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贸易的演进、转型与升级–国际视野下的中国对外开放丛书

     该书在回顾40年中国加工贸易发展的历史中，主要着重观察和分析后10年的加工贸易升级转型进程，在这个历史进程所面临的阵痛、困难与陷阱，每前进一步所需要付出的艰巨和努力，以及企业和政府如何合力推进升级和转型。由此，从中归纳和总结具中国特色的加工贸易升级转型的新路径。

      该书分为7个章节，分别对加工贸易的概念、兴起背景、基本特征、演进进程、经济效应、转型升级等方面进行了系统完整的分析阐述，深入浅出、结构合理、论证严谨、层次清晰，附有大量图表进行佐证说明，理论性强、知识性强、学术性强，对梳理我国加工贸易的发展进程、探索我国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的路径提供理论依据、学术参考和案例借鉴。

第一章 全球生产网络与切割价值链：加工贸易的概念

第一节 生产的国际分工与国际贸易

第二节 产品内与企业内贸易：切割价值链

第三节 跨国公司全球生产网络的配置和进展

第四节 加工贸易的本质与特点

第二章 中国加工贸易兴起的背景因素与基本特征

第一节 英美市场和贸易自由化对世界经济的影响

第二节 美国负债主导的全球化与中国的出口导向战略

第三节 中国加工贸易的基本特征

第三章 中国加工贸易的演进进程

第一节 加工贸易推进的主要阶段

第二节 加工贸易40年演进的基本判断

第三节 中国加工贸易政策的演化

第四章 中国加工贸易的经济效应分析

第一节 加工贸易与经济增长效应

第二节 加工贸易与FDI效应

第三节 加工贸易与产业结构优化效应

第四节 加工贸易与就业创造效应

第五章 加工贸易升级：价值链升级的中国特色与经验

第一节 从全球价值链视角观察加工贸易转型升级

第二节 中国加工贸易升级的历史背景与特殊性

第三节 价值链升级中的力量博弈

第四节 价值链升级的主要路径：中国经验

第六章 加工贸易转型：中国内销市场的拓展

第一节 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市场

第二节 外资内销政策的历史演进

第三节 加工贸易企业进入内销的发展阶段

第四节 广东的实证经验

第七章 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的实证观察：以东莞为例

第一节 东莞加工贸易的发展进程

第二节 转型升级攻坚战的主要成果

第三节 东莞模式的转换与发展新阶段

第四节 企业个案提供的启示

参考文献

     2018年是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从历史长河看，40年仅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中国来说，这40年则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历史性巨变的重大时期。与中国40年的改革开放始终相伴相生、对中国经济复兴和崛起具有重大意义且唯一具有40年发展进程的经济事件，可能就是中国的加工贸易了。1978年加工贸易首次进入广东，就此拉开了中国走向世界的序幕，并最终卷入经济全球化。

     可以说，中国是从加工贸易开始重新认识外部世界的，随着加工贸易的发展，20世纪90年代，中国经济开始大规模地进入全球化和全球生产网络，并在21世纪成为全球生产和供应链中最为重要的制造环节。经济全球化为中国带来了实现跨越式发展的重大机遇。而加工贸易则成为中国嵌入经济全球化的一个主要楔子，它是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前30年出口导向发展战略的主要实施策略。

     中国过去40年的经济发展史，正是中国参与经济全球化、“中国制造”逐步崛起的典型外向型发展模式实践进程。这个以加工贸易为其主要特征的经济发展模式，并非中国的创造，而是东亚新兴经济体发展模式在中国的更大区域、更大范围，以及涉及更多经济资源配置的一个复制。即首先是港台资本，随后是日韩资本和其他资本，以制造业迁移和加工贸易的方式，使得中国经济整体嵌入全球生产网络之中。经过40年的发展，加工贸易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和外贸增长的主要动力，在中国的外向型经济体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中国积极探索中国特色的加工贸易发展道路，走出了一条在全球化背景下工业化的新道路。回顾改革开放40年的伟大成就，中国创造了人类经济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如果把这40年的奇迹比喻为一篇宏大的文章，加工贸易便是其中光彩夺目的一个篇章。”[隆国强：2018年中国加博会研讨会论文。

     客观地说，中国以加工贸易的方式参与全球生产网络，是40年来经济全球化发展趋势下，中国崛起的必然选择路径之一。它是全球化进程中国际产业分工的客观规律，也是跨国公司在全球布局其产业链与价值链的客观要求之体现，更是现代世界体系中全球生产发展的必然反映。事实上，当中国以开放市场、加工贸易的特定方式参与到由美欧日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生产体系之时，不仅意味着中国经济将由此崛起或复兴，也意味着中国纳入了由美欧主导的现代世界体系，认可了目前以美欧为核心的世界经济秩序与规则，并从中得到制度红利。我们只要回顾中国加入WTO（世界贸易组织）至今的发展进程，就可以得出上面的判断。

     40年来，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大潮，中国逐渐成长为世界经济环流的重要枢纽，并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引擎。这一事实说明，中国既是新兴经济体以外向型经济发展战略拓展经济全球化发展空间的主要推动力，也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由此推动了中国从世界经济的边缘进入世界经济的核心地带，并开始逐步地改写世界经济的版图。今天，经济全球化已经在北美、欧洲和东亚形成了三大全球生产和贸易区域。其中北美区域以美国为主，欧洲则以德国为主，而东亚地区则以中国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贸易体为主。而北美、欧洲是以服务价值链为核心，以中国为主的东亚则是以制造业为核心。全球性跨国公司依托北美、欧洲和东亚三条价值链的供应链布局，形成了跨太平洋、大西洋，融合服务价值链和制造价值链的全球价值链。

     但是，改革开放的前30年，中国由加工贸易起步进入的经济全球化，是由美国负债主导的全球化，中国在这个全球化中虽然扩展了全球化的发展空间，获取了巨大的红利，但是其经济的扩张，尤其是加工贸易的每一次升级，都是由跨国公司主导的。可以说，前30年中国加工贸易的发展以及升级进程，主要控制权在外国跨国公司手中，中国仅是西方跨国公司在全球配置资源、创建全球生产和供应链过程中的低端制造链条，这条链条的主导权被掌控于他人手中。所以对中国来说，30年加工贸易的升级，大多呈现被动式升级的特点。

     2007—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啸，彻底地终结了美国主导的经济全球化，中国长期的出口导向战略也随之终结。美国消费、中国制造的经济格局开始崩溃。中国的经济发展战略进入了重大调整期，也就是说，改革开放的第4个10年，是世界经济面临大动荡、大调整，全球资源重置的颠覆性大变局时期。中国经济开始进入新常态发展阶段，由此，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开始进入了真正由中国自己主导的发展阶段。过去10年加工贸易的发展进程，可以说是“中国制造”不断提升、加工贸易经历极其艰苦的阵痛换取脱胎换骨的精彩进程。

     中国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进程，反映了全球价值链不断进行动态调整。全球价值链的研究大师加里·杰里菲指出，全球价值链的变化进程可从两个方面的维度进行观察。

     一是由全球产业动态决定的全球要素。全球要素是从跨国公司的角度分析产业的全球布局，包括：投入—产出结构，即将原材料转变为最终产品的过程；地理范围，即不同的全球价值链在哪些国家进行；治理结构，即企业如何控制价值链。

     二是各个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本地要素。本地要素包括：升级，即生产者在价值链不同阶段之间的转变；本地制度背景，即价值链通过本地经济和社会要素所嵌入的制度背景；产业利益攸关方，即价值链中不同的本地行为体如何互动以实现产业升级。[加里·杰里菲等：《全球价值链和国际发展：理论框架、研究发现和政策分析》，曹文、李可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第3页。

     由此可见，中国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实际上是本地要素，即全球价值链的主要参与方，实现其价值链升级的一个主要内容。

     金融海啸后的全球经济局势进入了一个长期的成长减缓、国际贸易低迷的通道。而已经深度参与全球经济的中国，不得不启动经济内部的动力转换与结构调整的进程，从而使中国经济从30年的高速增长转向中速成长的经济新常态。借助出口、投资拉动力向创新拉动力的转换，“中国制造”开始走向“中国智造”。中国经济社会正在发生着从未有过的、历史性的整体转型。这是中国走向历史复兴的跨越之路，也是目前中国面临的巨大挑战。

     事实上，在过去30年的经济全球化大潮中，通过加工贸易的带动嵌入全球生产网络，组成全球价值链中的“中国制造”链条，是中国经济在全球崛起的发展路径之一。“中国制造”更在2010年超越了维系了100多年全球第一的“美国制造”，中国成为全球第一制造业大国。

     但是，当“中国制造”进入“中国世纪元年”之时，其面对的历史性挑战是极其巨大的。目前，中国的产业体系并不能长久维系全球第一的“中国制造”。“中国制造”正在以“互联网 ”、《中国制造2025》的纲领性规划回应这个挑战，绿色制造、智能化制造以及服务型制造将是其发展方向。在未来走向新中国成立100年这30多年的新发展阶段中，“中国制造”必将面临一个产业转型升级、重构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的凤凰涅槃进程。而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必然内含于“中国制造”的产业提升与重构之中。

     当历史的车轮带着中国经济进入全面转型升级的重大战略阶段之时，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必然包含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但是，金融海啸后的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的10年与前30年的最大不同是，这个进程是中国自己主导的、主动地进行的转型升级。在这个进程中，不仅加工贸易的升级，即价值链提升延伸加快，而且加工贸易的转型，开拓中国市场和转向一般贸易的步伐更为加速。更为重要的是，由这个转型升级进程开始孕育出中国自己的跨国公司，出口导向的加工贸易开始走向中国企业海外布局生产基地，出料加工贸易由此涌现。由此可以说，过去10年加工贸易的转型升级，已经使中国处在欧美跨国公司全球配置资源和供应链的低端链条的主要区位，开始向中国企业主动地在全球配置资源，在海外构筑加工贸易基地转变。而这就构成了本书的主题和重心，即在回顾40年中国加工贸易发展的历史中，主要着重观察和分析后10年的加工贸易转型升级进程中所面临的阵痛、困难与陷阱，每前进一步所需要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以及企业和政府如何合力推进转型和升级。

     由此，从中归纳和总结中国特色的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的新路径。

     改革开放40年的今天，中国并没有停止推进全球化的进程，并已经从经济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成长为维护全球化和参与全球治理的重要力量。中国坚持实施WTO的世界贸易规则，持续推动世界贸易的自由化，反对不断兴起的贸易保护主义行为和贸易战，维护全球开放自由的世界市场。尤其是近年来针对美欧出现的逆全球化浪潮，中国提出和大力倡行的“一带一路”新全球化大思路，推动全球利益共享、各国共同治理的新全球秩序的形成；同时，在国内实施世界级超级城市群的规划，使之成为参与全球未来竞争的主要动力源。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都将为加工贸易的持续转型升级提供历史性的巨大机遇。我们可以预期，在中国政府制定的经济发展大战略的指引下，由中国跨国公司主导的加工贸易，将在世界舞台和历史上描绘出更为精彩的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