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4725699丛书名: 沉默的羔羊系列
他是头号天才恶魔,他以食人为乐他也曾是个困惑懵懂的少年《沉默的羔羊》精彩前传看恶魔如何冲出少年胸膛,逆流而上,闯入这世界巩俐加盟改编电影《少年汉尼拔》
该书旨在发掘主人公汉尼拔的邪恶心理发展史,是汉尼拔故事当中*惊悚的一个。它讲述了一段莱克特童年所遭遇的不幸。战争中失去父母,随后目睹妹妹被人分食,这段回忆彻底改变了少年莱克特的性格。
序言
部
第二部
第三部
译后记
序言
在汉尼拔?莱克特博士大脑中央的黑暗地带,有一扇通往记忆大殿的门,门闩稍加摸索便可找到。这扇奇异的大门通往的是片片开阔明朗的地带,那里有着古老的巴洛克式建筑,还有数目堪比托普卡匹博物馆的回廊亭阁。
陈列品随处可见。它们摆放得错落有致,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每一件都诉说着数段记忆,每段记忆都连接着其他几段记忆,层层叠叠,如同几何级数般堆积起来。
属于汉尼拔儿时的记忆空间不同于其他阶段,因为它并不完整。有的部分只是由一些静止的画面组成,支离破碎,就像用白色的石膏将雅典彩绘陶器的碎片拼接在一起。另一些部分则属于声音和动态画面,相互盘绕的扭动的巨蛇在黑暗中时而闪现。还有些部分充斥着哀号与尖叫,就连汉尼拔自己也望而却步。但是尖叫声从不在走廊中回响,愿意的话,你还可以在那里欣赏音乐。
大殿中的记忆始于汉尼拔早期的学习生涯。在遭关押的数年中,他又将其修缮扩充。看守不许他看书,是记忆大殿里丰富的点点滴滴让他熬过了漫长的时光。
让我们在他脑海里这片灼人的黑暗中共同搜寻那个门闩吧。找到它,我们就可以在长廊里挑选音乐,就可以一路向前,找寻到那记忆为残碎的前厅。
借助于从别处了解到的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填补这段记忆。无论是战争记录还是犯罪记录,无论是审讯、法医鉴定还是静静躺着的尸体都派得上用场。由于汉尼拔恣意篡改各种日期,调查当局和记录者常常陷于迷惑不解的境地。近发现的罗伯特?莱克特的信件也许能帮我们勾勒出关于汉尼拔的关键信息。通过这番努力,我们或许可以亲眼见证他内心的猛兽如何从胸膛冲出,又如何逆流而上,闯进这个世界。
哈里斯对汉尼拔的过去进行深入发掘……《汉尼拔崛起》无可辩驳地成为哈里斯的*小说。—-《华盛顿邮报》
汉尼拔是所有的文学中*让人难忘的形象之一。*终,是《汉尼拔崛起》向我们揭示了这个恶魔的进化过程 ——亚马逊网站图书描述
在当前悬疑和惊悚小说的领域里,托马斯?哈里斯无疑拥有至高无上、举足轻重的宗师地位! —-《华盛顿邮报》
哈里斯在汉尼拔?莱克特身上逐字逐句地创造出一个恶魔,他复杂得似乎连作者自己 也无法解释。 ——亚马逊网站
部
这是我领悟的头一个道理:时间即是斧头在林间的回响。
—菲利普?拉金
1
老汉尼拔(1365—1428)花五年时间建成了莱克特城堡,劳工全是他从萨基列斯战役中俘虏的士兵。莱克特的旗帜次飘扬在建好的塔楼上的那天,他把所有的士兵召集至家中的菜园。登上绞台讲话时,他依照当初的承诺宣布释放这些士兵。因为伙食好,许多人选择留下来继续为他服务。五百年之后,家族中的第八代汉尼拔?莱克特八岁。这天,他和妹妹米莎站在同一个菜园中,往乌黑的河塘里扔面包,去喂那些黑天鹅。试图站定的米莎紧紧抓着哥哥的手,有好几次,她扔出的面包根本没有落到河里。肥硕的鲤鱼触动了莲花的浮叶,惊飞了不少蜻蜓。
终于,鹅群的头儿从水中上岸了。它短小的腿挪着步子,笨拙地向兄妹俩走来,叫嚣着发出挑战。
这只鹅打出生起就认识汉尼拔,但它还是来了,黑色的翅膀遮住了一片天空。
“啊!阿尼拔① !”
① 汉尼拔的简称。
米莎惊呼一声,躲到了哥哥的背后。
汉尼拔照着父亲教的那样举平双臂,手中的柳树枝大大增加了他胳膊的伸展范围。鹅头目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翅膀根本对付不了汉尼拔,便乖乖地撤回河塘吃食去了。
“你怎么天天这样!”汉尼拔冲着那只鹅叫道。但是今天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在想,如果逃命的话,这些鹅该往哪儿去。
米莎惊魂未定,手中的面包掉落在湿乎乎的地上。汉尼拔弓腰想帮她捡起,她却用自己五角星似的小手开开心心地在哥哥的鼻子上抹了一把泥。汉尼拔不甘示弱,也在她的鼻尖抹上一点。两个人看着河塘中的倒影笑了起来。
兄妹两个突然感到了地面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三下,接着水面颤抖起来,模糊了他们映在水中的脸。远处隆隆的爆炸声穿过原野滚滚而来。汉尼拔抱起妹妹,向城堡跑去。打猎用的马车套着高大的役马塞萨尔停在院子里。系着围裙的马夫贝恩特和男仆罗萨把三只小行李箱装上马车。厨师库克端出了午饭。
“莱克特少爷,夫人叫你去一趟她的房间。”库克说。
汉尼拔将米莎交给保姆南尼,顺着被踩凹的台阶跑了上去。
汉尼拔喜欢母亲的房间,喜欢那里缭绕的各种香气,那些刻着人脸的木雕,还有彩绘的天花板。莱克特夫人出身名门,同时拥有斯福尔扎家族和维斯康蒂家族的血统。这房间里的家什都是她从米兰带来的。
莱克特夫人此刻有些激动,明亮的褐紫色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微红的光芒。墙壁的装饰花纹上有一个小天使,她在天使嘴唇上轻轻一按,便打开了暗柜。在将珠宝捧着放到汉尼拔手中的小盒子里之后,她又放进了一些捆扎好的信件,但全放进去有些盛不下。
刻着祖母样子的宝石浮雕落进盒子里时,汉尼拔觉得母亲看起来和祖母很像。
天花板上画着云朵。儿时的汉尼拔吃奶时会睁开眼睛,看着母亲那和云朵融为一体的乳房。他能感受到母亲的衣角在自己脸上摩挲。还有奶妈—她那金色的十字架闪闪发亮,就像硕大的云朵间透过的阳光。汉尼拔在她怀里时,十字架会抵住他的小脸。奶妈就会赶忙将留下的印子抚平,免得给夫人看见。
汉尼拔的父亲此时来到了门口,手里拿着账本。
“西蒙妮塔,咱们得出发了。”
孩子的衣服叠放在米莎的铜质浴盆里,夫人又把装珠宝的小盒子放了进去。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把一幅威尼斯的油画从餐具柜上的三脚架上取下,想了片刻,将它交给汉尼拔。
“把这个给库克。拿着边框,”她笑着对他说,“别把背面抹脏了。”
罗萨把浴盆搬到院子里的马车上。米莎看着周围的人们忙来忙去,感到有些不安。
汉尼拔将妹妹抱起。米莎拍拍塞萨尔的嘴巴,又捏捏它的鼻子,想看看它会不会叫上两声。汉尼拔抓起一把谷粒,在院子的地上撒出了一个“M”。成群结队前来啄食的鸽子也就跟着排成了“M”形。
在妹妹的手心上,汉尼拔也画了一个“M”。米莎快三岁了,他真担心妹妹什么时候才能识字读书。“‘M’就代表米莎!”他说道。米莎笑着,跑着,周围的鸽子纷纷飞起,绕着塔楼盘旋,停落在钟塔上。
库克是个大块头,他穿着一身厨师的白衣,端出了午饭。塞萨尔斜眼瞄了他一下,耳朵随他转动着。当它还是匹小马驹的时候,库克常骂骂咧咧地拿扫帚抽它的屁股,把它赶出菜园。
“我留下来帮你整理厨房里的东西吧。”雅科夫先生对库克说。
“你跟少爷他们一块走。”库克说。
莱克特伯爵把米莎抱上马车,放进汉尼拔的怀里。他伸出手捧起儿子的小脸。汉尼拔感觉到父亲的手在颤抖,讶异之余紧紧地盯着父亲的脸庞。
“三架飞机轰炸了铁路站场。蒂姆卡上校说如果军队打到这里来,我们至少有一周的时间撤离。到那时,战斗会在主要道路的沿线进行。我们住在树林中的小房子里会很安全。”巴巴罗萨行动①已经进行到第二天,希特勒的军队以闪电战席卷整个东欧,向苏联进发。
① 巴巴罗萨行动(Operation Barbarossa) :纳粹德国在二战中发起的侵苏战争代号。始于1941 年6月22日,以失败告终。
2
马车在林间小路上前进,贝恩特走在马车前面,边走边用一把瑞士短枪拨开蔓生的树枝来保护马脸。
雅科夫先生骑着匹母马跟在后面,挂包里装满了书。他不习惯骑马,抱紧了马脖子以避开头顶上的树枝。遇到陡峭的地段,他就下来和罗萨一起推着马车走,连莱克特伯爵本人也下来帮忙。被拨开的树枝又会猛地弹回,重新挡住他们走过的路。
汉尼拔能闻到青草被车轮碾碎后发出的新鲜味道。妹妹坐在他腿上,头抵着他的下巴,他能感觉到米莎头发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他看见德军的轰炸机从高空飞过,拖着的气尾巴就像是五线谱。高射炮向空中喷出的黑烟则像是音符,汉尼拔就依着这些音符组成的调子给妹妹哼唱起来。曲子的旋律并不尽如人意。
“不听这个,”米莎说,“阿尼拔唱《小矮人之歌》!”于是他俩一起唱起了这首关于树林里神秘小矮人的歌。南尼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和着他们一起唱。马背上的雅科夫先生虽然不喜欢唱德语歌,也跟着唱起来。
林中站着一个小矮人,不动也不语,
身穿紫红小外套,
猜猜他是谁。
站在树林里,
身穿紫红小外套的他是谁——
辛辛苦苦地赶了两个小时的路,大家终于来到一片大树荫蔽下的空地。
这座狩猎用的小屋历经了三百年的变迁,已经从当初简陋的歇脚小屋变为舒适的林间静居木质小别墅。屋顶陡斜,这样就避免了积雪。小谷仓里有两间马厩和一间供下人居住的简易房间。屋后是雕刻着华丽图案的维多利亚式厕所,隔着树篱刚好能看到厕所的屋顶。
喷泉池里,一些用来打造祭坛的石块仍然清晰可见。这祭坛造于中世纪,为的是表明建造者对翠青蛇的敬畏。
罗萨剪着藤蔓,好让南尼把窗子打开。这时,汉尼拔看见一条翠青蛇从这古老的地方逃走了。
莱克特伯爵抚摸着高大的塞萨尔,看着它喝掉桶里一加仑半的井水。“贝恩特,等你回到城堡,库克应该已经把厨房的东西整理好了。塞萨尔可以在它的马棚里休息一夜。天一亮你和库克就往这里赶,不要耽搁。我希望你们在天亮前都能从城堡撤离。”
弗拉迪斯?格鲁塔斯一脸和气地走进莱克特城堡的院子,边走边隔着窗子向房间里扫视。他挥挥手,喊道:“喂!”
格鲁塔斯身材瘦小,一头金发脏兮兮的。他穿着平民的衣服,眼睛是惨淡的蓝色,看上去就像从寂寥的天空上取下的圆片。他叫道:“屋里的人,你好啊!”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于是他走进厨房,看到地上放着一箱箱装好的食物。很快,他就将咖啡和糖塞进自己的包里。地窖的门开着,他顺着长长的楼梯看下去,发现了一盏灯。
擅闯私宅是古老的禁忌。但对一些心态反常的人来说,偷溜进去却能带来一种汗毛直竖、不寒而栗的刺激感。这也正是此刻格鲁塔斯的感受。
他顺着台阶走进微凉的拱形地窖,透过一扇门往里看,发现酒室的铁栅开着。
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格鲁塔斯看见窖中那么高的酒架上贴着标签,摆满了酒瓶。厨师库克手提两盏提灯忙碌着,高大的身影在窖中来回闪动。地窖中央的品酒桌上放着几个扎好的方形包裹,旁边是一幅裱着华丽边框的小油画。
大块头厨师出现在视线里时,格鲁塔斯拉开了一副搏斗的架势。厨师将宽大的背对着门口,整理起桌上的东西来。手中的纸沙沙作响。格鲁塔斯紧贴墙壁,将自己藏在楼梯的阴影里。库克用纸把油画裹起来,又用从厨房里拿来的绳子捆上,依着旁边包裹的样子弄好。他空出一只手拿提灯,举起另一只手用力拉了一下桌子上方的铁吊灯。只听咔哒一声,酒室后部酒架的一端从墙面转离了几英寸。随着一阵吱嘎声,库克将酒架完全旋开,一道门出现了。
他走进酒窖后部的密室,将其中一盏提灯挂起,随后把包裹都搬了进去。
正当库克背对门口将酒架旋回时,格鲁塔斯听见了外面的一声枪响,便顺着楼梯往外跑去。下面传来厨师的声音。
“谁?”
库克沿着楼梯追了上去。他虽然身体高大,跑起来却十分敏捷。
“你给我站住!竟敢到这里来!”
格鲁塔斯穿过厨房,跑进院子里,一边挥手一边吹着口哨。
库克从角落里抓起一根棒子,正要穿过厨房追到院子里去,却看见门口站着人,分明戴着头盔。三个德国伞兵端着冲锋枪走了进来。格鲁塔斯就跟在后面。
“嗨,伙夫。”格鲁塔斯说。他从地上的箱子里拿了块腌火腿。
“把肉放回去。”德国下士举枪对着格鲁塔斯说道。随即他又将枪对准库克,“跟着巡逻兵到外面去。”
回城堡的路是下坡路,并不难走,马车又是空的,因此贝恩特花在路上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少。他把马的缰绳绕在胳膊上,点了一斗烟。快要走出树林时,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大鹳正要从一棵高大的树上飞起,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片随风飘扬的白色织物。原来是一只吊带被切断的降落伞挂在了树枝上。贝恩特停下来,放下烟斗,跳下马车,手放在塞萨尔的鼻子上对它轻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便小心翼翼地步行前进。
他看见矮一些的树枝上吊着一个男人,脖子上紧勒着绳套,像是刚被吊死。他穿着平民的粗布衣裳,脸色青黑,粘满泥巴的靴子悬在离地面一英寸的地方。贝恩特迅速转身朝马车走去,边走边寻找着狭窄的小路上可以给马车掉头的地方。他两腿发软,走在地上都有些不听使唤。
接着,一帮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一个德国中士带着三名士兵,还有六个穿着平民衣裳的人。中士若有所思地拉开了冲锋枪的枪栓。贝恩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平民。
“格鲁塔斯。”他叫道。
“贝恩特,用功学习的模范生贝恩特。”格鲁塔斯边说边朝贝恩特走来,脸上挂着似乎十分友善的微笑。
“他会赶马车。”格鲁塔斯告诉中士。
“这么说他是你朋友?”中士说道。
“这可不一定。”格鲁塔斯说着,朝贝恩特脸上啐了一口。“我不是才亲手吊死一个人吗?那人我也认识。我的意思是咱们何必走路呢?”接着他轻声说,“要是把我的枪还我,等到了城堡我就打死他。”
3
希特勒的闪电袭击速度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到城堡时,贝恩特发现那里已经进驻了一队武装党卫军骷髅师①的士兵。河塘附近停了两辆装甲坦克,一辆反坦克装甲车,还有几辆半履带式卡车。
园丁恩斯特面朝下趴在厨房的庭院里,头上落了许多绿头苍蝇。
赶着马车的贝恩特看着这一切。坐在马车上的都是德国人,格鲁塔斯和其他几个人只能跟在后面步行。他们这样的人叫做志愿助战队员,也被称做希维人,是一些自愿帮助纳粹侵略军的当地人。
贝恩特看见两个士兵站在城堡高耸的塔楼上。他们降下莱克特的野猪旗,升起卍字旗,又架起了无线电天线。
城堡里走出一名少校,身着武装党卫军的黑色军服,戴着骷髅头标志。他是来看塞萨尔的。
“真是匹好马,只是太宽了些,不能骑。”他不无遗憾地说。他一直带着马裤和马刺,以便骑马消遣。另外一匹马还是可以骑的。两名冲锋队员从少校身后的房子里走出来,一左一右地推搡着库克。
“这家人去哪儿了?”
① 武装党卫军骷髅师:二战中让苏军头疼的几支德国党卫军部队之一,参加了几乎所有德军在东线的军事行动。
“在伦敦,长官。”贝恩特回答。“我可以把恩斯特的尸体盖上吗?”
少校朝中士示意了一下,中士走过来用一把施迈瑟冲锋枪顶住了贝恩特的下巴。
“谁来给你盖尸体呢?闻闻这枪管,还冒着烟儿呢,它能把你这该死的脑袋也打开花。”少校说道。“这家人去哪里了?”
贝恩特咽了口唾沫。“逃到伦敦去了,长官。”
“你是犹太人吗?”
“不是,长官。”
“那是吉卜赛人?”
“也不是,长官。”
少校看着一沓从抽屉里搜出来的信问道:“这些信的收件人是雅科夫。你就是这个叫雅科夫的犹太人吗?”
“他是家庭教师,长官,很久以前就离开这儿了。”
少校仔细看了下贝恩特的耳垂,看它们是否穿了洞。“把老二掏出来让中士看一下。”之后他又问道:“我是杀了你呢,还是让你给我们效劳呢?”
“长官,这些人互相都认识。”中士说。
“是这样吗?或许他们只是彼此间有些情谊。”少校转过来看着格鲁塔斯,说道:“或许你对自己同乡的感情要比对我们的深,嗯,希维人?”少校又转向中士,“你觉得这些人对我们真的有用吗?”中士举起枪,对准格鲁塔斯一伙人。
“厨师是犹太人。”格鲁塔斯说。“告诉您一个在我们这儿很有用的常识—要是让犹太人给您做饭,不出一个小时您就会死掉,因为他会在饭里下毒。”他将一名同伙往前推了一步,“‘看锅人’会做饭,他还知道怎么找吃的,也能打仗。”
格鲁塔斯缓缓走到院子中央,中士的冲锋枪一直对着他。“少校,您是名军官,身上还有在海德堡留下的伤疤。这地方有过一段战史。这个就是老汉尼拔的乌鸦岩,一些英勇的条顿骑士曾经在这里捐躯。您现在也是在亲手创造历史啊。所以用犹太人的血祭奠他们,这不正是时候了吗?”
少校扬起眉毛。“想要加入党卫军,就让我们看看你够不够格。”他向中士点了点头。中士从枪套里掏出把手枪,只留下一发子弹在弹夹里,将它递给了格鲁塔斯。两名冲锋队员把库克拖到了乌鸦岩前。
少校端详着马,他似乎对此更感兴趣。格鲁塔斯举起枪对准库克的头,等着少校看他的表现。库克朝他啐了一口。
枪声响起,惊飞了塔楼上的燕子。
德军派给贝恩特一个活儿—为楼上的长官卧室搬家具。他低头看了看,担心自己刚才在惊吓中尿了裤子。他能听见那间小屋里无线电报务员的声音,电码和声音传送都遭到严重干扰。报务员手握着记录簿跑下楼梯,不一会又返回去开始拆卸设备。他们要向东进发了。
贝恩特从楼上的窗户朝下看着,党卫军从坦克里搬出一台背负式无线电发报机,交给留守的一小队德军。格鲁塔斯和他那几个龌龊的手下此刻都配了德军的枪,正把厨房里的食物装到一辆半履带式卡车上,旁边还有些士兵在帮忙。部队上了车。格鲁塔斯急忙从城堡里追出去。党卫军带上他和其他几个希维人朝苏联出发了,似乎遗忘了贝恩特。
一小队装甲兵在城堡里留守,一并留下的还有一支冲锋枪和一台无线电发报机。贝恩特在塔楼的厕所里一直躲到天黑。德军除了一名士兵在院子里放哨,其余的都在厨房里吃饭。他们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些烈酒。贝恩特从厕所里出来,谢天谢地,石头地板不会吱嘎作响。
他朝报务室里望望。无线电放在夫人的梳妆台上,地上散落着一些香水瓶。看着看着,他想起了死在厨房庭院里的恩斯特和死前朝格鲁塔斯吐唾沫的库克。贝恩特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他觉得应该为自己的擅闯向夫人道歉。他脱下靴子拎在手里,又搬起无线电和发电机,脚穿袜子走下楼梯,从出口溜了出去。二十多公斤重的无线电和手摇式发电机让贝恩特走得十分吃力。他弓着背走进树林,把东西藏好。他为不能把马一起带走感到很难过。
落日的余晖和炉火的幽光洒落在小屋涂漆的原木上,也照亮了猎物蒙尘的眼睛。一家人围坐在壁炉前。这些猎物的头颅年代久远,每一代的孩子们都会把手伸过楼梯上端的扶栏去摸它们,所以它们的头部已经秃了。
南尼把米莎的铜浴盆挨着壁炉的一角放下,从水壶里倒了点水,调好水温后又加了些肥皂浴液,然后把米莎轻轻放进浴盆。米莎开心地拍打起水里的泡沫来。南尼取来毛巾在火炉前烘暖。汉尼拔把妹妹的小手镯取下,在水里蘸了蘸,给米莎吹起了泡泡。轻轻飞起的肥皂泡映出全家人的脸庞,但很快便在炉火上方破裂了。米莎喜欢用手去抓这些泡泡,但她更想要回手镯,直到把它重新戴到手上才肯罢休。
汉尼拔的母亲在一架小钢琴上弹奏着巴洛克风格的复调乐曲。在轻柔的琴声中,夜幕降临了,一家人用毯子遮住窗户。树林黑色的臂膀将小屋紧紧环绕。贝恩特筋疲力尽地走了进来,琴声戛然而止。听着他的讲述,莱克特伯爵眼里噙满泪水。夫人握住贝恩特的手轻拍了几下。
德国人很快就将立陶宛归入了奥斯兰,这是德国的一个小殖民地。他们相信等消灭了斯拉夫这种低级人种之后,雅利安人就可以重新在这里定居。德军在马路上行进,装载着大炮的德军火车沿着铁轨一路向东。
俄军战斗机和大型伊留申轰炸机对准德军队伍猛烈开火,德军则用火车上的高射炮拼命回击。
破晓时分,一群黑天鹅奋力飞上高空。排成梯形的四只天鹅伸长脖子,朝南飞去。在它们的上方,战机呼啸。
高射炮的炮火击中领头的天鹅时,它的翅膀刚刚挥展到一半。它突然便坠向地面。另外几只天鹅见状一面朝下方惊呼,一面绕着大圈往下飞翔。受伤的天鹅重重地坠落在一片原野上,动弹不得了。母鹅俯冲下来降落在它身边,用喙轻啄着它,焦急地叫着在它周围打转。
公鹅还是一动不动。原野上传来炮弹的爆炸声,一队苏联步兵在草地边缘的树林里行进。一辆德军装甲坦克越过水沟,穿过草地,同轴机枪向树林里扫射着,步步逼近。母鹅张开翅膀护住公鹅,虽然双翅和坦克比起来微不足道,虽然心在坦克的咆哮中狂乱地跳动,它却没有退缩。它站在公鹅身旁发出嘶嘶的叫声,用翅膀拼命拍打坦克。坦克无情地碾过它们的身体,履带上粘了一摊血肉和羽毛。
译后记
读过《沉默的羔羊》、《汉尼拔》的人对故事中的主人公汉尼拔?莱克特也许并不陌生。那个作案手段极其高明的食人医生展现给我们的并不只是扭曲的人性和血腥的杀戮,还有那份超乎寻常的睿智、冷静与儒雅。《汉尼拔崛起》可以说是一部前传,它拨开了前面几部系列小说中呈现的一切表象,引领读者直抵汉尼拔的内心世界。后几部小说中描写的所有罪恶都在这里找到了源头。
这是一个让人惊骇而又惨绝人寰的故事。二战期间,一位立陶宛的男爵为了躲避战乱,带着家人来到树林里,但幸运之神并未因此而眷顾他们。年少的汉尼拔目睹了父母的惨死,又亲眼见到了一群强盗活生生地吃掉他那幼小的妹妹。战后,叔叔在苏联的孤儿院里找到因为惊恐而早已失语的汉尼拔,并把他带回家中抚养。婶婶紫夫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在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汉尼拔渐渐恢复了语言能力,开始了新的生活。他爱婶婶,但这是一种少年因恨太深、太久而燃起的爱。这种爱很容易蜕变,常常会接近疯狂变态的边缘。这种爱的对象一旦遭到丝毫的猥亵或者怠慢,往往反常事态就会出现。对婶婶出言不逊的屠夫,就是汉尼拔在这种爱的驱使下使其丧命的。这也是汉尼拔在为雪恨而杀戮的路上迈出的步。从此,他在复仇之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用高度凝练、干净利落的语言,细致入微地描绘出一个杀人狂魔的心路历程。那些令人发指的残忍手段,那些血腥的杀人场景让汉尼拔冷酷无情的特性赤裸裸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与婶婶之间的暧昧情愫或许是汉尼拔灵魂中仅存的一丝柔情或者人性的光亮,然而,这份柔情或者光亮毕竟太孱弱、太单薄了,未能唤醒他那恨入骨髓的灵魂;相反,倒是唤醒了他心中那头沉睡的复仇怪兽。为了婶婶,他杀了屠夫,也次尝到了亲手杀人的屠宰快感。但这种快感并不是单一的,至少包含了两种动机来源—复仇与自我救赎。如果说复仇是贯穿小说的一条明线,那么自我救赎就是设置在小说中的一条暗线。
汉尼拔对妹妹的死无法释怀,不仅仅因为妹妹被残忍地杀害了,也因为自己未能尽到保护妹妹的责任。因此,当紫夫人需要保护的时候,他选择了为的残暴方式来对付敌人。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朴素的事实:人性会因为过度的仇恨和自我悔恨而扭曲、变形,甚至完全丧失。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因为童年的悲惨经历而开始离纯洁的人性圣坛越来越远,一步步迈向邪恶的深渊。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心生怜悯的故事。或许我们还会为坏人得到应有的下场而拍手称快,也会为汉尼拔的残忍找到合理的解释。但是格鲁塔斯在临死前却道出了惊人的秘密:汉尼拔也吃了他妹妹的肉!所以他要杀了一切知道这件事的人。这顿时让汉尼拔的杀人动机变了味。一切远不是复仇那般简单。
当年若不是妹妹的肉,汉尼拔或许早就离开了人世。然而,活在人世的这许多年里,他心头的那头怪兽赖以生存的除了不复仇誓不为人的毒酒,还有挥之不去的、撕心裂肺的对亲人的愧疚和对自己良心的自责!因此,杀尽所有的仇人成了的宽慰或者解放自己灵魂的选择。这可能同时也是汉尼拔选择的一种自我救赎的方式。
或许,这一切应验了紫夫人曾说的那句话:回忆是把利刃,伤了别人,也刺了自己。
本书的章到第四十二章由袁蕾翻译,第四十三章到篇末由严俊翻译。全文由徐海铭统一审校。
译者谨记于上海外国语大学2010年12月25日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