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1710956
☆一行行怀旧的离情别绪,一丝丝落落的情思哀愁,化为点点滴滴的锦心绣口……
☆一部《留得枯荷听雨声》,阅尽了花开花落三百年唐人境界
☆跟随江南才子,重温三百年*美唐诗
《唐诗与人生》兼具严谨的学者与潇洒为文两个元素,可称得上是一部雅俗共赏的唐诗赏析书。作者洪丕谟是沪上著名学者,一生精研传统学问、书法和中医,有多部关于唐诗的研究专著。本书以唐诗为线索,展开了从哀乐人生、生活风景、自我修养到世道人心、爱情婚姻、女性话题、文艺禅悦,甚至养生健康及其他人生、社会的方方面面,将唐朝人的社会生活和思想感情作了一次巡视。读过本书的人,对于唐诗本身既能得到扎实而翔实的讲解,对于唐诗的内涵又可以获得更深入、真实而丰富的体会。
自 序
一 哀乐人生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莫愁前路无卸己
西出阳关无故人
长风破浪会有时
唯有春风不世情
祸福茫茫不可期
荷衣垂钓且安命
霜叶红于二月花
少小离家老大回
霜鬓明朝又一年
病树前头万木春
死是等闲生也得
夕阳无限好
城外土馒头
二 生活风景
每逢佳节倍思亲
岂得安居不择邻
竟日淹留佳客坐
相逢意气为君饮
一生好入名山游
莫为轻阴便拟归
黄四娘家花满溪
别业居幽处
月照独眠房
楚腰纤细掌中轻
地僻门深少送迎
留得枯荷听雨声
枕上片时春梦中
相看两不厌
家书抵万金
三 自我修养
水能性澹为吾友
衣食才足甘长终
读书声里是吾家
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
春蚕到死丝方尽
劝君莫打三春鸟
草木有本性
蜗牛角上争何事
言依季布金
不羡侯家立戟门
到处逢人说项斯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四 世道人心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为他人作嫁衣裳
多蓄多藏岂足论
尘世难逢开口笑
不重生男重生女
不知腐鼠成滋味
一笑君王便著绯
官仓老鼠大如斗
似倩麻姑痒处搔
木雁先烹为不才
五 爱情婚姻
红豆生南国
东边日出西边雨
人面不知何处去
悔教夫婿觅封侯
双宿双飞过一生
芙蓉帐暖度春宵
贫贱夫妻百事哀
恨不相逢未嫁时
小姑居处本无郎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六 女性话题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
长安水边多丽人
一枝红艳露凝香
却嫌脂粉污颜色
鬓耸巫山一段云
绣罗衣裳照暮春
七 养生健康
浩然与溟同科
当流赤足踏涧石
疏粝亦足饱我饥
画舸春眠朝未足
一眸春水照人寒
明眸皓齿今何在
多病所须唯药物
病多知药性
衰颜欲付紫金丹
未须料理白头人
八 文艺禅悦
文章千古事
寻章摘句老雕虫
不薄今人爱古人
画眉深浅入时无
方便风开智慧花
忧喜心忘便是禅
梵志翻着袜
欲觉闻晨钟,令人发深省
九 其 他
劝君惜取少年时
富贵必从勤苦得
千金散尽还复来
剔开红焰救飞蛾
未必浮槎即有灵
嫦娥应悔偷灵药
“夜深挑灯,烛影摇红,在堆满钟鼎彝器、法书名画的古雅书屋里,赵明诚、李清照夫妇沏一壶紫笋茶,各自找一卷书,在太古般沉静的良夜,沉浸到了古纸堆里。这时窗外虫声唧唧,柳梢凉月如钩,更给夜幕笼罩下的书屋,平添了多少沉,几许寂……”
这样的文字很容易穿透我的内心。55岁的洪丕谟在这份古意盎然的情调里看云卷云舒,看世态炎凉。这是洪丕谟15年前写的,他写活了一个夜晚,写出了读书人的情趣。
出生于1940年的洪丕谟离开我们5年了。遗憾之余,又为洪丕谟远离了喧嚣的书坛而庆幸。如果他活到70岁,不知道他会如何面对,那一枝优雅的笔,该会写怎样的文章,该留下什么样的翰墨?
——张瑞田
1,人来人往,你来我往,纵使是谈佛说道,亦伤精神,又何如我佳茗一杯,清香一柱,披衣闲坐,养我幽情?
2,脉脉含情,不要挑破,两情相悦,此为极致。
3,轻风徐拂,山雨如帘,远方群山云气飞渡,好一派云山图画。
4,金秋虽好,不过风雨来时,秋风秋雨是愁得煞人。
朝雨初过,柳色清新,纤尘不起,客舍青青。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你我何不再干一杯?想今朝一别,当你西出甘肃敦煌西南的阳关,将不但是一片天地昏黄,并且更是形单影只,心情孤独,哪有朋友可供笑语,陪伴寂寞?
5,没有悲、欢、相思,不愿生此世界。人生的味道,或许就在于患得患失,时离时合。
6,“鬓耸巫山一段云”,多么美丽,多么动人。想来那平时精心梳妆的功夫,一定会花掉不少。
7,闺中少妇本不知愁,春日凝妆,踏上翠楼,可是当她忽然看到陌头杨柳,青青依依,想到折柳赠别,忽又经年,那种青春易逝、美丽不再、空闺独宿、人在何方的滋味,便顿时涌上心头,早知如此,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
8,人生有梦,便有色彩。天下虽有恶梦、噩梦,但却并不因此就消减了梦的美丽、梦的玄想、梦的诱惑。
9,“闲来垂钓坐溪上”,形闲而心不闲,似闲而实不闲。
10,拂晓的阵阵松涛,犹如天竺梵音,不觉洗心涤虑,让人神骨俱清,不知世界上还有宠有辱,红尘扰扰。
11,听雨是人生开心事,晚唐韦庄写《菩萨蛮》词:“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竟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让人羡慕。不过,烦恼也还是有的,你看:“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13,唐诗与人生,生活入诗梦。
诗是美丽的,梦是美丽的,人生是美丽的。人生因为有了诗和梦,就益发显得美丽了。
14,“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还有“香雾云鬓湿”,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致?
15,在初春时节,寒意未消,风儿阵阵,无聊伫立,这轻寒撩起了春愁,孤独之情又有谁知道呢?
16,不知道岑参的枕上春梦,遥想的是哪一位湘江美人;也不知道他是否梦见了心上的情人。
17,有情人要是不成眷属,或者是有情人分手离别,那相思的愁苦,便真的是要此恨绵绵,陪伴终身了。
18,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水流花落,青春逝去,美好事物的衰亡都是不可抗拒、无可奈何的事。
19,浓睡中的梦已令人难受,加上凄风紧吹,就更让人惊心。
20,忍住眼泪不去想他,芭蕉虽无言,也好像陷入了沉思和怀念中。
21,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
22,灞桥的烟柳,曲江的池馆,它们如若有情、有知,是应该等待人来的。
23,柳絮飘飘,春天将去,红杏仅仅才开,“一霎”的春雨就将其摧残,黄莺惊破的不仅仅只是浓睡,而“无寻处”的“好梦”又何尝不是美好的事物与理想呢?
24,梦中相视一笑,梦中捻手问病,醒来后却夜幕笼罩,天地寂寂。
唐诗与人生
洪丕谟
写作是苦差使,值此新世纪曙光初照之际,恰值我行将退休之年。本来嘛,当此人生交替、世纪交替的阶段,我已悄然准备,暗下决心,把人生的主攻方向,由文字的写作转移到书法的创作中来。宋朝卢梅坡《雪梅》诗说:“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平章。”梅之与雪,各擅胜场,这就难为了我们的诗人卢梅坡先生,要花费一番孰优孰劣的评论了。然而我却有自知之明,书法优于为文,纵使是改革开放二十年来,几乎平均每个季度完成一种著作,或古籍整理,或散文随笔,以每天平均二三千字计,则一年完成的文字量,大概在八十到一百万之间。回想我们的郑逸梅老先生,八九十岁高龄时,依旧是神明不衰,笔耕不辍,曾听他亲口对我说,他每天伏案的文字工作量,基本在一到二千字之间,由此可见,我正当年富力强的中年,每天花半天时间,作二千字上下的耕耘,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平时我的写作风格是不拼命,不停止,有人认为我出笔快,二十年来出版了这么多的书,好比龟兔赛跑中的兔子,可我却更加自认为是慢吞吞的乌龟,问题在于慢而不停,积少成多,并非如兔子的猛奔一阵,就睡大觉去了。
然而讲归这样讲,搞文字要呕心沥血,从某种程度上看,说是自我戕害,也不为过。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批以自我戕害为乐的人,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书法创作是乐,文字写作是苦;书法创作是轻松,文字写作是沉重。在这世纪伊始轻松与沉重的过渡中,出于友情与惯性的双重作用,我还是举起了这管为文的秃笔,孜孜不倦地以狮子搏兔、全力以赴的精神,继《论语现代版》之后,及时完成了《唐诗与人生》的写作。
讲写作是自戕,是苦境,这也仅仅是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众多视角中的一个视角来看问题。其实换个角度看,“吟稳一个字,拈断数茎须”是苦,“语不惊人死不休”是苦,然而“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呢?且不说整个写作过程当中时时迸发出来的奇思异想之乐,单就作品完成后那苦中生出来的乐趣,就大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慨叹。
书成自视,唐诗之与人生的关系,从“每逢佳节倍思亲”、“相逢意气为君饮”、“一生好入名山游”、“地僻门深少送迎”,到“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津桥上无人识”、“祸福茫茫不可期”、“少小离家老大回”,既是生活中一道道无尽的风景,又是人生中艰难苦恨、甜酸苦辣的种种体味。要是讲,艰难困苦是人生的大学,那么同样可以认为,体味感受是人生的乐园。我们现代人不是讲感觉、讲过把瘾就死吗?那种从唐诗中读出来的感觉,那种从唐诗中体味、体认、体验出来的无穷乐趣,真值得你过把瘾而不死,而更加快乐,更加健康,更加积极向上。
不仅如此,唐诗中还有好多涉及世道人心、爱情婚姻、自我修养,以及文学艺术、养生健康,乃至禅悦感悟等话题。可以认为,大凡今人能够碰得到的方方面面的困惑或者感悟,都可以在唐诗中找到相对应的或多或少的反映。由此,笔者在撰写此书时,便在按照出版社的总体要求的同时,多由古及今,由今及古,由中及西,由西及中,往往抓住一个如“水能性澹为吾友”,或者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等诗句作为话题,然后由点及面,荡将开去。海阔天空,作思想之漫游;抽丝剥茧,绎生命之真谛。非敢云尽善尽美,聊以作我言抒我心。
记得还在年轻学医时,父亲曾经对我讲过:“一本《唐诗三百首》,足以陪伴人的一生,尤其是在艰难困苦当中。”回想父亲晚年处境,是一个旧知识分子在“思想改造”中所经历的痛苦的心路历程。由于当时年纪太轻,经历简单,对于父亲的话未能作深一步的理会,时至现今,细细体味他老人家对我所讲杜甫诗如“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方知正是他晚年生活艰难、心情孤寂的映照,以及借以作清心涤烦、自我排遣的解脱。
由此我想,当我把此书奉献给世人的同时,是不是也同时敬献给我父亲的在天之灵呢?
2001年 5月 23日
西出阳关无故人
王维一生写了不少好诗,譬如他的《相思》、《鸟鸣涧》、《栾家濑》、《竹里馆》,他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送元二使安西》等,那真是要有不凡身手的。他的七绝《送元二使安西》,因为感情深挚,早在当朝就已经脍炙人口,和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李白的《送孟浩然之广陵》、高适的《别董大》等成为送别诗当中的名篇。当时王维的这首诗,还被有心的音乐家谱成乐曲,称为《渭城曲》,又叫《阳关三叠》。当时,诗人的朋友元二出使安西都护府,那地方远在今天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县,离开送别的渭城,也就是相当于现在的咸阳市东北方,可谓是千里万里,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从此一别,除了天地悬隔,更加上了一重信息不通的苦涩,由此,王维慨然落笔,吟道:
渭城朝雨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朝雨初过,柳色清新,纤尘不起,客舍青青。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你我何不再干一杯?想今朝一别,当你西出甘肃敦煌西南的阳关,将不但是一片天地昏黄,并且更是形单影只,心情孤独,哪有朋友可供笑语,陪伴寂寞?哪像过去出窝兄弟那样,没大没小,呒规呒矩?
多情自古伤别离,这是一种人类共有的千古情结。
“天下伤心处,劳劳送客亭”,李白说。
“今日送君须尽醉,明朝相忆路漫漫”,贾至说。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与君离别意,泪洒相思带。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旧时流行歌曲《何日君再来》虽然讲男女别情,鄙词俚句,可却感情悲凉,亦足以动人情思。
别离的凄怆,尤其是当一个人单身远走外乡,人生地不熟,那种亲友间由不放心而带来的忧伤怀恋,往往较之一般别离更加深沉、更加切骨了。“文革”中小弟弟丕栋才读高中,尚未成人,便被全国性此起彼伏的插队狂浪吹到东北,当时由我相送,真是大有王维所谓“西出阳关无故人”的心绪,不过送别的地点是车站,乱哄哄既挤且拥,哪来“客舍青青柳色新”的好景?又哪来“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条件?由是更加黯然神伤,倍觉凄凉。想当时丕栋不语,欲哭无泪,幼小心灵,未知是伤心人别有怀抱,还是想以牺牲自己来减轻老母被批被斗的罪孽?
同样是送别,高适的《别董大》却唱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可谓是一种离别,两种情怀。人是感情的动物,人的感情又是如此的复杂多彩,从而形成世界的复杂多彩。古人讲:没有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我则补充:没有悲、欢、相思,不愿生此世界。花、月、美人是物质,悲、欢、相思是精神。精神物质,平分秋色,彼重要,此亦重要。人生的味道,或许就在于患得患失,时离时合。
沈祖棻《唐人七绝诗浅释》讲:“于此对照孟郊在《赠崔纯亮》中说:‘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只这两句就活画出其人的心胸狭窄,难怪元好问在《论诗绝句》中要讥笑他是‘高天厚地一诗囚’了。从这些地方,我们可以看出世界观影响下形成的性格,对于一位诗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这里且不说世界观与性格之间的影响到底是否如此简单,单就各人身份、经济、地位不同,就可以产生出各种不同的思想观点和理念来,“天下谁人不识君”,固然是豪言壮语,气势如虹;不过回过头来,“西出阳关无故人”,也别是一种深情与关爱,索人心怀。木棉花象征英雄气概,荷花象征洁身自好,你就能因此而下简单断语讲:木棉花胜于荷花吗?
“西出阳关无故人”,“天下谁人不识君”,彼此掩映,彼此衬托,彼此补充。世界和人生因为有了丰富多样的物质和精神,才显得愈益美好。由此,我既欣赏胡适所讲:“我的朋友们,我们要暂时分别了;‘珍重珍重’的话,我也不再说了——在这欲去未去的夜色里,努力造几颗小晨星;虽没有多大光明,也使那早行的人高兴。”也欣赏宋朝许左之所讲:“忆你当初,惜我不去;伤我如今,留你不住。”把两者有机地组合起来,这才是整个人生的别情离绪,整个人类的别情离绪。
霜叶红于二月花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杜牧《山行》
几十年前看丰子恺散文,印象中好像有篇文章,讲到一个人活到30岁后,就好比日历撕过立秋的一页,已经是进入到瑟缩秋季了。人与天地相应,人生是一个小天地,天有春夏秋冬,人也有春夏秋冬。古人认为:从出生到15岁少年时期,是人生的春天;从16岁到30岁青年时期,是人生的夏天;从30岁到45岁中年时期,是人生的秋天;从45岁到生命结束,是人生的冬天。古代医学科学不像现代发达,生命苦短,所以杜甫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叹息。东晋陶渊明写《归去来兮辞》,在紧接“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后,便发出了“善万物之得时,感吾生之行休”的感触。
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不安,人的生命就像风灯,像蝼蚁,转眼就消逝了。从六朝墓志看,那时候的人活到二三十岁就消失的不计其数,活到四十几岁就算可以了。又如北宋苏东坡《江城子?密州出猎》词一开头就讲“老夫聊发少年狂”。这首词作于熙宁八年(1075)冬天,苏东坡出生于公元1037年,写这首词时才虚龄39岁,就已经自称是“老夫”了。可见旧时所说人生一过30岁,便进入到了生命的秋天,年过45岁,便进入到了生命的冬天,原是基于古人短寿而产生的一种说法。如今医学科学日新月异,人民生活渐次改善,由此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人类的平均寿命,获得了大幅度的提高。所以在这前提下,眼下人生的秋天之页,就可以从30岁延长到60岁。其间30-40岁是初秋,41-50岁是中秋,51-60岁是晚秋。60岁退休以后,便正式进入到人生的冬天了。要是往后医学科学发达,生命再度延长,那么人生的冬天就更加可延迟到从70岁方才开始。这是后话。
人到中年,时序入秋。秋光是绚丽的。林语堂《秋天的况味》讲:“然而秋确有另一种意味,没有春天的阳气勃勃,也没有夏天的炎烈迫人,也不像冬天之全入于枯槁凋零。我所爱的是秋林古气磅礴气象。有人以老气横秋骂人,可见是不懂得秋林古色之滋味。在四时中,我于秋是有偏爱的,所以不妨说说。秋是代表成熟,对于春天之明媚娇艳,夏日之茂密浓深,都是过来人,不足为奇了,所以其色淡。叶多黄,有古色苍莽之慨,不单单以葱翠争荣了。这是我所谓秋天的意味。大概我所爱的不是晚秋,是初秋,那时暄气初消,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也未陷入凛烈萧瑟气态,这是值得赏乐的。”林语堂讲的初秋,其实应该是中秋,或者是比中秋再稍晚一点点。古人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杜牧诗讲:“霜叶红于二月花。”美丽的秋天原是一生中为绚丽灿烂的收获季节,沙叶新、余秋雨、贾平凹,是金秋丰收的典型例子,又如“五四”以来文人如鲁迅、郭沫若、郁达夫、徐志摩、巴金、冰心,也都是中年丰收、“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杰出代表。由文学而艺术而科学,其他各行各业,由此类推,也不例外。水落石出,秋高气爽。人到中年,又是心平气和、明察秋毫的季节。年轻时看人生,看社会,往往如雾里看花,不甚了了。到了中年,接触的人和事和物多了,看问题便能由表及里,层层剥笋;处理事物,也无复血气之刚,而变得沉心静气,趋于老成了。待人接物,处世审时,人生的季节一旦进入秋天,无论是自己当头头当老板用人,还是打工坐办公室被用于人,都是渐趋炉火纯青的好时段。“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这境界这光景,几乎成了中年人的专利。
当然,人活着,即使到了中年成熟,也还是要战斗,要奋斗,要开拓,要进取的。所谓“生命不止,战斗不息”。中年的人生金秋,犹如青年的人生芳春,同样是人生开拓进取的黄金时段。这时候社会根基已定,较之青春年少有了更扎实的基础;即使对于那些还暂时处于后进、甚至落伍的中年人,也还是要有进取的动力。鲁迅《华盖集?补白》说:“记得韩非子曾经教人以竞马的要妙,其一是‘不耻后’。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令落后,纵令失败,但一定可以达到他所向的目标。”
人到中年,序入金秋,大致是血气已定,基础渐趋完固。孔老夫子说:“后生可畏。”但又说,“要是五十岁还无所作为,那这个后生就不可畏了。”要是一个人踏进五十晚秋,还无所作为,精力告衰,那也只好基本认输。然而,大器晚成也还是有的,譬如齐白石、朱屹瞻,都是冬天收获的人中大器,不过,这毕竟又属于凤毛麟角了。
金秋虽好,不过风雨来时,秋风秋雨是愁得煞人。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沉重,也使得好大一部分人饱经这压担之苦。这无论在精力上还是精神上经济上,都是一种压得垮人的沉重。我们的中年精英蒋筑英等一大批正值奋发有为的国家栋梁之材,为什么英年就早逝了呢?原来正是“秋风秋雨愁煞人”的结果。
“霜叶红于二月花”,“秋风秋雨愁煞人”。看来这中年人的人生秋天,收获虽多,沉重亦复不少。在这成千上万、成万上亿的中年人流大军当中。孰成孰败孰得孰失,看来又少不得一分为二、各有天命的了。陆游诗说:“喜事一双黄胡蝶,随人往为弄秋光。”这“弄”字下得妙,若改“逗”字,则滋味全失。在这短暂如梦的人生中,且不管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也不管是顺是逆,是喜是悲,因为毕竟是人到中年,倒是要对这难得的人生秋光,好好下一番功夫,尽情地弄她一弄。刘禹锡的那首《秋词》,值得一读: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少小离家老大回
那还是1975年5月,一次我去丰子恺先生家拜访,这时丰先生刚从故乡石门湾探亲访友归来。一番交谈后,先生在不胜感慨中送我一张一尺多高的册页书法新作。我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有一首贺知章的《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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