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020175543
◎茅盾文学奖得主迟子建长篇小说力作
◎再现百年前哈尔滨大鼠疫生死传奇
◎《当代》长篇小说年奖年度最佳
◎xianglang中国好书榜年度“十大好书”
◎《人民日报》、人民网年度“影响力10部书”
◎第二届《人民文学》双年奖年度最佳长篇小说
一百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鼠疫降临东北大地;捕鼠、口罩、封城……曾经的人们会如何应对?《白雪乌鸦》是根据1910年冬至1911年春哈尔滨暴发鼠疫的史实创作的,小说细致描绘了哈尔滨傅家甸地区的民众在灾难来临之时的生活百态。迟子建用她沉静而饱满的叙述,带我们走进那座灾难笼罩下的城市。
“我想展现的,是鼠疫突袭时,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也就是说,我要拨开那累累的白骨,探寻深处哪怕磷火般的微光,将那缕死亡阴影笼罩下的生机,勾勒出来。”(迟子建)
一 出青
二 赎身
三 丑角
四 金娃
五 捕鼠
六 蝴蝶
七 桃红
八 烧锅
九 过阴
十 离歌
十一 道台
十二 殉葬
十三 烟囱
十四 典妻
十五 冷月
十六 口罩
十七 封城
十八 灶神
十九 分糖
二十 焚尸
二十一 晚空
二十二 回春
后记 珍珠
人类与病毒的搏斗也是人类进化与迭代的过程。迟子建创作于2010年的长篇小说《白雪乌鸦》,着眼于对发生在1910年秋冰城哈尔滨的那场旷世劫难——鼠疫大流行进行挖掘和考察,重现其历史场景的氛围及细节,刻画了普通百姓的生存遭遇和曲折命运,在特殊情境中凸显了人性的光明与幽暗、复杂与深邃。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 潘凯雄
读完《白雪乌鸦》,对迟子建的这部新长篇,首先产生的竟是一种“非文学化”的阅读感觉:就像驾驶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吉普,在高速公路上将速度拉升至两百迈以上,仍然稳健而不飘忽,有一种从容不迫而又“抓地”的沉实感。
——大连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张学昕
一 出青
霜降在节气中,无疑是唱悲角的。它一出场,傅家甸的街市,有如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离了水,有点放挺儿的意思,不那么活色生香了。那些夏日可以露天经营的生意,如理发的,修脚的,洗衣服的,代拟书信的,抽签**的,点痦子的,画像的,兑换钱的,卖针头线脑的,擦皮鞋的,不得不收场,移到屋内。不过锔缸锔碗的,崩苞米花的,照旧在榆树下忙碌着——他们的活计中有炭火嘛。不同的是,他们倚靠着的榆树,像是一个万贯家财散尽的破落财主,光秃秃的,木呆呆的,没剩几片叶子了。这时节,弹棉花的和卖柴的得宠了。弹棉花其实就是让死去的棉花再活过来,它们蓬松柔软地还阳后,女人们就得抓紧给家人做棉袄棉裤了;而卖柴的呢,却是让活生生的柴,热辣辣地死去,化为烟和灰。柴草铺那些脚力过人的小伙计,挑着沉甸甸的担子,走街串巷,把柴送到饭馆、茶坊、客栈、妓寮、澡堂子和戏园。到了冬天,那里的红火,是靠它们烧起来的。
这是一九一○年的晚秋,王春申赶着马车回到傅家甸时,这里已是一片漆黑,与他先前在埠头区见到的灯火撩人的情景大不一样。其实耀滨电灯公司已在傅家甸北十二道街开办了发电厂,用涡轮机发电,使这儿的多半住户用上了电。不过因为每月要耗费一个多大洋,嫌贵的百姓还是有用油灯的。而电灯公司供应的电,由于是包月收银,少供一度电就等于多赚了一文,不到夜半就回了。没有路灯前,做生意的人家,习惯在店铺前张挂灯笼。有了电呢,灯笼就收了。现在路灯说灭就灭,偷盗之事屡有发生,以致入秋之时,xunjingju不得不传谕各户,于黑夜时悬挂灯笼于门首,防御宵小。可是收回的东西,再亮出来就难了。那些灯笼就跟心有归属的妓女不想再接客一样,把光鲜深藏起来。
王春申倒也喜欢这样的黑暗。夜晚嘛,总得有个夜晚的样子。虽说三铺炕客栈的主人是他,可他每天回到这里时,要看妻妾的脸子,所以进门前,他喜欢摸出别在腰间的烟锅,趁黑抽上一袋烟。他吧嗒烟的时候,习惯地抚抚黑马的鼻子。它跟着他奔波了一天,他也心疼啊。黑马知道主人怜惜他,总会用脸贴贴他的脸,似乎在告诉他,它舍得为他卖命。王春申就会感激地说一句:“好伙计。”抽过烟,他卸了车,将黑马牵到客栈背后的马厩,划根火柴,点亮马灯,给它饮了水,再将马槽添足草料,这才熄灯离开。虽然马厩有时也多一两匹住店的客人带来的马,但王春申从来不拴他的黑马,因为他清楚,好马是拐带不走的。
王春申的妻叫吴芬,妾叫金兰。本来,以他的身份和财力,身边是不该有两个女人的。三妻六妾,那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才该有的风光和享受。可是吴芬进了他家的门,在生养上就一路背运,两胎都流掉后,再也怀不上,而王春申重病在身的老母亲,非要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孝顺的他,只能纳妾。做人家的小,对女人来说,不管是进多么显赫的门庭,总归是屈辱的,何况是王春申家这样的柴门呢。他娶小时,倒像是办丧事。家里明明有大门,可吴芬硬是让他在旁侧开个小门,不让花轿走正门。而花轿中那个傅家甸有名的丑女金兰,哭成了泪人,直说自己跟了王春申,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朵鲜花什么模样呢:对眼,朝天鼻,猪嘴獠牙的,又矮又胖不说,还一脸的麻子。她在街上走,小孩子碰见她,都吓得往旮旯躲。洞房花烛夜,王春申有如奔赴刑场,死的心都有了。这边他刚吹熄了红烛,跟金兰造起孩子,那边吴芬就咚咚地敲窗了,说是水缸那儿发现了一条蛇,让他起来捉。王春申的老母亲听到动静,气得拄着拐杖,出屋骂吴芬搅儿子的正事,不是贤德女人。洞房外吴芬哭,洞房内金兰也哭,她说自己一个黄花闺女,若是在妓馆,被有钱人破了瓜,还能得到好几块银锭,而被王春申尝了鲜,白疼一场,一点好处捞不着,实在亏得慌。气得王春申直想一脚将她踢到灶坑里,当柴烧了。
吴芬那天倒也不是虚张声势,水缸那儿果然有条筷子长的蛇,它怎么来的,王春申两个月后才明白。那天他去剃头棚,碰见采草药的张小前。张小前问他,用活蛇做药引子治风湿病,效果怎么样。他这才知道,金兰进门的前两天,吴芬去张小前那订购了一条活蛇,说是王春申腿疼得厉害,中药铺配的草药,需要活蛇做药引子,让他务必给捉一条无毒的草蛇。王春申听了这话,同情起吴芬,加上金兰怀孕了,他就夜夜去吴芬的屋子。金兰自然不是好惹的,她受了冷落,知道王春申和婆婆怕什么,就拿什么要挟。她喝冷水,爬高擦窗户,抡起斧头劈柴,嫌什么挡路了抬腿就踢,总之是不想让肚子里的胎儿太平。王春申的母亲吓坏了,老太太拄着拐杖,一天到晚地跟在金兰身后护驾,生怕她有个闪失。王春申一横心,搬到老母亲的屋子去住。金兰平安生产了,是个男孩,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而吴芬悲戚得一天到晚闭着嘴。吴芬和金兰,从此后就是一锅一铲,磕碰不断,让王春申苦不堪言。他想一个男人若是座山,女人无疑是虎,一山不容二虎,否则这山永无宁日。王春申对这两个女人,渐渐都淡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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