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0460180
- 金仁顺凭借《纪念我的朋友金枝》 获茅台杯人民文学奖短篇小说奖,本书首次推出!
- 著名作家须一瓜叶弥推荐!
爱情中的解释并不比爱情中的诉说有更多的漏洞,它们听上去不堪和尴尬,是因为情感先于身体的转移。正如同被抽走丝的茧壳,花谢之后的残叶,红颜凋零的美人,落魄无奈的英雄。
性情是一种紧张感,哪怕一言不发,也让人放心不下。它同时又是对生活中全部意外的*原初、*有说服力的解释,是所有置疑的终结。
花看半开,酒喝微醺。因为埋伏了心机,多了许多胜算。但也因为算计得太清楚了,少了壮怀激烈。
纪念我的朋友金枝 003
伤痛,以及其他伤痛 027
当青遇到蓝 046
莲步轻移 064
酒醉的探戈 084
蔚蓝藻 107
芬芳 126
仿佛依稀 163
一刻钟 215
女二 219
刺客们 223
妙行无住 227
茉莉花,一夜满城香 231
紫罗兰,爱情的象征 235
半开之美 239
说到性情这事儿 243
名叫后花园的酒吧 247
夜晚的冲突 251
暧昧 256
陌生感是浪漫的咖啡因 260
亲爱的爸妈 264
旬之味 268
对于一个剑好的人,你总说她色美,是避重后的轻浮;对于
一个色美的人,你总说她剑好,是敬重里的偏执。而金仁顺,就
那么个色艺双妙的小说家,我们只好在掩卷之余,在感慨中,担
了这份轻浮、这份敬重。
——著名作家 须一瓜
“亲爱的,你的散文真的写得好!”我看完金仁顺的散文,马
上给她发了如上信息。其实我当年看了她的个小说时,也想这
么说:“金仁顺,你的小说写得真好!”
——著名作家 叶弥
纪念我的朋友金枝
金枝说她爱袁哲。她一直这么说,不断地说。每次同学聚餐,她都挑袁哲对面的位置,种种怪模怪样儿,截获他的注视;要么就手支着下巴,盯到他浑身发痒。
“你的目光把我脸烤红了。”袁哲抗议。
“我的目标是把你烤熟,”金枝说,“外焦里嫩,片成一片片儿的,吃掉。”
“烤鸭——”我们冲袁哲笑,把“鸭”字拉得老长老长。
袁哲拿我们没辙。他拿金枝更没辙。在我们这拨儿高中朋友里面,袁哲在校园里待的时间久,本科读完读硕士,硕士读完读博士,博士读完分到社科院,跟其他早就进入社会的同学比起来,金枝说他是“清泉石上流”。
金枝喜欢袁哲,喜欢逗袁哲,叫他“泉哥”。“泉水清且涟矣,可以洗衣服,洗脚,也可以洗澡。”但说归说,她可从来没想在袁哲这棵树上吊死。她的感情生活摇曳多姿。
金枝是医药代表,前年推销出去两台妇科仪器。这两年,光是往医院里卖涂片垫,就让她月入过万。她名片上面的身份是外企白领,代理着两个美国制药公司出产的药品,其中一个主要治疗胃肠道内间质瘤,据说已经让部分肿瘤患者存活了十几年,当然价格也不菲。一盒就要两万四。每月有两次,她起早赶到医院,在大腕主任医生查房之后、进手术室之前的时间隙缝里,想办法挤出几分钟来,把装在信封里面的药品提成现金塞给他们,顺便聊聊天。时不时地,下午三点钟以后,她拎着礼物以及零食饮料去主治医生办公室,跟他们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让他们给患者推荐药品时,把她的品种排在前面。隔三岔五她安排个饭局,跟这些医生们推杯换盏,联络感情,放松身心。好几个医生散席后送她回家,一送送到床上。
金枝给客户们买东西时,经常带上袁哲的一份,名牌衬衫、男用香水、背包、红酒之类的。聚会结束,大家鸟兽散时,她提起纸袋往袁哲手里一塞。袁哲接得也很顺手,仿佛那本来就是他的纸袋。
袁哲带聂盈盈来参加我们饭局时,没有事先通告。小姑娘说,她不是“应邀”,而是“硬要”来参加这个聚会的。聂盈盈瘦溜溜、白嫩嫩、娇滴滴,穿件小黑裙,袖子篷成两朵绉纱灯笼。她是师大在读研究生,几个月前他们在朋友聚会上认识。
金枝坐在他们对面,跟她旁边的男生要了根烟,袁哲挨个儿替聂盈盈介绍在座的朋友。到金枝时,聂盈盈跟她问好,她点点头,喷出口烟来。烟雾像颗棉花子弹,朝聂盈盈弹出去,转眼伸长、漫开、展成一小截舞袖,如丝如缕地散掉。
“她高中时就开始抽烟,”袁哲对聂盈盈说,“女版小马哥。”
金枝那会儿是女阿飞,跟男生勾肩搭背,抢烟抽。有一次还把烟吐到了袁哲脸上。他正好吸了口气,呛到了,咳了半天。
“你要不要脸?!”他瞪她。
“你要不要命?!”好几个男生聚过来。
袁哲在高中时,单眼皮,大长腿,白衬衫,年级学霸,体育健将,男神标配样样齐全,引无数女生们竟折腰。男生们早就想揍他个满地找牙了。
金枝拦住了男生们,摆头示意袁哲走。
有两个男生不服气:“凭啥?”
“就凭我喜欢他。”金枝宣称。
那天喝的是高度白酒。喝酒之前先要了苏打水,撕易拉罐时,金枝把拉环拉掉了。
“刚出炉的戒指。”她把拉环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冲我们晃了晃。
酒喝到酣处,各种八卦粉墨登场,金枝讲医院里新近发生的事,有个小护士,表面白莲花,私下麻辣烫。老公是工程师,在非洲援建,前阵子回来待了个把月。工程师回非洲后,小护士身体越来越不适,一查查出了艾滋。从上个星期开始,医院里的男医生排队体检,挤爆走廊。
“那你不是也应该体检下?”有人调侃金枝。
“我正安排时间呢,当然也得替你们全都安排一下。”金枝浏览了一圈儿,目光定在袁哲身上,“尤其是你。”
饭局结束后,聂盈盈发了条微博,说男友的朋友们,玩笑尺度大到让人笑不出来。这条微博之后,她又发了一条秒删的微博:胖女人上了公交车,找不到座位,只能拉着车上的拉环,不料司机一个急刹车,胖女人把拉环拉断了,并一下子扑到了司机面前,司机看着她和她手上的拉环,没好气的说:“集满三个,送司机签名照一张!”
这条微博下面配了袁哲开车的照片。
“袁哲,我爱你!”
金枝在婚礼上跟袁哲告白。
那会儿,婚礼上的人都在等待着吉时良辰。为了选这个良辰吉时,袁哲和聂盈盈驱车300公里去一个县里找风水先生。那个先生谱儿很大,只按自己方便的时间接待来宾,还经常闭门谢客。他们事先托人说了情才见到先生。聂盈盈在幑博上把这个过程写得一波三折,起伏跌宕,@了一大堆朋友。不光这件事儿,聂盈盈什么都拿出来晒。房子、车子、装修、家俱,随着婚礼的临近,又加上了鲜花、蛋糕、各种心型饰物,每次都@一大堆人围观。她还经常把袁哲的西装、衬衫、皮带、皮鞋、手表摆摆好,旁边是她的裙子、包包、鞋子、首饰,衣衫相依相偎,相亲相爱。
距离婚礼进行曲响起来还不到两分钟,聂盈盈从休息室出来,新娘子一袭白纱,裙摆阔大,丝绸雪纺如雪雾飞扬。她挽着老聂,走到红毯的边缘,那里搭了一个心型花架,白玫瑰与勿忘我镶满其上,紫白相间,清新亮眼。父女俩就像嵌在相框里面。
老聂年轻时走过仕途,后来下海经商,人脉通天,财大气粗。他现在的老婆是第三任,比聂盈盈大不了几岁。我们进场时,她陪在老聂身边迎客,杏脸桃腮,眼横春波,把男宾客们电得不轻。
大家的目光都瞟向新娘,金枝是怎么上到台上,从哪里弄到麦克风的,我们不得而知。今天她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酒味儿,脸孔像张揉皱的纸。有人倒了杯可乐给她,她摆摆手,让人开了瓶啤酒,说要透透宿酒。
“我爱你,就像爱塞北的雪,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荷塘月色里的月色,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金枝拿着麦克风,身体摇晃着,声音因醉酒而沙哑磁性,非常爵士,“你是我男神。跟耶稣、释迦牟尼、安拉,并列为四大天王。我一上香就上四根。”
我们笑翻了,连袁哲也笑了,随即又绷紧了脸。有些宾客发懵,还有一些人以为金枝是婚礼请来助兴的演员呢。
“我男神今天要结婚,新娘不是我——”金枝停顿了一下,“新娘不是我,这没关系,新娘可以假装她自己是我,对我男神要顶礼膜拜,三从四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司仪小伙跑上来,被舞台上的线绊了个跟头,差点儿给金枝来了个单膝跪地的请安。
“来就来呗,”金枝抱着胳膊,“这么大礼!”
司仪起身凑到金枝身边,要附耳过去跟她讲话。
“有话说话,”金枝身体往后躲了躲,“凑什么近乎?我男神看着呢——”
袁哲叫了金枝两声,冲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金枝看着袁哲,话筒还在她嘴边,她的呼吸气流声清晰可闻,仿佛潮汐涌流。
“——不往下整了?”她问他。
袁哲做了个手势。
“你是男神你说了算,男神说的话都是神话——”金枝冲音响师打了个响指,“Music!”
婚礼进行曲从音箱里面奔涌出来。
金枝小天鹅似的踮起脚尖,鞠躬谢幕。来宾们掌声雷动,还有人拍着桌子喊,“再来一段!”
聂盈盈和她爸爸表情肃穆,任凭婚礼进行曲兀自进行着,他们耳语了几句,挺胸站直,沿着红毯迈步前行。走到新郎身边时,老聂迟疑了一下才把聂盈盈的手交到袁哲手里。
司仪小伙讲了一堆套话:金玉良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你愿意成为她的丈夫吗?无论疾病还是健康,幸福还是痛苦,富贵还是贫穷?你愿意成为他的妻子吗?陪伴他,鼓励他,支持他?
无论司仪说什么,宾客们都大声叫好、鼓掌。
证婚人宣读了结婚证书,袁哲和聂盈盈交换了戒指,司仪让他们亲吻。聂盈盈冰雕似的站着。袁哲撩起她的面纱,嘴唇凑过去碰了她脸颊一下。
司仪大声宣布:“礼成!”
金枝在婚礼上的表演被人拍了视频,弄到网上,点击率井喷,评论如野草疯长,“笑抽了!”“强女神经!”“超级闺密!”
金枝说她那天宿醉未醒,被朋友提醒才上网看,“奥斯卡影后神马的,跟我比,都弱爆了啊。”
“你红了,”我提醒她,“新娘新郎脸都绿了。”
“脸绿怕啥?帽子不绿就行呗。”
金枝张罗请客,为袁哲聂盈盈新婚贺喜,为自己酒后无德道歉。袁哲说不用,但聂盈盈一口答应下来。
金枝定了“春樱”日本料理,桌子窄细,食品五彩缤纷地摆满了桌面,仿佛一条花河。大家分列两侧,金枝坐在袁哲和聂盈盈对面。清酒烫好后送上来,金枝把自己面前的三个空杯倒满。
“我先赔个罪啊——”金枝指了指面前,“这三杯酒的意思是:对,不,起!”
“喝酒难看,喝醉了更难看,喝醉了的女人难看加难看,喝醉到都不知道自己醉成什么样儿的女人史无前例的难看。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金枝说完,把三杯酒端起来咣咣咣干了,“对不起啊,盈盈,姐跟你道歉,虽然你长得跟棵芹菜似的,但姐希望你能变成卷心菜,多多包涵。”
“你这体格,又这么多希望,”聂盈盈笑笑,“我哪能包得住?”
炕桌细长狭远,酒喝起来像流水席。袁哲和聂盈盈坐在中心位置,燕尔新婚,大家有心帮金枝补错,小夫妻成了大家敬酒的靶子。清酒入口微甜,度数低。聂盈盈来者不拒,几轮下来,聂盈盈的“沙宣头”发丝散乱,眼影也洇染变成了烟熏。她跟金枝隔着桌子,促着膝,手拉手,身体不时越过小桌子,她们咬着耳朵说的话,所有的人都听得到。
“我知道你跟袁哲睡过。”
“大学的时候我们去草原,搭帐篷,六个人一起,这算吗?”
“动手动脚没?”
“我想动啊,可中间隔仨人儿呢,还有一堆背包,只能动动心眼儿了。”
“那更危险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动心眼儿就是偷不着。”聂盈盈斜睨着袁哲,朝他脸上拍了一巴掌,“唐僧啊你!”
聂盈盈下手没轻没重的,听上去像扇了袁哲一耳光。
金枝睁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拿聂盈盈的酒壶。
“——你喝大了!”
聂盈盈把她的手摁住,“别抢我的酒。”
“别再喝了!”袁哲拉了聂盈盈一把。
聂盈盈死拽着酒壶,晃动肩膀抖落掉袁哲的手,发丝像把刷子从面颊上拂过去,“滚你妈蛋!”
包房里瞬间安静。
“你他妈的就是,”聂盈盈看着袁哲,一字一顿地说,“被苍蝇叮的、有缝儿的蛋。”
金枝扬手给了聂盈盈一耳光。
“干吗干吗干吗,”我们从两边涌过来,“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
“告诉过你了,对我男神要三从四德、鞠躬尽瘁。”金枝甩开我的手,看着聂盈盈,“喝二两酒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聂盈盈摸了下自己的脸,看着金枝,“你打我?”
“你欠揍!”
“她打我耳光?”聂盈盈问大家。
“不是不是不是,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大家纷纷道。
聂盈盈抓起手边喝水的玻璃杯,在桌子上一磕,哗啦一声,杯底磕得稀碎,水在桌子上面漫漶开来,她的眼泪也奔涌而出,举着漏光了水的杯子喝水,抽抽答答地说,“从小到大,还没谁敢动我一根指头呢——”
“不服气?”金枝说,“你可以打回来。”
“真的吗?”聂盈盈抬眼看着金枝。
“当然。”
“别闹了,”袁哲拉着聂盈盈,“回家!”
聂盈盈甩脱了袁哲,抡起手里的玻璃杯,朝金枝脸上砸过去。她用力之大,要不是袁哲拉着,她整个儿人会隔着桌子栽过去——
玻璃杯戳进了金枝的脸颊,像个巨大透明的印章,金枝疼得表情都扭曲了。她脸颊上被戳出个圆形的印迹,先是发白,慢慢地,血滴渗了出来,圆滚滚的红豆。很快,血流成了溜儿,顺着金枝脸颊往下淌,流进了嘴角,从下巴滴落到衣服上。她冲聂盈盈开口时,几颗牙齿也被染成了红色。
“——我们扯平了!”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