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830401
本书自2013年出版以来,四次再版,加印数十万册,版权广销多国,以其真实平淡的叙述与鲜艳多彩的日常插画,温暖了国内外无数读者的心。一生一世一双人,此情始于民国,其后兵隳频仍,时代动荡,都无法剥离互相依偎的两颗心。少年时初见美棠,伊人揽镜自照,窗明几净,姣好婉约;青年时结束军旅生活,与美棠携手共游,看祖国大好河山;中年坎坷,颠沛流离,人各两处,美棠于绝望中跪月祈祷,令人心酸;到了老年,一切平静安稳,可以颐养天年了,但犹如杨绛先生的自语,老病相催,他们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沉甸甸的一辈子,用一支笔,数十张画,恬淡地写来,热烈地画出,斯人已逝,其情长存。
甲子,聚散有时,牵挂无尽。相伴一生的老伴毛美棠离世后,饶平如靠着想象,手绘18册画作悼亡,画下了多幅妻子少女时代,甚至童年的影像。一幅幅肖似丰子恺风格的小画,配着或自创或改写的一段段诗词文字,令无数人感动。这18本画册记述了他与美棠从初识到相处的近六十年时光,由我社编辑成书,取名为《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出版后在国内外引起了极大反响。
2020年4月,饶平如在上海去世,与美棠天上重逢。《平如美棠》纪念精装版按平如手稿做了内容修订,朱赢椿重新设计封面,以纪念这段“一见钟情,一生眷恋”的爱情。
序:赤白干净的骨头
一 少年时
二 从军行
三 点绛唇
四 携手游
五 十字街头
六 问归期
七 君竟归去
附录一 家世简表
附录一 寒来暑往
附录三 我的父亲母亲
附录四 却道海棠依旧
- 少年时
平如
我原名饶兆扬,字平如,后来我觉得“平如”两字简单易写,且有“平安如意”的含义,于是便用这个名字了。
我的完整记忆起始于八岁那年,家里为我举行发蒙的仪式。
既然是仪式,首先是要拣一个好日子。发蒙那天,凌晨三点左右,佣人就来喊我起床。梳洗好到了厅堂,见那里早已经布置好,正面供奉着孔子牌位,父亲和发蒙先生端立在前。漆静夜气里,灯烛更显出庄严氛围,反让小孩子暗暗地有一种兴奋。但其实让我欣喜不已的还数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全都换成簇簇新的。发蒙先生,我唤他黄姻伯,他的大女儿是我嫂嫂。黄姻伯名晓浦,是我祖父的学生,做过湖北省高等法院院长,字极好。他捉着我的手在书桌前描红,写的是“上大人孔夫子化三千七十士……”我的手被先生攥得很痛,却在这场面下不敢出声。
按照规矩,发蒙时用的笔和刚刚写下的字立刻被母亲小心地收藏起来。礼毕,客厅的一旁早已备下酒水肴馔,现炒几个家常小菜,饭菜的热气好像是专为了要将方才的肃穆消融才有的。大约过了个把月,大哥便带着我到离家很近的珠市街小学去报名上课了。
那是我们举家迁至南昌的年。在南昌,父亲执行律师业务,我们住在陈家桥的一处房屋里,环境并不很好。但这房屋的背后却另有曲折。我有一个姑姑,是父亲的亲妹妹。姑姑嫁的本是富裕人家,却不知她托付终身的人原来体弱,嫁过去才一年余便带着初生的女儿守了寡。因为这样缘故,父亲对姑姑一直关照非常。我的表姐长到五岁的时候,逢到她父亲的忌日,入夜,家里摆起种种仪式招魂,带着她的一个佣人婆子素日里就有些生相凶狠,这时一面大喊:“去呀!看呀!你的爸爸来了呀!”一面突然将她往前面推去。小女孩禁不起这样一吓,从此竟疯傻了,后来虽也结婚生子,始终不能幸福如意。而姑姑有位极亲的亲戚在开一家“益和布店”,姑姑就拿了八千块钱算是合伙,生意是否真的失利也未可知,只知道不能还钱了,便拿了南昌陈家桥的房子来抵。姑姑得了这处房产也无法打理,便请父亲来租下。我们因此在南昌陈家桥住了许多年。
每天晚饭后,我和弟弟两人都会去母亲床边听她给我们讲故事。母亲讲的故事多是些有教益的古代故事,比如闵子骞“芦衣顺母”,比如“六尺巷”的故事。而我始终记得,母亲讲到闵子骞劝父亲不要休逐后母——“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时脸上浮起的动人表情,还有她解释起“六尺巷”中那首小诗后两句时的笑声。
我的故乡是江西南城。南城在古代亦属豫章郡,汉高祖刘邦时候就已建制。江北流,贯穿老城,河西傍水起了城墙,设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中有东南西北四条街,西街长。我的家在北街上。河东便算城外,所以过了太平桥,风景人事都要寥落些。县城内外水络细布有如叶脉。环抱县城的翠峰迤逦深秀。环山中有名的数麻姑山和从姑山。宋人有诗咏:
小麦青青山一曲,江南千里伤春目。
盱母江头唤渡人,遥指麻源第三谷。
凭诗意来看,家乡的风致恐怕从宋代以来便大抵如此,鸡犬之声相闻,舟人拥楫而歌,山水相连的千里江南想来也是这样代代如此。诗里的麻源就是麻姑山的山谷,相传是麻姑修道之处。麻姑是传说中的神仙,看起来不过是十八九岁姑娘,却自言已见过三次东海变桑田、海底复扬尘。因为有了这个传说,麻源在我眼里也好像有了一点天地宇宙的况味。
麻源于我还有特别的意义。麻源间有良田百顷,特产一种“银珠米”,又叫“冷水白”的。母亲曾以我的名字在那里买了田地。我从未亲至,据父亲说约有二十亩。麻源也是我祖父归葬的地方。母亲去世后,她的墓又葬在祖父墓的左侧,略小些。一九五八年,当地政府在麻源兴建水库,桑田真的成了沧海,这两座墓也从此消失不再。
南城普通人家的生活,亦是鱼米之乡自古而来的活泼热闹,祖父曾作小诗:
阿婿宁州买翠茶,阿姑渡背种新瓜。
小郎无事划船去,夜藓松脂斗铁叉。
故乡四季分明。昔时禅师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小孩子心上本无闲事,逢到节日,就真的是人间好时节。只要是过节,无论是清明、立夏、端午,还是七夕、中秋、重九,菜肴也总比平常丰盛些。这大概是小孩爱节日更重要的原因。
南城立夏时节有个“撑夏”习俗。“撑夏撑夏,气力加码”——这里的“撑”,南城人读第四声,方言里就是硬塞进去的意思。到这天,大人就嬉笑着告诉我们:“你们放开量吃,今天是‘撑夏’,过了今天,就不许吃太饱了!”立夏之后,天气渐热,饮食也逐步减量且趋于清淡。作为一个分界线,除了大吃一通外,南城的立夏还有“称人”习俗。在我家,每年这天要借一杆大秤来,由烧饭大师傅老敖和洋车夫荣发二人撑着,给我们这些小孩子——包括我、三弟、庆曾、绍曾等称一称体重。等夏季结束了再称一称,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所以我猜想是夏季里吃得少,体重变化大,又容易生病,称个体重好做保健方面的参考?女孩子可不必称,侄女韵琴就能免此手续。
端午时节,据县志记载,太平桥畔当年是有龙舟竞赛的,场面好不热闹,可惜我未曾亲见。端午节的碱水粽倒是印象颇深。我家习俗是早饭吃点别的东西,到了午时才吃粽子、熟鸡蛋和大蒜头。碱水粽据说是用稻草烧成灰,加水,拿来置糯米内制成,包紧煮烂后,个个模样粗壮,颜色淡黄,以红糖蘸食,妙不可言。我和美棠小时候都食惯了这种碱水粽,来到上海后,数十年未尝此味。直到二○○三年,偶然在家附近的“杏花楼”看到有碱水粽出售,忙买来与美棠一起品尝。但究竟觉得碱性不足,滋味与糯性不及家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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