朝臣心中好像并不十分重要,却也不能被小觑。
“借殿下笔墨一用。”杨政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李恪面前,从竹筒之中拿出一支笔,蘸墨在案上的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熟地、人参、防己、白前、当归、藜芦。
李恪看着杨政道这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狐疑道:“这是什么?”
杨政道神色肃然:“这是在夏邵严书桌上发现的一张很奇怪的药方。我虽对药材功效了解得不多,却也知道药方讲究的是相互辅助,所达到的目的应该是相同和一致的。然而你看,熟地是补血的良药;而防己性寒,主治发热;至于当归,则是热性药材;然而,更可怕的是,这人参和藜芦两药本是相克,倘不慎服用,恐有性命之危。”
“夏邵严身为名医,当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这药方倒是很耐人寻味。”李恪反复摩挲着这张方子,心中终于燃起了几分希望。于是,他回头对康健道:“明日晌午,让夏邵严来府中一叙,本王有重要的事情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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