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来了:乱七八糟的爱情

爱情无小事，处在暗恋中的耶特变得有些神经质，这让米娅和她的闺蜜团苦不堪言。可是，爱情，并没有像耶特想象的方向发展。我们所熟悉的人，也许并不只是我们熟悉的样子。学霸克里斯蒂居然拥有天籁的嗓音还是乐队主唱！还有什么是我们意想不到的呢？当然还有个大秘密在等着你——卢卡斯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呢？ 

米娅*好的朋友耶特坠入了爱河，她的表现非常奇怪，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爱情这点小事似乎并不简单！而米娅也因此成了恋爱使者，这可是个“苦差事”。米娅的哥哥卢卡斯*近的表现也很奇怪。但是紧接着，妹妹莱娜的行为更加古怪。到底是怎么了？米娅到底是该先让单相思的耶特恢复正常还是她的哥哥和妹妹呢？

作者简介：     苏珊•菲尔舍尔，1961年出生于德国汉堡，儿童书作家，并从事电视剧剧本创作，曾获苏黎世童书奖（1991年）、德国海因里希•沃尔加斯特文学奖（2005年）。现生活工作在柏林。她的儿童小说被翻译出版到丹麦、芬兰、爱沙尼亚、克罗地亚、荷兰、西班牙、意大利、土耳其等国家。
译者简介：“奇境译坊”·复旦大学文学翻译工作坊德语翻译团队“奇境译坊”是由复旦大学“拔尖人才培养”项目和“任重书院”联合资助的文学翻译工作坊和特训营，挂靠复旦大学“文学翻译研究中心”，致力于在复旦培养高端文学翻译和研究人才。“其中德语翻译团队由复旦大学德文系本科生（13人）、硕士研究生（2人）15人组成，特聘复旦大学德文系副教授姜林静老师带队指导并承担审校工作。译者都是年轻人，非常熟悉青少年的语言，因而准确地传达了原文的风格。姜林静，海德堡大学德语文学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是德语文学与古典音乐之间的交互关系、19-20世纪德语诗歌。热衷于漫游。

这是一个细雨绵绵的潮湿早晨，学校厕所的前厅里散发出大杂烩般的臭味。然而这仿佛还不够糟糕，还有一场迫在眉睫的英语小测验等着我们呢。“咦，真见鬼，有颗痘痘！”耶特站在镜子前，一毫米一毫米检查着她的脸蛋儿。“米娅，你看呀！”“胡说，哪有呀？”我可没有一下子变得像六十五岁半那样老眼昏花，怎么会看不出，我这个最好的朋友一直都这么漂亮。一头金发，戴着擦得闪亮的眼镜，还有她那甜美的露出小尖牙的微笑，所有的芭蕾舞老师们、妈妈们还有冰激凌店员们——尤其是那些目光中透着热情的意大利店员，都会爱她的微笑。“喏，这儿呢。”耶特向后一跳，指着自己嘴角一颗微小的红点。这么小一点儿，简直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那只不过是个小红点。”莱奥妮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她擦着刚才耶特的呼吸在镜子上留下的湿漉漉的痕迹。“你看不见呀？这颗青春痘又肿又油，完全毁了我的形象！”耶特大叫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太爱漂亮可是会长出讨厌的青春痘作为惩罚哦。”莱奥妮戏弄地说道，还掐了一下耶特的腰。“那你可得小心，别长出魔鬼的角来了。”耶特生气地回答。希望她们俩现在别又揪起头发来。这俩人心底里是喜欢对方的，但又不放过任何相互斗嘴的机会。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看到她们俩吵架我可不开心，更别说过不了几分钟就要英语测验了。“你能不能别这样？”莱奥妮认真地说，“你那颗小小的迷你青春痘真的不值一提。”“顶着一张娃娃脸走来走去的人，偏偏说出这种话！你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形象全毁是什么样的……”耶特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我的同桌学霸克里斯蒂正巧走了进来。“一个人什么？”莱奥妮追问道，一边用唇膏涂抹着她的小嘴唇。“做一个可怜的孤儿，在西伯利亚半岛上的一座孤儿院度过最初的四年，永远只能吃生鱼和鱼肝油，这会是什么样的。”耶特说得特别大声，以至于所有人，确确实实是所有人都能听见，“你们想想吧，没有香蕉片！吃不上芒果！更别说蔓越莓巧克力条了！”学霸克里斯蒂的眉毛向上挑：“香蕉片、芒果、蔓越莓……嘿，你在胡扯些什么呢？我们谁会吃这些东西呀？而且你什么时候成了孤儿了？”她“咔哒”一声打开了自己的小手提包，找出一把金属丝梳子。最近她总爱梳她那披肩的褐色长发，要是大休息就在厕所梳头，一般下课就在教室的座位上。梳着梳着，常常会有头发掉落，不是飘到我的练习本上，就是飘到我的书上。我觉得特别讨厌，于是每次都把头发吹回她那儿去。“真的吗？你从不吃蔓越莓吗？”耶特吃惊地喊道，仿佛她当药剂师的父母从早到晚都喂她吃蔓越莓似的。“不吃啊，你想，我吃苹果就够了，既美味又健康。”克里斯蒂把梳子放了回去，扣上手提包的搭扣，“另外，苹果还能让人变聪明。”在耶特接着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之前，克里斯蒂就已经倏地一下出去了。是呀，克里斯蒂特别聪明，不过这真的是苹果的功劳吗？“真是个臭婆娘！”耶特从手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响亮地擤着鼻涕，“她想说我是个蠢货吗？”“当然不是。”我插话道，“不过你自己也有错。你为什么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又是孤儿，又是鱼肝油的……还有，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一个搞笑的半岛？”“我懂得可多了。”耶特咕哝道，又鼓捣起她那看不见的青春痘了，“反正克里斯蒂马上又要考一分了，而我……我因为这讨厌的痘痘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这太不公平了！”“而最不公平的是，克里斯蒂骨子里就有着热爱学习的基因。”尽管我同桌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是要为她争辩。一开始被要求坐在她旁边的时候，我是无法忍受的。因为她总是举手发言，在老师面前表现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可现在我必须得承认，她不只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有时她会借我抄作业，还会在我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悄悄给我提示。“尽管如此，”耶特嘟哝道，“我宁愿做个说大话的讨厌鬼也不愿做克里斯蒂二号。”上课铃响了。两个化了妆的女孩笑着从厕所隔间走出来，散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香烟与口香糖味香水的混合气味。“你才不是一个说大话的讨厌鬼呢。”我亲昵地扯着耶特的辫子，“而且……要是你真是个只吃鱼肝油长大的爱斯基摩小姑娘，脑子一定转得飞快。”耶特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她的下巴上下来回摇摆，就像个电动玩具。“你还好吗，耶特？”莱奥妮担心地问道。耶特没有回答，而是把嘴努成鸭嘴的形状，还学起鸭子嘎嘎大叫，引得洗手池边的那两个女孩缓慢地向我们看过来，还小声说着“幼稚”之类的话。我不得不同意她们的话。最近耶特确实有点儿可笑。有时她能咯咯笑上好几分钟，就好像有隐身人在给她讲笑话；有时像是待在冰箱冷冻柜里的煎鱼块那样一言不发，接着又开始说些胡话，就算有着爱因斯坦的智商也无法跟上她的思路。爸妈说这都是青春期的错，因为荷尔蒙像旋转木马般飞快运转。有的人会因为不存在的痘痘而发火（比如耶特），也有的人会毫无理由砰地摔门（比如我英俊的哥哥卢卡斯）。只可惜，耶特属于第一种人。我倒宁愿她是个爱摔门的人呢。我放学回到家，爸爸在灶台边油煎鱼块，还配上蔬菜——但愿没有鱼肝油和蔓越莓。因为他每周一只有四节课（爸爸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教德语和历史），下班后就会完成一周的大采购，通常还会把饭也烧了。妈妈已经坐在了铺好的桌子边上，一手扶着自己怀孕的肚子，好像肚子会自己滚下桌去似的，另一只手把要洗的衣服叠在一起。“米娅，英语测验怎么样？”她问道。“唉，就这样。”爸爸对我嘲笑道：“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一次不大不小的灾难呢？”我慢慢地摇头说道：“才不是呢。不过耶特说她考砸了。”“那你呢？”“不知道。”说实话，我对谈论学校的事提不起兴趣。我在学校坐了六个小时之久，还有作业要做，这已经够受的了。“小约瑟芬怎么样？”我换了个话题。“挺好的！”妈妈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便把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尽管肚子还不是特别大，但摸起来已经滚圆得像个不小心打了太多气的气球。两者的区别在于，妈妈的小气球里装的不是气，而是羊水，里面的小约瑟芬则表演着一出水中芭蕾。妈妈几天前才知道，小约瑟芬会是个女孩儿（我的第二个妹妹）。把她取名为约瑟芬是我的提议，妈妈也基本同意了。家里的其他人则对这个名字没那么有好感。妹妹莱娜说，约瑟芬听起来太像约瑟夫，一个男生的名字，她觉得这挺蠢的。她喜欢尚塔尔、洛丽塔或罗蕾莱这样的名字，可我觉得这些才蠢呢（真媚俗！）。卢卡斯觉得他的新妹妹叫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妹妹别去惹他。爸爸喜欢安内格雷特，他早已去世的大姑就叫这个名字。妈妈又觉得这名字很傻，因为在她看来安内格雷特是个完全过时的名字，而小约瑟芬可不应该显得过时。只有奶奶奥尔加至今都对取名字这件事儿置身事外。这可能是件好事。尽管奶奶的头发已经白了有二十年，但有时候她会让人感觉才刚满十三岁。她会穿艳丽的衣服，喜欢肚皮舞，最近还有了一个比她年轻不少的伴侣。在我看来，奶奶永远都不会对米娅或是莱娜这样普通的名字感到满意，而会喜欢一些非同一般的名字，像桑炫或是苏子吾子，甚至可能是琪姬奇吉塔这样的名字。我同样会觉得这些名字很糟糕。“奶奶今天来吃饭吗？”我问道，并飞快地把玻璃杯和水也摆上桌子。爸爸摇了摇头：“她要和她的老伴儿去特拉弗明德。”“他们好爽呀！”我叹息道。“是呀，他们过得确实很滋润，”妈妈也跟着叹息道，“不用再工作，可以追寻美好的兴趣爱好，还有了新的伴侣。”“你羡慕了？”爸爸油腔滑调地笑着说道，“因为你的伴侣不是那么新了？”“没错！”她答道。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真的。不久以前她还刚说过，爸爸是她的挚爱，也一直会是她的挚爱。他唯一可能惹妈妈生气的地方，就是他永远单调简朴的衣着：软塌塌的灯芯绒裤，格子衬衫……要是不注意的话，他甚至会在凉鞋里穿运动袜！“嗯，烧好啦！”爸爸宣布，并把冒着热气的平底锅放到了桌上，“我们不用等卢卡斯和莱娜了。”“为什么不等了？”我问道。本来每周一我们都是一起吃的，因为这天我们放学的时间都一样。“莱娜去默勒那儿了，卢卡斯要和托米把运动鞋……”爸爸话还没说完，家门打开了。“妈，”爸爸喊道，“是你吗？”“不，是我。”嘶哑的男孩声音传来，估计是我哥哥。虽然我哥跟七个模特加起来一样帅，可惜却在青春期长出了河马的声带。“那就快来吃饭！”“咚、咚、咚”，过道上重重的响声，就像一头小象走了过来，接着卢卡斯的鼻尖探进了厨房门。“嗨。”他挥了挥手，“你们自己吃吧，我回房间。”“你怎么了？”妈妈有些吃惊地问道。“没什么。我就是不饿。”“砰”的一声，他关上了厨房门。爸妈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卢卡斯从来都不会不饿，就算他高烧 39℃躺在床上，也能扫除半只羊羔、车轮大的比萨和巨型全脂牛奶巧克力。“他是吃了什么枪药？”爸爸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我。“我怎么知道？”我顶嘴道，“难道我是什么预言家、心理学家，或是他妈妈？”“别这么没礼貌，米娅！”妈妈劝告我，“可能他跟你说了什么呢。”“没，他才没说什么呢，”我把我的蝴蝶发夹打开又关上，“卢卡斯是个男孩儿，而男孩儿什么都不会和自己的妹妹说。永远不会。这就像是个自然法则。”妈妈把椅子向后一挪。“我想，我还是去看看他吧。”“可能他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爸爸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就算这样他也得吃点儿东西吧。”她往盘子里放了几块煎鱼块和一些蔬菜，配上双份的番茄酱，然后迈着鸭子般的孕妇舞步摇摇晃晃走出了厨房。“为什么我妈这么照料他，好像他还穿着尿布似的。”我问道，一边狼吞虎咽地把一叉子食物塞进了嘴里。爸爸是个一等一的煎鱼块好手。只可惜配菜豌豆吃起来有点儿烧煳了。“你也了解你妈，”他笑着说，“不过用不了多久就有个真的婴儿给她照料了。这下，你们终于可以少受点儿她的念叨了。”我想，可能到那时候我们都会被彻底忽视。虽然我现在对将要诞生的小婴儿满怀期待，但我也想象不到那时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莱娜和卢卡斯会成为家里的龙套角色，而爸妈会两眼发亮地围着小约瑟芬团团转吗？中饭过后，我趁着妹妹不在的时间抓紧开始写作业。一幅布帘子把我们的房间隔成大小差不多的两块，莱娜待在帘子后面她那块地盘的时候，只要不大吵大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我这个妹妹特别擅长让别人（也就是我）分心。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她做作业时经常会发出嗡嗡声，发疯似的敲桌面，或是哼着老得掉渣的儿歌。我知道，她还会暗自听 CD，这响声真是比受人审问还难熬。晚饭前不久——我刚把我的全套蝴蝶收藏擦干净，想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写几行日记——莱娜突然闯了进来，一句话也不说钻到了帘子后面。“嗨！你好啊，妹妹！”我朝着还鼓起的帘子喊道。“哎，你也好啊，姐姐。”帘子那边传回沉闷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沙沙声、窸窣声、扑腾声。“莱娜，你刚才去哪儿了？”“和你有什么关系？”“让我猜猜，你有了一个小情人？”把我这个小妹妹惹火一点儿无伤大雅。因为她时不时也表现得特别放肆，让人无话可说。“何止一个小情人？有两个到四个呢！”莱娜尖厉地笑着，“现在安静点儿哦，我得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做什么呀？”我继续招惹她。“米娅！我还有两页作文要写呢。”我心里窃喜，也许现在莱娜满脸通红，对我特别生气，正如她一些毫不克制的出格行为，也让我非常生气。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然后帘子那边传来了叮当响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转了一圈，最后从帘子下面滚了过来，是一枚两欧元的硬币。不到一秒钟又滚来一枚，接着是第三枚。“喂！你哪来这么多钱？”我问道。而妹妹已经把帘子掀到一边，匆忙捡起地上的钱。“你不知道有零花钱这回事儿吗？”她摆出一张臭脸问道。“唔，等等。”我皱起了额头，看起来一定像是奥尔加奶奶，“难道拿了零花钱不是立马去买些冰激凌和小熊软糖，而到了一周结束肯定是分文不剩的吗？”“是呀，差不多吧。”莱娜右手拿着硬币，左手放在上面护着，好像怕我会袭击她，抢走她的钱似的。“恐怕你还没有意识到，”她接着说，“一周才刚刚开始。”“妈妈现在已经给你六块零花钱了？我还以为你只有两块五。”“嗯，拜拜。今夜愉快，睡个好觉。”莱娜答道，接着又溜回自己的地盘，直到晚饭也没跟我再说过一句话。之后，我们全家人一起吃着晚饭——全麦面包配上奶酪、火腿和西红柿。莱娜还是对我视而不见。哥哥卢卡斯也一样。他们俩是怎么了？为什么没人搭理我？我对小约瑟芬的疑虑烟消云散，仿佛从未有过似的。我忽然间特别期待不久后有一个新妹妹，运气好的话，这个没长牙的小家伙还愿意和我说话（至少对我笑一笑），而不是把我当成浩瀚、深邃的宇宙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