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2770540
★《危地马拉传说》的写作风格为后来声名远扬的“魔幻现实主义”奠定了基础,可谓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中魔幻现实主义的源头。
★作者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1899—1974)是危地马拉著名诗人、小说家。他一生写了多部小说、诗集和剧本,在危地马拉以至整个拉丁美洲现代文学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1967年,阿斯图里亚斯荣膺诺贝尔文学奖,是拉丁美洲第二个获得此项殊荣的作家,成为世界文坛上遐迩闻名的作家。
★本书译者梅莹拥有丰富的中文和西语阅读经历,其文笔非常优美,文字活泼生动,令人耳目一新。
保尔·瓦雷里致弗朗西斯·德·米奥芒德尔信札
危地马拉传说
危地马拉
现在我想起来
传说
火山传说
幻影兽传说
文身女传说
大帽人传说
花地宝藏传说
春天风暴的巫师
库库尔坎 羽蛇
黄幕(一)
红幕(一)
黑幕(一)
黄幕(二)
红幕(二)
黑幕(二)
黄幕(三)
红幕(三)
黑幕(三)
初次听到米盖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这个名字是在本科三年级的拉丁美洲文学史课堂上。当时的我对拉美文学略知一二:加西亚马尔克斯、巴尔加斯略萨、路易斯博尔赫斯、富恩特斯、科塔萨尔、鲁尔福、聂鲁达……然而,我对这位196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却很陌生。为了考试,我努力背诵他的名字,记住了他以《总统先生》和《玉米人》彪炳于文学史。
我曾想,比起加西亚马尔克斯和巴尔加斯略萨这两位诺奖得主,在中国,关注阿斯图里亚斯的人确实不多。或许是因为他出自危地马拉的缘故,我们跟这个国家并没什么特别的交情,或者说比较生疏,而当他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时,我国又处于文革时期,自然冷落了这位文坛巨匠。
2013年年底,上海译文出版社刘编辑给我邮寄了再版的《总统先生》和《玉米人》,并邀请我翻译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的第一部故事集《危地马拉传说》。虽然我对这本书并不熟悉,但想来这样一本短篇小说集,篇幅不长,翻译起来应该没多大难度。然而,随着翻译工作的进行,我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完全不对。
《总统先生》以犀利的笔墨描绘了一个阴险狡诈的暴君形象,《玉米人》则展现了印第安人与白人在玉米种植上的矛盾冲突。这两部译本文笔简明流畅,不见经营,但见文采,实属不易。与这两部作品相比,《危地马拉传说》的基调明亮轻松许多,体现的是印欧文化与欧洲文明的碰撞与融合,一种危地马拉人对混血身份的探寻。但本书阅读起来有一定难度,其原因在于:
一是比喻与情节的奇幻诡谲。作品的写作手法不像我国传统的文学作品,也异于西方古典小说和浪漫主义小说,但似乎又不是法国超现实主义的味道。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借用了玛雅-基切人的“圣经”——《波波尔乌》——中的古老神话,通过奇特别致的比喻和扑朔迷离的情节,呈现出一个神秘梦幻、色彩斑斓、玛雅文明与天主教文明杂糅的危地马拉国。
二是词藻与诗句的华丽堆砌。作家玩起了文字游戏,用大量镂金错彩的词藻,或表示同一事物,或表达同样的情感,反复叠加长句,层层加强文本的诗意,令人产生魔幻之感。而大量的方言、俚语抑或危地马拉当地的动植物和生活用品,都是我在课本或报刊中很少见到的,翻译过程中常常要查阅大量资料后,方才恍然大悟。法国象征派诗人保尔瓦雷里称之为“历史、梦境、诗歌”,尤为贴切。
正是由于以上原因,用汉语再现这部作品的艺术形象,于我而言显得格外艰难。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目标,陷入迷茫和焦虑。在文学快餐味渐浓的年代,是否有人会静下心来阅读这样一部费神的作品呢?
尽管翻译过程没有想象的顺利,但我还是因此收获颇丰。
我看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危地马拉。在这个与墨西哥毗邻的富饶小国里,有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有冒着热气的活火山,有开阔的高原和幽深的峡谷,有肥沃的土地,有潮湿的莽原野林,有波光粼粼的湖泊和湍急的河流,还有引人入胜的城市——生机勃勃、风雅别致的古西班牙城和熠熠闪光的现代新城。
我触及一片古老文明滋养的文学沃土,才华横溢的文学家创造了绚烂多彩的文学作品。梦椰树、罂粟人、幻影兽、杏树尊者、河流爷爷、黄花姑娘、灵异的辫子、淘气的皮球……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丰富的想象力、细腻的笔法和独具匠心的构思,赋予万物神秘又诗意的灵气。
我发现找回美的感觉其实很简单,触摸一片叶子,闻闻溽热暑天那暴雨过后的气味,目睹一群群鸟儿从空中划过,都能唤起我对印第安文化的记忆,都会引发我内心的感动,仿佛是调剂偏枯心灵的良药。
我感觉翻译苦闷,如长跑一般。只有具备坚忍不拔的品质才能坚持下来,等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个时间点后,状态会越来越好,甚至会开始享受这个过程。做人、做事、做学问的道理,大抵如此。人生就是无数场马拉松。
翻译本书时,我得到了Daniel Sánchez Fuster先生和María Ruiz Ciprés女士两位朋友的帮助。每当遇到疑难问题,经他们讲解后,我往往会有豁然开朗之感。尽管如此,因水平有限,译文难免有错误和不妥之处,敬希读者批评指正。
梅莹
2015年8月于苏州
文身女在草屋前徘徊……
杏树尊者蓄着粉色胡须,他是那些祭司中的一位:白人触摸过他们,认为他们以金铸成,浑身珠光宝气。他洞悉可治百病植物的秘密,精通黑曜岩——会说话的石头——的语言,知晓记录星象的象形文字。
一天清晨,这棵树出现在他现在生长的森林里,没人播过种,像是鬼魂把他带来的。这棵树会行走……它根据所见的月亮计算岁月,一年四百天。与所有树木一样,他见过许多月亮,年迈之时从富足之地来到此处。
当鸮渔月(四百天一年的二十个月中一个月份名称)月圆之时,杏树尊者将灵魂分与道路。路有四条,朝不同方向直通天的四极。黑极是魔咒的夤夜,绿极是春天的风暴,红极是金刚鹦鹉或热带的狂喜,白极是新土地的希望。路有四条。
“小道儿!小路儿!……”一只白鸽对白路说道,但白色的小路没听见。白鸽想让白路把尊者的灵魂给它,用来医治幻想症。白鸽和孩子患这种病。
“小道儿!小路儿!……”一颗红心对红路说道,但红路没听见。红心想分散红路的注意力,使之忘却尊者的灵魂。心像个盗贼,不会归还遗忘之物。
“小道儿!小路儿!……”一个绿葡萄架对绿路说道,但绿路没听见。它希望绿路用尊者的灵魂抵偿叶子和阴影的债务。
四条路走过了多少月亮?
四条路走过了多少月亮?
最快的是黑路,路上没人跟他说过话。他在城里驻足停留,穿过广场,为了能在商人区休息片刻,他把尊者的灵魂给了无价珠宝商。
到了白猫四处溜达的时间。蔷薇漾出赞美之意!云朵好似晾在天空晒绳上的衣裳。
知道黑路的所作所为后,尊者在杏花般羞涩月光下诞生的小溪里脱去植物的外衣,重新变为人的模样,向城里走去。
一整天后,他来到河谷。暮色降临,羊群踏上归途。他与牧人们交谈,而牧人惊诧于眼前这个绿衫粉须的幽灵,哼哼哈哈敷衍回答。
到了城里,他向西走去。男男女女围在公用水池边。水灌满坛子,发出亲吻般的声响。在影子的指引下,他在商人区发现了被黑路卖给无价珠宝商的那份灵魂。珠宝商用金锁将灵魂封在一个水晶盒底。
他立刻走近在角落抽烟的商人,想要奉送一百阿罗瓦的珍珠来换取那份灵魂。
对于尊者的疯狂,商人莞尔一笑。一百阿罗瓦的珍珠?不,他的珠宝是无价的!
尊者提高了价码。商人总是欲壑难填。尊者要给他成百上千阿尔穆德玉米那么大的翡翠,足以堆起一座翡翠湖。
对于尊者的疯狂,商人莞尔一笑。一座翡翠湖?不,他的珠宝是无价的!
尊者要给他护身符,能召唤水的鹿眸,能抵御风暴的翎羽,以及放在烟草里抽的大麻……商人拒绝了。
尊者要给他宝石,足够在翡翠湖中建一座阆苑!
商人又拒绝了。他的珠宝是无价的,再说,干吗要再谈下去呢?他想用这一小块灵魂到奴隶市场换最美的女奴。
一切都是徒劳。任凭尊者如何许以好处、大费唇舌表明想要赎回灵魂的愿望,还是无济于事。商人可没心肝。
一缕烟草的灰雾隔断了现实与梦境、黑猫与白猫、商人与怪异的顾客。顾客离去时,向门槽里抖了抖凉鞋上的灰尘。让尘土去诅咒他吧。
一年四百天过去了——传说继续讲道,商人穿过连绵的山路,从遥远的国度归来,身旁陪伴着用尊者灵魂买来的女奴、一只用嘴将滴滴蜜汁化为锆石的花鸟和三十名骑马的随从。
“你不知道,”商人勒紧坐骑的缰绳,对女奴说,“你将在城里过怎样的生活啊!你的家将是一座宫殿,我所有的仆人都会听命于你,如果你下令,我也终将唯命是从!”
“那里,”他接着说道,半边脸沐浴在阳光中,“一切都归你所有。你就是珍宝,而我就是无价珠宝商!你所值的那一小块灵魂,我连一座翡翠湖都不换!……我们将在一张吊床上一同观赏日出日落,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听一位知晓我命运的机灵老太婆讲讲故事。她说,我的命运在一只巨手的指缝里。如果你要求她,她也能洞悉你的命运。”
女奴转身面向色彩斑斓的美景。这番美景消融在越远越淡的蓝色之中。路两旁的树编织出无袖衫上的奇特图案。宁静的天空中,鸟儿仿佛没有翅翮,在昧昧昏睡中飞翔;沉寂的花岗岩上,牲口沿坡向上爬行,像人似的喘着粗气。
女奴赤裸着身体。她的黑发卷成一束,遮住双乳,像蛇似的垂至双脚。商人披金戴银,背上披着一条羊毛斗篷。他身患疟疾又陷入爱河,心里的颤动增添了疾病的寒冷。那三十名骑马的随从在他眼中恍如梦影。
顷刻间,几滴大雨点儿洒在路上。远处的山坡上隐约传来牧人的呼喊声,他们担心暴风雨来临,正在赶拢牲畜。马匹加快脚步,想尽快寻得躲雨之处,但为时已晚:大雨点儿过后便是狂风鞭笞云朵,抽打森林直至推进山谷。山谷霎时雨雾翻腾,雷电交加,照亮了天地,如同疯狂的摄影师拍下暴风雨瞬间时发出的闪光。
惊骇的马匹鬃毛迎风翻卷,耳朵转向后方,挣脱缰绳,提起敏捷的四蹄四处逃散。珠宝商因坐骑绊了一脚而滚到了树根旁,这时,树被闪电击中。树根抓起商人,犹如一只手捡起一块石头,将他扔向了深渊。
与此同时,杏树尊者在城里迷了路,如疯子般在街上游荡,吓唬小孩,收集垃圾,对无主的驴、牛和狗说话。在他眼里,它们与人类一样,都是一群目光忧伤的野兽。
“四条路走过了多少月亮?……”他挨家挨户地打听,人们惊诧于眼前这个绿衫粉须的幽灵,关起门不回答他。
他东挨西问,过了很久,驻足停在了无价珠宝商家门口,向暴风雨之后唯一的幸存者女奴问道:
“四条路走过了多少月亮?……”
阳光渐渐从白昼穿的白衫里探出脑袋,洒在镶着金钉和银钉的门上,拭去了尊者的脊背和女奴黝黑的脸庞。她是尊者的一小份灵魂,是一座翡翠湖都买不到的珍宝。
“四条路走过了多少月亮?……”
女奴的回答蜷缩在唇间,变得像牙齿一样坚硬。尊者始终缄口不语,犹如神秘的石头。鸮渔月的月亮圆了。两人静静凝视对方的脸,如一对久别又突然重逢的恋人。
此情此景被一片无礼的喧闹声搅乱。有人以上帝和国王的名义逮捕他们,说他是巫师,说她中了邪。粉须绿褂的尊者与赤裸着黄金般结实肉体的女奴,在十字架与刀剑的押送下锒铛入狱。
七个月后,他们被处以火刑,火刑将在主广场上进行。行刑前夕,尊者走近女奴,用指甲在她的手臂上刺了一条小船,并对她说:
“文身女,有了这个文身的力量,你总能死里逃生,就像今天,你也能逃脱。我愿你如我的思想般自由;你把这条小船画在墙上、地上或空中任何你想画的地方吧,然后闭上眼,走进去,离开……”
你走吧,我的思想比虾夷葱和成的泥塑偶像还要坚固!
因为我的思想比蜜蜂采集的苏基乃花蜜还要甜!
因为我的思想会变得无影无踪!
文身女毫不迟疑地照着尊者的吩咐去做:她画了一条小船,闭上眼,走进去。小船开动了,她逃出了监狱,逃离了死亡。
翌日早晨,即行刑的那天早上,狱卒们在牢里发现了一棵枯槁之树,树枝间有两三朵小小的杏花,粉色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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