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4581510
◎达尔文、洪堡、法布尔等几代博物学家争相捧读。
英语中印刷量第四的书籍,至今已有300多个版本。
入选“改变世界的十本书”。(美国Outside杂志评选)
美国作家洛厄尔称此书为“亚当在天国的日记”。
◎作者吉尔伯特·怀特被誉为生态思想奠基人、博物写作开创者、现代观鸟之父。
◎缪哲经典译著。英国文学中三部各具个性而难于翻译的经典——《塞耳彭自然史》《瓮葬》《钓客清话》,其中文版均由缪哲先生首先完整移译,三部作品的风格也正符合译者的个性与趣味。缪哲先生中英文功底深厚,其译笔朴拙雅洁,以精妙的文辞准确还原原著气质,读其译作,是一种双重享受。
◎收录克莱尔·奥尔德姆(Claire Oldham)为The Cresset出版社1947年版本所作的木刻版画24幅,为中译本首次引介。奥尔德姆画风古雅,且富有灵性,在众多《塞耳彭自然史》插画中别具一格,且与原著、译笔的风格颇为协调。
◎汇集四种注释:怀特原注、1900年版编者格兰·艾仑注、吉尔伯特·怀特权威研究者保罗·福斯特注、译者注。从周详丰富的注释中,读者可以拼接出怀特的生活,了解怀特的自然观察哪些具有超前的科学价值,哪些因时代的局限不够准确,以及英国与中国在博物、风俗等方面的对照。
◎用心的装帧设计:裸脊锁线,翻阅舒适,易于捧读;精装书壳,手工裱糊,美观耐久;封面贴画压凹,烫金印黑,雅致大方。
◎随机附赠精美版画明信片两张。
《塞耳彭自然史》是一部用书信体写就的自然文学经典。塞耳彭位于伦敦西南五十里处,是个远离尘嚣的小村庄,作者吉尔伯特·怀特曾在这里过着安详沉静的生活。他一生热爱自然,不慌不忙地观察着塞耳彭村的鸟与虫、草与木。大至气候景物的变化,小至一只不常见的小鸟的歌声,都详细记录,随时与远方两位研究生物学的专家朋友通信,交流各自的观察所得。这些书信活泼生动,亲切感人,流露着十八世纪原野的清新。
这是一种投射进了灵魂光亮的平静而温润的文字,它所蕴藏的信息极为丰厚和多元,非但是知识的,还是审美的,冷静的科学理性与洋溢的诗情和谐并存。因而它作为一本博物书,却在英国文学史上长久地占据了一个独特的席位。这是怀特一生中的著作,也正是这部著作成就了数百年来关于怀特和塞耳彭的神话。问世以来,已有三百多个版本,是英语中出版量第四大的书籍,启迪着后世诸多科学家、文学家、博物学家和无数自然爱好者。
《塞耳彭自然史》/周作人
导言/格兰·艾仑
致托马斯·本南德先生的书简
致丹尼斯·巴林顿阁下的书简
附录一 摘自怀特手稿的自然史片段
记 鸟
记四足动物
记昆虫与蠕虫
记草木
气象记
附录二 博物家历书
人物注释
动植物中英译名表
译者跋
导言
格兰·艾仑
约1755年的某时,汉普郡的塞耳彭村落户了一位安静、敦厚的牧师,他是牛津奥利尔学院的评议员,名“吉尔伯特•怀特”——把这偏僻的村子,变为大西洋两岸爱好自然者的朝圣地的,正是此人。他并不像人们所误称的,是该教区的牧师;他挂着“奥利尔评议员”的资格,落户于塞耳彭,名分似只是“赋闲的绅士”,虽然在这里,或别处,他也偶行副牧师的职掌。但这并不是怀特次来汉普郡教区。此来只为落户于老家,安闲度日,不求闻达。他性子谦退,无意声名,所以他的画像,不见有存世者。虽然他的信札一版再版,任何一位英国名人的作品或都不如,而作者的身世之细节,得之却很难,只能从简略的记载中获知一二。
怀特一家与塞耳彭的关系,计有两代之深。老吉尔伯特•怀特,即博物家怀特的祖父,本是莫德林学院的评议员,1681年,学院将其名下的塞耳彭教区牧师一职授予他,当时教区的收入,似乎很少。人们所以屡错不止,总称这博物家为“塞耳彭的田园牧师”,部分的因由,是老吉尔伯特的墓表(这碑仍存于教区的教堂里);而他孙子的碑版上,又镌有“本教区已故牧师”的字样,它指的虽是老吉尔伯特,而非他的孙子,但也加剧了人们的错误。这位教区的牧师死于1727年,他著名的孙子年甫七岁;他遗有一子,名约翰,是一名“出庭律师”,即这些迷人书信的作者、名声大于祖父的吉尔伯特•怀特的父亲。
小吉尔伯特•怀特于1720年7月18日生于塞耳彭教区。他死于1793年,这七十三年的一生,跨越了十八世纪的大半部,或三位乔治国王统治的时代。便是现在,塞耳彭也是一个偏远的村落,离铁路很远;而当时的地僻路遥,舟车难至,又甚于今天。它夹在两条大驿路中间(一条去普茨茅斯,另一条去温彻斯特),仅有深而陡的、被水冲坏的小路可通;为了这些小路可以走人,怀特做牧师的爷爷身后留了一大宗钱——说起这小路,怀特总是不胜情感。他的大半生,可说是在塞耳彭度过的;祖孙三代守于一地,为他积年不断的对地方风物的观察,自然提供了很大的价值。但他也不缺风雅的学问,与异地同道中的秀的人,也不乏交往。在巴辛斯托克读书时,他与托马斯•华顿(Thomas Warton)是同学,此人日后成了著名的教士,因家门有子而享名,他的两个儿子,名气大于乃翁,约瑟夫(Joseph)是温彻斯特学院的院长,托马斯(Thomas)是牛津大学的诗学教授。少年怀特毕业于该校后,循次进了牛津大学,1739年被奥利尔学院录取,这一年他十九岁。四年后的1743年,他获得文学士学位,1744年3月,又当选为评议员。这以后,他似乎在大学里至少住了三年之久。他的个副牧师职位,是在老奥勒斯福附近的斯沃拉顿取得的。但在1752年,他却成了牛津的初级学监,由某些迹象看,斯沃拉顿的副牧师一职顶多是个虚衔。不久后他回到塞耳彭,于1755年终落户,但继承家族的产业,则要等到1763年他的伯父去世后了。此后,他从不曾受人的诱劝而永远离开他亲选的定居地。人们请他去大学里就职,不止一次,但他都拒绝了,他不愿分心于教区的事务,宁可在法灵顿作一名不起眼的副牧师,享受一个有学养的博物家的恬静生活。但由《塞耳彭古物古事记》1中的一个奇妙的段落看,他落户于汉普郡前,肯定以“开农场的绅士”的名分,在伊利岛2上度过了一段时间。
这位汉普郡牧师的简略的生平,大眉目就是这些。但怀特留下了一份生活的写照,较之正式的传记,却更生动,更有价值,于他生平之外部细节的不足,已不仅是“弥补”。他的一生,如他侄子所言,“是在平静、安宁中度过的,除四时的衰荣,再无别的变迁”。1767年的某时,他与托马斯•本南德,一位富有的威尔士博物学家、《不列颠动物志》(British Zoology)的作者,就某些鸟与动物的习性,开始了一场活泼的通信。以我们推想,在通信之初,他并没有日后刊行的想法;日期早的信,似是随手写的,无条理,缺章法,只是粗记事实与目见,以资备忘。如今编入书里的第十封,或是两位博物学家靠邮车传递的真正通信的通。我们从中可推断,本南德先问他几个问题,怀特则依信中问题的次序,逐一作答。这一不经意的开始,引出了定期的通信,而作者却久久没有出版的念头。但渐渐地,他的另一位通信者,即丹尼斯•巴林顿老爷,似向他建议说,这样有价值的东西,不该锁闭于私信里。仿佛这以后,怀特才着意于体例,以使之更严整,下笔也略讲章法了。1771年致本南德的一封信中透露了一点儿消息,表明这名威尔士博物学家,或曾力促怀特出版他的信。而随着通信日深——至少从这一刻起,他的笔法便日臻整丽3,假如我没有搞错,则披览他的信,是可探知这一点的。致丹尼斯•巴林顿老爷的那一组信,开始的时间,略晚于我刚才提到的那封;其与写给本南德的信大部分是同时的。类似的文气之变化,从前后致巴林顿的信中,也约略可见。
约1784年,即法国与美洲骚乱的那年,怀特肯定已订计划要刊行这两组信了,虽然早在1776年,他就在讨论此事。现收入书里的前九封信(伪托的),我猜多是这时候写的,但其中的一封,或是摘自致本南德的一封真实信中的片段,加以拼合而成。这九通书札,其实是导言性的篇章,均非真实的信函,内容是对塞耳彭一地的概述:如方位、土壤、环境等。若非怀特过于谦虚,刻意不留下“有心为文”的痕迹,那么这些信的内容,倒不如以正规的序言出之。第九封信中有一句话,说的是1784年春天的事,可知这些导言性的书札,虽假装这组信的引子,其实是后来补写的,意在使读者能理解后面的事。后面的一两封信,体例周详,我相信也是在这时候加以补充或扩展的。
这些信结集后的版,付梓于1789年,即法国大革命爆发的重要一年。出版者是怀特的兄弟,在伦敦做书商的本杰明(Benjamin)——如今仍装饰着塞耳彭教堂的一件美丽而古老的日耳曼祭坛雕屏,就是他赠予教堂的。书出版不过四年,怀特便故世了,那是1793年,即巴黎的恐怖登峰造极的那年。这样粗举一过当时的事件,即足以知其人,论其世了。
这位安静的牧师兼博物学家,固然是这样生活、工作于塞耳彭的,但于这作品日后的风行,却未尝有怀疑。这一组素描与观察的记录,是一版再版,次数也日见其频,为了解其独特的魅力,我们必须看一看是哪些因素协力这一作品的。
怀特之从事文学、科学,约在法国大革命前乔治三世(George III)统治的时代——简单地说,就是老威廉•皮特(William Pitt)的时代。就知识而论,这在英国是虽缓慢、却稳定进步的时代。欧洲科学的浪潮,因查理二世创立的皇家学会,在不列颠得以增强。有学养者对自然的现象,在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初,兴趣日见其浓,尤以对动物、植物的生活为甚。欧洲动植物区系的精确调查,当时已发端,亚洲、美洲的旅行,则把新物种的知识,带入那些敏锐的欧洲博物学家的视野。动物学与植物学,可以说构成了当时科学的“增长点”,作用如哥白尼时代的天文学与莱尔(Lyell)时代的地质学。林耐(Linnaeus)的巨著《自然体系》(The System of Nature)的出版,促动了植物学的研究,其影响之大,是无论怎样评价都不为过的。约在怀特从事观察的四十年中,生命科学开始具备哲学的形态,人们也略以科学的精确,对它开始了研究。
吉尔伯特•怀特是奥利尔学院的评议员,受的教育颇足用,又深通古典,拉丁文著作和包含了当时大部分科学文字的论文集,皆能平畅地阅读。由《塞耳彭古物古事记》看,他学问又很博泛,对中世纪文明有兴趣,也有知识,这在当时并不多见。但天性和熏习上,他又是有锐眼的人,可细密观察身边的野生物。他落户塞耳彭后,过的是平静的单身汉生活,住村内的一所临街的大房子(这房子现在还在,但已扩建了,名“威克斯”宅)。因是独身,少有操心事,故可一力于他的爱好,去观察老家的鸟与兽。今天的人,若非专注生命形态的小节,则发现新事物于不列颠,诚少有机会。怀特的时代不同。不列颠三岛的动物、植物,人们的了解很不周全;植物、动物的习与性,尚几乎是一门不为人知的研究。尤有甚者,当时通行的自然志,仍充斥着中古的寓言,狂怪的民间故事之残余,和“冬燕眠于水下”4、“煮蛤蟆疗癌”等妄诞的事。怀特一代人的工作,便是以细密而准确的手观察,取代早期作家的懵懂记载、无根的臆度和狂怪的传说。
这些自然、亲切、愉快的书札,所以有不衰的魅力,部分的原因在此。我们宛然处在动物学初生的日子,得见科学成型的过程。如怀特这样耐心而诚实的观察者,欧洲当时有很多,后来的居维叶(Cuvier)、欧文(Owen)和达尔文之庞大的上层体系,便以他们的观察为基础。但其中的多数,作为个人,则被遗忘了,因为他们未把自己的所获,亲笔书之于纸、付之于梓(刊布于学会会报的除外)。怀特的《塞耳彭自然史》不同,为求得真理之各层面的每一次抽丝,每一回剥茧,它都保存下来,并晶化之。我们同早期的生物学家一道,考求草木虫鱼鸟兽之本。我们看着他们比较、鉴别物种。我们发现他们在维护或对抗某些虽古旧、却无根的传统。我们得见他们对真理的热忱,对精确知识的火般的欲望,和抛弃某些心爱的寓言时的一时踌躇(以我们今天看,这些寓言简直太幼稚了,不值得这样的人用心)。因此,《塞耳彭自然史》所以吸引我们,在于它是一部历史的记录;科学在十八世纪后期摸索前行的每一步,都展现给了我们。
还有一点必须要说:这一组信的趣味,今天多在于文学。当时的科学书留至今天的,这以外再无其他。那些书的内容、结论若真实,经住了时间的考验,便存身于现代著作里了,而书本身却如斯科波利(Scopoli)和林耐一样,早已故去。怎么会这样呢?原因很简单:科学是不断进步的,好的科学书,也很快会过时。今天的人,若真想得一点儿鸟与兽、植物与花朵、岩石与化石,或自然规律的知识,只怕没有谁梦想从十八世纪作家的书里,去寻找事实与论述。凡这些作家说过的重要的话,都被十九世纪作家采纳了,更订了,并列为通则,采入自己的书中。当我们回转身,去阅读上世纪分类科学的著作时,目的绝不为求教,仅是因为在科学史中,它们起着踏脚石的作用。
而怀特的书札,却可谓“别调”。我们读它,部分的原因固然同上,即当作生物思想发展的瞬间读,但尤为我们所重者,是它宛如图画,是它生动、逼真地描绘了往昔生活的某一时期。想透彻地理解《塞耳彭自然史》,就应该去一趟塞耳彭。在那里,你会见一所老房子,临村子的主街而立,安静,不张狂。就是在这里面,怀特做出了他不朽的观察,在平静中,写下了他不朽的信。
你站在房前,朝街的一面望,你确实会纳闷在这么一个地方,这位光棍汉牧师哪有充分的机会去观察鸟兽生活的隐私呢(而由他的信看,他确实这么做了)?但别急,现在的房主待你若礼貌,允许你进屋去,看一看花园,你就再也不吃惊了。迎着前窗的,固是一条空间紧凑的大街,布满了十八世纪的家居建筑;而你打开后窗看,则一片阔大的花园与草地,上面佳木成荫(有一些肯定是怀特亲手栽植的),一溜慢坡伸向了垂林。那位恬淡的奥利尔学院评议员,法灵顿的副牧师,当年可能就在这里,终日坐一只粗陋的椅子,观察那些不速而来的鸟兽。这一组信札,是已消失的生活之生动的画卷——一种乡绅的生活,安静,富裕,多闲暇,主人文雅,兼有科学的趣味,在自家的领地中,悠然研究着自然,没有火车、电报、讨债人的打扰,不为家务事烦心,为解决一些鸟类学的细节,甘于花十年的光阴,所得的结论,倘有幸得博学的本南德先生或机敏的巴林顿先生的首肯,便欢喜不已。
那样的时代,如今已成往事。科学成了专门之学。业余者的园地,颇遭侵夺之苦,已变得很狭促。不济助以仪器、收藏、合作、图书馆与长期的专业训练,你休想取得新事实或新通则。但唯其如此,这描绘以往生活之逍遥、宁静的柔美的画卷,才更为我们喜爱。说实话,我每读怀特的书札,未尝不想起奥斯汀•多布森(Austin Dobson)的几句诗,他用雅洁的笔触,勾勒了十八世纪绅士的典型:
他喜欢水车轮的吱吱叫,
他喜欢驻足歌唱的画眉,
他喜欢嗡嗡的蝇子
飞舞于他的桃树间;
他爱看落日的余晖
返照于爬满常春藤的果园的墙,
或歇一霎神,谛听远方的
榉树林的布谷声。
这肯定也是怀特的理想。我们还可以借用多布森先生的一句很贴切的话,对他做一句补充:“他的名字叫闲暇。”那时候的时间,还不是金钱,而是享受、修养和自我发展的机会。他正是怀着尊严和不枉度生命的感觉,这样花去他的时间的,而在我们狼奔豕突的现代生活里,这样的日子,已散如烟云。
所以依我看,这些信笔写来、娓娓可听的信,我们首先应当作一块文学的纪念碑来读。它们用入微的细笔,铭刻了一位业余博物学家每日的生活;那时候道术未裂,做牧师,做运动家,做乡绅或科学中人,还不像今天这样,是裂而为四的。我认为编辑怀特的书札,好是本着这一精神、这一观点。把这一件事,当作技术化的现代信息去处理,好使怀特的生物学“赶上时代”,这种事做不得。否则,这一卷书将不胜无用的注释之累,只能转移读者的心思,不专注原作者之时代、地点的核心与根本。怀特写这一组信时,林耐较简便的命名体系(比如统一用一个名词称某“属”,用一亚类名词称某“种”)还没有完全取代那笨拙的、带有描述语的老方法,故怀特说鸟和哺乳动物时,常采用雷(Ray)和早期博物家的冠名,它们由多个词组成,含糊而累赘。每遇到这样的地方,我没有一概附以现代科学的定名,因为它们何所指,往往还有疑义,而更重要的原因在于,读这一卷书,必须以历史的精神,不能以严格的科学之精神。你必须身临其境,神游于怀特的时代。而另一方面,我也雅不欲确凿的谬误和被推翻的成说,因这一卷书而流传,更不愿它成为谬说的渊薮,故为年轻人和不谙此道的读者之便,我在脚注里,更正了那些可疑的或错误的说法与结论。凡怀特疑而未断、现代科学定于一是的观点,我只举结论,不述理由。凡怀特的推断被它明言反对者,我粗举它的观点。在绝无疑义之处,我才代以现代通行的新术语;此外,怀特对当地地质的粗陋的命名,我也取照现代地质学家的新名字,使归于统一。凡文字有明显错误的,我都做了更正;现代更通行的村名,我填入方括号里,文中则保持怀特的旧拼法;怀特使用的字眼,凡字形已过时或字义偏于地方的,我偶尔补充以现代的形式,或与其相当者。也就是说,我把自己的工作,严格地限于经典的编订,不做“不可为的事”,即拎出它的每一条论断,拿现代知识的科学标准去衡量。凡我文中补充的话,都纳于方括号里,以免读者分不清哪是作者的,哪是编者的。我自己的注释,都标以ED这一缩写。未标的是作者的原注。5
但我说这些话,绝不是想贬损怀特之毕生著作的坚实而永久的科学价值。相反,在这一方面,它是仰之而弥高的。他的观察,大都细致而准确,我们所拥有的对不列颠动物,尤其是鸟类的观察,仍以它好。实地去观察沼泽、林地之野生物的人,就耐心、入情而论,可与怀特比肩者,只有寥寥几人,如沃尔德•福勒(Warde Fowler)先生、赫德逊(Hudson)先生。不管谁读这一组信,莫不从每一页中,学到大量的事实,这是后来人的观察无以反驳或无以超越的。我在怀特的村里已住了数年,塞耳彭和沃尔墨林地,天天看在眼里;阳光下闪烁于我眼中的,是同一些水塘;佻于面前的,是同一些兽、鸟与昆虫。怀特对其行为与习性的记述,我不断地阅读;日子越久,我就越佩服他知识的深与广,他观察的准确,他心灵的诚实和他对英国自然之外部生活的烂熟。
由这一点看,怀特著作的价值,是普遍而永恒的。他的方法,甚至重于他的结果。他教人怎样观察,他以“耐心、精细”垂范,给我们演示调查自然的步骤。他的时代,是百事待举的时代。我们的时代则大事已粗了,至少欧洲如此。今天的少年或成人,倘欲了解家乡的鸟、鱼、昆虫或植物,他多半从“买一本关于它们的书”起步。当然,他也搜集标本,按书的指示,确定它是哪一种生物,而一旦他找出了每一标本所属的类别,则通常以读毕书里的话为限,于是这植物或动物的事,在他就“大事已毕”,可心满意足了。所以说,教科书的完善,阻碍了我们手的观察。书本的知识,将日益取代与自然直接的接触。但怀特却给我们提出了一套更好的方法。为亲自查明鸟兽的行为,他花去了漫长的岁月,他的记录使我们感到,不经目验,书的用途终归不大。在今天,去较生疏的地方旅游的人,还得像当年怀特在英国那样,观察它的动物与植物,但在欧洲,亲近书本,不亲近书本所描述的事物,则已成常事了。
但这并不是全部。怀特还有另一面,意义也更大。他代表了科学之哲学精神的黎明。从不小的程度说,他是莱尔、达尔文、斯宾塞与赫胥黎这一代思想巨人的先驱。
我常觉得,十六世纪的学人,是为后来的人文科学糟蹋了自己。为西塞罗时代的拉丁文和伯里克利时代的希腊文中的枝词碎义,他们聚讼一生,至于白首;如蚕丝牛毛的小学问,他们攒了许多,然不期于有用。但他们搜集的材料,却惠及吉本(Gibbon)和法国的百科全书派,由此演化出了更高类型的学术,今人对古代文学和古代历史的观念,因它而更新。他们像脱砖工,盲目地脱坯子,而日后或有大建筑师来,按宏大的设计,垒起他们的砖,成一辉煌的厅堂。虽然如此,我还是觉得十八世纪从事科学的人,是为本学科的未来,糟蹋了自己。他们搜集了大量事实,相互无联属,以现代的读者看,是沉闷、单调、缺少一以贯之的大原则的。为物种的性与状,他们讼争不休。他们精心编制分类的系统,属中有类,类下有目,武断,无尽休。他们的目力,可见结构的小处,不见功能的大节。他们做事,大都支离漫衍,不能约之于一,不见这背后闪着观念或理论的灵光。假如我们不知道历史中真有其事,或不看到即使在今天,一些小地方的植物学家,或动物学家,仍在以同样的精神做事——沉迷于关键物种的划分,发现蝴蝶翅膀的新斑点,以拿自己的姓氏,去命名常见的刺草或蠼螋的某种不足道的变种,作为人生的光荣——则我们会觉得这样的工作,简直是不可能的。
在十八世纪的博物学家中,为更高概念的生物学启途开疆的,为数并不多,怀特则是其中的一个。在许多方面,他是达尔文和穆勒的先驱。他的书信萃出于当时的作品,是因调子和精神有哲学的色彩。他目光所及的生命现象,后人多援为线索,去研求自然内部的秘密。他留意小石鸻爱藏身于燧石田的石头中,可作为例子:“这里安全;因为我们教区的燧石头,色灰而有斑点,和鸟羽一色,眼尖的人,若不与雏鸟四目相接,也会看不到它。”这已经是“保护性拟态”的萌芽了。可称同调者,还有“致本南德第十五书”中关于食物影响毛色的说法6,“致巴林顿第二十二书”中关于雨燕习性的解释,等等,类似的话有许多,这是理性生物学之后阶段的预兆。至于蚯蚓在自然经济中所担的角色,他的说法更预示着未来,我们那位伟大的生物学家7的理论与实验,正是由它“导夫先路”的,在《查尔斯•达尔文》这部小书里,我曾请读者注意这一点。现代生物学和地质学的整座大厦,便建立于“积微成著”的理论上,而认识到它之重要的,早期的博物学家并不多,怀特则是其中的一人。作为动物学家、植物学家、气象学家,以及社会学家,在现代精神的每一方向上,他都是得风气之先者。他这方面的才能,确实不如他的同代人伊拉斯谟斯•达尔文(Erasmus Darwin),但伊拉斯谟斯•达尔文身后留下的伟大理论,却只能引起科学史家和哲学史家的巨大兴趣,普通读者并不关心。而吉尔伯特•怀特所写的书,却将作为观察的典范,一个人、一个地方和一个时代的画像,被后代的读者阅读。
因为就本性说,怀特是可爱的。我们拿他当“哥儿们”看。我们能和他一道,仰在垂林的斜坡上(他辟于垂林的人行道,现在仍叫作“巴斯淘”),闲聊一聊不列颠的柳鹪鹩到底有几种,冬天的苍头燕雀为什么雌雄分飞,以及怎样拿一根柔韧的草茎,把田蟋蟀引出它的洞子。他的信娓娓如家常,使人感到亲切,如听面谈。读别的书,多不能使人神游于十八世纪,领略它的风貌与神采,即使鲍斯威尔(Boswell)的《约翰逊传》(Johnson),在某些方面,也未能像这位文雅、好奇、爱唠叨的乡村牧师,总于不意中现真形。我们看见他骑一匹矮脚马,穿经“延为一线的雄奇的山冈”,即苏塞克斯冈;我们听见他说起斯诺顿和普林里蒙的高险,惊得大气不敢出;我们莞尔一笑于他的天真,竟称西班牙是“偏远、几不为人知的王国”;每提到欧洲之外的国家,甚至欧洲的偏远地区,他的地理知识就露怯,惹我们发笑。但这幅画的魅力,却从不曾衰减。这书所以耐读,正因为这些已过时的思想是怪而有趣的。“谢谢您讲给我听克莱西府的事;说来遗憾,记得1746年的6月,我在斯伯丁做客整整一个礼拜,这么种稀罕的物件就在手边上,却谁也没告诉我。”当时,莫雷(Murray)和比代克(Baedeker)8的旅行指南尚不为人知,今天我们可以说:“我这就去林肯郡瞧一瞧。”但林肯郡当时之于怀特的远近,就好比莫斯科或摩洛哥之于现代的调查员。论价值,这一幅描绘闲寂的乡村生活的从容画卷,是胜过二流科学一千倍不止的。
怀特时代的思想家为自己立的目标,我们要念念在心。在我们的时代,“推进科学”的愿望,就整体上说,已成一尊愚蠢的偶像了。几乎所有的科学教育,都以它为依归;它努力造就的,不是完整而博通的男人和女人,而是发明家、发现者、新化合物的制造者和绿蚜虫的调查员(调查影响玫瑰的绿蚜虫的组织中,有哪些微小的新特性)。就其本身来说,这些都很好,但恕我直言,这并不是科学教育的目标,甚至不是主要的目标。这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科学的推进手”,却需要大量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当身边遇到类似的事时,能断其轻重,并轻者轻之,重者重之。在这方面,我所知的有教益的事,莫过于读毕《塞耳彭自然史》后,去打开《塞耳彭古物古事记》了,你会看到怀特那博泛的兴趣,与今天科学中人的守家门、拘一曲,是有多大的不同。说实话,能“推进科学”于万一的,天下并没有几人;假装推进科学,去“蒙”一点儿小小的浮名,这样的愿望,根子就在我们现行的学究教育中。但爱自然,观察自然,是人人都能的。在这一点上,每个人都能从怀特的身上取得教益。我们的目标,应是把自己塑造为立体的人,使自己有圆满、协和、博大的人性。我们都不愿作“扁平人”。而怀特的方法与榜样,对预防流行于现代生活的“扁平症”,则有莫大的价值。请以怀特的率真、无成见的眼神,去直接观察自然吧,问她问题,让她自己回答,不要拿仓促的答案强加于她;这时,不管你是否“推进了科学”,你至少会使得人类中,多了一名真心爱美、爱真理的老实人,从而推进我们普遍的人性。
读了《塞耳彭自然史》,我对观察鸟类的习性发生了很大兴趣,甚至做起了记录。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能让弗吉尼亚·伍尔夫和查尔斯·达尔文都欣喜若狂的《塞耳彭自然史》,当然是之作。
怀特的《塞耳彭自然史》是自然文学的创始经典,被认为是英语中出版量第四大的书籍,仅次于《圣经》、莎士比亚和班扬,且自首次出版以来一直在印刷,而善良的怀特本人在今天同样被认为是一位伟大的文学家和先锋生态学家。
——《卫报》
《塞耳彭自然史》是为数不多的我每逢六七年就要重读一遍的书籍之一。因为它具有一种永久的魅力,是乡村生活的真实写照。
——美国自然主义文学之父 约翰·巴勒斯
请以怀特的率真、无成见的眼神,去直接观察自然吧,问她问题,让她自己回答,不要拿仓促的答案强加于她;这时,不管你是否“推进了科学”,你至少会使得人类中,多了一名真心爱美、爱真理的老实人,从而推进我们普遍的人性。
——《塞耳彭自然史》The Bodley Head出版社1900年版编者 格兰特·艾仑
怀特就是以他生活的村庄为舞台,向世人展现出,通过近距离观察自然世界,不仅能理解自然,更能尊重自然,洞察万物的相关性。怀特留给后世之人的伟大的遗产,是调和了对自然的科学认知和情感体验,由此产生深远影响,促进了生态学的兴起和发展,并让人们意识到,人类也是大千世界的一部分。《塞耳彭自然史》作为对地方深情描写的先驱,还促使这种写作成为英国主流文学的一部分。
——英国博物学家、《吉尔伯特·怀特传》作者 理查德·梅比
他(怀特)从不曾将那些鸟兽虫鱼当作死的、被生物学家分门别类的标本来研究;他将它们当作是自己的邻人、自己的朋友,或是偶然路过塞耳彭的一位过路客人(那是一只偶然飞过的候鸟)来观察,因此书中到处充满了亲切、同情和人情味,超越了时间和环境的限制, 至今为人们所爱读。
——20世纪著名作家、藏书家 叶灵凤
无论是19世纪的梭罗、巴勒斯、缪尔,还是当代众多的自然文学作家,都是看着怀特的书,追随怀特开辟的道路行进的。……从怀特那里,生活在高科技时代的现代人可以逐渐领悟到怎样在人类和自然之间形成一种共有的宽容,怎样在热爱自然与享受都市生活中找到一种平衡。
——中国自然文学倡导者 程虹
人事、虫草、物候不落谋划,若从笔尖率然流出。体物而不言志,倾心而不矫情,博物之佳作也。……重要的是,它记录了个人与自然的对话,没有这种一对一的实在可感的情趣与境界,一切引申和高阶阐释都是虚无。
——中国博物学界领军人物 刘华杰
长期以来,这几朵英国文学中的奇葩(《塞耳彭自然史》《瓮葬》《钓客清话》)一直都乏人问津,直到缪哲先生的出现。……缪哲先生的译笔在下是极为佩服的,也几次向别人推荐他翻译的书。床头所放的书里,那些书是伴我入梦的。
——朦胧诗派代表诗人 多多
第十三封
塞耳彭,1768年1月22日
足下:
您上回有信说,因鄙人住在南端的一郡里,故得我的来书,您深以为幸;足下的殷勤之意,这一次我或可以报答;并深望足下既居住于北方,当有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者。
过去的好多年中,每临近圣诞节,田里即出现大群的苍头燕雀,数量之大,我想单单一个地方,是不可能孵来这么多的。而当我细细地观察它们之后,我吃惊地发现:这么多苍头燕雀,却仿佛都是母的。我把我的怀疑告诉给几个聪明的邻居,他们下过不少辛苦后,肯定地说:他们也认为几乎都是母的;雌雄的比例,至少在五十比一。这怪事让我想起了林耐的话:“入冬前,雌的苍头燕雀都经荷兰而去意大利。”故我深望北方有好奇心的人,告诉我在他们那里,冬天可有大群的苍头燕雀,若有,则雌雄的比例几何。有这样的消息,即能判断我们村来的这一群雌鸟,是出于本岛的另一头呢,还是由大陆飞来的。1
那种常见的朱顶雀,每逢冬天,即大群大群地飞来我们的教区,数量之夥,我想也不是一个地区所能产的。一开春,它们便群集于一棵见阳光的树上,啾啾地齐鸣,调子颇柔美,仿佛是说它们将起冬营,返回夏季的老家了。至少我们知道燕子和田鸫有这样的习性:动身前,它们总要齐集一处,叽叽喳喳轻叫一阵子。
Emberiza miliaria(白颊鸟)冬天不离开本郡,足下自可以相信我。1767年1月,一个严霜四飞的日子里,我在安多佛附近的山冈上,曾看见灌木丛里栖落着几十只白颊鸟,而在我们这个封圈着林地的教区里,它却是一种罕见的鸟。
白的或黄的摇尾鸟2,冬天我们这里都可以见到。鹌鹑则涌去了本郡南部的海岸边,所以时常被人大批地猎杀。
斯提灵佛里特先生在他的《自然史散论》(Miscellaneous Tracts Relating to Natural History)一书中写道:“穗?(oenanthe)倘不是离开了英国,也一定迁移别处了;因为它们以前大量出现的地方,如今在收获季节的前后,已不再见它们的影子。”这恰说明了在路易斯附近的南冈上,收获的前后何以会捕到那么多穗?。在那个地区,人们是把它作为美食的。曾有可信的人告诉我说,那里有个牧人用陷阱捉穗?出售,一季挣了好多镑钱。有这么多鸟被捉,但我见过的穗?(那地区我很熟悉的3),一次却从未超过两三只;因为它们不好群居。大体上看,它或许是候鸟,故一到了秋天,即为迁移之故飞向苏塞克斯的海岸了。但我敢说它们并不都撤走,几只稀落落的失群鸟,我在不同的季节,曾见于好多郡里,以养兔场和采石场多见。
供职于海军的绅士中,眼下我还没有熟人,但我有个朋友4,在近的战争里是做过海军的随军牧师的,我已去信给他,要他翻翻他的笔记,假如有舰只出没于海峡时鸟栖落于索具上的记载,则请转给我看。哈塞尔奎斯特(Hasselquist)对此的记述,是很值得称引的:在经由我们的海峡去利凡特的航程中,一路不停地有短翼的小鸟落在他的船上,以风暴天为甚。
关于西班牙,您的推测窃以为很在理。安达鲁西亚的冬天既然那么暖和,昆虫自不缺,所以离我们而去的软喙鸟,为糊口计而到那里,谁云不宜?5
有钱、有闲、有好身体的年轻人,秋天里当去西班牙王国做一次旅行,并盘桓一年,以考察这泱泱大国的方物。威鲁比(Willughby)先生曾为山川风物之故,周游过该王国6,但不曾深入,未免“蜻蜓点水”了,民风的粗野、放荡,他也颇反感,殊非格物者当有的性情。
我在森伯里村现在已无亲朋,关于栖落在泰晤士河的沙洲上的燕子,已没有可问的人。那些我怀疑是Merulae torquatae(环颈鸫)的鸟,也再无消息了。
至于那小耗子,倒犹有可说的。它们育婴的巢,虽结于地面以上,即张挂于未割倒的庄稼之间,而入冬后,它们则深挖洞子,用草铺一个暖暖的床。但它们豪华的幽会地,又似乎在粮垛里,其所以在此,是收获时被运来的。近日,有个邻居给他的燕麦垛搭棚子,却见一群耗子聚在草顶下,几乎有一百只;它们大多被逮住了,本人还见识了几只。我量了它们,发现鼻子与尾梢之间,长仅二又四分之一英寸;两只一并放在天平上,重亦不过半便士的铜币之谱,约合十分之三盎司的常衡。所以我猜想,这该是本岛小的四足动物了。一只成年的mus medius domesticus(中型的家鼠),我测得的重量是一盎司,较上面的小耗子,是多六倍不止的;鼻梢与臀之间,长四又四分之一英寸,尾巴的长度亦如此数。
这个月,我们这里霜重而雪深,有一天我把寒暑表放到了屋里面,标度竟落到了零下十四度半;柔弱的常青树大受克伐7;但还算托老天的福,天上无风,地上有厚雪,否则植被要遭大殃了。有几天的温度,我们颇有理由相信是1739—1740年以来的。
注释:
1 福斯特注:怀特毕生的兴趣,正在于搜集信息,树立对候鸟迁移的理解,并进而理解一个地方的动物圈中所发生的各种变化。
2 译者注:看这鸟的英文名wagtail,可知它是鹡鸰鸟。《诗经》中常提到的鹡鸰(这鸟现在还有,但我没见过),据《尔雅》郭注,是一种“飞则鸣,行则摇”的鸟。郝懿行注说它“喜飞鸣作声,行则首尾摇动”。不知与怀特说的是否同一种鸟。
3 福斯特注:怀特经常去苏塞克斯东部探望他的姑姑丽贝卡•斯努克(Rebecca Snooke);她的丈夫是灵墨的牧师。
4 福斯特注:怀特的这位朋友是詹姆斯•吉布森(James Gibson),“主教的沃潭”的牧师,曾作为随海军的牧师去北美洲。他曾栩栩如生地向怀特描述过魁北克的沃尔夫大捷,还给他讲述过该地区的一些自然史的细节。
译者补注:这里当指英法“七年战争”中所发生的一场战事,英国将军沃尔夫在魁北克大胜法国军队,从而奠定了英国胜利的基础,并几乎将法国的势力逐出了加拿大。
5 福斯特注:怀特对西班牙南部之风土的知识,来自他的兄弟约翰,他是英国在直布罗陀驻军的牧师。
6 怀特原注:见雷的《游记》(Travels),466页。
7 福斯特注:怀特1768年1月13日《博物家日记》中说,它们仿佛“被火烤焦了”。
第二十七封
塞耳彭,1770年2月22日
足下:
我的园子和地里多刺猬。它们以我草径上的车前草的根为食,吃的方式很奇特:上颌(比下颌长许多)拱进这植物的根下,由下往上吃,长叶子的茎株,却一口不咬。这倒也不无好处,因为它们毁了这讨厌的杂草;只是东一坑西一洞的,小径未免不雅观。从遗在草上的粪看,昆虫是它们的主食。去年六月,我取到了一窝小刺猬,约四五头许,落生不过五六天。我发现它们和小狗一样,生下来是瞎子,到我手里时还不能看东西。它们出娘胎的那刻,刺一定很柔软,否则分娩的母刺猬可遭了大罪。但它们的刺长硬,显然不用多久,由这几头小刺猬可知:它们后背与腹侧的刺芒已很坚硬,摆弄得不小心,很容易被扎出血来。这个年纪的小刺猬,刺作白色,有一对竖起的小耳朵,我不记得从老刺猬身上见过它们。小刺猬在这个年龄,多少可拉动皮盖住自己的脸了,却不能像成年的那样,出于自卫而团成一球。依我看,原因是那得使它们缩成一团的奇妙的肌肉,这时还没有长熟,不够柔韧。冬天的刺猬,往往用草和苔在地下做一个温暖的越冬巢,以为隐伏之计。但我从没有见刺猬有储冬粮者,而有些个四足动物,是必有此举的。
关于田鸫(Turdus pilaris),我发现了一宗失于记载的事,我以为这很奇特:这种鸟,白天虽栖于树上,多从山楂树篱上取食吃,不仅如此,它们筑巢也在高树的中间,这由《瑞典动物志》(Fauna Suecica)可知,但我家乡的田鸫,却是地上宿夜的。每到薄暮时分,人们即见它们群飞而至,落在并歇宿于我们林地的石楠丛里。此外,夜里拉网于田间的捕雀者,也不时在麦茬子地里捉住它们;而用木枝捉鸟的人,虽经常在树篱里捉到大量的红翼歌鸫,但落入网的田鸫,却自来没有一只。1这田鸫与它们的同科鸟宿夜的差别何以如此之大,与自己白天的行为何以如此之不侔同,这我是无力解答的。
关于驼鹿,我有件事要告诉您2;可一般说来,我很少遇见外国的动物;我对于虫鱼鸟兽的浅薄的知识,仅仅限于我家乡的一隅。
注释:
1 福斯特注:捕雀者多在黄昏拉网,用木枝捉鸟的人,则是在夜里工作。其法为,取一根顶上有枝叶的长树枝子,柄上扎上干草、稻草,或类似的材料,迎着树篱笆摇晃,并用火照亮树篱笆;树篱上的鸟遭到惊吓,会一头朝着亮光扑去,于是便撞在了绑有干草的木枝上。
2 译者注:见下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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