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8083780
桃莉·海顿被美国教育界誉为“爱的奇迹天使”,
她以好奇心、慈悲心、永不放弃的心,一次次叩开孩子的心门,
每个故事都来自真实人物奇迹般的成长和改变,
作品译成30种以上的语言,影响了世界亿万父母和老师。
受到美国图书协会强力推荐,荣获台湾“好书大家读”奖和中小学生推荐读物。
《玛拉的向日葵森林》是桃莉老师疗愈成长之旅系列丛书之一,源自纳粹种族优化政策的真实受害者,台版名为《向日葵森林》。该丛书共有八本,以小说的形式呈现桃莉在工作中遇到的真实案例,你能看到心的能量如何能改变一切。
一天,桃莉去朋友家做客,在等待朋友端茶来的间歇,她随手拿起当地的一份报纸翻阅,看到一篇文章,是关于纳粹“生命之源”计划以及受害妇女的故事。她随即给她的经纪人写了封信,说她自己被其中的某个想法深深吸引,这份感触萦绕在她脑中持续四年之久,直到《玛拉的向日葵森林》诞生。
“生命之源”计划
为了制造纯种的雅利安婴儿,纳粹从1935年开始秘密实行“生命之源”计划。这项荒谬政策的罪魁祸首就是权利仅次于希特勒的党卫军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在他的授意下,无数金发碧眼的雅利安女人被强行安排与纳粹军官发生性关系。然而,这项计划不但没有为纳粹孕育出金发碧眼的战士,更是给无数家庭和个人带来肉体与心灵的摧残。本书主人公玛拉正是这悲惨命运的代表人物。据统计,当时只在德国境内,就有六千名儿童是因为“生命之源”计划而诞生的。
本书内容根据真人真事改变,但人物角色均为作者虚构。关于“生命之源”计划(Lebensborn)的史料,取材于德国纽伦堡的追踪资料,包括:文字记录XXIII,以及接触过“生命之源”计划人士的陈述。
《玛拉的向日葵森林》是桃莉海顿的名作,当年一经推出,好评如潮。玛拉一生所经历的残酷命运,撼动人们对信仰、爱情、谎言与人性的看法,纳粹和那场战场给人们带来的心灵创伤是即便岁月都无法抚平的伤痛。
玛拉出生于匈牙利上流社会家族,从小受良好的高等教育,而且生得金发碧眼,十分美丽。她纯真善良,对爱情有着美好的憧憬,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她本来可以拥有一个灿烂的人生。可她作为纳粹*喜欢的雅利安人,成为了“生命之源”计划的牺牲品,十六岁就被纳粹高官强暴、被迫一前一后生下两个孩子,**个孩子克劳斯在哺乳期时就被强行夺走,第二个孩子被她自己亲手杀掉……
战争结束后,她遇到体贴而深爱她的丈夫欧麦利,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这样一个家庭充满了幸福和爱,她似乎得到了新生。但那时笼罩心头的阴影如鬼魂一样纠缠不休。玛拉摆脱不了自己的过去,她不时“发作”,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经常要靠搬家来寻找安全感。而且多年来她一直不忘记找寻自己的大儿子克劳斯,当小男孩托比出现在她面前时,现实和虚幻混淆在一起,她被毁掉的人生终究无法挽回……
悲剧发生之后,她的大女儿莱斯莉执意去寻找玛拉心中那片美丽的“花之林”——她和丈夫曾经一起住过的让她念念不忘的山中小屋。当莱斯莉试图找到母亲所向往的幸福时,才发现现实是残酷的,一切不过是逃避现实、自我安慰的谎言。
玛拉是两个女孩的母亲,会说四种语言。她偶尔会模仿身边的人,把孩子们逗乐,她还会买一条围巾作为礼物,送给第一次约会的大女儿莱丝莉。
然而,她有着艰辛而不堪回首的往事,她是当年纳粹喜欢的雅利安人,于是她在少女时期就开始遭受强暴和折磨,在她还未觉得自己是女人的时候就生下了第一个男孩克劳斯。而当克劳斯被纳粹夺走后,她就深陷失子之痛,直到四十年过去,竟然把一个叫托比的小男孩当成克劳斯,以至于最终走上不归路……
在玛拉死后,她的女儿莱丝莉决定去探寻母亲记忆中美好的“向日葵森林”,然而她发现,事实和幻想,有着巨大的差距……
1听妈妈讲过去的事_001
2对搬家的恐惧_014
3保罗的邀约_023
4莱丝莉的新围巾_037
5梅根的好奇心_045
6走出家门的风险_059
7睡衣派对泡汤了_072
8克劳斯_085
9主动提出搬家_099
10愤怒的爸爸_104
11克劳斯的“替身”_121
12保罗的误解_132
13托比的闯入_143
14奶奶留下的十万元_157
15接妈妈回家_169
1618岁生日_184
17取钱买票_199
18瓦特曼先生报了警_215
19从未提起的往事_225
20妈妈把药吐了出来_247
学习倾听孩子的声音
21世纪,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世界愈加扁平,各种资讯以及教育理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冲击着我们。育儿的话题在当今的中国变得越来越引人关注,也越来越重要。第一代的独生子女如今已经为人父母。在仍然以传授知识、考试测评为教育主线的中国,孩子的压力越来越大,反抗也越来越大。家长们一方面渴望孩子快乐成长,另一方面又难以抗拒整个社会的潮流,站在孩子的身后,举着考试的大旗打压着孩子们。
前日参加一个活动,有一个讨论是关于“如何做高效能父母”的话题。家长们七嘴八舌,提出了一大堆的建议。我却在想,也许,我们都需要安静下来,学习倾听孩子的声音。
桃莉·海顿,被美国教育界盛誉为“爱的奇迹天使”,她的这套“桃莉老师疗愈成长之旅”都是从孩子的角度展开的,让我们这些糊涂的自以为是的大人有机会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帮助我们贴近孩子那颗敏感的心,了解他们的需要和被爱的方式。
我非常感谢自己在芬兰的育儿经历,因为是个“外来母亲”,什么都不懂,所以必须倾听(即使如此,也常常做不到很好的倾听)。在某种程度上,女儿教会了我很多。记得女儿12岁左右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西方的摇滚歌星。这个歌星的所有造型,都让我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我非常担心女儿的“喜欢”,试图了解她为什么会以这样一个“不正派”的歌星为偶像。女儿却说,他在台上的打扮和表演只是一种渲泄,是他情绪或生命中的一个部分。她还批评我(和很多中国家长)“以貌取人”。可是,我依然不明白,这个摇滚歌星渲泄的哪一部分引起了一个12岁孩子的共鸣,当时非常担心(现在我越来越理解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困扰)。此后,我们也偶尔会为这件事展开讨论,直到她15岁的某一天,我们又谈起这个歌星,她跟我说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有一个青少年持枪伤人,而他恰是这个歌星的粉丝。这件事引起各方媒体的关注,甚至有一种声音置疑他的音乐对青少年的负面引导。有人采访他,问:“如果你有机会对这个孩子说几句话,你会说什么?”他静默片刻,回答道:“我什么也不会说,我会倾听。”女儿说:“妈妈,你不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吗?”
是的,倾听的力量超出你的想象!在这个充斥着各种声音和各种理念的嘈杂的世界里,“倾听”也许是我们需要学习的一个重要技能。
无论你是家长还是老师,如果你心里有爱,并愿意用对的方式支持到你所爱的孩子,不妨打开这本书,在桃莉·海顿的帮助下,走进孩子们的内心世界,开始学会倾听。看看你是否能够听到他渴望长大的声音,听到他的需求和内心的无助,他的自豪和喜悦,体会到他在生命初期学习生存技能的那份努力和不易。
如果我们能够带着深深的爱,细心地倾听,全然地信任,耐心地陪伴,也许,生命就会展现给你一个奇迹!
芬兰富尔曼儿童技能教养法中国推广第一人:李红燕
桃莉·海顿是个罕见的天才,她笔下的爱与恨有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感动了无数读者。《玛拉的向日葵森林》使我的身心灵,深深为之悸动不已。
——《当好人遭难时》作者哈罗德·库什纳诚挚推荐
桃莉·海顿赢得我们最高的尊敬。她可贵,不可思议。这个世界需要更多像桃莉·海顿这样的人。
——《波士顿地球报》
听妈妈讲过去的事
那一年,我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男朋友。当时的我十七岁,而且从来都没有约会过,但该有的我全都有 :胸部、长及肩膀的头发、月经周期、欲望。我当然有欲望。
有一次,在我还小而且对技术层面还不精通时,我最好的朋友和我假装在做爱,我们的腿张开成剪刀状,张开到我们的胯部对着胯部,身体紧紧相贴。这件事被我奶奶当场逮到,她要塞西莉回家,然后用一根木头搅拌匙打我的屁股,还要我坐在餐厅里念《圣母经》。她说,她很确定我之所以有那种兴趣是遗传自我的母亲。或许我是吧,然而,即使年纪还那么小,我就已经认为对性感到好奇并没有什么不对。
但是,在我十七岁前,除了收到一张情人卡片,还有在爱达荷州(Idaho)沙尖镇(Sandpoint)游乐场的露天看台下被一位丹麦鹰级童军偷走了三个吻之外,我什么经验都没有。
这让我感到十分沮丧,而我那个当年九岁的妹妹梅根可是一点都帮不上忙,她总是很乐意帮忙确认我一定如自己所想的那么丑,甚至还暗示着可能有男孩子觉得我很丑。
爸爸告诉我,我需要的是耐心。“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发生,随缘吧,你一定会交到男朋友的。”他说。我回答他,如果我们没有经常搬家,或许缘分早就已经来到我面前了。
所以到最后,我去找妈妈寻求安慰。我问她,她第一次谈恋爱是在什么时候。
“汉斯·克劳斯·费雪。”她跟我说。
我找到她时,她正在厨房里擦地板。她的双手和双膝都压在亚麻地毯上,头发用一条红色的印花手帕绑起来。她停了一会儿,思考问题,接着她露出牙齿微笑。她伸手到厨房料理台上拿香烟,然后再次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水槽旁的料理台。她双脚交叉,让膝上的烟灰缸
保持平衡。
“那是我和艾儿菲姨妈住在德累斯顿(Dresden)的时候。其实我是不能和男生约会的,我才刚满十五岁,阿姨说我还不能外出。他们那个年代是很严格的,你知道的。”她点燃香烟,烟雾后的双眼在微笑。我们都知道,艾儿菲姨妈说的话对妈妈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约束的效果。
“他是面包师傅的儿子。我认识他是因为艾儿菲姨妈要我每天去拿面包。如果她让布莉姬塔去,谁知道还会不会发生这件事呢?或许我永远也不会认识他。但是,感谢布莉姬塔很懒。总之,他每天都在店后面,不断把面包拿下来。”她停了一会儿,目光仍然停留在我身上,“你猜他帅吗?”
“他帅吗,妈妈?”我问。你一定要怂恿妈妈继续讲她的故事。那是乐趣的一部分。
“他帅吗?这个嘛,我会告诉你的。他的头发和你的发色一样,
不,或许稍微深一点,而且是像这样往下梳(她用手比画了一下),那个时候的男生都是梳那样的头。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嗯,或许更像蓝绿色,而且是浅色的,一种浅浅的蓝绿色,就像旧玻璃会有的那种颜色。他的嘴唇相当薄,很薄,通常我并不喜欢男人嘴唇薄薄的,但配上汉斯,它们让他变得相当……我该怎么说呢?
“傲慢,就是这两个字。他会站在后面的房间,把面包拿下来,而我心里则想着‘玛拉,你一定要让那个男孩成为你的男朋友’。你可以想象,我只要看着他,就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她露出牙齿微笑着看我 :“我那时非常爱他。我每天去拿面包,在等待的时候,我脑子里都在幻想自己亲吻着那纤细的唇。”
“你吻了吗?”
“这个嘛,一开始要让他注意到我是很困难的。我只是一个女孩,
而爱上汉斯的女孩很多。”
“不过你确实让他爱上你了,不是吗?”我问。
她还是那副露出牙齿微笑的表情。她用一只手把几股长发固定在
印花大手帕下,还是没说话。妈妈不需要说话,她只是露出牙齿微笑。
“你做了什么?有那么多别的女孩子,你是怎么让他注意到你的?”
“我开始穿着我的德国女青年联盟制服去拿面包。每一天都穿,即使没有开会也一样。他是青年运动团体的领导人。”她停了一会儿,思考并研究香烟的尾端,然后再次露出微笑,“有时我会在店的后面看见他,他会穿上他的制服。他穿那件制服时看起来很帅,而且走路时有点神气,所以我看得出来制服让他感觉到自己很重要。因此,我心想 :‘玛拉,如果他知道你是女青年联盟的优良成员,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
“他有喜欢你吗?”
她对我眨眨眼。
“那么艾儿菲姨妈怎么说呢?她不反对你在不该和男生约会的时候去约会吗?”
“这个嘛,她是有点反对。其实一开始她很反对,但我告诉她汉斯的家世很好,还说他是个好男孩,功课很好,而且有一次我在面包店里听他父亲告诉舒华兹太太,汉斯可能会被选进阿道夫·希特勒学校。他说那件事快拍板定案了。”她说。
“所以,当阿姨听见这件事之后,她就说周五晚上我可以和他一起去跳舞,不过布莉姬塔要跟着一起去,”她大笑,“以防我发生有关亲吻那双薄唇的事。那个时候他们相当严格,不像现在。”
“但是你是怎么让他爱上你的,那才是我想知道的部分嘛。你是怎么让他开口邀你出去的啊?”
妈妈拿着香烟,先是盯着香烟看,最后将香烟在烟灰缸里弄灭。周遭的地板仍是湿的,我们坐在刷子、桶和地板破布后面,背靠着厨
房的橱柜。
“我做了一件相当下流的事。”妈妈说。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带有阴谋的意味。
“什么事?”
“嗯,有一次他走到店前面和我讲话时,我说自己实际上是大公的孙女。”
我大笑 :“真的吗?”
“我告诉他,我祖父是大公,因为安全的关系,我被送到德累斯顿和艾儿菲姨妈一起生活,但事实上她并不是我的亲阿姨,只是我家人付钱请来照顾我的一位奶妈。”
我可以想象到妈妈以如此戏剧性的方法做出这种事,而且觉得很有趣。可怜的汉斯,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跳入了什么样的陷阱。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她耸耸肩,咯咯地笑:“我不知道。这只是我做过的某件事,我想确定他喜欢我。”
“可是那是谎言呀,妈妈。”我说,心里仍然觉得想发笑。
她又耸耸肩,噘着嘴,摆出沉思的表情 :“不,也不尽然啦,反正只是个故事嘛,我又不是故意讲来害人的,只是没有足够有趣的真实事情可以告诉他。”
“所以,你告诉他,你的祖父是大公?”
“这个嘛,你一定要了解,我当时非常想跟他交往,我只是希望事情能顺利进行。我想,如果他相信,那么他就一定会想和我一起跳舞,而且一旦他认识了我,那么我和什么人有没有关系就不重要了。”她转头过来看我,以眼神表示不需要认真以对,“我当时只有十五岁每个人十五岁时都会有一点疯狂,相信我。”
“他发现真相了吗?”
她耸耸肩,跪下来继续擦地板 :“我不知道,到耶拿(Jena)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我正在做梦。那个梦和史都华大道上的那间房子有关,在梅根出生前,我们住在那里。我住在楼上的小阁楼房间里,爸爸帮我把这间小阁楼房间改装成卧房。我站在小窗子前,看着下面的街道,但原本种在史都华大道两旁的榆树变成了向日葵。街道上没有人,但阳光让一切闪闪发亮,非常漂亮。
然而,即使它看来似乎像是史都华大道上的那栋房子,但我知道事实上它并不是。它是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在底特律(Detroit)曾经住过一阵子的公寓。虽然楼上的卧房属于史都华大道,可是我知道那楼梯向下通往底特律的公寓。
在梦里,我可以听见妈妈在哭泣。她当时坐在楼梯下面阴暗小储藏室里的一个硬纸板盒子上,但我仍然在楼上史都华大道的房子里。
“莱丝莉,你起床了吗?”
我猛然醒来。
梅根正站在我的卧室门口。她只穿了内裤和一件前面写着“NASA Johnson Space Center Houston”(休斯敦美国航空航天局约翰逊太空中心)的超大 T 恤。她靠在门框上,双脚交叉 :“爸爸说你必须立刻起床,他今天早上得去上班,所以他不在时,你一定要下楼来陪妈妈。”
“几点了?”
“差不多九点了。爸爸说他午餐后会回来。”
她转身,没关门就走了。
我闭上眼睛。我依然记得那个梦,而且因为突然被叫醒,以至于它还紧抓着我,而且梦境相当真实,甚至当它逐渐消失时也是如此。
等我穿好衣服来到厨房时,爸爸已经去上班了。梅根还在吃早餐,她把椅子往后推,两只脚藏在宽大的 T 恤下面。妈妈正在收拾盘子,把它们放进水槽里。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好大,现在正播着《周六晨间以物易物商店》。妈妈很迷这个节目,她会慢慢欣赏所有她梦想得到的交易。
我伸手拿了一片吐司放进烤面包机里。吐司是全麦的,上面全是嘎吱嘎吱作响的小麦种子,虽然把它做成烤吐司很棒,但吃的时候会一团乱,因为上面的小麦种子会掉得到处都是。
梅根正在挑小麦种子,藏在 T 恤下的双脚把衣服撑出一个球形,她小心翼翼地把种子放在 T 恤上,再用舌尖一一舔掉。
“老实说,梅根,你吃东西时真像只猪。”我说。
梅根拿起另一颗小麦种子,转头看我,确定我在看之后,就用舌
尖舔掉它。
“妈妈,你看她,梅根把她的吐司搞得非常恶心。”
妈妈从水槽那里转过身来。她看了梅根一会儿,摇摇头。“你把面包屑搞得到处都是。”她说,“坐好,把你的脚放在该放的地方。”
我走到橱柜拿棉花糖米香棒 :“梅根,妈妈说把你的脚放下来。”
“所以呢?你又不是我妈。”
“可是她是,所以,快照着做。”
“哼,看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放下来啊?”
我生气地坐了下来。
梅根继续挑吐司上的小麦种子时,我伸出手抓住她其中一只脚,然后猛然地把它拉到地板上。
妈妈没理我们。她背对着我们,继续洗碗。她一手拿着钢丝球,一手拿着旧的铸铁长柄平底锅,拼命地刷。她偶尔会暂停,把窗台上烟灰缸里燃烧的香烟放在嘴唇上,还一度把收音机的音量调高。不过她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梅根伸手要拿另一片吐司时,我的手紧抓着她的手腕。
“放开!”梅根说,声音相当大,“别一天到晚对我发号施令,莱
丝莉!”
“你吃吐司的方式很恶心,而且你是故意的。好了,你不可以再吃了。你这个故意搞得乱七八糟的捣蛋鬼。”
“不用你管我!”
“妈妈,你叫梅根不要再弄了啦!”
“莱丝莉,放开我的手!”她站起来想挣脱,结果椅子往后倒,弄出很大的声响。
妈妈转过身来。
没有人作声。
我们两个人都看着她。她拿起香烟,很小心地把它放进烟灰缸里弄灭。厨房里尽管还有“周六晨间以物易物商店”的喧闹声,但我仍可以听见香烟碰到烟灰缸玻璃时发出的声音。
妈妈很不耐烦地举起一只手拂开脸上的头发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姐妹,怎么可以老是吵架?”
我们没有回答,回答也是于事无补。
“我真不懂你们,”妈妈说,“你们为什么不快乐?你们拥有那么好的人生,有欧麦利和我,我们爱你们。我们给你们一切,可是你们好像还是不快乐?”
“我们快乐啊。”梅根说。
“我们只是闹着玩的啦,妈妈。”我赶紧说,“我们不是故意要听起来像在吵架,我们只是在玩,对不对?”
“我真不懂你们。”妈妈摇头。
“我们很快乐,妈妈。”梅根又说了一遍,她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绝望,“看到了吗?我在微笑,我和莱丝莉真的很快乐。别哭了,
好吗?”
但是已经太迟了。妈妈把脸埋在双手里,接下来,她从厨房跑出去。我们留在那里没动,听着她凌乱的脚步声踏在楼梯上,直到收音机的声音盖住脚步声为止。
梅根也开始哭了。被翻倒的椅子还在她身后的地板上。她看着我,让眼泪流下脸颊。
“好了,梅根,你想再吃一点早餐吗?来点烤松饼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烤松饼。别哭了,好吗?我帮你弄一点松饼好不好?”
她擦擦眼睛,摇摇头,接着她把椅子扶正,也离开了厨房。
我爸称这种事为“发作”,妈妈的发作。妈妈发作时,爸爸会半耸着肩,然后面带微笑,仿佛那只是她一个反复无常的小怪癖,就像别人在泄露秘密之后,会朝自己身后撒盐一样。
然而我讨厌这种情节。小时候,我以为那样是正常的,我以为每个孩子的母亲都这样 ;直到十岁或十一岁时,我才发现别人的母亲不会这样。
我一个人在厨房里,把水槽里几个剩下来的盘子洗好,清理桌子,
将梅根的面包屑擦掉,最后把已经泡得软软的麦片倒掉。
不久之后,梅根回到厨房,她想用一把宽齿梳整理发尾。“帮我好不好?”她拿出梳子说,“我没办法把所有的结梳开。”
我妹妹有一头漂亮的头发。她的头发就像爸爸的头发,颜色深得几近黑色,但也像妈妈的头发,非常直。你可以用你的手指头梳它,
它会轻柔地、波浪般溜过指尖,像水一样 ;然而,梅根的头发最棒的部分是它的长度,它几乎长到可以让她坐在上面。
她的头发太多,经常会散掉,因为它全部的重量让她无法使用小女孩用的发夹或头饰带。梅根总是带有一副未被驯服的表情,尽管如
此,人们有时候还是会停下脚步,转身再看她一眼,因为她十分醒目。
我在梅根这个年纪时,始终不被允许留那么长的头发,不过我也不曾
拥有像梅根那样又黑又直的头发。
“莱丝莉,爸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让妈妈发作。”我在梳梅根的头发时,她说。
“我?是你的错!你这只小猪。爸爸会杀了我们两个。”
她没搭腔。她离开我身边,拿走我手中的梳子,走到桌子那里。她坐上桌子,然后把长发拉到身前,梳发尾打结的部分。
“梅根,不要在桌子上梳头发。”
她没答话。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那样很不卫生,换别的地方!”
她还是没反应。不过她放下梳子,改用手指头去梳,并看着头发。
“莱丝莉?”她问话时没有抬头,“妈妈为什么会那么做?”
“做什么?”
“就是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在开开玩笑,仅此而已。为什么她总是无法了解呢?”
我耸耸肩。
“她为什么一直认为我们不快乐?为什么对她来说,我们每一分钟都百分之百地快乐是那么的重要?”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梅根。”
“什么其中一件事?”
我耸耸肩。
十点四十五分,妈妈再度下楼来。梅根和我还坐在厨房里。她走
到桌子那里拿她的香烟。
“你要一杯咖啡吗?”我问。我已经站起来了。
她点点头。她走到水槽那里,身子往前,透过水槽上方的窗子望着外面。她一只手靠在嘴唇上,香烟不离嘴地抽着。
“没有花。”她说。
“是啊。”我回答,“不过春天来时会有很多花,记得爸爸种的那些新的花吗?”
梅根抢走我手上的茶壶,想帮妈妈倒咖啡。她小心地从罐子里舀
了一勺细咖啡粉,然后将滚水倒进去搅拌 :“妈妈,你的咖啡好了。”
她挤进妈妈和水槽之间,想要妈妈低头看她,还端起那杯冒着热
气的咖啡 :“妈妈,你喜欢的咖啡好了。”但妈妈仍两眼盯着她上面的窗子看。
我妹和我妈,她们看起来并不像。梅根又瘦又轻盈,肤色很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跑出来的精灵。妈妈又高又白,五官明显且突出,
而她的头发是淡得像海砂般的金色。她唯一遗传给梅根的是那双蓝色
的眼睛,它们非常蓝,就像蓝色的条纹格子布一样。
妈妈离开窗前,梅根跟着移动。
“我开始不喜欢这里了,”妈妈说,“太冷了。我不喜欢寒冷。”
她坐下来,同时终于接过梅根泡的那杯咖啡。
“那么,意思是我们又要搬家了吗?”梅根轻声问。
“我不喜欢这里。”妈妈回答。
“我喜欢。”梅根说,她的声音还是很轻柔,又带着点犹豫。妈妈一边喝咖啡,一边透过咖啡杯的上方看着她。“我认为这里很好,妈妈。我在这里交到了朋友,像凯蒂和崔西。”
妈妈放下杯子 :“这里没有花。”
“可是妈妈,现在是一月啊!”
我妈叹了一口气,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凝视着杯子 :“可是这里没有花。”
“一月份,任何地方都没有花的,妈妈。”梅根说。
沉默了一会儿,妈妈开口说 :“列别尼(Lebeny,位于匈牙利西
部)就有,在外公的温室里。”她说,“那里一直都有花。”
梅根的脸突然亮了起来。她走近妈妈身边,跪了下来,将双臂放在妈妈的脖子上。梅根用一只手把妈妈的脸从咖啡杯的方向移开,那
样妈妈就必须看着她。
“告诉我和莱丝莉,有关列别尼的事,好吗?那次你和艾烈克偷偷溜进外公的温室,拿外公的山茶花来装饰头发,然后去参加舞会。
你知道,那次你们不该熬夜的,因为那是一场大人的派对。他们演奏
《蓝色多瑙河》时,你和艾烈克在楼上的走廊上跳舞,而且还闻到所有美丽女士们身上的香水。跟我们讲那个故事,好吗?”
妈妈的脸变得很柔和,疲惫、没精神的样子也全不见了。她低头微笑地看着跪在椅子旁的梅根 :“你们知道那个故事,亲爱的。我已经跟你们讲过一百遍了。”
“哦,我知道。”梅根说,她的表情很着迷的样子,“不过它真的是我的最爱。再说一遍,好吗?拜托嘛!我和莱丝莉想听。”
妈妈摸着梅根的脸时,还在微笑。那微笑让她变得好漂亮。
2
对搬家的恐惧
妈妈生在匈牙利一个上流社会家族里,生在附庸风雅的旧奥匈帝国遗迹当中。她的父亲在大战时曾经和兴登堡(von Hindenburg)一起作战,战后不久就从军中退伍,回去管理位于匈牙利西北方的家产。
他的童养媳(他在 1914 年认识并结婚的那位)是萨克森(Saxonia)梅森(Meissen)最老的家族之一的小女儿。
除了妈妈之外,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她对大哥米哈里只有模糊的记忆,因为他在她两岁之前就离家,远赴德国求学 ;不过,她挚爱的弟弟艾烈克只比她小十三个月,他们一直是童年的好玩伴。
妈妈在讲和艾烈克有关的事情时都相当生动,我甚至有种他就是我兄弟的错觉。妈妈的妹妹乔安娜在她八岁那年,因为猩红热而过世。
虽然妈妈不曾多说,但我猜想,四个孩子当中,外公最疼爱的就是她。妈妈非常漂亮,有着当时欧洲非常重视的金发,以及纯洁的容
貌。她在所有的照片里都被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穿着丝绒、丝绸和蕾
丝做成的衣服,而且那头长长的金发总是被很仔细地卷起来。
即使那些照片的气氛严肃,她的嘴上也会带着浅浅的微笑。我们只有一张妈妈全家福的照片,照片当中,她和其他孩子分开站,紧紧
靠着外公的手臂。如果你仔细看,还可以看见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同时手指头深情地摸着她的头发。
外公一直要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妈妈这辈子大都是讲双语,因为外婆只跟她说德语,而外公说匈牙利语 ;不过在她六岁时,外公从米兰请了一位家庭教师,让她学意大利语。除此之外,她还上舞蹈和声乐课,同时还学习弹钢琴和风琴。当她想要一匹小马时,外公就请了一位维也纳来的马术教师,还买了一匹白马给她。
妈妈就像她的哥哥米哈里一样,是位很有天赋的学生,因此外公
决定让她拥有最佳优势。他和外婆都相信德国教育,因此,当妈妈十二岁时,就被送去和外婆在德累斯顿的姐妹——也就是艾儿菲姨妈
一起住。她在那里就读一所私立的女子学校,同时准备上大学。
但妈妈不喜欢离开家。她说,有一整年的时间她都很想家,许多个晚上都是哭着睡着,最后,艾儿菲姨妈把她的床移到走廊,那样她才不会吵到和她同房的女儿布莉姬塔。可是这次,外公并没有对她的恳求做出让步,所以她只好继续留在德累斯顿。慢慢地,她终于习惯
在那个城市里的生活,习惯坚持桌上一定要摆一块蕾丝桌布的艾儿菲姨妈,还有习惯睡觉会打呼的布莉姬塔。
妈妈在耶拿上大学的第一年,战争爆发了。她当年十六岁,在动乱中断大学生活之前,她继续念书,直到那年秋天。她本来应该被送回匈牙利的,因为希特勒驱逐每一位有外国出生证明的人,但她被视为德裔人,所以可以留下来。不久之后,她和其他几位曾经是德国女
青年联盟成员的女孩子,来到德国北部的一间青年旅舍。
妈妈并没有和我们讲很多与这几年有关的故事。我想她那时候应该相当害怕吧。那间旅舍离汉堡(Hamburg)不远,而妈妈经常说她总是躲在橱柜里,捂着耳朵等待联军的飞机飞过。
她讲那些事情时,我们听到的故事背景总是宽广、平坦的乡间,夏天潮湿,而冬天十分寒冷。有时候,我们还会听到她在战时遇见的其他女人的事。她那时在一间农场工作,而最让我着迷的故事人物之
一,正是来自于此。
洁德薇佳是位来自华沙的已婚波兰妇女,但我总是搞不清楚她是如何到农场的。从妈妈讲那件事的方式来看,洁德薇佳听起来总是常被环境吓到的样子。让妈妈感到有趣的是,洁德薇佳是个都市家庭主妇,但这时却得在外面从事农务,她对此不以为然,反而在意的是她被迫和社会地位比较差的人有亲密接触,因为她认为其他妇女的社会地位都比她差。
妈妈有模仿人的天分,她曾模仿洁德薇佳走路的样子、她的龅牙和带有鼻音的口音给我们看和听。妈妈会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还模仿波兰语用鼻音嘲笑我们,将脸扭成一副骄傲自大的兔子模样,直到她憋不住开始笑起来。接着,她会一屁股坐进一张椅子上,抱着肚子大
笑不止 ;当然,梅根和我也会跟着笑到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到了 1945 年,英军带着巧克力和香烟来时,妈妈得了斑疹伤寒,病得好重,所以她不太记得他们。不过,她确实记得巧克力条,而且
在她卧房的抽屉里还留着战后她拿到的第一个巧克力的包装纸。
当妈妈躺在医院里养病时,遇见了爸爸。他当时是美国士兵,去探望病房里的另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妈妈因为刚治好斑疹伤寒,身体
还十分虚弱,头发也因为营养失调而掉了一半,手臂上还有一道伤口,
绷带从手腕包到手肘。
当爸爸走过一排排病床之间的走道时,妈妈正试着用受伤的那只手喝汤,但她不仅把汤匙弄掉了,连托盘和碗也都掉了,汤洒了一地。
爸爸弯下身,拿起那个滚动的碗。他说,当他站起来,把碗还给她时,他立刻就爱上她了,爱上她的绷带、秃头、汤还有全部。
事情是否真的是那样,很难说。我爸一直都很浪漫。
1946 年的年初,他们在维也纳结婚。妈妈的心愿之一就是等她身体强壮点儿时,回匈牙利寻找她的家人。战争期间,她和全家人都失去联系。从 1945 年年底到 1946 年年初的整个冬天,她和爸爸的足迹踏过了所有被战争蹂躏的德国乡村地区、奥地利(Austria)、西捷克斯洛伐克(western Czechoslovakia)和匈牙利西北部。
妈妈的家人全都在战争中失去性命,她的哥哥米哈里在战争爆发时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米哈里于 1936 年被征召进入德意志国防军(Wehrmacht),然后在法国军事演习时丧生。外婆则于 1940 年因为心脏衰竭过世。
留在家中协助外公经营家产,而没有像和他同年的大部分男孩一样加入军队的艾烈克,在 1942 年遭到德军射杀。几乎发疯的外公,孤单地前往德累斯顿艾儿菲姨妈家寻找妈妈的消息,但他和艾儿菲姨妈也在 1945 年盟军的轰炸当中身亡,而妈妈也始终没找到布莉姬塔。
1946 年 9 月,爸爸再度被派往位于英国南部的基地。来年退役后,他和妈妈留在英国,最后搬到韦尔斯,接下来的十年,大半都生活在山坡上的一间小屋里。
妈妈曾告诉梅根和我,有关他们那段生活的美丽故事。他们住的那间小屋一直都没有人住,而雇用爸爸的农夫说,如果他们把它修好就可以免费住在那里,因为他很同情妈妈,她那时身体仍然很不好,而他认为山上的空气能帮助她尽快恢复健康。
小屋位于山坡上,连一条到那里的马路都没有。他们必须走上一条陡峭的小径,穿过一座森林,再经过一座桥之后才能抵达。刻在门
的石板上的是小屋的韦尔斯名字,意思是“花之林”。妈妈说,他们第一次到那里时,小屋后面的庭院全都开满了向日葵。妈妈把这视为一个好兆头,因为在韦尔斯常下雨,向日葵通常长得不太好,但在花之林,它们开得十分茂盛。
爸爸和妈妈在那里一直住到 20 世纪 50 年代末期。后来有个冬天很冷,紧接着又是一个潮湿的夏天,向日葵没有开花,于是他们搬家了。
星期六的晚上,爸爸用完晚餐后,上楼到他的书房。用过晚餐后,他喜欢在那里听收音机,虽然偶尔也会看书或写信,但通常他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把躺椅向后推,转到音乐电台听音乐。
“爸?”我说,稍微把门打开,“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他原本把躺椅完全往后靠,闭着眼睛。听见我这么问他,他张开
了眼 :“当然可以,莱丝莉,快进来。”
我小心地把门关上,走过去坐在椅子旁的脚凳上。我用一只手指触摸躺椅的把手,感觉着衬垫里粗糙不平的线状物。
“爸,我们要搬家吗?”
他再次闭上眼睛。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相当大,是古典音乐。老
实说,我并不认为爸爸听得懂这种音乐。妈妈听得懂,她知道曲目、
作曲者、音乐的类型和演出者 ;但爸爸不懂,而且也不特别关心。他喜欢听,因为那是个几乎没有广告的电台。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听妈妈开始提起这件事,”我说,“她正在考虑。”
“她没跟我说。”
“她也没跟我说,不过我还是感觉到了。”
他没动,只是继续闭上眼。
“所以呢?我们要搬吗?”我问。
“你妈妈需要比较温暖的气候,莱丝莉。”他最后这么说,再次张开眼睛,“这里对她来说太冷了。”
“我们以前也到过比较温暖的地方,可是她也都不喜欢。面对现实吧,爸,事实上没有一个她会一直喜欢的地方。”
我可以看见他眼中的瞳孔扩大。它们变大了一会儿,然后又缩小。
“你妈妈什么也没跟我说,”他说,“所以别光想一些不确定的事。”
我再次用手指头感觉躺椅把手的衬垫。
“还有,我不喜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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