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2636743
作家高维生的新作,是一部特别的郁达夫传记。该书不做简单的线性记叙,而是着力呈现其心灵印迹,从感性、知觉、记忆诸方面,深入解读波澜奇谲的一生。笔力生鲜,文字沉实,过目不忘。
——茅盾文学奖得主 著名作家 张炜
这不是一部系统讲述郁达夫生平的传记,也不是专述郁达夫创作的评传。作者是用散文化的笔法,有选择地记述了郁达夫生平的某些方面。它使我们有机会看到了另外一个郁达夫。我感兴趣的是作者生动灵活的笔致——既不“学院”亦非“稗史”。他的民间视角和兴趣所致,使他讲述郁达夫的方式别具一格。
——著名文学批评家 孟繁华
郁达夫是中国现代作家中富才情、真情和魅力的作家之一,而关于他的许多传记虽不乏深情,但多是学理性、资料性和类型化的。高维生则以诗心、挚情、同情之理解、独特的观察与体味,紧紧贴近郁达夫的灵魂,为他树碑立传。这种传记方法更具透力和风韵,令人有耳目一新、顾盼有致、摇曳生姿的艺术感受。
——著名文学批评家 王兆胜
出生是一种悲剧
青春的梦从这里开始
一段快乐的生活
青春是一朵火焰
漂泊在孤独中
他的绰号叫“怪物”
“大风圈外”的零余者
没有舵楫的孤舟
第二卷 漂泊的震荡
郁达夫是一介书生
新老事情一块来
动荡的快乐
是人多愁,是人善感
秋天的故都
山水中的思考
第三卷 心灵的荒原
郁达夫回忆鲁迅
大地上跋涉的身影
诗情与境界
多难的“风雨茅庐”
记得旧日行踪
残秋的日暮
忧郁燃了又燃
下雪的午后
有“我”的传记
耿立
喜欢传主,亦喜写传主的温热文字。
有次朋友小聚,酒酣耳热之际,曾泼墨为朋友写下一联: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这是我极喜的句子,郁达夫诗词是我案头常备之物,每夜睡觉前诵读郁达夫,是我的功课,并且从大学时候起,郁达夫一直是我所喜欢的文人中的率真者,郁达夫有才子意味,常感性,少做作,敢使酒骂座,他这联句出自一九三一年一月廿三日写于上海的诗里: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醉酒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高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这诗后收入《钓台的春昼》散文中。诗前的小序也是富有意味的:“旧友二三,相逢海上,席间偶谈时事,怅然若失,为之衔杯不饮者久之,或问昔年走马章台,痛饮狂歌意气今安在耶,因而有作。”从这小序里,你知道郁达夫是热血之人,面对不堪的现实,敢于戟刺时事,从屈原以降,忧世伤时是文人的常态,但是现当代文人中少有郁达夫这样性情本色的作家,他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说:“‘五四’运动的成功,要算‘个人’的发现,从前的人,是为君而存在,为道而存在,为父母而存在的,现在的人才晓得为自我而存在。”
郁达夫的文字强调的是“自我”,是自我的呈现自我的完成,我们读《沉沦》《春风沉醉的晚上》《迟桂花》这些名篇,都感到郁达夫的艺术世界,是鲜活的,流动的,真实的,质感的,不是概念的先验的僵死的公式的,我记得郁达夫在《沉沦》中有这样的话“这里就是你的避难所。世间的一般庸人都在那里妒忌你,轻笑你,愚弄你;只有这大自然,这终古常新的苍空皎日,这晚夏的微风,这初秋的清气,还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慈母,还是你的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与那些轻薄的男女共处去,你就在这大自然的怀里,这纯朴的乡间终老了吧。”
这是主人公的心灵的自白,毋宁是郁达夫的夫子自道,这是郁达夫的自叙传,文学对郁达夫来说,是一种自我的完成:“做文士也好,做官也好,做什么都好,主要的总觉是在自己的完成。”这是使我欣赏的地方,文学是一个人的修炼,在这片祭坛上,作家自我完成自己。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自古以才子自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可是少有酒醉鞭名马之风流放荡不羁之气势;情薄的人多情深孤独的人少,而付出到吐血唯恐多情累美人的男子更是寥落无几。
郁达夫是文学的痴者,也是爱的痴者,而今,他的形象被维生君立体地描画在纸上,郁达夫是小说的大家,旧体诗的大家,也是现代散文的开拓者,而今维生君以新的传记的方式为郁达夫做传,我以为这是从内在的血脉上对传主的把握。
郁达夫是一个自由的人,而维生选择散文这种样式为郁达夫做传,是对郁达夫的尊重,这符合郁达夫的性格,散文是一种自由的言说,洪堡特曾以诗歌和散文为例“诗歌只能够在生活的个别时刻和在精神的个别状态之下萌生,散文则时时处处陪伴着人,在人的精神活动的所有表现形式中出现。散文与每个思想、每一感觉相维系。在一种语言里,散文利用自身的准确性、明晰性、灵活性、生动性以及和谐悦耳的语言,一方面能够在每一个角度充分自由地发展起来,另一方面则获得了一种精微的感觉,从而能够在每一个别场合决定自由发展的适当程度。有了这样一种散文,精神就能够得到同样自由、从容和健康的发展。”
我们不能想象,如果一个人或是一个民族精神受到桎梏,那她的创造力怎么会是新鲜和强劲的。自由是郁达夫向往的境界,也是我们为文的境界。
在阅读维生的文字时,我印证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意识,那就是在文字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我向来认为文是和人相连的,文的背后是人的血气声口,每段历史都是当代史,不从当下出发,不关注当下,一味风花雪月、凌空蹈虚的文字可疑的,我以为一个人在写作时候,可以有虚的结构灵动诗化的语言,可以有逍遥的笔墨,但我以为只有真的文字,实的文字,才可以让人触摸到文和人的精神血脉,在维生君的《郁达夫的孤影流年》里,我像看到和触摸到散文的质地一样,感到了散文的支撑是何,如何为文的问题。
散文是需要支撑的,这支撑可以是情感,可以是识见,可以是诗意,但我以为散文的正宗还是描写叙事,是细节,是司马迁那样的文字,那才是写传记的正宗,在司马迁那里,人是活的,人是实的,往往只是一两件不太起眼的小事,人物的小节,却有雷霆之力,憾人之势,玩古今将相才子佳人于股掌之上,把那些地痞流氓黑道混混,风流皇帝脂粉英雄,一个个写得风生水起,描谁是谁,画谁像谁,真是一个个顾盼自雄,立在纸端。
在读了维生的文字后,我感到他是接通了司马迁的源头,入门很正,一个个郁达夫历史深处的细节,经过作者的灵眼一觑,让读者如在目前,记得在阅读的王安忆写作甘苦时候,看到她的感慨,就知道为文的道理是一样的,无论散文和小说,王安忆说:
我年轻的时候不太喜欢福楼拜的作品,我觉得福楼拜的东西太物质了,我当然会喜欢屠格涅夫的作品,喜欢《红楼梦》,不食人间烟火,完全务虚。但是现在年长以后,我觉得,福楼拜真像机械钟表的仪器一样,严丝合缝,它的转动那么有效率。有时候小说真的很像钟表,好的境界就像科学,它嵌得那么好,很美观,你一眼看过去,它那么周密,如此平衡,而这种平衡会产生力度,会有效率。
其实福楼拜的小说我是喜欢的,对红楼梦却敬而远之,因为红楼梦太琐碎,吃茶了,作诗了,怄气了,挨打了,当时是体悟不了的;喜欢福楼拜,只是因为他的学生莫泊桑,也是爱屋及乌,但现在看来,莫泊桑去老师远矣,但当时没有这样的眼界。
人们知道福楼拜的小说在西方现代派的位置,犹如小说皇帝,他的小说如精密的仪器,但这不是死的生活的模拟,而是为思想为灵魂找一个管道,找一个出口和容器。
从维生的《郁达夫的孤影流年》里,我思考的是如何为精神找一个支架,也就是精神转化为文字的时候,精神不轻飘,我在几年前曾思考一个问题:生活的真相文字转化为何失重?把生活之真转换为喜剧闹剧,这是一些人笔下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出:一种精神的沉沦,使很多人对生活的真缄口,其实把散文作为美文作为诗意来处理,我们可以问,经过淡化稀释了的真还是真吗?更何况把真喜剧化诗意化,后化掉的是一种担当的精神是一种对真的遗忘,在审美的沉醉中,把真变成了诗酒文章,这样的散文是可疑的,如果从此角度看维生君的文字,你就知道,散文是物质的,在物质的背后是精神站立的人,是思索,是精神的高度。
散文式的传记难写,人们常说“散文易学而难工”,是因为散文门槛低,好像那些随手写下的感悟、流水账般的不加裁剪、枯燥的公文写作、如旅游般说明的文字、故纸堆里发霉的历史资料,都好像是散文了。其实如果散文没有精神的参与,散文的背后没有了人的影子,散文的存在就有了问题。记得莫里哀的喜剧《暴发户》中,就有一个商人叫儒尔丹的,他听说自己的一句话“尼哥,给我把拖鞋和睡帽拿来”就是散文时,不禁得意地喊道:“天哪,我说散文说了四十年,自己还一直都不知道!”
王国维翻译尼采的话说“凡文字中,余爱以血书者”,捧读维生君的文章是的享受,在他的文章那里,我们看到的是一有担当的读书种子,他的文章有一种底气,他采补的是深厚的文化传统的底气,在传记文学领域,他有着对于传统传记模式的反省和接着说的灿烂。忽然想起坐在虎皮上讲学的张横渠有“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未来开太平”话头,从维生君传记文字里读到的担当,使我想到了张横渠这话,就用在了此处,觉得恰切十分,像量身定做,不禁莞尔,不知维生君意下如何?
卷 完美的一章
出生是一种悲剧
郁达夫的家庭生活不富裕,母亲生了几个孩子,身体处于亏损,一直恢复不过来。随着年龄增长,生活麻木的不想再生育。郁达夫认为母亲的乳汁,等到他的出生,已经变得稀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郁达夫的啼哭,打破县城里的书香世家往日的寂静,他的父亲郁企曾,育有三子一女,必须养活四个孩子。母亲生下郁达夫,由于奶水不足,保证不了儿子的需求,又无能力雇奶母。郁达夫营养不良,体弱多病,长不到一岁,便得了肠胃病,几番被疾病折磨,差一点丧失性命。为了生存下去,一家人四处奔波,郁达夫生病,又是额外的一笔费用,加重家庭的负担。一介文弱书生出身的父亲,辛苦地操持这个家,终于积劳成疾,他出生后的第三年,父亲因病去世,从此以后,一家祖孙六口人,两代变成寡妇,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姐姐很小的时候,即送给别人家做童养媳,他在一段文字中说:
四十年前的中国国民经济,比到现在,虽然也并不见得凋敝,但当时的物质享乐,却大家都在压制,压制得比英国清教徒治世的革命时代还要严刻。所以在一家小县城里的中产之家,非但雇乳母是一件不可容许的罪恶,就是一切家事的操作,也要主妇上场,亲自去做的。像这样的一位奶水不足的母亲,而又喂乳不能按时,杂食不加限制,养出来的小孩,哪里能够强健?我还长不到十二个月,就因营养的不良患起肠胃病来了。一病年余,由衰弱而发热,由发热而痉挛;家中上下,竟被一条小生命而累得筋疲力尽;到了我出生后第三年的春夏之交,父亲也因此以病以死;在这里总算是悲剧的序幕结束了,此后便只是孤儿寡妇的正剧的上场。
一连几天,西北风不停地吹来,天上的鳞云,被清扫东海里,天空清爽,漏出温暖的光芒。富春江是一轴展开的国画,竹排顺江而下,一根长篙撑走日子,原生的乡野小调,漂浮水面上。净明的流水,投下阳光的斑点,富春江两岸的山峰,茂林修竹隐在迷蒙里。岸边的乌桕树、槭树、枫树,显出红艳的秋妆,稻田收割后,表现收获喜悦的气象,从县城边的江上,远远地望去,感受乡村的恬静。富春江绕过县城,水势平缓,江面开阔,比起春夏季节水浅很多,不过水色清澈,映照鸭嘴的斑纹。天气晴朗,江上的运输繁忙,往来的货船特别的多。风帆吹得饱满,点点白帆,竖在船上倒映水面,岸边的山水做背景,在桨橹声中行走江面上。水边的小孩子们,观看过往的船,入水中摸鱼虾,踩上光洁的白石,水中复制他们的影子。这是快乐的时光,午饭之前的时间里,尽情地玩耍,身体贮藏消耗不尽的气力。
2012年岁末,一场小雪降临,送来新年的祝福。我看到富春江边,离南门码头不远处,水边一块条石上,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他的头上留着罗汉发,穿一件青粗布的棉袍子。他一双童稚的眼睛,向江中心张望,水上来往的帆樯,给幼小的心灵,增添不少好奇。距郁达夫不远处,临水的青石上,影响他童年的另一个人物出现。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双手浸泡水中,跪在那里淘米。相貌清瘦的女孩子熟练地做活,她直起腰身,甩掉手上的水湿。洗完菜后,她走到郁达夫身边,微笑地对他说:“你肚皮饿了没有?”郁达夫的眼睛被水弄得湿润,小小的心里不知装些什么。他在石上站起,准备和女孩子往家走,不时地回身凝视江面上,摇了摇罗汉发的头。女孩子懂得心思,看他可怜的样子,拉住他的小手,弯下腰说道:“你在惦记着你的娘么?她明后天就快回来了!”郁达夫瞧着女孩子的脸,露出悲凉的苦笑。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郁达夫是一位颇受争议的作家,个人禀赋的内敛,家庭生活的窘迫及社会现实的黑暗,使其作品浸染忧郁、伤感。被人解为“消极”、“颓唐”,视为“颓唐”派作家;敏于自我发现,善于自我诊断,勇于自我暴露的坦诚,使他大胆描写性苦闷,性心理,被人骂为“诲淫”“不洁”,冠以“黄色文艺大师”之称;悲观主义的个性,主观自我的强调,个人体验的重视,使他常顾影自怜,又被誉为“弱者”。我却认为所谓的“消极”、“诲淫”、“颓唐”都是一个感情丰富、意志却不够强硬的爱国者在社会的动荡,经济的压迫,生活的苦闷面前产生的一种特殊的反抗方式。诚然,这种反抗不无消极,但细读那些被他自称为“作家自叙传”的文字你就会感受到一腔冰结着的怒火,这是一种扭曲了的抗争,是种种变态的反抗心理在人性得不到正常发展时的异化现象。郁达夫极清楚地看到中国现实社会的黑暗,却不知如何消灭黑暗;希望中国富强,却不知怎样才能使中国富强。这使他坠入苦闷的境地,产生感伤颓废。这种情结继而蜕化为一种隐遁逃避欲求与世无争的思想,可是正义文人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责任心,又不能使他真正地宁静下来,不由得燃起对现实的愤懑。
童年的不幸,充斥郁达夫的生命。学者邓梅指出,郁达夫采用另一种反抗方式,抵抗苦闷的世界。这么小的年纪是在等待和贫苦中度过。稍小郁达夫几岁的另一位女作家凌叔华,2003年,我读过她的传记,她的父亲出身翰苑,是与康有为同榜的进士。凌叔华的父亲,曾任北洋政界约法会议议员、参政院参政。他精于辞章、酷爱绘画,曾与齐白石、陈寅恪一些名家交往甚密,家里进出的是文人墨客。凌叔华从小接受良好的艺术陶冶,她六岁在花园中,随意地拿木炭,往白墙上画山水风景、花卉和人物。他们的生存环境不一样,对童年的回忆不可能相同,对事物的感觉,叙述的角度各有意味:
每当想起童年,便能记起这句话:“回首往事,既喜且忧。”不知有多少次我在梦中又把自己变成了可爱的小姑娘,同儿时的伙伴在老地方玩耍。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也没记住他们的姓名和年龄。反正一样,我喜欢的是他们,又不是名字。
邓梅著:《一个人在途中》《创作评谭》,2008年,第1期。
凌叔华著:《古韵》,第1页,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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