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言获罪：帕慕克传

　　他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又是被控“叛国罪”的罪人。
　　他是享誉国际的土耳其作家，又是土耳其人*痛恨的作家。
　　他的影响力大到足以决定土耳其能否加入欧盟。

 

 

　　帕慕克，土耳其著名小说家，200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因为一句话引起右翼的发怒，进而被指控。经历了六年的漫长讼战，帕慕克终于为自己的那句话付出了代价，正式被判有罪。此案关乎言论自由、历史陈案、政治现实，以至国家与作家的关系、爱国与叛国的定义，故而一直受到土耳其国内舆论和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
　　《因言获罪：帕慕克传》一书是西方世界部介绍帕慕克生平及其小说的专著，为读者理解这位小说家和他的作品提供了全面的历史和文化的视角。

 

　　迈克尔.麦克加哈（Michael McGaha，1941-）,美国波莫纳学院现代语言教授，格里菲斯大学名誉教授，在欧洲文学特别是西班牙文学研究方面颇有建树。

一 异乡之异客
1 土耳其人痛恨的作家
2 帕慕克的成长之路
二 两部家族小说
1 现实主义者和梦想家
2 五个孤独的声音
三 要做自己，先成为他人
1 东方和西方：孪生兄弟
2 被压抑者的回归
四 艺术家的人生
1 脱轨
2 真正的主题：艺术家的激情
五 隐秘的对称
1 政治与诗歌
2 他为何写作

 

　　土耳其共和国是东西方文化的桥梁，帕慕克的作品亦如此，他是一位伟大的作家。
　　——小布什（美国前总统）
　　帕慕克是塑造世界100人之一，一位有影响力的正义之士。
　　——《时代》周刊
　　帕慕克和我一样推崇小说这一伟大的艺术，他大胆地将小说奉为西方文明伟大的发明，这种严肃的态度，也许今后的西方小说家们再也无人能够做到了。
　　——迈克尔麦克加哈（本书作者）
　　这本书非常值得一读，它饶有兴趣地介绍了帕慕克的生平，讨论了帕慕克小说中的自我反思、作品之间的互文性对话、对西方文学的隐射以及译者和翻译的重要作用。
　　——波斯顿大学，罗伯塔梅特卡夫（作家）

 

　　1.土耳其人痛恨的作家
　　对于土耳其小说家帕慕克来说，2005年注定就像过山车。起初一切顺风顺水，他的第七本小说《雪》受到欧美评论家的好评，销售量超过了之前的任何一部作品。人们翘首以待的克里斯朵夫·纽曼（Christoph K. Neumann）德语译本终于在一月份付梓成书。为了宣传这个译本，帕慕克接受了苏黎士《时代周报》驻德国通讯记者佩尔·托尔逊(Peer Teuwsen)、《每日导报》星期日副刊及其他几家瑞士报刊的采访。与托尔逊的采访发表在《时代周报》2月5日刊。在这次采访中，托尔逊不断追问帕慕克：为何他的同胞们如此仇恨他。实际上，这篇访谈便是以“土耳其人痛恨的作家”这一标题发表的。托尔逊紧紧抓住这个话题不放，使帕慕克大为光火，或许是这个原因，他谈起祖国时比以往更加尖刻。
　　他解释说，他之所以不受待见，是因为他经常批评土耳其的民族主义者，这些人总是认为全世界联合起来搞什么大阴谋，目的是毁灭土耳其。他说：“土耳其是个奇怪的国家，一些作家长篇大论地描写本国‘藏身暗处的犹太人’——我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反犹主义，太可怕了！世界上没有哪个地方像这样的。”
　　帕慕克接着说道，美伊战争及土耳其申请加入欧盟使情况变得更糟糕。他认为，如果土耳其能够加入欧盟，国人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唯有如此，国家才能免于独裁的厄运。他本人很高兴看到土耳其在过去的三年中在言论自由和民主方面取得的进步，尽管这一系列改革的本意不是为了加入欧盟，就是为了争取国际组织的经济援助。
　　帕慕克强调，土耳其的关键问题是经济问题：土耳其人均年收入大约是4000欧元，而欧洲人是这个数字的九倍。如果经济差距得到平衡，那么民族主义和宗教狂热就会寿终正寝。然而，土耳其必须从过去的错误中汲取教训，才能创造更美好的未来。“3万库尔德人和100万亚美尼亚人在这片土地上被屠杀，然而除我之外，没有人敢于谈论此事。正因为如此，他们对我怀恨于心。”1984年到1999年间，土耳其政府镇压了东南部的库尔德分裂主义者，屠杀了至少3万库尔德人。此事在土耳其没有任何争议。然而在谁应该为此承担责任的问题上，大家各执一词。帕慕克之所以激怒了他的同胞，是因为他说“100亚美尼亚人遭到屠杀”。在土耳其，亚美尼亚问题是敏感的问题，在2005年尤其如此，因为当年欧洲各国政府要求土耳其承认对亚美尼亚人施行了种族灭绝，以此作为土耳其加入欧盟的条件之一。土耳其政府始终坚决否认在1915年到1923年间对100万亚美尼亚人实行过有组织的屠杀。土耳其坚称，实际的死亡数字要小的多——估计在20至30万之间。事件的原因是亚美尼亚人与入侵土耳其的沙俄军队勾结，后被流放至叙利亚的过程中死于饥饿、寒冷和疾病。土耳其人同时指出，亚美尼亚人在该时期对土耳其人犯下了大量暴行；土耳其人记忆犹新：20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期间，亚美尼亚秘密军队为了“亚美尼亚解放事业”，刺杀了大批土耳其公民和外交官，制造了多起机场爆炸案。大多数土耳其人实际上对亚美尼亚人的遭遇知之甚少——教科书对此绝口不提，但是他们坚信，自己的祖辈不可能犯下种族灭绝的罪行。而且，他们认为，法国和瑞士等国支持对土耳其的指控，只能证明世界各国仍然仇恨和误解“可怕的土耳其”。
　　接受《时代周报》采访之前，帕慕克也许算不上“土耳其人仇恨的作家”，但是采访的标题很快一语成谶。访谈录被译成土耳其语后，立即登上了全国各大媒体的头条，帕慕克成了史无前例的口诛笔伐的目标。《晚报》(Akam)头条厉声责问：“帕慕克为何愤恨不平？”《瓦当报》(Vatan)头条则反问道：“难道讲言论自由，就可以随便卖国吗？”法蒂赫·阿尔泰(Fatih Altay)在《土耳其自由报》(Hürriyet)撰文，将帕慕克斥为骗子、“可怜虫”，并利用帕慕克的小说《黑书》一语双关地称他为 “黑色作家”。《土耳其每日新闻报》(Turkish Daily News)的专栏作家艾丝·奥兹君(Aye zgün)写道：
　　帕慕克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土耳其的丑事。他想告诉世人，土耳其和土耳其人是多么可怕。他在键盘上敲打那些文字时，心里一定是美滋滋的。他批评祖国的现实状况，释放了一种消极的能量。诸位请听我说：我和我的朋友们购买了帕慕克所有的小说，但是看了几章后，我们就看不下去了，因为他讲得实在太慢、太枯燥乏味，简直是喋喋不休。显然，他的英语读者们很幸运，因为帕慕克作品的译者很棒。有人说帕慕克是卖国贼，他是不是卖国贼我不知道，那么，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人们读完他的书后，是不是会增加对土耳其的仇恨呢？我可是要读完一本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