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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大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807249207
经历了150多年的太平盛世之后,西汉王朝何以日薄西山;在明章之治之后,东汉缘何逐渐步入了尽头……
经历了150多年的太平盛世之后,西汉王朝何以日薄西山;在明章之治后,东汉缘何逐渐走向了尽头……
四个世纪的起起落落……
400多年的风风雨雨……
2. 项梁举事
3. 沛县起义
4. 巨鹿之战
5. 鸿 门 宴
6. 楚汉相争
7. 大汉开国
8. 张良运筹帷幄
9. 刘邦除英布
10. 陈平妙计迭出
11. 韩信决胜千里
12. 游击将军彭越
13. 吕后干政
14. 萧规曹随
15. 治世良臣
16. 文景之治
17. 雄才大略汉武帝
18. 刀马所至皆汉土
19. 轮台罪己
20. 霍光辅政
21. 霍光立宣帝
22. 霍氏族灭
23. 宣帝中兴
24. 始走下坡路
25. 成帝难成事
26. 小荷才露尖尖角
27. 太平皇帝“且须后”
28. 沽名钓誉“安汉公”
29. 王莽篡汉
30. “复古”新政失败
31. 丧心病狂终自毙
32. 东汉开国
33. 军阀鏖战急
34. 柳暗花明又一村
35. 永平之世
36. 外戚势力抬头
37. 外戚专权重演
38. 你方唱罢我登场
39. 夺宫之变
40. 内外交困无人解
41. 跋扈将军
42. 宦官肆虐
43. 暗无天日
44. 黄巾起义
45. 董卓乱权
46. 东汉灭亡
秋蓬飘秋甸,寒藻泛寒池。
风条振风响,霜叶断霜枝。
——(南北朝)范云《赠俊公道人》
秦始皇扫平战国诸侯、统一中国之后,继续耀武扬威,横征暴敛,大兴土木,修万里长城、建阿房宫、造骊山墓,累得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在秦政府的高压统治下,表面上天下太平,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险象环生。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农历七月,朝廷大举征兵去戍守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南),阳城(今河南登封东南)地方政府根据戍边任务征发了900名农民前往屯边,派出两位军官押着农民们一路风尘,日夜兼程赶往渔阳。不料,队伍走到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县东南)时,遭遇连天大雨,洪水淹没了道路,没法通行,被迫滞留下来。而按照秦朝的法律,凡所征戍边兵丁,不按时到达指定地点者,要一律处斩。
眼见大难临头,队伍里一个名叫陈胜的农民私下里跟一位名叫吴广的人商量说:“此地距离渔阳还有千里之遥,怎么也赶不上限期了,难道我们就白白地去送死吗?如今逃亡是死,起来造反也是死,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起来造反,大干一场,就是死了也比送死强。”
陈胜(?~公元前208)是阳城的贫苦雇农,从小就给地主做长工,深受压迫,饱受盘剥,心里“怅恨久之”,逐渐产生了反抗社会、推翻现实的想法,立志要干出大事业来。有一天,在田边休息时,他对长工伙伴们说:“苟富贵,无相忘。”长工们哄堂大笑,反问道:“你一个耕田的雇工,哪来的富贵啊?”陈胜愤然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应征出发前,陈胜因为精明能干被押送他们的军官任命为戍卒屯长。上路后,结识了另一位戍卒屯长,阳夏(今河南太康县)农民吴广,两人同命相怜,结为好友。
为了鼓动大家一起造反,陈胜、吴广秘密谋划,决定利用人们迷信鬼神的心理,用朱砂在一块白绸条上面写下“陈胜王”三个大字,塞进一条鱼肚子里。而后,设计诱使戍卒伙夫把鱼买回来做菜,剖开鱼腹,见到丹书,令大家万分惊讶,议论纷纷。到了半夜,吴广又偷偷地跑到营地外的一座破庙里,点起篝火,学狐狸嚎叫,高喊:“大楚兴,陈胜王。”戍卒们从睡梦中惊醒,惶恐不安,不禁对陈胜心生敬畏。
天亮后,吴广故意跑去激怒押解的军官,说:“反正误了期,还是让大家散伙回家吧。”军官大怒,拿起军棍责打吴广,还拔出宝剑来威吓他。吴广夺过剑来,刺死一个军官。陈胜也冲进去,杀了另一个军官。
随后,陈胜、吴广召集戍卒们,动员说:“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即便侥幸不斩,死在边关的也是十之六七。大丈夫不能白白去送死,死也要死得有个名堂。王侯将相难道是父母遗传的吗?!”
戍卒们身陷绝地、走投无路,纷纷响应说:“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号令!”
于是,戍卒们揭竿而起,诈称公子扶苏、楚将项燕,设坛盟誓,以被杀军官之头致祭。陈胜称将军,吴广为都尉,蜂拥攻占大泽乡,由此爆发了我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大起义。
起义军从大泽乡出发,很快攻占了蕲县(今安徽宿县东南),不到一个月又连克铚县(今安徽宿县西)、酂县(今河南永城西)、苦县(今河南柘城县北)、谯县(今安徽襄县)等地,进而北至陈县(今河南淮阳)。陈县在周朝和春秋时期,曾是陈国的都城,战国后期又曾是楚国的国都。秦灭六国后,把陈县定为郡治,地位相当重要,拿下陈县对秦是一个重大打击。
这时,各地百姓早已对秦王朝的暴政满腔怨恨,于是闻风而动,纷纷“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杀了官吏响应起义,暴动队伍也随之迅速发展壮大。义军很快就拥有战车六七百辆,骑兵千余人,步兵数万人。
占领陈县后,陈胜召集当地的父老乡绅议事。大家都说:“陈将军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陈胜随即称王,国号“张楚”,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农民政权。
建立政权之后,陈胜确定了“主力西征,偏师略地”,推翻秦王朝的总体战略。他分兵三路,任命吴广为假王(副王),率领起义军主力西击荥阳,取道函谷关,直捣秦都咸阳;“令铚人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关”,迂回进攻关中;封昔日好友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张耳、陈馀为左右校尉,拨给步兵三千人,分别北渡黄河,进攻原赵国地区(今山西北部、河北西南部),向南攻取九江郡,深入淮南地区,进攻广陵(今江苏扬州市北)、魏国旧地(今河南东北部接连山西西南部),攻取长江下游、黄河以南大梁(今河南开封)等地区。一时间,反秦的烈火燃遍了大江南北。
荥阳是秦朝在东方的战略要地,附近有贮粮基地敖仓。秦朝以李斯之子李由为三川守,死守敖仓。吴广率主力军久攻荥阳不下,进退两难,形成僵持状态。
同年(秦二世二年)冬,陈胜另以周文为将军,蔡赐为上柱国,取道函谷关,进攻关中。周文一路收兵,至函谷关,战车已有千乘,兵数十万人。函谷关地处崤山之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周文竟然一举越过了函谷关,进至咸阳附近的戏(今陕西临潼东),秦都城告急。
陈胜起义初期,秦朝官吏从东方回到咸阳,禀告秦二世。骄奢淫逸的秦二世大怒,把报忧者打入监狱。后来,从东方回来的官吏,都谎报说:“群盗已被扑杀,不足忧。”当周文起义军逼近咸阳时,秦二世再也不能自欺了,急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少府章邯认为调兵已来不及,建议赦免骊山刑徒,编组新军。秦二世即下令大赦,很快组成一支几十万人的队伍,由章邯率领,向起义军大举反扑。周文孤军深入,缺乏后援,被迫退出关中,屯兵曹阳(今河南灵宝东北)。陈胜“令赵发兵西入关”,增援周文,武臣拒不执行。周文苦撑几十天,援兵不至,败退渑池。章邯追至,周文战败自杀,全军覆没,形势逆转。
章邯继续东进,围攻荥阳的吴广面临被章邯和李由前后夹击的危险。起义军副将田臧与吴广意见不合,认为“假王骄,不知兵权,不可与计,非诛之”,竟矫称陈胜令,杀害了吴广。陈胜非但不惩处田臧,反而赐他“楚令尹印,使为上将”,使田臧取得指挥权。田臧令李归继续围攻荥阳,自己率精兵迎击章邯,败死于敖仓。章邯乘胜进击荥阳,杀李归,消灭了起义军的主力。
……
2. 项梁举事
孤光独徘徊,空烟视升灭。
途随前峰远,意逐后云结。
华志分驰年,韶颜惨惊节。
推琴三起叹,声为君断绝。
——(南朝)鲍照《发后渚》
陈胜、吴广起义仿佛星火燎原,带动全国的反秦斗争如火如荼地演绎开来。各地以“张楚”政权的名义“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一些从前被秦国征服的战国贵族残余势力也死灰复燃、乘势而起,纷纷收罗旧部,起兵反秦。其中,尤以项梁、项羽最为著名,实力最强。
项梁(?~公元前208)是下相(今江苏宿迁县宿城区)人,项氏祖先世世代代多是楚国的将领,封于项地,故姓项。项梁的父亲项燕是楚国的名将,在秦国消灭楚国的战争中兵败自杀。项羽(公元前232~前202)是项梁的侄儿,本名项籍,字羽。楚亡后,项氏一族惨遭屠杀,项梁带着侄儿项庄、项羽流亡到吴中(今江苏苏州)。项梁文武全才,在吴中建立了很高的威信,乡邻大事都由他出面主办,他的门下出了很多当地的人才。项羽小时候,读书不成,学剑又不成。项梁很气恼。项羽却辩解说:“读书只要会写姓名就足够了。学剑只能抵挡一人,不值得学,我要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便教授他兵法,项羽大喜,可是略知其意,又不肯再学了。
不过,项羽生得人高马大,力能扛鼎,志向远大,极有英雄气概。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三十七年),秦始皇出巡会稽(今浙江绍兴),渡钱塘江时,项羽见其车马仪仗威风凛凛,既艳羡又不服气,脱口说道:“我可以取代他。”项梁大惊,急忙掩其口说:“毋妄言,灭族矣!”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各地闻风响应。当年农历九月,会稽郡守殷通召来项梁,私下说:“江西皆反,这是老天要秦朝灭亡。听说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我也想起兵造反,请你为将,如何?”项梁不甘心为其卖命,索性让项羽杀死殷通,夺其印绶,自立为会稽郡守。郡府大乱,项羽独自斩杀殷通的卫兵近百人,控制了局面,众人纷纷归服。随后,项梁任命项羽为裨将,其他弟子为校尉、侯、司马,在吴中及下相县招兵买马,拉起一支八千人的队伍,誓师起兵反秦。
不久,陈胜麾下的起义军将领召平败退到会稽,谎称陈胜之命,加封项梁为“楚上柱国”(原楚国官制,系统领军队的最高将领),令其赶紧引兵西上,迎击秦军。项梁于是率领八千子弟兵渡江西上。这时,东阳的一伙少年人也造反了,杀死县令,推举故令史陈婴为首领,聚众至两万人。少年们想立陈婴为王。陈母反对说:“从我嫁到你们陈家,从来没听说你祖辈出过贵人。如今突然富贵,不祥。不如扶保他人,造反成了可以封侯,失败了也容易溜走,不会被朝廷指名通缉。”陈婴便对众人说:“项氏是楚国的世代名将。如今起兵造反,一定要追随项将军才能成功。”众人同意,东阳义军归属了项梁。项梁带兵渡过淮河后,英布、蒲将军也起兵归附,起义军规模增至六七万人,驻军下邳(今江苏睢宁北)。
而后,秦嘉等响应陈胜,起兵攻东海。这个秦嘉,原是东海郡的一个小吏,前一年投奔了陈胜的张楚国,奉命率一部军马南下巡地,陈胜指派武平君为将军,前往监护诸军。秦嘉不受命,杀了武平君。秦嘉背叛陈胜后,私自找了一个楚国世族后裔景驹,立为楚王,自封为大司马执掌实权,统率六万余人马,驻屯于泗水重镇彭城东边30余里的河谷地带。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农历四月,项梁击败秦嘉军,追至胡陵,杀秦嘉,收编其军。秦将章邯兵进至栗,项梁遣朱鸡石、余樊君迎战,余樊君战死,朱鸡石败退胡陵。项梁斩杀朱鸡石,引兵至薛(今山东滕县东南 )。
……
3. 沛县起义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羽翼已就,横绝四海。
横绝四海,又可奈何。
星有缯缴,将安所施!
——刘邦《鸿鹄歌》
一石激起千重浪,陈胜、吴广的草根首义激发了全国的反秦浪潮,天下大乱,各路势力风起云涌,纷纷割地自保,既反朝廷又彼此混战。就类别而言,如果说项梁、项羽的吴中起义是战国时代旧贵族的死灰复燃,那么,以刘邦为首的沛县起义则是一支由地方豪强领导的反秦劲旅。
刘邦(公元前256~前195)本名叫刘季,出生在秦朝泗水郡沛县丰邑中阳里(今江苏沛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刘邦的祖父是被魏国俘虏而沦为奴隶的一名秦兵,后来逃亡到齐国改名刘清,因为脸上留有俘虏的刺青,所以一辈子都躲在当时很荒凉偏远的沛县一带生活。刘邦的父亲叫刘煓(刘太公),生有4个儿子,刘伯、刘仲(又名刘喜)、刘季(称帝后改名刘邦)、刘交。刘邦排行第三,因此叫刘季,也就是刘老三的意思。
刘邦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游手好闲,常被父亲训斥为“无赖”,司马迁在《史记》中也说他“不事农人生产作业”。但是,刘邦性格豪爽,为人豁达大度、能说会道,是一个社交高手。透过朋友的介绍,他巴结上当地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萧何,萧何是沛县的主吏掾,相当于现在的县长助理或者县政府秘书长。借助萧何的推荐,刘邦当上了泗水亭长,相当于现在的村镇派出所所长,主管本村的治安和兵役、徭役等。凭借这个小官职,刘邦又在县衙里和社会上结交了更多的朋友,在当地编织了一张颇有势力的关系网,其中的主要人物萧何、夏侯婴、任敖、曹参、周勃、樊哙等,后来都成了刘邦打天下的重要班底。
年轻的刘邦贪酒好色,常到王家、武家老妇人的酒铺赊酒喝,年终也不还账,两个老妇人也不跟他计较,往往主动销了账目,免他的酒债。据说是因为她们看见刘邦的头顶“常有龙形”,不似凡人。《史记•高祖本纪》记述刘邦的长相说:“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可见这位农民的儿子生就一副“龙颜”。因为这副奇特的长相,刘邦还搭上了一门有钱有势的亲戚,白捡了一个媳妇。
这门亲戚就是单父(今山东单县)人吕公。吕公是沛县县令的故交,为了躲避仇家,搬到沛县来居住。因为是县令的朋友,沛县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送礼道贺、拉关系套近乎。萧何主持乔迁酒宴,负责代收礼钱,宣布“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刘邦也来捧场巴结,口袋里没钱又不愿坐到堂下,便随口谎称“贺钱万”。吕公听说有人出手如此大方,赶忙亲自出来迎接。萧何知其为人,当即提醒吕公说:“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不料,吕公好相面,看见刘邦器宇轩昂,气度不凡,非常喜欢,不仅请他上坐,筵席后还把女儿吕雉(公元前241~前180)断然许配给38岁的刘邦为妻。时年23岁的吕雉嫁给刘邦以后,两个人的生活非常艰辛,过去衣食无忧的吕雉不但要洗衣烧饭、织布耕田,还承担着孝顺公婆和养育儿女的责任。
多年后,刘邦出公差,押送沛县的一批民夫去骊山修筑秦始皇陵。这百余名民夫都是被强征来的,被绳子拴着押往远方,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去做苦工,总是寻找机会逃跑。刘邦生性粗狂,对民夫管束不严,还没走出县境,已经有不少民夫逃走了。按照秦朝的法律,只要少了一个押送的民夫,押送官就要被斩首。刘邦估计,走不到骊山,民夫就跑光了,自己横竖都是个死。因此,行至丰西的泽中时,刘邦索性把押送的民夫都释放了,自己也决定就此逃生。民夫中有10多个壮士愿意跟随刘邦同生共死、闯荡天下,于是,刘邦就带着这些人一块逃命。在途中,他们遇到一条大白蛇拦了道,刘邦挥剑一剁为二。后来,据说有个人经过斩蛇的地方时瞧见一个老妇人在那哭诉:“我的儿子是白帝的儿子,变成一条蛇,拦住道儿,给赤帝的儿子杀了。”那人想再问她,她却忽然不见了。刘邦斩了白蛇之后,就带着这些人逃进了人迹罕至的芒砀山(今河南省永城县东北),落草为寇,当了山大王。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七月,陈胜、吴广首发秦末农民起义,建立“张楚”政权,公开对抗秦朝。各地纷纷响应,杀死县令起兵反秦;临近大泽乡的泗水郡一带也为之动荡。九月,沛县的县令也想响应起义,主动自保,以便继续掌握沛县的政权。县令手下的主要官吏萧何、曹参建议召集本县流亡在外的人回来,一来可以增加力量,二来也可以防止这些流亡者造反。县令觉得有理,便让樊哙把刘邦找回来,刘邦带着百余名流寇赶回沛县。兵临城下,县令却又后悔了,害怕引狼入室,局面失控,急令关闭城门,还准备捉拿萧何、曹参。萧何和曹参闻讯逃到了城外,刘邦将策反信射进城中,鼓动城中的百姓起来杀掉县令,一起保卫家乡。百姓本来就对县令不满,加之吕公等刘邦亲朋的鼓动,趁乱杀了县令,开城迎接刘邦等人。萧何、曹参等都是精明的官员,担心万一起义失败,遭到灭族大祸,所以都不愿出头,于是众人推举刘邦为沛公,领导大家起事。刘邦便顺从民意,收罗沛县子弟三千人,设祭坛,自称“赤帝的儿子”,举起了反秦大旗。这一年,刘邦已经48岁了。
起义不久,刘邦攻占泗川(今属江苏沛县),留属下雍齿把守丰邑(今江苏丰县)。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燕、赵、齐、魏皆自立为王。当年农历十二月,雍齿叛归魏。刘邦带兵进攻叛将雍齿,久攻不下,转而率众投靠秦嘉。
此时,秦将章邯已经率秦军主力兵至砀东,秦嘉率刘邦等与秦军战于萧西,失利。农历二月,秦嘉攻取砀,得兵六千,进而攻占下邑。四月,项梁攻杀秦嘉,驻薛(今山东滕县东南)。刘邦率百余骑前去投奔,项梁拨给刘邦5千兵马、10员虎将。刘邦回军攻丰邑,雍齿败走魏地。农历七月,章邯围攻东阿的田荣,刘邦跟随项梁救援田荣,大破章邯军。农历八月,刘邦与项羽西进雍丘,大败秦军,杀死三川守将李由。
农历九月,章邯发动突然袭击,在定陶大败楚军,项梁战死。项羽、刘邦听说项梁死讯,与吕臣军从陈留向东撤退。吕臣军驻彭城东,项羽军驻彭城西,刘邦军驻砀。当月,楚怀王任命刘邦为砀郡长,封武安侯。
项梁败死后,秦军主将章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击赵”。在此形势下,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楚怀王召开军事会议,作出了新的战略部署:一方面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率主力军5万人北上救援赵;同时,派遣刘邦率军进攻秦朝首都关中地区,并与诸将约定:“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反秦战争就此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刘邦从砀出发挥师北上,一路收罗陈胜、项梁的散兵,连破城阳、杠里的秦军,又在东郡(今河南濮阳西南)打了几个胜仗,队伍迅速增加到2万多人。尔后,围攻昌邑(今山东金乡县西北)不下,转道西进,路过高阳(今河南杞县西),在此收了一个重要的谋臣郦食其。
郦食其是高阳的一个监门吏、60多岁的老儒生,家贫落魄,嗜酒如命,但是博古通今,很有谋略。郦食其献策,建议刘邦首先攻取陈留(今河南省开封市陈留镇),陈留是秦朝的囤粮之地,城中积粮众多。刘邦采纳其言,郦食其与陈留县令有交情,自告奋勇去劝降,劝降不成转而骗开城门,帮助刘邦轻取陈留,缴获大批粮草。随后西攻白马(今河南滑县东)、曲遇(今河南牟中县东),大破秦将杨熊。杨熊率残部败走荥阳,秦二世遣使斩之。
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农历四月,刘邦进兵颍川郡府阳翟(今河南禹县),阳翟城高粮足,久攻不下。这时,张良(约公元前251~前186)突然到来,献计火攻,破城而入。张良出身于贵族世家,祖父连任战国时韩国的三朝宰相。父亲张平继任韩国的两朝宰相。到张良时代,秦灭了韩国,使张良失去了继承祖业的机会,丧失了显赫的贵族地位,因此心存亡国亡家之恨。青年时代,他图谋恢复韩国,结交刺客,在博浪沙(在今河南原阳东南)刺杀秦始皇未遂,逃亡至下邳。秦末农民起义中,张良率部投奔刘邦,不久游说项梁立韩贵族成为韩王,自任韩司徒。
随后,刘邦与张良密计,一路抢关夺隘,占领十余座城池,基本扫平原韩国故地,留韩王成镇守,向韩王借了张良,继续西进。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农历四月,刘邦采纳张良的妙计,威逼利诱招降了南阳郡守,轻取郡府宛城,经丹水,过胡阳(今河南唐县)、郦(今河南内乡县东北)、析(今河南内乡县西北),沿途城镇无不闻风而降,大军直扑武关(今陕西商洛县西南丹江北岸),剑指秦朝都城咸阳。
……
4. 巨鹿之战
毒龙衔日天地昏,八纮叆叇生愁云。
秦园走鹿无藏处,纷纷争处蜂成群。
四溟波立鲸相吞,荡摇五岳崩山根。
——(唐)张碧《鸿沟》
在刘邦率军向西进攻关中的同时,项羽等人则率领楚地义军主力挺进河北,以少胜多歼灭了主力秦军,这一战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巨鹿之战。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秦军主将章邯镇压了陈胜、吴广起义,击杀项梁后,误以为楚地义军已经不足为虑,转而率兵20万渡过黄河,配合由上郡(今陕西榆林东南)急调至河北的秦将王离夹击赵地。赵地反秦义军首领赵王歇及张耳退保巨鹿(今河北平乡西南),被王离军20万人围困。章邯大军屯于巨鹿南数里的棘原(巨鹿南),修筑两侧有土墙的通道直达王离军营,保障其粮草供应。
赵将陈馀收罗常山郡(今石家庄东)的散兵数万人,驻扎在巨鹿北,自知兵少,不敢出战。王离猛攻巨鹿,城中日趋危急。赵王遣使向楚、齐、魏、燕等反秦起义军求救。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农历九月,楚怀王加封项梁麾下的幕僚宋义为上将军,号“卿子冠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统率楚军主力5万人出兵救赵。农历十月,行军至安阳(今山东曹县东),宋义畏惧秦军的强大,逗留下来,不敢前进,打算坐观秦赵二虎相争。项羽一再催促进军,宋义不听,还说:“坐而运策,公不如义。”结果日拖一日,军粮吃完,将士们靠吃野菜度日,加之入冬天寒,军心浮动。项羽愤然批评宋义说:“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宋义无动于衷,并下令说,如敢不服从指挥,擅自行动者,“皆斩之。”项羽忍无可忍,终于在第46天清晨,闯入宋义帐中,斩其首,示众说:“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阴令羽诛之。”将卒皆服,推举项羽为假上将军。项羽派桓楚回禀楚怀王,楚怀王拜项羽为上将军,并令英布、蒲将军两支起义军也归其指挥。
当年农历十二月,陈馀在张耳的多次催促下,被迫调动5000人出战秦军,结果全部阵亡。当时,齐将田都、燕将臧荼、赵将张敖等十几路救赵义军都已经抵达陈馀营旁,可是他们害怕秦军强大,都不敢跟秦军交锋。
也是在农历十二月,项羽取得军事指挥权后,率领楚军赶到巨鹿县南的漳水,立刻派遣英布和蒲将军率2万义军渡过漳水,援救巨鹿,初战告捷。随后,项羽亲率主力3万人渡过漳水。过了河,项羽命令将士们,每人只带3天的干粮,把军队里做饭的锅碗全砸了,把渡河的船只全部凿沉,破釜沉舟,以示不胜则死的决心,直扑巨鹿,切断秦军的粮道,向王离军发起猛攻。项羽的决心和勇气,极大地鼓舞了将士们的斗志。楚军以一当十,喊杀声惊天动地,九战九捷,连败秦军。当时,十几路救赵义军都躲在壁垒上观战,无不惊惧。直到章邯退保棘原,这些义军才敢出马助战,与楚军聚歼围城的秦军,活捉了王离,杀其副将,解除了巨鹿之围。
打垮了秦军之后,项羽请各路义军将领来军营相见,诸将慑于项羽的威猛,“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此后,项羽成了各路反秦义军的实际首领,诸侯无不畏服。
巨鹿解围后,章邯军退守棘原,项羽驻军漳水之南,诸侯驻军巨鹿城外,形成对峙局面。因为秦军屡败,秦二世遣人追究。章邯恐惧,派长史司马欣回咸阳禀报军情,并向秦廷告急求援。当时,赵高专权,猜忌将相,拒绝接见司马欣,大有问罪之势。司马欣潜回棘原,劝章邯早图良谋,不要步白起、蒙恬的后尘。陈馀亦致书章邯,晓以利害,劝其反戈,裂地而王。章邯在降楚、退军之间犹豫不决。
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农历六月,项羽抓住时机,派蒲将军率军日夜兼程渡三户津(古漳水渡口,今河北滋县西南),断秦军归路。然后自领大军北渡,大败秦军于汗水(漳水支流)。在项羽的沉重打击下,章邯进退无路,被迫请降。项羽自度粮少不能久战,于七月在洹水南殷墟(今河南安阳)接受章邯军20万人投降。
巨野之战历时近一年,项羽率楚军以破釜沉舟、义无反顾的精神,以区区5万兵力全歼秦军主力40万,扭转了整个战局,也为西路的刘邦军攻取关中创造了有利条件,对推翻秦朝的暴虐统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
5. 鸿 门 宴
寰海沸兮争战苦,风云愁兮会龙虎。
四百年汉欲开基,项庄一剑何虚舞。
殊不知人心去暴秦,天意归明主。
项王足底踏汉土,席上相看浑未悟。
——(唐)王毂《鸿门宴》
刘邦虽然封了府库、回军灞上,但是心中仍然想要独占关中,因此派兵把守函谷关,不准其他各路伐秦兵马入境。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农历十一月,项羽挥师来到函谷关下,发现刘邦的兵马紧闭关门,不让人入关,不禁大怒,命令英布立即攻城破关。不久,项羽亲率40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关中,于农历十二月进驻戏下,与刘邦的10万兵马遥相对峙。
眼见项羽来势汹汹,大兵压境,遮云蔽日,刘邦阵营人心惶惶,主管军事机密的左司马曹无伤竟然心生叛逆,暗中派人到项羽处告密说:“沛公想做王关中,以末世秦王子婴为相,独吞秦朝的珍宝,还派兵守关,不许别人入关。”
项羽一听心头火起,自己浴血奋战全歼秦军主力,刘邦却坐享其成,想独霸关中,真是岂有此理!当即决定次日清晨发兵进攻刘邦,各路将领自去备战,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值此紧要关头,项羽军中的一个人物给形势带来了一线转机。这个人是项羽的叔父,名叫项伯,早年因为杀人而身陷险境,幸得张良帮助才得以逃生,因此与张良结下过命交情。项伯知道张良此时正在刘邦军中效力,两军一旦交战,难免殃及张良,于是私自溜出营帐,星夜策马赶到刘邦军中,秘密通知张良赶紧脱离险地。
张良得到消息后,不肯私自弃主逃命,一面稳住项梁,一面安排刘邦会见项伯。刘邦摆酒款待项伯,敬酒祝寿,约为儿女亲家,并解释说:“我入关以来,秋毫不敢侵犯,登记吏民,封存府库,日夜盼望项羽将军的到来。派兵把守函谷关,也是为了防范盗贼出入和秦朝余党作乱。哪敢反叛呀?劳驾您给报告一下,请项羽将军谅解我的这些苦衷。”
项伯相信了刘邦的话,认为刘邦没有野心与项羽争夺王位,便嘱咐刘邦说:“明天早点来鸿门拜见项羽,解释原委,消除误会。”项伯随即辞别,连夜赶回鸿门,向项羽报告了刘邦的情况,并且劝说道:“如果沛公不先破关中,我们又怎能如此轻松入关呢?他有大功而无反意,无故攻杀他,不合道义。明天他会前来谢罪,应该好好款待他,才符合情理。”项羽觉得叔父的话也有道理,刘邦没什么大错,贸然兴师问罪,只怕会惹天下人耻笑。
军师范增反对说:“消灭刘邦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大错,而是因为他入关以来,一反常态,不贪财色,约法三章收买民心,说明他志在夺取天下。如果不趁早消灭他,将来会成为可怕的对手。老将军不要被张良和刘邦蒙骗了。”
项伯回应道:“先生要杀刘邦,又何必兴师动众,殃及天下百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项羽认为叔父言之有理,范增于是又献计在明天的宴席上找借口斩杀刘邦,项羽同意了,传令手下做好埋伏,只等刘邦前来受死。
第二天,刘邦率领张良、樊哙、纪信、夏侯婴等百余骑,携带礼品,惶恐不安地来到鸿门拜见项羽,赔礼道歉。见面后,刘邦鞠躬解释说:“臣与将军联手攻秦,全凭您的指挥,从来不敢妄为。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无意中侥幸率先入关破秦,如今与将军相见于此,深感幸运。没想到竟有小人造谣生事,挑拨将军与臣的关系,请将军一定要明鉴宽量。”
项羽个性刚直,吃软不吃硬,最喜奉承,听了刘邦的恭顺软话,怒气顿消,心里也打消了杀害刘邦的念头。随即设宴招待刘邦。席间,刘邦对项羽必恭必敬,表现得谦逊柔和,深得项羽欢心。范增一再示意项羽下令斩杀刘邦,项羽却视而不见、不加理睬。范增无可奈何,转念又生一计,借故出门,密召项庄进去祝酒,以舞剑助兴为名,寻机刺杀刘邦。
项庄拔剑起舞,张良识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赶紧示意项伯。项伯随即也以助兴为名,起身与项庄对舞,并以身体掩护刘邦,项庄几次刺杀都不能得手。张良见形势急迫,借故出门,密召樊哙带剑拥盾、闯入大帐,借口讨酒喝,趁机挑破舞剑阴谋,陈述刘邦之功,怒斥项羽听信谗言、欲杀功臣。项羽欣赏樊哙的勇武,连称壮士,令赐酒肉,停止舞剑。
酒过三巡,项羽已醉,刘邦借口上厕所,示意张良、樊哙等一起出去。守卫不放行,幸亏项羽手下的谋士陈平帮忙才顺利出门。随后,刘邦留下张良拜别,赠送礼品,自己则带着樊哙、夏侯婴、纪信等人走小道逃回灞上去了。这场剑拔弩张、明争暗斗的鸿门宴终于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而一触即发的刘项大战也暂时得到了缓解。
数日之后,时年26岁的项羽率领大军进入咸阳,杀了秦朝的降王子婴,肆意摧毁秦都,放火烧了秦朝的皇宫。阿房宫的大火三月不灭。项羽携带珍宝美女,回军戏下。一位谋士劝项羽说:“关中山河四塞险阻,土地肥美,可以作为霸王之都。”但是,项羽的思乡情绪涌上心头,宣称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谋士私下感叹道:“人们说楚人是沐猴而冠,果真不假。”项羽闻听此言,就把那个人扔进锅里煮死了。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农历二月,项羽开始分配胜利果实,恢复先秦的分封制,把全国划分为19块分封地。尊楚怀王熊心为“义帝”,实际却将其发配到江南的郴州(今湖南郴县)。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统领原梁国(魏国)、楚国的9个郡(今江苏、安徽、山东、河南部分地区),定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封范增为丞相、项伯为尚书令、钟离昧为右司马、季布为左司马、龙且为大司马、丁公为左将军、雍齿为右将军、陈平为都尉、韩生为左谏议、英布为引战大将。
……
6. 楚汉相争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垓下歌》
汉军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和项羽垓下歌》
消灭秦朝之后,放眼华夏大地,就实力和威望而言,项羽都可以取代秦朝、一统天下。然而,这位26岁的起义军领袖却思想幼稚、狭隘保守,执意要衣锦还乡,结果是倒行逆施,自立为“西楚霸王”,分封诸侯,使国家再次陷入分裂割据的状态。
各路诸侯乐得逃离项羽的控制,纷纷四散而去,赶赴封国就任。义帝楚怀王不愿意离开故都,项羽下令将其强行迁往长沙的郴县,途中又密令英布等人将其杀害,抛尸江中。韩王成虽然已经受封,项羽却又嫌他没有军功,不让就国,带回彭城,贬为侯,随后又借故杀了他。
项羽的肆意妄为、背信弃义,首先引起了田荣的极大愤怒。田荣是先秦的齐国贵族,早在陈胜、吴广起义不久,就参加了反秦战争,屡立战功,却因为不听项羽的调遣而未被封王,心中怨恨项羽分封不公。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农历五月,田荣公然起兵反对项羽,接连击败齐王田都、胶东王田市、济北王田安,武力夺取三齐,自立为“齐王”。随后,田荣联络割据在巨野泽中的彭越(?~公元前196),封为将军,令其出兵进攻项羽的楚国。彭越是昌邑(今山东金乡县西北)人,少年时在巨野泽(今山东巨野县北)捕鱼为生。刘邦起义初期从砀北进攻昌邑时,彭越聚众前去助战。刘邦没能攻下昌邑,领兵绕道继续西进,彭越则率领他的部队留在了巨野泽中,占山为王,后来逐渐收编魏地的散卒,发展到1万多人,但是一直无所归属。项羽进入关中后,瓜分天下、分封诸侯,却对彭越这支部队视而不见。
田荣发难,一石激起千重浪,被项羽封为“三县侯”的陈馀也趁势响应。陈馀与张耳本是刎颈之交,两人的反秦功绩不相上下,但是张耳被封为“常山王”,而陈馀仅为“三县侯”,地位悬殊,分封明显不公平。陈馀恼羞成怒,私自向田荣借兵,悍然进攻张耳。张耳大败,投奔了刘邦。陈馀迎立代王歇为“赵王”,赵王歇封陈馀为代王。
这一系列的诸侯混战打破了项羽刚刚建立的霸局。项羽大怒,派出萧公角进攻彭越,自己亲率兵马进攻田荣。出兵之前,项羽征调“九江王”英布,英布装病不去,仅派“四千人”随行,项羽由此怨恨英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农历八月,就在项羽征讨田荣之际,刘邦也乘机起兵,进攻关中,一举击败章邯,拉开了楚汉战争的大幕。
与项羽不同,刘邦之志在于谋取天下,与项羽的衣锦还乡大相径庭,气度和视野不可同日而语。早在入关之前,刘邦就想占据关中、取代秦朝。后来,项羽凭借实力背信负约,改封刘邦为“汉王”。刘邦实力不敌,被迫委曲求全,采取先“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的谋略。
击败章邯后,刘邦乘胜进占陇西、北地、上郡;又令薛欧等出武关,继续东进,迎接刘太公和吕后。项羽派兵在阳夏阻击,并加封原吴令郑昌为韩王,堵截汉兵东进。
公元前205年(汉高祖二年)年初,项羽在城阳打败田荣,放火将齐城夷为平地,坑杀了田荣的降卒,掳掠当地的老弱妇女,押解到北海,一路上肆意残杀。当地百姓忍无可忍,纷纷聚众反叛,田荣的弟弟田横收罗散兵游勇,得数万人,继续战斗。项羽进不能胜,退不甘心,兵力陷在了齐地。
农历三月,刘邦从临晋关(今陕西大荔东)渡过黄河,东进洛阳,采纳新城(今河南商丘市南)董公的建议,为义帝楚怀王发丧。刘邦“袒而大哭”,群臣素服,士兵戴孝,以“杀主背义”的罪名,号召诸侯共同讨伐项羽。
农历四月,刘邦统领各路诸侯兵56万人,横渡汴河,攻占守备空虚的楚都彭城,尽收项羽的财宝美人,陶醉在轻易得来的胜利之中。项羽闻讯暴跳如雷,亲率3万精兵回救彭城,如狼似虎,大败汉军。汉军兵败如山倒,十几万人坠入泗水淹死、被杀。项羽一路追杀至睢水,再歼汉军十几万人,尸体塞满河道,致使“睢水为之不流”。刘邦麾下的56万大军死散殆尽。刘邦仅率数十骑侥幸突围,仓皇逃窜。逃亡途中遇到女儿鲁元公主(?~公元前187)、儿子刘盈(公元前211~前188,后来的西汉第2位皇帝汉惠帝),乘车共同逃亡。楚兵穷追不舍,急得刘邦三次把儿女踢下车去,企图轻车逃命。车夫夏侯婴不忍,一次次把孩子们拉上车。刘邦等人最终幸免于难,但是,刘太公和吕后却在战乱中冲散,成了项羽的俘虏。
刘邦一路狂奔,途中先后遇到张良、陈平收罗的3万汉军散兵和萧何征发来的关中援兵,才得以喘息,逃到了荥阳,重整旗鼓。项羽随后追到荥阳,刘邦在城南布阵迎战,双方互有胜负,两军形成僵持不下的战局。项羽长途奔袭,兵少将寡,无力继续西进,刘邦新败也无力东进,荥阳便成了楚汉相争的主战场。
战至公元前204年(汉高祖三年),项羽屡出奇兵,截断汉军的粮道。汉军给养匮乏,军心随之动摇,情势所迫,刘邦请求以荥阳为界,双方停战言和。项羽想要答应,范增反对,认为应该趁机消灭刘邦,项羽采纳其言,急围荥阳。刘邦被困在荥阳,处境十分危险。农历四月,刘邦采用陈平之计,重金贿赂项羽身边的人散布范增通敌的谣言,项羽怀疑范增,夺其权。范增气愤绝望,告老还乡,还没走到彭城,便发病而死。
随后,纪信扮作刘邦,率2000多名妇女趁着夜色从荥阳东门出城,欺骗项羽说:“城中食尽,汉王降。”楚军听说刘邦投降了,欢呼雀跃,纷纷跑到城东观看。刘邦乘机率数十骑从西门出城,逃往成皋(今河南荥阳汜水镇,此地又名虎牢关,靠山临水,进可攻退可守,是关东进入关中的咽喉要地)。项羽发现受骗后,烧死了纪信。
刘邦逃回关中后,谋士辕生进献调虎离山之计,制订出新的战略计划:一方面主力南渡、筑垒避战,缠住项羽,另一方面派韩信北攻赵、燕、齐,迂回包抄项羽,使之顾此失彼。农历五月,刘邦出武关,南走宛(今河南南阳)、叶(今河南叶县)。项羽果然引兵追来,刘邦以逸待劳、坚壁不战,吸引住楚军兵力。与此同时,彭越渡过睢水,进攻下邳,大败楚军。项羽大怒,分兵东击彭越。刘邦乘机北进,再次占领成皋。农历六月,项羽急忙回兵夺取荥阳,围攻成皋,两个月里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农历八月,刘邦再次南撤,屯驻脩武(今河南获嘉),同时派遣刘贾率2万人,从白马津(今河南滑县东)渡过黄河,进入楚地,协助彭越,烧毁楚军粮草,接连攻占睢阳(今河南商丘)等17座城池。农历九月,项羽被迫再次东击彭越,逐一收复失地,虽然连战皆捷,却是往来奔忙、穷于应付,陷入了势孤力穷的境地。
农历十月,乘项羽东击彭越之机,刘邦围攻成皋,楚将曹咎、长史翳、塞王欣战败自杀。刘邦再得成皋,缴获大量粮秣,驻军广武(今河南荥阳东北)。
项羽闻讯后,率军赶赴广武,与汉军隔涧对峙。汉军以逸待劳、粮草充足,楚军远道而来、兵疲粮乏。项羽想早日结束战争,把被俘的刘太公押到阵前,架到开水锅上,威胁刘邦说:“今不急下,吾烹太公。”刘邦见状,却镇定自若地说:“我和你一同受命怀王,‘约为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一定要烹你爹的话,别忘了分我一杯羹。”项羽怒不可遏,命令埋伏的弓弩手一起放箭,刘邦正想回马逃跑,被一只乱箭射中胸部。为了稳定军心,刘邦急忙摸着脚说:“敌兵射中了我的脚趾!”幸亏伤势不重,刘邦带伤巡视军营后,秘密撤回成皋养伤去了。
不久,北线传来消息,韩信攻下齐国,全歼齐楚联军20多万人。刘邦非常高兴,遣使祝贺,并指令韩信带兵会师灭楚。然而,韩信却邀功请赏,要求做“代理齐王”,刘邦又气又恼,迫不得已加封韩信为“齐王”,命他尽快回师夹击项羽。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五年)农历七月,刘邦又策反了项羽的旧臣“九江王”英布,封为“淮南王”,命其截断项羽的退路;同时命彭越等在楚军后方开展游击战,阻截、焚毁楚军的粮草。农历八月,项羽进退两难,被迫与刘邦签订停战协议,中分天下,鸿沟以东为楚,鸿沟以西为汉。双方解甲归田,交换俘虏,项羽释放了刘太公、吕后。
随后,项羽依约东归。
……
7. 大汉开国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大风歌》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五年)农历二月,55岁的刘邦一统天下,在洛阳东面的汜水要塞(今山东荷泽定陶县官堌堆)即皇帝位,成为大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史称“汉高祖”。
汜水要塞只是一个小城堡,在此称帝可以,但是要作为大汉王朝的政治中心就不够规格了。前朝的首都设在关中的咸阳,关中也是刘邦进取中原的根据地,可惜,秦宫早已被项羽放火焚毁了。相比之下,东周留下来的古都洛阳,宫室依然完好,不失为建都的方便之地。于是,刘邦挥师西入洛阳,以洛阳为汉朝的首都。
农历五月,刘邦在洛阳南宫(今河南省偃师市首阳山镇龙虎滩村北)大摆宴席,与群臣欢聚,庆贺一统天下的大胜利。酒过三巡,刘邦兴奋地说道:“今日畅饮,各位不妨畅所欲言。你们说说,与项羽相争,为什么我能得到天下呢?”
群臣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其中高起、王陵回答说:“陛下能以利让人,攻城略地,凡有收获,就用来赏赐有功之人,因此属下奋勇效命,所以您能得天下;而项羽忌贤妒能,有功不赏,还迫害功臣,所以他失去了天下。”
刘邦听了,得意地笑道:“你二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能与部属同甘共苦固然重要,但也只是一个方面的因素而已。就我而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治理国家,安抚百姓,保障军粮供应,我不如萧何;统率百万大军,攻必克,战必胜,我不如韩信。这三位都是当世的豪杰,我却能加以重用,这才是我夺取天下的关键原因。至于项羽,手下只有一个人才范增,还排斥不用,他岂能不败?”
群臣听了,茅塞顿开,点头称是。刘邦本人虽然才不出众,但确实很会用人。战争是人才的较量,人才的质量决定战争的胜负,而汉初三杰无疑是楚汉战争时期最杰出的人才。刘邦重用人才,堪称是中国帝王中的典范。汉高祖“南宫论三杰”,也成了流传千古的佳话。
苦战了多年,刚刚安顿下来,刘邦本想久都洛阳,但是修缮宫室的工作还未展开,就有一名齐国的戍卒娄敬路过洛阳,前来献策,认为不宜定都洛阳,应该建都关中。理由有三:第一,洛阳地处平原,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楚汉战争也主要是在中原展开的,当地人民死伤惨重,项羽旧部以及战争中分封的诸侯王如楚王韩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等都在洛阳以东及其南北地区,万一发生战乱,洛阳首当其冲、受到威胁;第二,关中地区四面有山河屏障,易守难攻,即便关东战乱也难以危及朝廷;第三,刘邦当年初入关中,便与关中父老约法三章,废除秦朝苛政,深得关中民心,在关中有较好的统治基础,而且刘邦统一天下依靠的也是关中的人力和物力。
刘邦认为,娄敬言之有理。可是,刘邦的属下主要是关东人,这些开国元勋们都希望荣归故里,不愿意远离家乡,反对去关中建都。只有张良赞成娄敬的看法,并进一步指出:洛阳“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而关中地势险要,物产丰富,“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转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
最后,刘邦一锤定音,迁都关中,在秦都咸阳以东的长安乡修建宫廷;同时加封娄敬为郎中,号“奉春君”,赐姓刘,提拔为随侍伴驾的重要谋士之一。
迁都长安之后,刘邦开始大规模加封功臣,安排统治班底。刘邦在位期间,功臣封侯者137人,加上皇亲外戚合计143人。其中,在楚汉战争时期和称帝之初封王的功臣共有8人:
1.赵王张耳,大梁(今河南开封)人,原系陈胜的校尉,攻下赵地30余城。秦亡后,被项羽封为“常山王”,后被陈馀袭击,转投刘邦。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被刘邦封为“赵王”,次年去世,子张敖袭王爵;
2.韩王信,战国时韩襄王之孙,追随刘邦入关中、汉中,参与收复关中及韩地,公元前205年(汉高祖二年)被刘邦封为“韩王”,后降楚,不久又归汉。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六年)迁往太原为王,治所在马邑(今山西马邑);
3.楚王韩信,淮阴(今江苏淮安)人,贫民出身,起初投效项梁、项羽,不受重用而转投刘邦,被萧何保荐为大将,攻取三秦、北伐赵燕及三齐,屡立战功。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二月被封为“齐王”,公元前202年(汉高祖五年)农历六月改封“楚王”,统辖淮北地区,治所在下邳(今江苏邳州西南);
4.淮南王英布,六(今安徽六安)人,秦时违法受黥刑,因此又称黥布。起初带领骊山刑徒逃亡为盗,陈胜起义后,英布率众响应反秦,后投奔项梁。英布作战极勇敢,常为先锋,战功卓著,被项羽封为“九江王”。楚汉战争期间,被隋何游说归汉。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七月被刘邦封为“淮南王”,统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诸郡;
5.梁王彭越,昌邑(今山东金乡西)人,巨野泽中渔民兼草寇。秦末聚众起兵,归附刘邦。楚汉战争期间,率部在楚军的后方开展游击战,破坏项羽粮道,使项羽两面作战疲于应付。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七月,被刘邦封为“梁王”。彭越与韩信、英布并称汉初三大名将;
6.燕王臧荼,原是燕王韩广手下的将领,公元前207年受韩广派遣南下巨鹿救赵;后随项羽西入关,受封为燕王,原燕王韩广被项羽迁往偏远的辽东。韩广不愿搬迁,臧荼攻杀之,并王燕地和辽东。楚汉战争期间,臧荼偏安北方,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十月,韩信荡平赵国,臧荼害怕,主动投降,刘邦仍封他为“燕王”,治所在蓟(今北京西南);
7.燕王卢绾,丰(今江苏丰县)人。卢绾与刘邦同里,两人同日生,从小就是好朋友。后来刘邦起兵,卢绾相随。刘邦被封为汉王入汉中时,卢绾被任命为将军,随侍左右。楚汉战争期间,卢绾官至太尉,封长安侯。因其与刘邦的特殊关系,常常出入刘邦的私宅。萧何、曹参等虽因才能过人而得到刘邦的礼遇,但亲密关系和被宠信的程度都比不了卢绾。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七月,臧荼谋反,刘邦亲征。农历九月灭臧荼,封卢绾为“燕王”;
8.长沙王吴芮,波阳(今江西鄱阳)人,春秋时吴王夫差的后裔。父吴伸是楚国大夫,谪居番邑(即鄱阳县)。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番邑首批置县,吴芮为第一任县令,治政恤民,深得民心,被百姓尊称为“番君”。陈胜、吴广起义后,全国纷纷响应。英布率7000人投靠吴芮,吴芮以女妻之,命他领兵入淮与项梁会师,随项羽攻取三秦;另派水军随刘邦入武关。项羽分封诸侯时,封吴芮为衡山王。汉朝建立后,改封为“长沙王”。
封王之外,封侯的137人中以萧何名列第一,封为“酂(今河南永城西北)侯”,食邑八千户。其次是张良,封为“留(今江苏沛县东南)侯”,食邑万户。第三位是曹参,封为“平阳(今山西临汾)侯”,食邑10630户。
这些汉初的功臣们,除了少数先秦权贵后裔之外,主要出身于民间中低阶层,平常很少受到礼仪的规范,经常饮酒争功,肆无忌惮,甚至拔剑击柱,朝廷毫无秩序。于是,谋士叔孙通提出“起朝仪”,经刘邦同意,征集学者及其弟子百余人,参照秦仪,制订出汉廷的朝仪。公元前200年(汉高祖七年),长乐宫落成,诸侯群臣前来朝贺,起用新定的朝仪。自诸侯王以下,莫不诚恐肃敬,秩序井然,刘邦高坐龙廷,不禁感叹说:“吾今日乃知为皇帝之贵也。”
……
8. 张良运筹帷幄
汉业存亡俯仰中,留侯于此每从容。
固陵始义韩彭地,复道方图雍齿封。
——(宋)王安石《张良》
汉代是中国历史上谋略家辈出的时代,汉初有张良、陈平,汉末有诸葛亮、周瑜等等,堪称是群星璀璨、光耀后世。这些人的故事总是耐人回味、启迪智慧。
“汉初三杰”中的张良(约公元前251~前186)仙风道骨,几乎是智谋的化身。此公字子房,本是城父(今安徽亳县东南)人,祖父和父亲历任先秦韩国的宰相。公元前250年,秦国进攻韩国,张良父亲战死,当时张良尚幼。公元前230年,秦灭韩后,张良决心为韩报仇,“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公元前218年,秦始皇东巡,行至博浪沙(今河南原阳东南)时,遭遇张良埋伏的刺客,以百余斤重的铁锥投向车驾,误中了副车。秦始皇下令搜捕刺客,张良隐姓埋名亡命江湖。
后来,张良逃到了下邳,在沂水圯桥上遇到一位老头。老头故意把鞋甩到桥下,对张良说:“小子,下去给我捡鞋!”张良把鞋取来了,老头又跷起脚来说:“给我穿上。”张良跪下给老头穿上了鞋。老头临走前对张良说:“孺子可教矣。五日后清晨,来这里见我。”
五日后,天还没亮,张良就赶到桥上。可是,老头已在那里等候,生气地说:“与老者约会,为什么迟到?回去吧!五日后早点来。”
五日后,鸡刚叫,张良便赶到桥上。但老头又已早到,责备张良说:“为什么又晚了?回去吧!五日后再来。”
五日后,不到半夜,张良就去桥上等候。不一会,老头来了,高兴地说:“应该这样。”随后递给张良一本书,说:“读懂此书,就可以成为帝王的军师啦。十年后天下大乱,你可用此书兴邦立国。第十三年,你来济北见我,到榖城山下找黄石,那就是我。”天亮后,张良才知道老头给他的是太公兵法。
张良在下邳潜藏了10年,专心研读《太公兵法》;期间赶上项伯杀人,张良帮他藏匿起来。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农历七月,陈胜起义,各地纷纷响应,楚国贵族景驹自立为楚假王,也举起了反秦大旗。张良召集100多人,准备去投靠景驹。行军路上,在陈留遇到刘邦的起义军,刘邦任命他为厩将,负责车马后勤工作。张良根据《太公兵法》不断为刘邦出谋划策,得到了刘邦的赏识。此后,张良就一直跟随刘邦。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农历四月,项梁击杀景驹,召集各路起义军首领到薛(今山东省滕州市东南)开会,拥立先秦楚怀王之孙熊心为“楚怀王”。会议期间,张良游说项梁立韩国王族后裔横阳君韩成为韩王。早在下邳之际,张良与项梁便有旧谊,因而项梁一口应承,并拜张良为韩国司徒(相当于丞相)。随后,项梁拨给了张良与韩王千余兵马,令其西略韩地。张良等攻占数城,但很快又被秦军夺回。张良等留在颍川一带,继续与秦军周旋。
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楚怀王派遣刘邦西取关中。农历四月,刘邦攻占颍阳,略韩地。张良与韩王领兵配合,连下十余城。刘邦欲速取关中,令韩王留守阳翟(韩国故都,今河南禹州市),张良随其进攻关中。农历九月,兵临南阳郡(今河南南阳市),南阳郡守退入宛城(河南南阳)固守。为了快速入关,刘邦打算弃宛而西。张良劝阻说:“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冒进太危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刘邦采纳其言,偃旗息鼓,当晚秘密返回,包围宛城。守将■见刘邦兵临城下,难以抵挡,不战而降。然后,刘邦引兵而西,所至皆降。
农历十二月,张良随刘邦进军峣关(今陕西兰阳东南)。峣关易守难攻,是南阳与关中之间的交通要隘,是通往秦都咸阳的咽喉要塞,也是拱卫咸阳的最后一道关隘,秦有重兵扼守此地。刘邦打算发兵强攻。张良献计说:“秦兵尚强,未可轻进。听说峣关守将是个屠夫的儿子,只要用点钱财就可以打动他了。您可以派先遣部队,在四周山间上增设大量军队的旗号,虚张声势,作为疑兵。然后,再派郦食其多带珍宝财物去劝诱秦将,就可能成功了。”刘邦依计而行,峣关守将果然愿意献关投降。刘邦大喜,张良却认为不可,分析道:“这只不过是峣关守将想叛秦,他部下的士卒未必服从。如果士卒不从,后果不堪设想。不如乘秦兵懈怠之机消灭他们。”于是,刘邦率兵向峣关发起突然攻击,秦军大败,弃关退守蓝田(今陕西蓝田县西)。刘邦乘胜追击,穿越蒉山,在蓝田大败秦军,于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元月抵达霸上(今西安市东25里)。
刘邦从奉楚怀王之命西进,到进入关中,迫降子婴,历时仅一年。张良的计谋保证了进军的顺利,从而赢得了时间,比项羽抢先一步进入关中。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农历二月,在项羽设下的鸿门宴上,张良以其大智大勇巧妙周旋,帮助刘邦安全脱离虎口,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项羽分封天下之后,张良打算离开刘邦,回韩国再事韩王成。刘邦赐金百镒,珠二斗。张良却把金珠全部转赠给项伯,请他再为汉王请求加封汉中地区。项伯立即前去说服项羽。这样,刘邦得以建都南郑(今陕西南郑县东北),占据了秦岭以南巴、蜀、汉中三郡之地。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农历四月,刘邦赴任就国,张良送行到褒中(今陕西褒城)。这里沿途都是悬崖峭壁,只有栈道凌空高架,别无他途。张良观察地势,建议待汉军过后,放火烧毁入蜀的栈道,表示无东归之意,消除项羽的猜忌,同时也可防备遭袭。刘邦依计而行,烧掉了栈道。刘邦入汉中后,励精图治。同年农历八月,刘邦用大将韩信之谋,明修栈道,乘机从故道“暗渡陈仓”(今陕西宝鸡),出其不意地一举平定三秦,夺取了关中宝地。张良“明烧”,韩信“暗渡”,珠联璧合,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历史佳话。
秦灭后,张良为韩国报仇目的已经达到。但是,韩王成虽然得到了封号,西楚霸王项羽却不让他就国,并把他带到彭城,又废掉韩成的王号,改封为侯,接着杀掉了韩成,使张良相韩的幻梦彻底破灭。如此一来,项羽又成了韩国和张良的新仇人。同年冬,张良逃出彭城,躲过楚军的追查,终于回到刘邦的身边,受封为成信侯,此后便朝夕相随汉王左右,成为首席谋臣。
公元前205年(汉高祖二年)春,刘邦在彭城遭遇惨败,几乎全军覆没,丢下老父和妻子儿女,只带张良筹数十骑狼狈逃至下邑。在此危亡之际,张良匠心独运,为刘邦谋划说:“九江王英布,是楚国的猛将,与项羽有隙。彭城之战,项羽令其相助,他却按兵不动。项羽怨恨,多次责之以罪。另外,项羽分封诸侯时,彭越未受封,早对项羽不满,而田荣反楚时曾联络彭越造反,项羽为此曾令萧公角攻伐彭越。这二人可以策反。至于汉王手下的将领,只有韩信可以委托大事,独当一面。大王如果能用好这三个人,楚可破也。”这就是著名的“下邑之谋”。
……
9. 刘邦除英布
扰扰当途子,毁誉多埃尘。
朝生舆马间,夕死衢路滨。
——(南北朝)江淹《效阮公诗》
英布(?~公元前196)与韩信、彭越并称汉初三大名将。英布出身于六(今安徽六安县)一户平民家庭,年轻时因触犯秦法遭黥刑,故又称黥布。受刑后,英布被押送骊山服刑,在骊山,他结交刑徒中豪杰之士,率领一伙人逃亡江湖,做了强盗。
陈胜、吴广起义后,英布聚众数千人响应,鄱阳县令吴芮招他做了女婿。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秦将章邯灭掉陈胜,打败吕臣军,大有荡平起义军之势。英布引兵北上,攻打秦左右校,在清波(今河南新蔡西南)大获全胜,打击了秦军的嚣张气焰。这时,项梁已平定江东、会稽,正渡江向西,声势浩大,各地将领相继归附,英布也率兵投靠了他。
在项梁帐下,英布冲锋陷阵,勇冠全军。后来,项梁立熊心为“楚怀王”,自号“武信君”,拜英布为“当阳君”。不久,项梁在定陶战死,楚怀王徙都彭城,英布与诸将共保彭城。这时,秦军围攻赵,赵向楚求救,楚怀王任命宋义为上将,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英布﹑蒲将军等为将军,带兵北上救赵。宋义途中畏惧不前,被项羽怒杀,楚怀王改立项羽为上将军,诸将皆归项羽指挥。项羽命英布率2万人为先锋,渡河击秦。英布屡挫章邯,截断秦军粮道,项羽随后率众渡河,一举歼灭秦军主力,收降章邯等人。
项羽乘胜西进,欲取关中。行至新安,项羽令英布等夜间坑杀秦军降卒20余万人。至函谷关,刘邦已派兵据关封路,项羽又派英布率兵从间道破关而入,攻到咸阳。项羽入关后,分封诸侯,立英布为九江王,都六安。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农历四月,各路诸侯离开戏下,自去封国赴任。项羽改立楚怀王为义帝,迁都长沙,暗中却令英布在路上杀之。农历八月,英布派人追到郴县杀死义帝。
公元前205年(汉高祖二年),齐王田荣反叛。项羽出兵攻齐,向英布征兵。英布托病不去,只派将领率4000人随征,项羽因此怨恨英布。不久,刘邦乘项羽攻齐,率诸侯兵56万人围攻彭城,英布又称病不救,坐视彭城陷落。项羽更加怨恨英布,几次遣使责备英布,召他出征。英布心中害怕,不敢去见项羽。这时的项羽,北忧齐、赵,西与刘邦对垒,处境孤立,所以虽然怨恨英布,却无暇发兵攻打他。
公元前204年(汉高祖三年),汉王刘邦大败于彭城,退至虞城,对左右慨叹说:“像你们这帮家伙,实在不值得共商天下大事。”谋士隋何问其故,刘邦解释说:“如果有人能替我出使九江,说服九江王发兵背叛楚国,将项王牵制在齐地几个月,我便可稳获天下了。”隋何便毛遂自荐,去做说客。
见到英布后,隋何说:“汉王派我来给大王送信。我很诧异,您为何与楚那么亲近?”英布说:“我一向以臣礼服事项王。”隋何抓住英布的话,质问道:“项王伐齐,亲为士卒先锋,您却只发四千兵助阵,难道这是臣礼吗?汉王攻打楚国彭城,您却袖手旁观,不肯派一兵一卒,这是应当做的吗?您之所以不背叛楚国,无非是因为汉弱楚强,可是项羽违背盟约,杀害义帝,天下都以不义责备他,楚军是靠不住的。大王若发兵背叛楚国,项王必会滞留在齐国数月,这样汉取天下就成十拿九稳了。我恳请大王您归附汉王,汉王定会划地分封您为王,何只区区的九江之地,至于淮南更为大王所有!”英布权衡利弊后,答应叛楚归汉,但又不敢泄漏风声。
这时,正巧项羽又遣使来九江急催英布发兵救援。隋何当场说破,公开对楚使者说:“九江王已归附汉王,楚凭什么让他发兵?”英布愕然。楚使者大吃一惊,起身要走。隋何趁势劝说英布:“大王归汉已成事实,应当立即杀掉楚使者,不让他回去报信。同时尽快与汉联手。”英布已无退路,便杀死了楚使者,起兵反楚。
项羽闻讯大怒,派项声、龙且率兵攻打九江。数月后,龙且大破英布军,攻占九江,英布与隋何从小路逃往了汉地。英布到后,汉王刘邦无任何欢迎表示,边洗脚边召见英布。英布见状大怒,后悔归汉。但当他走进自己的官舍时,见陈设、饮食、随从与汉王的一样,又大喜过望。随后派人到九江收罗旧部,得知项伯已收编了九江部队,杀了英布的妻子儿女,英布的使者只找到少数故旧部将,率领几千人来投奔汉王。刘邦又增拨一些军队给英布,跟汉军北上至成皋。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七月,刘邦立英布为“淮南王”,都六,统九江、庐江、衡山、豫章诸郡。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五年),英布率兵入九江,攻占数城。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六年),与刘贾一道再入九江,诱大司马周殷反楚,与韩信等联合攻楚,在垓下大破项羽军,项羽自杀,楚汉战争结束。
公元前196年(汉高祖十一年)春,刘邦杀淮阴侯韩信,引起了英布的惊慌。同年夏,刘邦复诛梁王彭越,并将彭越的尸体剁成肉酱遍赐王侯。英布接到彭越的肉酱,大恐,预感大祸将临头,于是暗中聚合部队,随时注意邻郡的动静。
这时,英布的一个宠姬病了,送去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因英布宠姬常去就医,贲赫趁机向宠姬大献殷勤,厚礼馈赠,并与她在医家一同饮酒,想走夫人路线讨好英布。宠姬回来后,把相交情形告诉英布,并称赞贲赫是温厚长者。英布不信,怀疑她与贲赫私通。贲赫得知后大恐,英布召贲赫,贲赫称病不去。英布愈怒,欲捕贲赫。贲赫逃亡到长安,上书称英布已有谋反迹象,建议在他未发兵前杀掉英布。
刘邦看后与丞相萧何商量,萧何认为英布不会如此,恐怕是仇家诬陷,提出先拘捕贲赫,再暗中派人察访验证。英布见贲赫已逃,估计他密告了自己暗中布置之事,再加汉朝使者前来查验,便杀了贲赫全家,起兵反叛。
……
10. 陈平妙计迭出
陈平相业定何知,应对知君智有余。
不佐汉兴三代业,区区心事六奇书。
——(宋)胡宏《陈平》
张良以外,汉初最著名的谋臣就是陈平(?~公元前178)。陈平是阳武(今河南原阳东南)户牖乡人,少时家贫,却好读书。家里有30亩田,哥哥独立耕种,支持陈平专心游学。可是,陈平的嫂嫂却抱怨说:“有这样的小叔子,不如无有。”陈平哥哥听了,气愤地休了妻。
陈平到成婚的年龄时,高不成低不就。当地富户张负的孙女先后五次出嫁,丈夫都死了,没有人敢娶她,而陈平却想娶她为妻。后来,张负在一次葬礼上结识了陈平,随他来访陈家,看到他家住在穷巷,敝席为门,而门外却有很多长者车辙。张负认为陈平不会长期贫贱,便把孙女嫁给了陈平,陈平也从张家得到了一些资助。
有一年,乡里举办社祭,推举陈平为社宰,主持祭社神,为大家分肉。陈平把肉分得十分均匀。父老赞之,他却感慨地说:“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此肉矣!”
公元前209年(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起义后,部将周市攻占魏地,立魏咎为魏王。陈平辞别哥哥,前往临济投奔魏王。魏王任命陈平为太仆。陈平数次进谏,魏王不听,又有人进谗言。陈平不辞而别,转而投奔项羽,但是得不到项羽的重视,郁郁不得志。他在鸿门宴上见到了刘邦,认为刘邦将来必成大器。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元年),刘邦夺取三秦后,挥师东进,殷王司马卬反楚归汉。项羽拜陈平为信武君,领兵进攻殷王,收降了殷王。项羽嘉奖陈平,赐金二十镒,拜为都尉。公元前205年(汉高祖二年)春,刘邦再攻殷王,司马卬再次背楚降汉,项羽迁怒于陈平。陈平惧,挂印封金而去,投奔了刘邦。刘邦设宴招待他,谈得投机,拜他为都尉,成为安邦定国的随驾高参。
公元前205年(汉高祖二年),陈平随刘邦攻占彭城。项羽自齐回救,刘邦惨败,被项羽困于荥阳,请求项羽以荥阳为界,项羽不应。陈平提议对楚军行反间之计,他分析说:“项王为人猜忌信谗。其得力之臣,不过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等数人。如能出数万金,离间楚君臣,然后举兵攻之,破楚必矣。”刘邦拨给陈平黄金四万斤,陈平买通楚军的一些将领,散布谣言说:“项王麾下,范亚父和钟离昧的功劳最大,但却不能裂土称王。他们心中不满,已经和汉王约好了,联手消灭项羽,分占项羽的国土。”谣言传到霸王的耳朵里,果然对钟离昧等生了疑心,以后有大事就不跟钟离昧商量了,甚至也怀疑范增私通汉王。
项羽遣使访汉,陈平乘机以太宰规格接待楚使,并附耳低声询问:“亚父范增有什么吩咐?”使者不解地问道:“我们是霸王派来的,不是亚父派来的。”陈平一听,故作吃惊地说:“我们以为是亚父派来的人呢!”随即叫人撤去上等酒席,把使者领到另一间简陋客房,改用粗茶淡饭招待。楚使回去后,报告给项羽,项羽更增加了对范增的疑心。范增再有建议,项羽便不再听从了。几天后,范增也知道了项羽怀疑他私通汉王,就气愤地对项羽说:“天下大势已定了,希望大王好自为之吧。我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请大王准我回家养老!”项羽竟然痛快地答应了,范增回乡途中,越想越气,发病而死。项羽手下最重要的谋臣,就这样被陈平略施小计给除掉了。
公元前203年(汉高祖四年)农历五月,项羽猛攻荥阳,形势十分危急。陈平献瞒天过海之计,安排纪信将军化装成汉王出去诈降,先差遣两千名妇女,一批一批地从东门出去,吸引敌兵集中到东门,然后汉王带着陈平、张良、樊哙等数十骑从西门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公元前202年(汉高祖五年)农历二月,刘邦登皇帝位,封韩信为楚王。不久,有人告发韩信谋反。这时,张良已经借口有病而隐退了。刘邦便向陈平问计,陈平说:“古时,天子常常出巡全国各地,会见各路诸侯。南方有一个地方叫云梦泽。陛下可以装做出游云梦泽。陈州在楚地西界,韩信听说天子出游,到了他的地盘上,当然会来谒见。他谒见的时候,您便把他抓起来。这样就不用派兵,只需一个武士就足够了。”
刘邦依计行事,韩信果然前来迎接,刘邦便将韩信轻松逮捕,投入囚车。后来又把韩信贬为淮阴侯,留居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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