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1387221
一本写给自己,写给她出发的那个世界的书。
她欲把“远山”引入这个世界的总体意识,凭着这本书,她意识到远山的人们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是我们身体上麻木的一部分、是我们在奔跑中遗落的一部分。
《远山》是作者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背负行囊乘火车、坐汽车、自驾车,也搭乘山里人的摩托车,踏访川陕交界的四川境内的秦巴山区,没旅店的地方,住村长家、小学老师家和留守儿童家,采集山区农村家庭资料,思考“中国农村劳动力转移”命题,试图回答:那些人去哪里了?他们为何要离开自己的村庄……
另一种“客观”
——《远山》序
田园将芜,远人不归。熊莺写了这一本《远山》。
在暮色降临的大地上,这本书轻如鸿毛。熊莺所写的那些人——那些留在山村里的孩子、那些无依的老人,他们大概不会读这本书,而人在远方的孩子的父母、老人的儿女,他们更不会读。
那么这本书写给谁?
如同一般的非虚构写作一样,这本书是一个行动,熊莺走过很多山村,与孩子和老人交谈,在此过程中,她知道她会写一本书。我相信,她不得不思考,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什么事会因这次行动而改变,哪怕是一点点。熊莺的远行不是游山玩水,她的远山之“远”主要不是地理的,而是相对于某种总体性的意识结构而言。她的行动是一次实践,一本书并非实践的终点,它应该在阅读者的意识和生活中延伸。
正是这个问题,难将息。
不久前,读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二手时间》。读的时候,常常感叹:那些人,可真能说啊。整本书由诉说构成,那些俄罗斯人,在经历了历史巨变之后,他们在录音机前,面对着一个采访者,说出了如此之多的话,历史如此清晰地在个人经验中呈现,一切似乎都可以形诸话语,滔滔不绝。
也许是,他们意识到他们参与了历史,他们的诉说和他们的愤怒、悲伤、迷惘都有一个对象,就是历史;历史以明确的时间线索提供了叙事,指引他们整理和组织经验,形成意识和话语。至少在诉说中,他们将自己历史化了,由此,个人生活变得有意义或无意义。
而《远山》中那些孩子和老人,他们的话很少。如果熊莺把录音笔放在他们面前,现在,说吧!双方将会陷入难堪的沉默。
他们对着什么说呢?怎么说呢?关于乡村的变革,关于土地的流转,关于离散和远行,这一切当然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但谁曾活过三千年呢?历史的和经济学的话语并未充分地进入个人意识,中国的农民不善于自我表达,这并非由于知识水平和心智水平,而是,他们大多数时候是被说的,远方的话语在他们的经验之外运行。
所以,竟是无话可说。每一个坐在对面的人,都被围困在孤独的个人经验中。《远山》中令人难以释怀的是那种沉默。我们看着熊莺在村庄中奔走,我们知道她希望和那些人深入交谈。但她不得不以自己的声音补充那广大的沉默,不得不把在她所携带的社会历史景深中解说沉默。这就好比,一个摄影师拍摄人像,人是真的,背景也是真的,但图像中人对自身的背景并无意识。
在这里,存在两种时间,历史的时间和个人生活的时间。熊莺的表以历史时间为标记,她明确地知道,那些老人和儿童的命运属于一个规模巨大的历史进程,但问题是,老人、儿童或者他们远在他乡的亲人,并没有熊莺手上的那块表,他们不是按照那块表组织意识和话语的。这里的历史更像年鉴学派的长时段历史,它不提供故事,它不被意识,它如同空气和水和土地,是沧海桑田,但也是日复一日,人们在其中生老病死,如草木枯荣。
熊莺在两种时间之间,想必充满了挫折感。作为一个转述者,她面对特殊的难度,就像油与水不相融。这个城里人、这个去往远方的人,她赋予行动和写作实践意义,她显然认为自己应为某种改变尽微薄之力。于是,她无法像阿列克谢耶维奇那样自信,相信自己与对话者分享着共同的历史意识或历史感,她也无法像另一个非虚构写作者梁鸿那样,把“改变”的向度悬置起来。她力图使两种分裂、隔绝的时间达成一种统一的意识,但她又是如此慎重,她并不确信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她的挫折感来自于她很像一个知识分子,但同时又对知识分子式的傲慢自信怀着警觉,所以终,她在这本书中更像一个羞涩的、善良的、力图分寸得当的客人。
生活中的熊莺也正是这样的人。此身原是客,不做惊人语,在远山之间,这恰恰成为一种诚恳、有效的态度和方法。熊莺小心翼翼,对远山之事怀着敬慎,她讲出了关于真实、关于爱、关于困顿劳苦、关于失败和凋零、关于孤独离散的种种故事,讲这些事时,她深知,煽情是轻浮的、评判是轻率的、阐释是残酷粗暴的,她几乎是怀着歉疚在述说,一种对述说本身的歉意,一种来自自身世界的歉意。
回到那个初的问题:这本书写给谁呢?我以为,熊莺是写给自己,写给她出发的那个世界。她欲把“远山”引入这个世界的总体意识,凭着这本书,她意识到远山的人们不是“他们”,而是“我们”,是我们身体上麻木的一部分、是我们在奔跑中遗落的一部分。尽管这件事其实已经通过媒体、通过公共讨论逐步设置在我们的意识之中,但熊莺几乎是出自本能、出自心性的羞涩和歉疚却作为具有内在性的实践为这一过程提示了新的向度:远山不是仅仅靠着移情、修辞乃至政策的认领就能够回归,在移动远山时,我们必须改变自己——我们是客,此山为主。这里的人们自为主体,问题不仅在山向我来,更在于我向山去,而这需要另一种“客观”:熊莺笔下那种伦理的和美学的谦卑、自制、迟疑、羞涩。
轻如鸿毛的书,轻轻地、珍重地飘荡在远山的沉默和我们奔腾的喧嚣之间。
李敬泽
2016年10月5日
她无法像阿列克谢耶维奇那样自信,相信自己与对话者分享着共同的历史意识或历史感,她也无法像另一个非虚构写作者梁鸿那样,把“改变”的向度悬置起来。她力图使两种分裂、隔绝的时间达成一种统一的意识,但她又是如此慎重,她并不确信自己能够改变什么;她的挫折感来自于她很像一个知识分子,但同时又对知识分子式的傲慢自信怀着警觉,所以终,她在这本书中更像一个羞涩的、善良的、力图分寸得当的客人。
——著名文学批评家李敬泽
令人心碎的凋敝乡村的场景。破碎的不只是生产生活图景,更是亲情与伦理。这是中国广大乡村、广大农民为城市、城市化所付出的巨大代价。那么,当城市壮大到如此程度时,真该为乡村、畸零的乡村人做些什么了。
——著名作家阿来
熊莺的文章,给了当下大散文写作一个不小的惊喜。她的文字,沉静,忧郁,深邃。熊莺散文的文本意义在于,她笔下的所有事物,都没有结果。没有结果的、正在进行时的中国乡村日常生活,成就了一部中国乡村历史画卷般的静穆默片。
——著名作家王跃文
《远山》真够远的,不仅在我们的眼力之外,还在心力之外。其中有许多都是我们”没想到”的,笔力到处,即是惊心处。良知这个词,出自《孟子·尽心》中,”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良知是善知,是天赋。读着熊莺的这本书,我们该为这个时代的感觉麻木而惭愧。
——著名作家穆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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