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2780587
2011年7月22日,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在挪威奥斯陆中心的首相办公室外引爆了一颗汽车炸弹,接着又前往附近的于特岛大肆开枪射击,受害人大部分是挪威工党青年营的参与者。《我们中的一个》以细腻的笔触记叙了挪威于特岛枪击案的全过程,透过三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讲述了这恐怖的一天及其余波。布雷维克为何能够仅凭一己之力犯下这起震惊全欧洲的罪行?一个以和平和繁荣著称的国家又将如何应对如此大规模袭击的事实?面对巨大的伤害和创痛,幸存者要如何坚守对文明的信念?
本书是挪威知名战地记者奥斯娜·塞厄斯塔首次把视线转向自己的国家,通过多方视角的交织叙述,对这起骇人听闻的事件的过程进行了还原和追索,也对一个高福利国家如何应对本土增长的暴力事件提出了有力的质询。作者的笔触冷静、客观,以不同于普通非虚构作品的细腻笔触,真实记录了我们这个时代*惨痛的悲剧之一。
“《我们中的一个》兼具了非虚构与虚构作品的质感。如同卡波特的《冷血》,作者利用一个无所不包的全知视角讲述了冷酷杀手极其所处的社会。虽然两本书的写作技巧都十分精湛,但《我们中的一个》带给我的感受更强烈,也更震撼。”——《纽约时报书评》
“塞厄斯塔对案件过程细致入微的观察和记叙让人动容……在阅读本书的后半部时,我几乎一直在流泪……作者在后记中解释的写作手法应该成为所有新闻学校的必读书目。”——《纽约时报》
“一次生动、细致、令人屏息的阅读体验,讲述作者祖国挪威的一段令人扼腕的惨痛回忆……对于事件的受害者,他们生活的周遭环境,挪威的村庄、城市、大楼和峡湾,作者都给出了令人动容的细致描述,也记录了挪威的政治、人口和文化变革。塞厄斯塔的写作同时展现出记者对细节的热情,以及小说家对叙事的敏锐。”——《出版人周刊》
作者按
本书一切内容均以证词为基础。所有场景均根据目击者叙述而构成。
安德斯·贝林·布雷维克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经历源自几个方面,包括他的父母、朋友、家人,以及他本人对警方和法庭所做的陈述。我也得以在奥斯陆社会福利委员会调阅了关于他童年状况的全部报告。
涉及他本次恐怖行为的策划时,我在其他资料之外,还用到了他的日记,以及他那份宣言书当中的记录。谈到他在特定状况下的所思所想,以及有何感受时,我所依据的始终是他自己说过的话。通常我都直接援引,并使用他的原话;有时则采取间接的方式,仅仅提及他的表达。
于特岛上的其他资料来自幸免于难的受害人。他们把自己的经历和所见、想法和感受告诉了我。他们的口述,加上袭击者的描绘,使得重现这场恐怖袭击的每分每秒成为可能。
我在本书最后对自己的写作方法做了更长篇幅的阐释。
奥斯娜·塞厄斯塔
2014年 12月于奥斯陆
第三部
青山
他麻利地爬下峭壁。
一下子跳到了石头后面。
他跌跌撞撞地下了悬崖。
然后跑到了岩架底下。
他滑落在泥土和碎石子上。
随即匍匐到一块大圆石背后。
他大跨步地纵身一跃。
做好准备。跳三下就能到山下了。
你知道的,托恩,我们的西蒙跑得很快,游泳也游得很好。
那个星期五,他曾经这么说过。
有多少次,他替西蒙爬下了那道悬崖……
夜里爬,白天爬,在梦里也爬。
一百次。一千次。
一次又一次,他见到儿子在自己的身前 —跃过那根原木,没有在半路停住,而是继续向下。
快跑,西蒙!快跑!
古纳尔滑了下去。
他踉跄了一下。
跟着又绊了一跤。
失去西蒙就像是坠入了黑洞。*
马斯特巴克湖平静无波。偶尔有微微的涟漪在水面漾开;一条红点鲑浮出来透气。几羽渡鸦飞上了树顶。现在是夏末,已经过了两年。托恩已经睡了。而古纳尔依旧坐着。
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他对孩子的教育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他让儿子认识了大自然中的危险:灰狼,棕熊,雪崩。暴风雪、发怒的驼鹿和幽深的水域。但在真正的紧要关头却没有帮上他。
他为什么等了那么久才逃跑?为什么会待在那儿,把别人抱下去,自己却不脱身?他一定已经意识到必须马上离开了!
他们从小就培养两个儿子要为他人着想,乐于助人,让其他人优先。古纳尔还记得自己在萨兰根给男孩子们的足球队当教练的日子。他们去参加挪威杯的比赛,西蒙非常生气,因为虽然他踢得很好,可上场的时间却不长。古纳尔要他记住大家都是平等的、优秀的球员,和那些稍显逊色的。每个人在场上踢的时间都一样长,而假如比赛时间不够让所有的人都出场,那西蒙就得先被换下来。只能这样。
古纳尔重新回到萨兰根工商开发部上班。整天闲坐着于事无补。托恩则每周工作三天,照顾有特殊需求的儿童。霍瓦尔在沃斯的民间高等教育学院1拿到了一个名额,学习体育及户外活动课程。 不过他首先去应征服了兵役。要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他愣住了。
姓名,地址,父母……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如有请打钩。
他应该打钩吗?
他有哥哥吗?
西蒙去世后,霍瓦尔失去了支点。一切的基础都没有了。那块通向未来的跳板,兄弟二人曾经并肩而立,如今少了其中一个,自然也就无以为继。起初,霍瓦尔想把一切都揽下来。他接过了萨兰根 AUF的领导职务。接替了为难民辅导作业的任务;他要集霍瓦尔和西蒙于一身。但这是行不通的。第一年的秋天,十一月的暗夜降临的时候,他被压垮了。
每次闭上眼睛,他都会见到西蒙的脸。然而尽管如此,母亲落泪的时候他却大发脾气,也无法容忍父母直瞪瞪地坐在屋里茫然失神。他在家里再也住不下去了,便搬去和女友住到了一起。
痛苦是如此强烈。撕心裂肺。
海雅路的蓝色大房子,对这个如今只剩下三口人的家庭而言,实在是憋闷得透不过气。霍瓦尔管这里叫“伤心之屋”。
有两千个人出席了西蒙的葬礼。镇上的居民全都来了。办公室、商店和企业都因为葬礼关门歇业。首相飞到现场,在教堂里讲了话。
整个夏季,西蒙每天早上都会出门去教堂的墓园里干杂活。前往于特岛之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为一块墓地剪草,如今他自己就被葬到了这里。这真是叫人无法承受。现在,轮到他的父母走上这段陡直的小路了。只要爬上山坡,转过马路的拐弯处,然后就到了。
花束,花圈,玫瑰花扎成的爱心,朋友们的书信,照片,眼泪。他坟上的所有这一切之中,还有一张小小的手写的纸条:致西蒙。我唯一的挪威朋友。迈赫迪。
西蒙葬礼之后的第三天,古纳尔接到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
“我听说达尔的小木屋要出售了。”
“噢。”古纳尔没精打采地应道。
一个月后,朋友又打来了。
“房子已经开售了。在网上就能看到。你和托恩一直想有一栋小木
屋的啊。”
马斯特巴克山区难得能见到小块的土地出售。这是萨米人居住的地区,驯鹿的王国。山区是为畜养驯鹿的牧人保留的特殊地区,每年五月,鹿群都会待在那里,然后再向东迁往其他的草场。在萨兰根以北的山冈上,为数不多的木屋都已经传了好几代人。新的地块从来不会出售。
可现在达尔小屋就在眼前,位置绝佳,无人使用。屋主一家已经搬到了南方,不再需要位于特罗姆斯腹地的小木屋了。
托恩和古纳尔也不需要。他们的白天是黑色的。他们的夜晚更加黑沉。
那位朋友不愿放弃。
“想想风平浪静,鲑鱼咬饵的马斯特巴克湖,”他对古纳尔说,“想想八月被云莓染黄的勒尔肯山。想想二月阳光回来的时候,在萨格瓦斯亭峰上滑雪。想想冬天的北极光,那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古纳尔回答。他陷入了沉默,随后又跟了一句,“我要和托恩说一下。”
一个月之后,这家人的朋友又来了电话。“开始竞价了。”
那好吧。古纳尔也出了一个价。不过那根本不值得考虑;价格多半会一路飞涨的。吸引他们的并不是连绵的山峦,也不是可以垂钓的碧湖。而是一种远远逃离的可能。挣脱眼前的一切。并不是要摆脱悲伤,悲伤早已是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是或许,群山能为他们带走一点哀愁。
价格升了上去。最后再出一次价,再高他们就不敢出了。可就在这时,卖家忽然叫停了竞标。
有一个人,说不定是一个朋友,对他暗示说竞标的人中间有赛博一家。
“嗯,我觉得现在的价钱用来买这栋小木屋已经绰绰有余了,”卖家说,“房子就归最近一次出价的买家。”
那是赛博一家。
达尔小木屋已经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正在渐渐重回自然的怀抱。刺柏丛蚕食了墙壁。山上背风处的草坡已经成了羊群的休憩地。越橘的灌木在门前的台阶上长了起来。屋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打理,原木正在一点点腐烂,装饰的木板也糟朽了。
托恩和古纳尔想着他们可以把木屋修好,用油灰封好窗户,让裂缝不会漏雨。这点儿活他们能应付得了。
“我们把这破房子拆了吧,”某天和古纳尔一起上山察看情况的时候,他们的一个朋友开口道,“你们俩想有一栋刮风的时候也能住的小屋,不是吗?气温降到零下的时候也能住的?我们来造一间新的吧。我来负责施工。”他主动提议。
在第一个没有西蒙的五月十七日,他们上山来到冻硬了的雪地上。天空晴朗,风势也减弱了;夜里还有霜冻,而白天则是夏日的天气。太阳整天都不落山。
他们在墙壁和茅草屋顶上泼了汽油。然后把火柴扔了进去。老旧的木材一下子就点着了。他们站在那里,望着火苗迅速蹿升,席卷了墙壁。屋顶很快就燃烧起来。
托恩和古纳尔同几个亲密的朋友待在一起。大家谁也不愿意在山下的镇上过国庆节。去年的记忆实在太鲜活了。托恩没有精神出门见人。她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积雪仍旧堆得很高。他们周围尽是大片的银白。在小木屋的火堆下面,马斯特巴克湖依然封冻着,就躺在斯讷尔肯与勒尔肯这双峰之间。
啊,真是这颗星球上一个美丽的地方!
然而不想起一年之前是不可能的。
“去年,西蒙站在讲台上……”古纳尔说。
“是啊,他的演讲太精彩了!”有人接口。
托恩勉强笑了一下。
“想想他讲起肯尼迪轶事的样子。”古纳尔说。
大家点了点头。“是啊,再想想……”
有一天,托恩和古纳尔偶然发现了西蒙为演讲所准备的稿子 —五月十七日作为毕业生主席的演讲。
看着稿子,就好像是听见了西蒙的声音。
“他们决定叫我 J?F?肯尼迪。你们都知道,他和我一样是一位领袖。不幸的是,他在达拉斯被人开枪打死了。不过我的性格太乐观了,可不会坐在那儿等待同样的结局……”
真是叫人心痛不已。
这是在最黑暗的岁月里迎来的第一个五月十七日,而他们正在这个地方,放火烧着一座小木屋。没过多久,唯一剩下的便是雪地里的余烬了。
积雪融化。夏天到了。
“我们就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帮忙。”一对臂膀有力的夫妻说。
“这个,反正我一样在烤点心。”一位邻居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苹果派。
“夏天我们也没有特别的打算,所以如果你们需要帮忙的话,我们有时间。”几个朋友说。
“我认识一个开锯木厂的人,这些材料多下来了。”一个男人说。
“这个砂锅说不定你们能用上?”
“今天香肠特价,我想着不如就买一点带来……”
“你们要人帮忙砌砖头吗?我正好也闲着。”
达尔的小屋非常偏僻。从老远就能见到有人走近。一开始,只能猜测远处的那些小点可能是谁。走近一点的时候,他们的脑袋会消失在山间的最后一道土坡后面,随后一下子就来到眼前了。他们总会带点什么过来。几块木板,一把榔头,自家烤好的面包。
夏天结束的时候,小屋完工了。唯一还缺的就是门上的一块新牌子了。一个朋友让人做了一块,用蜷曲的字母刻好了名字。把它挂到了屋脊下面。
这是他们见过的最漂亮的牌子。从前的达尔小木屋不见了;这幢小房子焕然一新,自然也需要一个新名字:西蒙斯图阿 —西蒙小屋。
古纳尔一个人坐在游廊上。标牌在他身后挂着。小屋里,托恩已经睡熟了。霍瓦尔去一场婚礼上唱歌了。那个黑洞仍旧占去了巨大的空间。他们必须紧紧抓牢才不至于被它
吞噬。
他还在往下滑。
他趔趄了一下。他跌倒了。
失去儿子的痛苦能把他逼疯。
不过他们已经开始望见了繁星璀璨的夜空。
还有北极光。还有身边那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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