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6386975
推荐一
看书的时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也许流泪 也许叹息 也许顿悟 但你无法无动于衷。
推荐二
你从哪里出发?又要到哪里去?
身心安顿处,即是故乡。
如果你置身人群之中,却不时产生疏离感与孤独感;如果你身在故乡,却不时有心灵漂泊之感;如果你正在异乡,感觉孤立无援、无所凭籍……《异乡人》是一部让你停下来,重新审视自己与世界之间关系的书。
在《村上笔下的人生后24小时》中,作者提出:“假如人生只剩24小时,假如你我将在24小时后从这个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的世界上消失,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故乡中的“异乡人”》:是的,我有可能正在成为之于故乡的“异乡人”,成为亲人中的孤独者。抑或,故乡的某一部分正在化为“异乡”。
《旅游:寻找失落的故乡》:之于我,青州之旅并不仅仅是寻找故乡、寻找庇护童年的“周庄”和自己,也可能是在寻找身为都市异乡人的当下的自己。
《落叶的文学性》:一片树叶的飘落绝不是无意义的,而同整棵树的生命密切相关。正因为一片树叶上有诞生与衰老,树才得以一年四季生生不息。一个人的生死也关系到整个人类。毫无疑问,任何人都不中意死。珍惜赋予自己的生,同时珍惜别人的生。而生完结时回归大地,应该是一件幸事——这与其说是我观察院子树上一片树叶获得的感悟,莫如说是一片树叶向我静静讲述生死轮回的真谛。
在《慢美学或美学意义上的慢》中,作者提出“慢定能产生美学,产生另一种美,甚至产生爱。”
永远的异乡人
家乡,故乡。他乡,异乡,异乡人。
家乡、故乡谈得多了,这回说说异乡、异乡人。
我是在半山区长大的。无日不见山,无山不见我。自不待言,我见的山或见我的山,大多是山的这边,山那边平时是看不见的。于是我常想山那边有什么呢?尤其远处一条沙石路从两座山头之间的低凹处爬过去的时候,或者一条田间小路蜿蜒伸向坡势徐缓的山冈的时候,我往往产生一股冲动,很想很想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去看看山那边到底有什么:杏花环绕的村落?垂柳依依的清溪?村姑嬉闹的田野?抑或牛羊满坡的牧场?这种山那边情结促成了我对远方初的想象和希冀,悄然唤醒了我身上蛰伏的异乡人因子,使我成为故乡中一个潜在的异乡人。
后来我果然奔走异乡,成了实际上的异乡人。迄今为止的人生岁月,有三分之二流逝在异乡的街头。那是毫不含糊的异乡。不是从A乡到B乡、从甲县到乙县,而是差不多从中国北端的白山黑水一下子跑到几近中国南端的天涯海角。你恐怕很难想见四十几年前一个东北乡间出身的年轻人初到广州的惊异。举目无亲,话语不通。“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此乃地理上、地域上的异乡人。
若干年后我去了日本。不瞒你说,较之当初的广州,异国日本的违和感反倒没那么强烈。这是因为,粤语我全然听不懂,日语则大体听得懂。甚至五官长相,日本人也不像广东人那样让我感到陌生。然而日本人终究是日本人。语言我固然听得懂,书报读得懂,但对于他们的心和语言背后的信息我基本没办法弄懂。五官长相固然让我有亲近感,但表情及其生成的气氛则分明提醒我内外有别。何况,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日本的主流媒体就已倾向于数落中国的种种所谓不是了。对此我能怎么样呢?我能拍案而起或拂袖而去吗?于是,当对方希望我作为专任大学教员留下来时,我婉言谢绝,决意回国。挪用古人张季鹰之语:“人生贵得适意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此乃族别上、国别上的异乡人。
返回故国的广州,继续在原来的大学任教。也许受日本教授的影响——日本教授上课迟到一二十分钟屡见不鲜——和教授治校环境的潜移默化,回国上课天我就满不在乎地提前五分钟释放学生跑去食堂。不巧给主管教学的系副主任逮个正着,声称要上报学校有关部门,以“教学事故”论处,我当即拍案而起,和他高声争执。加之此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我的心绪渐趋悲凉,后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广州,北上青岛任教。青岛所在的山东半岛是我的祖籍所在地。尽管如此,我也似乎并未被身边许多人所接受。就其程度而言,未必在广州之下。这让我不时想起自己译的村上春树随笔集《终究悲哀的外国语》中的话:“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stranger)”。换言之,在外国讲外国语的我们当然是异乡人,而在母国讲母语的我们也未必不是异乡人。当着老外讲外国语终究感到悲哀,而当着同胞讲母语也未必多么欢欣鼓舞。在这个意义上,我可能又是个超越地域以至国别的体制上、精神上的异乡人。
现在,我刚从文章开头说的我的生身故乡回来不久。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近五六年来,年年回故乡度暑假。那么,回到故乡我就是故乡人了吗?未必。举个不一定多么恰当的例子。某日早上,我悲哀地发现大弟用名叫“百草枯”的除草剂把院落一角红砖上的青苔喷得焦黄一片,墙角的牵牛花被药味儿熏得蔫头耷脑。问之,他说青苔有什么用,牵牛花有什么用,吃不能吃,看不好看!悲哀之余,为了让他领悟青苔和牵牛花的美,为了让他体味“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的诗境,我特意找书打开有关图片,像讲课那样兴奋地讲了不止一个小时。不料过了一些时日,他来园子铲草时,还是把篱笆上开得正艳的牵牛花利利索索连根铲除。我还能说什么呢?这里不是日本,不是广州,不是青岛,而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还是村上说得对——恕我重复——“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纵然置身于生身故乡!换言之,不仅语言,就连“故乡”这一现场也具有不确定性,或者莫如说我们本以为不言自明的所谓自明之理,其实未必自明。
但另一方面,这种故乡与异乡、故乡人与异乡人之间的重合与错位,这种若明若暗的地带,或许正是我们许多现代人出发的地方,也是我出发的地方。我从那里出发,并将终返回那里。返回那里对着可能再生的青苔和牵牛花回首异乡往事,或感叹故乡弱小生命的美。
其实,我为这本小书取的名字就叫“牵牛花开”,并为之沾沾自喜。不料编辑宋迎秋女士看稿时敏锐地嗅出了牵牛花和非牵牛花背后的某种疏离性,并将疏离性视同异乡人元素,建议改为“异乡人”。妙!于是我趁机写出上面这些或许多余的话来。至于这本小书中是否真有一个“异乡人”隐约出没其间,那只能由各位读者朋友判断了。但无论如何,作为书的作者,我都要由衷感谢您肯把这本小书拿在手里。不但我,责编迎秋——我的故乡人——想必也会感谢。
林少华
2015年9月19日灯下于窥海斋
(时青岛海雾乍涌星月迷离)
村上笔下的人生后24小时
假如人生只剩24小时,假如你我将在24小时后从这个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的世界上消失,那么你想做什么呢?这里说的当然不是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24小时,而是活蹦乱跳能做一切好事也能干所有坏事状态下的24小时——你打算如何度过这宝贝得不得了的24小时?
忽然冒出如此荒诞而又痛切的念头,是因为近为在上海出精装本而重校村上春树《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当中遇到了相关情境。那是具有某种暗示性和启示性的情境,同时含有不无英雄末路意味的悲凉和孤独感。容我概述如下以供参考。
主人公“我”是一位精通电脑技术的35岁男士。由于无比复杂的原因,他的人生只剩下24小时。跨度大约是10月2日3p.m.—10月3日3p.m.。季节自然是秋天。不知何故,一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之人却对天气十分关注,几个比喻极见特色。例如,晴:“天空晴得如被尖刀深深剜开一般深邃而透彻”,晴得“竟如今晨刚刚生成一般”,晴得“仿佛是不容任何人怀疑的观念”。并且感叹“作为结束人生的后一天,场景似乎不错”。
实际他后24小时的人生场景也似乎不错,至少尽情饱餐了一顿,做爱也做得相当尽兴。同一个胖女孩从地下“冷酷仙境”逃到地面的他,做的件事就是给打过交道的图书馆女孩打电话,约定当天傍晚6∶00一起吃意大利风味餐。女孩是“胃扩张”,他饿得“螺丝钉好像都能吃进去”,两人旗鼓相当,顿时吃得天昏地暗。生牡蛎、意式牛肝酱、炖墨鱼、奶油茄瓜、醋渍公鱼、巴旦豆焖鲈鱼、菠菜色拉,主食有意面、通心粉、蘑菇饭和意式番茄炒饭。加之男侍应生“以御用接骨医为皇太子校正脱臼的姿势毕恭毕敬地拔下葡萄酒瓶软木塞斟酒入杯”,结果所有吃喝一扫而光。之后又去女孩家受用冷冻比萨饼和帝王牌威士忌。吃罢淋浴上床,三次大动干戈。干罢一起裹着毛毯听平·克劳斯贝的唱片,“心情畅快至极”。
翌日晴空万里,他同女孩开车去公园——“星期一早上的公园犹如飞机全部起飞后的航空母舰甲板一般空旷而静谧”——歪在草坪上喝冰凉冰凉的易拉罐啤酒,谈陀斯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女孩走后,他继续喝啤酒。当生存时间仅剩一小时多一点点的时候,他从钱夹里抽出两张信用卡烧了——两张现金支票昨天已经折成四折扔进烟灰缸——“我首先烧的是美国运通卡,继而把维萨卡也烧了。信用卡怡然自得地在烟灰缸中化为灰烬。我很想把保罗·斯图尔特牌领带也付之一炬,但想了想作罢,一来过于惹人注目,二来实在多此一举。”后,他把车开到港口空无人影的仓库旁,在鲍勃·迪伦唱的《骤雨》声中进入沉沉的梦乡……24小时至此结束。
放下书,我不由得返回本文开头那个假定:假如自己的人生只剩24小时,自己会做什么呢?能效法上面的主人公吗?基本不大可能。作为人生压轴戏诚然声情并茂可圈可点,但问题首先是年龄不同。他35岁,我则至少要把这两个数字颠倒过来。有哪个图书馆女孩——尽管我平生爱图书馆——肯同一个半大老头儿吃哪家子意大利风味餐呢?至于餐后去女孩住处共度良宵,更是痴心妄想。其次,身份不同。小说主人公是自由职业者,IC个体户。我则有单位有组织有领导,而且是据说多少名声在外的大学教授。倘在人生后关头弄出桃色新闻,来个晚节不保,一世英名从此休矣。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现实不可能由心情说了算。那么此外呢?扔存款折烧信用卡?这也绝无可能。人家是金牌王老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外之物留下也无用。我则是有老婆孩子之人。再说那东西也不在我身上,想烧也找不到。领带?领带倒是偶尔系在脖子上,可是把领带付之一炬又有什么可“酷”的呢?“一来过于惹人注目,二来实在多此一举”,信哉斯言。
思来想去,能效法主人公的只有两条:一是欣赏万里无云的晴空,二是躺在公园草坪上喝啤酒。非我自吹,我对万里晴空的鉴赏和描写不在小说主人公或村上君之下。啤酒虽然喝不过他(他喝了六罐!),但喝啤酒这一行为本身并无差别。
不过,当务之急是必须把《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后几页校完,两个半小时差不多。再往下,作为补偿我想领老婆孩子外出旅游。问题是21.5个小时能去哪里呢?去意大利吃意式番茄炒饭倒是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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