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9387597
这本书我从2009年开始动笔,中间由于工作繁忙,俗务缠身,兼之拖延病犯,懒癌发作(当然,后面这个是主要原因),几度想要半途而废,幸而得到亲朋的鼓励,网友的督促,以及出版社的催稿(同样,后面这个是主要原因),一直拖到2010年底,才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把草稿交付给出版社,感觉像还清了陈年老账般的轻松,电子稿存入硬盘,样书分送给朋友,我连回头翻检一遍的兴趣也没有了。
写作的人,大体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自己虔诚的读者,生平熟稔的作品便是自己写的书,可以轻而易举地征引“我在《XXX》一文中曾经写过的……”,仿佛陶醉于镜中姿色的女人,除了自己之外,几乎找不到看得入眼的美女。另一类是写完便像患上失忆症,从来没想过要重温自己的文字,发表出去的文章就像过季换下的旧衣服,多年后从橱柜的角落里发掘出来,还要犹疑上半天:“这是我什么时候买的?”
我大概介于这两者之间。当中国法制出版社的赵宏女士联系我,要再版这本《决不妥协》的时候,我感到欣喜和快慰,这表示我并没有忘记这本书是由自己胡乱写成的。但是当我时隔数年再次翻开这本书稿,心里却感觉到一阵奇怪的陌生和莫名的羞赧——不想承认而又无法否认充斥书中的那些肤浅的文字、粗糙的故事、混乱的逻辑、幼稚的评论乃是出自自己之手,就像陆家嘴的女白领忽然看到青春期时在老家影楼拍的艺术照,一边辨认着,一边窘迫着。
我几乎是红着脸把书读完的,中间几次差点打消了再版的念头。但随着阅读,陌生感逐渐褪去,羞耻心逐渐淡漠,当初写下这本小说的那个“我”逐渐恢复了生命力,像农夫怀里的蛇,再次在记忆里鲜活起来。
那个“我”刚研究生毕业,到法院工作不足一年,在审监庭当书记员兼法官助理,每天处理大量信访案件。心中曾经的构想遭遇扑面而来的现实,像清水滴进了油锅,嘈杂翻腾得令人心绪不宁。对于中国司法来说,那是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对此无需举太多证明。我那时候对司法政策有许多腹诽,但圈内一片颂声气氛祥和,没有抱怨的环境;圈外只关注八卦和房产,对司法漠不关心,没有发牢骚的对象。无处安放这些抱怨和牢骚,于是我便开始上网写小说。这样想起来,初支持我在一整天忙碌于献身司法事业之后,不顾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劳顿,夜里还要涂鸦不辍雌黄不止的动力,居然是抑制不住的吐槽欲。
这便是年轻和年长的一大区别——年轻的时候,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事情,会不加思考地大声说出来:“这样不对!”“你们错了!”甚至“你们这些傻X!”但在年齿渐长之后,遇到这种时刻往往会变得犹豫和迟疑,尽管心里还在厌恶着,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想:“既然存在着,是不是就有其合理之处呢?”“也许错的人是我呢?”“会不会我才是那个傻X呢?”于是愈加变得不自信起来,就像看见满街迎面而来的车辆,会本能地怀疑自己才是那个逆行的傻瓜。
人不就是这样一步步成熟起来的吗?从初的嘴比脑子快,成长到先过脑子再张嘴,再成长到干脆紧紧地闭上嘴。中间不是跌过几次跟头,就是挨过几个巴掌。渐渐学得和老大哥们一样警醒,一样乖觉,并颇以此洋洋自得,忽然某一天翻开旧日的文字,对照年轻的模样,才发觉自己言语乏味,面目可憎,早已不可救药地变成了曾经讨厌的那种人。
这成了我不吝冒着献丑的风险而愿意将本书再版的原因——一方面,虽然只是那个时代里微不足道的一种声音,幼稚固然幼稚,但毕竟发自真切,有敝帚自珍的理由;另一方面,对于年轻时的那股子莽勇,虽然不再完全称赏,但毕竟也有几分怀念。就好比被招安后的顺民,会忍不住怀念绿林草莽的岁月,以此安慰自己曾经也是一条好汉。
本书出版后,读者和出版社都多次询问过续集的计划,我也确实起过几次动笔的念头,但这些念头都如同台风天里的烛火,轻而易举地就被扑灭了。钱钟书说过,我们常常会把写作的冲动当做写作的能力。我看完自己凭着冲动写下的文字后,越发认清了自己不具备写作的能力,于是干脆连这一点冲动也鼓不起来了。更何况,赞美诗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精于此道的人物已经有那么多,想凑热闹都寻不到缝隙,于是还是算了吧。
我翻开立案材料,“案件名称”一栏写着:“邢勇故意杀人一案”,“分案情况”里邹庭长批示道:“请桂公梓同志办理。”
看到案件名称,我的心一阵狂跳,因为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出名了。从案发到现在,媒体追踪,网友关注,全国人民都在讨论这个案子。我也曾在网上跟帖讨论过,没想到终真的由我来办了,看来领导还真是信任我啊。小潘已经把卷宗从箱子里搬出来,按照卷宗上标注的顺序堆放在我桌边的墙角。我拿起册翻开——虽然案情已经大致了解,但媒体和网上流传的案件事实都太过简单,而且并不可信,所以卷宗还是非看不可的。
报案的是一个姓张的老太太。
今年3月22号的早上,张老太太和往常一样去菜场买菜。买完回家路过西川巷,在一个垃圾桶边上看见两包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张老太太打开一看,是两包切放得整整齐齐的肉片,每包有四、五斤重,而且全是熟肉。
张老太太觉得捡了个大便宜,拿回家放进了冰箱。当天中午用其中一包做了一大碗水煮肉片,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吃掉了。
第二天晚上,张老太太为全家准备晚餐。她从冰箱里将剩下的那包肉片拿出,打开黑色塑料袋,准备放入锅里的时候,从袋子里掉出了一根手指!
张老太太当场疯了,拿筷子捅穿了自己的喉咙。张老太太的儿子报了警。
涂城公安局接到报案后,以初发现地西川巷为圆心展开了搜索,耗时一星期,后一共找到了二十一包肉片、内脏和一颗头颅,没有骨头。这些包裹被抛在垃圾桶,臭水沟,郊区树林里,护城河下游,几乎散落在涂城的各个角落。
凶手将肉片切得很仔细,每片只有2—3毫米厚,切了一千多片。每一包都像是准备摆上超市货架一样,精心叠放得整整齐齐。
更重要的是,每一块肉片都已经被煮过,这使查明被害人身份的工作变得异常困难。
法医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碎尸拼凑起来,分析之后只给出了两个结论:,死者是个女性;第二,根据身高和脂肪含量推测,死者体重大约是120斤,而现在发现的尸骸包括张老太太家吃掉的一包,算上流失的血液重量,一共只有105斤左右,也就是说,少了15斤没有找到。
于是警方分成两组进行侦查,一组继续搜寻剩余的15斤碎尸,搜寻工作进行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另一组经过比对近期报案的女性失踪案件,通知可能的死者家属前来认尸,终确定了死者身份为本地人,名叫梁素梅,20岁,涂城师范大学大三学生。
我看得嘴巴张大,瞳孔缩小。饶是我经手的杀人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案子还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凶手不是变态就是个天才,他似乎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把分尸当成一种艺术般追求和享受。我似乎已经看到他手执利刃,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地在尸体上划开一道一道的口子。纵是想像,这场景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我正看得入神,内勤黄娟娟敲门进来,说:“会议室集合,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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