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软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0114151
原中共党史研究室副主任反思革命,批判历史,质疑学问,启蒙文化!
本书是以研究中华民国史、中国近代史、中共党史著称于世的当代历史学家李新先生的回忆录。书中所记述的党从延安到“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一段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这些历史,经这样一位有过切身经历的老革命写出来,极具真实性。
前 言
近年来出版了很多回忆录。我看过的也不少,颇受教益。通过回忆录,使我对许多历史事实了解得更加具体和丰富。但是,大多数的回忆录都“隐恶扬善”,无论对别人或对自己,都是拣好的说,坏的不说或少说。其实这也难怪。人们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关于自己,多半爱说“过五关斩六将”的事,至于“走麦城”,连提也不愿意提。对别人,一般是爱说别人的坏话,能为别人说好话的并不多。因此“隐恶扬善”只要说的是真话,就应该说是不错的了。至于那些谁当权就为谁说好话,谁倒霉,就说谁的坏话,甚至伪造历史、取宠求荣,这样的为拍马而写的“回忆录”,一切正直的人,都会对它不屑一顾,虽然也能凭权势而畅销一时,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抛进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写回忆录,按理我是没有资格的。记得50年代末,我在成都帮助吴老(玉章)写回忆录。在写留法勤工俭学时,恰好陈毅外长从国外回来,也住在成都金牛坝。既然住在一起,我便过去访问了陈毅。他对留法勤工俭学记得很清楚,因此谈得很详细。他除谈了事实经过之外,还提出了一些非常宝贵的意见。他说:“赵世炎当时是党员,当我们在里昂被抓起来、关起来后,他却溜之大吉,一直跑到苏联去留学;而我们这批被捕的人,则被押送回国。他虽然是我党著名的烈士,我一直认为他当时这样的做法是不好的。领头的党员当逃兵,在群众中影响很坏。”陈毅由此更谈到我们的白区工作。他说:“我们的军队打仗,党员是冲锋在前的。但在白区游行示威,党员却躲在后面,把非党积极分子推到前面去,因此被捕的多半不是党员。我们还认为这样很‘策略’。结果,非党同志为我们被捕、被杀头,使我们大大地脱离了群众。这样做是不符合列宁主义的。你们看,‘血的星期日’不是布尔什维克领着群众一起去流血牺牲吗?”陈毅的谈话给我很大的启发。他谈完后,我说:“陈毅同志,请你再谈一次,我给你写成回忆录。”他说:“写回忆录,我没有资格。”我说:“你是元帅嘛,怎么没有资格?”他说:“留法的时候,吴老已经是名流了,我还是娃娃呢。”因此,此后我没有再找他谈回忆录的事了。陈毅尚且说他没有资格写回忆录,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呢?
我是一个历史工作者,研究历史的人。我认为写历史应按照历史本来的面目来写,把它写成信史、真史。但这样做是很难的,有各种各样的困难。自古以来,要想写真史,首先在政治上就会遇到很大的困难。“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说明写真史会遭到杀身之祸。但是,中国的史学正因此而形成了一个光荣而伟大的传统。即认为写史而不真,有违史德,丧失了史学家的良心。尽管有不少“史学家”由于昧心写伪史而飞黄腾达,但悠久而光荣伟大的史学传统并没有完全失坠,它依然存在于史学界和广大人民的心中。
因为我亲身经历过的一些历史事实,都被一些大名鼎鼎的“史学家”为了政治目的而把它歪曲了,我的良心使我感到有责任把它纠正过来,因此我必须写回忆录。对于那些“隐恶扬善”的回忆录,虽然并没有隐去真事,但它毕竟太不全面,我也应该就我所知,加以补充,以便后人对真相不致以偏概全。总之,我写回忆录是应客观的要求,至于够不够资格,我就不管它了。
我写回忆录的目的既然是这样,那它就不能像文学作品《红楼梦》那样,把“真事隐去”,而要如实地把真人真事写出来。可是这样的回忆录是很难发表的。所以我的回忆录都只送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保存,并不想发表。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出版这本回忆录呢?说来话长。大概是1995年吧,组织上考虑让我离休。既然要离休,就得确定我的工龄。从前,我的工龄都是从1938年,我从陕北公学毕业后算起的。对此,我一直没有计较甚至没有注意。后来,我发觉抗战前参加工作与抗战后参加的待遇大不一样,而且,提拔干部也是一个大界限。因为解放初,邓小平就要我去西南局任青委书记并兼西南军政委员会秘书长,那就是副省长的待遇了,但吴老没有让我离开中国人民大学。而在中国人民大学评定级别时,我就是行政九级(以后一直没有增长),也不算低。那时人们对级别的观念不像现在这样浓厚,现在是连和尚、道士都有级别。现在既然要离休,工龄就不能不计算。现在是,凡参加过“一二·九”游行、跟着喊过口号的都算参加了革命,而我那时是重庆学联主席,能不算参加革命吗?何况我们被开除学籍以后,留下来没有被开除的人,现在都被承认是参加革命了。因此我请党委进行调查,解决我的工龄问题。党委根据我写的回忆录《风雨巴山》,派人去四川调查,结果证明我写的完全属实,毫无虚假。四川当年从事学运的老同志们看见这篇回忆录后,都劝我将它发表。我说:“其中的真人真事,不隐去能行吗?”他们说:“没有关系,顶多,对个别的人,你替他改一下姓名就行了。”为此,我才准备在党史出版社出版我的《风雨巴山》。出版社的同志对我说:“光出版《风雨巴山》未免太单薄了,要出,不妨多出一些。”既然出版社愿意多增加一些内容,我于是便把这次的回忆录增加为《救亡与抗战》,把从“九一八”到抗战胜利(1931~1945)这一段时期现成的几篇汇集到一起出版。这便是这本《救亡与抗战》出版的由来。
八年抗战,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时期。无论是关于游击战争、减租减息、发动群众、统一战线、国共摩擦斗争以及整风运动等等,我都必须写,也准备写。例如我现在正写着的《中共北方局整风记》就是非写不可的。但要发表就很难了,大概要等10年以后吧?这并非是我的顾虑太多。我已年届八十,并且早已有安身立命之所,不必为“稻粱谋”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只是因为其中说到的人和事,距今太近,有的还活着,即使本人不在了,他的亲属还多嘛,何必要引起他们的不安呢?而且,有的领导人从政治上考虑,出版社从风险上考虑,都不愿出版这样的回忆录。因此,我一定要写的这些回忆录,暂时只能送存党史机关,束之高阁。但并不是要“藏之名山”,而是要等到适当时机才把它发表出来,最好是等死后才发表。“死后是非谁管得”,那时候什么评论都听不见了,多么干净!张学良要把他的回忆录留到下世纪(初)才发表,其用意很深,也可以说用心良苦。我认为他这样做很明智,所以我的某些回忆录也要留待将来发表。
以上,我把为什么要写回忆录,为什么要发表这本回忆录,以及发表的回忆录为什么只能是目前这个样子(不成样子),都如实地说明了。我写了这些,作为本书的前言,一则是请求读者谅解;二则是希望得到指正,以便今后能写得好一些。
1997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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