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29292970
《一九三七年的爱情》
叶兆言长篇小说
“秦淮三部曲”之一
一个特殊年代发生在南京城里的爱情故事
《刻骨铭心》是著名作家叶兆言2018长篇小说新作。《夜泊秦淮》之后25年,新历史小说扛鼎之作。这是一部以男人们为主角的正气之作,群像小说,书写男人家国情怀,兄弟情谊,描摹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南京风云变幻,裂变时代的痛与爱。比《夜泊秦淮》更大气阳刚、正气磅礴。
《一九三七年的爱情》是著名作家叶兆言所著长篇小说,写于1996年。小说讲述了一个大时代大背景下发生在南京城里的爱情故事:杰出的语言学家丁问渔,是南京某国立大学外文系的教授,在机缘巧合之下爱上了年轻漂亮的任雨媛,尽管两人之间有着重重障碍,但丁问渔通过锲而不舍的追求,还是使得爱情在任雨媛心中逐渐萌发。
整部作品文字细腻,作者通过许多当时的历史人物和相关史料,将真实历史与小说虚构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既反映了那个特殊时代南京城的历史风貌,又刻画了小说男女主人公之间曲折而坎坷的爱情经历。
《很久以来》,叶兆言通过竺欣慰与冷春兰两个女人长达30年的姐妹情谊与命运纠葛,勾画了一幅贯穿民国、“文革”、当代的历史长卷。
欣慰出身于银行界新贵,是个活泼好动思想前卫的女孩,而春兰出身于没落世家,是个内向腼腆、冷艳傲气的姑娘。1941年,她们相识、相知于一起学唱昆戏的卞家花园,青春年少的她们缠绵于多情而伤感的昆曲情境里,全然不知生逢的乱世,已悄悄决定了多舛的命途。
1945年日本战败,汪伪覆灭,蒋介石还都南京;1949年新中国成立,蒋介石败逃台湾;20世纪60年代,“文革”又带来新的浩劫……被一段段残酷时代摧残得遍体鳞伤的两个女人,在命运的河流里相互凝视,用只属于各自的性情活着或者死去,终于从梦一般的甜美到铁一般的冰凉,冷却成历史旧梦中被遗忘与被消失的一部分……
写在后面
一九三七年的南京不堪回首。对于南京人来说,这一年残酷的历史,莫过于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历史材料记载,在这场噩梦一般的浩劫中,遇难同胞超过三十五万人,发生了二万左右的强奸事件。这篇小说结束的时候,正是大屠杀开始之际,正是许多妇女遭难之时。
小说后写成这样,始料未及,我本来想写一部纪实体小说,写一部故都南京的一九三七年的编年史,结果大大出乎意外。当我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耳边常常回响着蔡琴女士演唱的那首委婉动听的《秦淮河畔》:
今夜有酒今夜醉,
今夜醉在秦淮河畔,
月映波底,
灯照堤岸,
如花美眷依栏杆。
歌女歌舞女舞,
声声相思为谁诉,
步步爱怜为谁踱,
蜜意柔情为谁流露,
为谁流露。
歌的歌舞的舞,
朵朵樱唇为谁涂,
层层脂粉为谁敷,
眉语眼波为谁倾吐。
这分明是一首亡国之音。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不知《玉树后庭花》是什么样的曲调,能把国家都唱亡了,想来也是首难得的好曲子。写小说的人,难免本末倒置,计划写一部关于战争的小说,写到临了,却说了一个非驴非马的爱情故事。说起来真让人感到惭愧,我的案头堆放着一大堆史料,我写作时坐的椅子周围都是书,除了当研究生写论文,我从来没有为写一篇小说,下过这样深的资料功夫。我一次次地去图书馆看旧书,翻阅当年的旧报纸旧杂志,那些陈旧的东西,让人有一种走进历史的错觉。对于写小说的人来说,这种错觉是十分必要的。当我把日本人堀场一雄所著的《日本对华战争指导史》,与蒋纬国总编的《国民革命战史》对照着读的时候,这两本厚厚的纸上谈兵的书,让我想象自己如果能够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也许比当小说家更有意思。优秀的职业军人也是艺术家,只不过战争是一门太肮脏的艺术,是一门必须被诅咒的艺术。
战争时期的爱情将是十分荒唐可笑的,在战争的背景下,爱情往往显得非常滑稽。但是人人心目中,如果真存在着爱情的话,战争也许就不会发生。一九三七年的故都南京,注定还有许多其他的爱情故事,我也许只是写了其中糟糕的一个。同样的道理,在一九三七年,可歌可泣的事情也太多,多得足以让人眼花缭乱,而我的注意力,却徘徊在不应该停留的地方。我仿佛只是从资料的海洋中突围出来。事实让我感到尴尬,原来应该写的,我没写,原来没想写的,却写多了。好在有一个念头可以骗自己,可以遮脸,对于一九三七年的故都南京,我没写的东西,别人仍然会写,而我却写了别人暂时还没写的东西。
孔尚任三百年前写的《桃花扇》,在折“听稗”上劈头就说:“孙楚楼边,莫愁湖上,又添了几树垂杨。”而另一位近代著名词人吴梅,在朝拜了《桃花扇》中的女主角李香君故居以后,填了一首好词,末了的两句是:“武定桥边,立尽斜阳。”这些足以传唱的名句,如今读起来,味道有些走样。时过境迁,南京现在能添几树垂杨的地方,已经不多,武定桥边,又都是高楼,那条臭烘烘的秦淮河,实在难让人发思古之幽情。现代化的城市里,发展谁也阻挡不住,感伤从来就是奢侈品。难忘的一九三七年早就过去,当年在战火中出生的小孩,现在也已是六十岁的老头和老太。这篇小说不计后果写出来了,有没有人看,真是天知道。
1996年5月20日高云岭
这也许是我反响比较大的一本书,韩文本正在翻译,已出版的有英文法文意大利文和荷兰文,但是并不意味着外国人就了解,就有什么国际影响。很多电影导演想拍电影,据说好莱坞也有过兴趣,到目前为止,这书的电影版权还在本人手里。去年我在德国待了一个月,房东太太知道我是作家,执意要把这小说读完。每天早晨用餐,她都会不停比画,兴致勃勃表示自己的阅读感想,刚开始她很不喜欢故事中的男主角,说这男人可不是她中意的类型。后来想法有所改变,说丁问渔有点意思,再后来她告诉我,开始喜欢这个男人了,说她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故事。由于语言交流障碍,房东太太的很多意思只能连蒙带猜,有一天她专门请翻译吃饭,很认真地让翻译向我倾诉,一口气说了很多。这样的读者真让我感动,同时也感慨,因为小说只有让人读过,才会开始产生意义,否则都是空洞都是虚幻。阅读从来都是一种缘分,好书实在太多,为什么读者就应该读你的书呢,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们能读你的作品,就必须心存一份感激。
2009年12月河西
用白描笔法写世俗人生,叶兆言应是汲取了言情小说传统。在这方面,可能的源头有二:一是张恨水、李涵秋等人领衔的鸳鸯蝴蝶说部;一是张爱玲独家炮制的海派传奇。……叶所依恋的,毕竟是个有恩有义的人生,典丽而不华丽,有些凄凉而未必苍凉。是在这些地方,他更趋近于鸳鸯蝴蝶派作家的趣味。……而当叶兆言糅合了民国言情小说的这两种传统,并挪为己用时,他才真正令我们眼界一开。
——著名评论家 哈佛大学教授 王德威
我的目光凝视着故都南京的一九三七年,已经有许多年头。……我注视着一九三七年的南京的时候,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油然而起。我没有再现当年繁华的野心,而且所谓民国盛世的一九三七年,本身就有许多虚幻的地方。一九三七年只是过眼烟云。我的目光在这个过去的特定年代里徘徊,作为小说家,我看不太清楚那种被历史学家称为历史的历史,我看到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断,一些大时代中的伤感的没出息的小故事。一九三七年的南京人还不可能预料到即将发生的历史悲剧,他们活在那个时代里,并不知道后来会怎么样。
——叶兆言
兆言的故事总是引人入胜,我想这是来自于他写作时令人尊敬的诚实,正是这样的诚实让他的才华和叙述中的人物故事熔于一炉,让他的故事张开了,让我们的阅读迅速投入进去,并且不能自拔。
—— 余华
叶兆言近年来的写作彻底放下了架子,越来越多地考虑小说的可读性和耐读性,经过多年的摸索和调整之后,其小说空间更显明朗而宽大,俗中见雅,对人性的探索也抵达了令人满意的深度。
—— 苏童
日本人真的来了,有时候列队从外面经过,有时候是分散的,三个五个,一个两个。*初几天,也许大门上的比利时国旗起了作用,没有日本兵敲门骚扰。这条街上的其他人家,不止一次地被光顾。紧挨着丽君家的另一边,主人是农民银行襄理,很有钱,结果日本兵一次又一次地闯进去,反正里面也没人住,想拿什么拿什么。
有一天,一个日本兵开始敲丽君家的门,感觉里面住着人,有动静,还有条大狼狗在狂吠,试着敲了一阵,敲不开,离开了。这让丽君感到恐惧,小日本前脚走,便让老陈去隔壁,看看卡蜜拉那边有没有事。同时让老陈带信过去,让卡蜜拉那边的人,干脆都搬到丽君家去住,大家集中住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按照现在这个趋势,日本兵迟早还是会来的,肯定会来。
蔡妈和李妈听了老陈的话,立刻表示赞同,都劝卡蜜拉赶快带着孩子搬过去。这边一个男人都没有,实在太危险。卡蜜拉的孩子们心里惦记着能跟那边的孩子玩,惦记着那边的大狼狗,也闹着要搬过去。卡蜜拉掂量了一番,决定听从丽君的意见,答应与老陈一起搬过去。老陈又说,事不宜迟说搬就搬,让她立刻收拾行李。很快,老陈带着孩子们先走一步,先过去了。卡蜜拉与蔡妈和李妈简单地收拾一下,带着大包小包,也随后到达隔壁的院子里。
4
日本兵的骚扰开始了,丽君家门上的比利时国旗被扯下来扔在地上,显然用刺刀划过。有一天,来了一队日本兵,由两个戴着袖标的中国人带着,说是上门检查,问有没有收留支那士兵,若是有,请立刻自己走出来,否则严惩不贷。说话间,日本兵开始搜查,每个房间草草地看一遍。戴袖标的中国人会说日本话,丽君请他翻译,告诉领队的日本军官,说卡蜜拉是比利时公民,这里是她的住宅;也就是说,这里是外国人的财产。日本军官听了,点点头,让负责搜查的日本兵继续,搜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便准备将老陈带走。老陈急得连声大叫,说他从来没当过兵;他都一把年纪了,怎么看也不像个当兵的。卡蜜拉用法语对日本军官说话,说老陈是这里的雇工,日本军官听不懂法语,皱着眉头听着。丽君故意与卡蜜拉说法语,再翻译成中文,戴袖标的中国人又翻译成日文,日本军官听了,过去检查老陈的手心,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将他胸部衣服扯开,看肩膀上印痕,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挥挥手,示意将老陈放了。
这以后,三三两两的日本兵,时不时地就会过来骚扰。这一带住家大都空关,所以大家在猜想,这些日本兵一次次地光临那些空宅子,目的很明确,无非是想捞些东西,同时也是在动女人的脑筋。
进入这个城市的日本兵,像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正在到处寻找女人。很多女人被强奸,这些不幸消息,*初是由两名过路的婆媳带来的。她们本是住在下关的居民,日本人进城前,已经进了国际保护区,以为在那里可以获得安全。没想到日本人在安全区里甄别中国军人,一口咬定她们的丈夫是支那士兵,不由分说便强行带走。这婆媳俩就向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外国人哭诉,外国人又代她们向日本宪兵求助,但没有任何结果。
第二天,来了两个日本宪兵,身边还有个会日本话的翻译。婆媳俩向翻译求救,翻译跟宪兵说话,宪兵就让她们跟他们走,说是去指认她们的丈夫。两个女人救丈夫心切,也不顾安全委员会外国人的警告,把“千万不要离开难民区”置之脑后,跟着日本宪兵走了。结果刚离开难民区,走过一排空房子,两个日本宪兵便让翻译在路口等候,命令婆媳俩跟着他们进空房子,又命令两人分开,一个在东边一间,一个在西边一间,然后就把她们强奸了。两个女人还想叫喊,做媳妇的听见隔壁婆婆在哭,刚惨兮兮地喊了一声“妈”,便被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再然后,婆媳俩眼泪汪汪地被带出来,那翻译还在等候。大家脸上都是愧色,翻译不看她们,她们也不看翻译。两个日本宪兵心满意足,很快乐地说笑着。走过一所小学,里面关着许多被俘的中国兵,整整齐齐地坐在操场的地上。其中一个宪兵就让翻译转话,让婆媳俩进去看看有没有她们的丈夫。那些中国人都穿着军服,破衣烂衫,有的脸上还有血污,一看就不可能是她们的丈夫。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抬起头来,十分无助地看着她们。从小学出来,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废墟,迎面有几个男人被押过来,手都被反绑着,明显不是军人,其中有个男人,婆媳俩倒是认识的。
那男人见了她们立刻停下步来,满脸要求救的样子;日本宪兵就问这是不是她们要找的人。婆媳俩跟翻译解释,说这人她们认识,说他不是当兵的,翻译再说给日本人听。日本人听了,有些不耐烦,挥手示意继续往前走,表示不用理睬他。那个男人当然也听明白了,急得直跺脚,不肯再往前走。负责押送的日本士兵非常愤怒,恶声斥骂,连拖带拽,端起手上的刺刀,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刀。婆媳俩看到这么惨烈的场面,吓得魂飞魄散,腿都软了。日本宪兵示意她们赶快离开,继续往前走,再往前走,场面变得更加恐怖。有一片空地上,布满了尸体,横七竖八地都堆在一起,人压着人,都是些被打死的男人。其中一名日本宪兵便让她们前去辨认,看看这些尸体中有没有要找的丈夫。婆媳俩听明白意思,过去小心翼翼地辨认,巡视了一大圏,发现有张脸的侧面有些像,上前翻过身体仔细看,却发现是认错人了。
接下来又是继续赶路,不止一次会遇到被押送着的中国人,成队的中国士兵,看着这些并不认识的男人,婆媳俩便会想到空地上的尸体。一路上不停地看到尸体,有男的,也有女的,有的女人还赤裸着下身。她们开始后悔,早就开始后悔了,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不知道会把她们带到哪里去,婆媳俩跟翻译商量,说好话,说不打算再找自己的丈夫了,她们现在*想做的,是赶快重新返回难民区。她们心里也明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恐怕很难再回到被称之为“国际安全区”的难民区。*后被带到一处兵营,翻译什么话也没说,拍拍屁股就离开了。兵营里已有三个中国女人在那儿,正捋高了袖子在洗衣服。婆媳俩一到那里,宪兵就非常凶地让她们跟着一起洗衣服。
向干活的女人打听,婆媳俩才知道,什么帮着找丈夫,压根就是骗人鬼话。接下来一周,几个可怜的女人白天洗衣服——她们的所在地是宪兵队,紧挨着伤兵医院,洗不完的衣服;到晚上,总会有日本兵偷偷钻进房间拉人,将她们拉到外面树林里。天天如此,可能是地处宪兵队的关系,有长官约束,强奸行为都是发生在外面的树林里。一开始,她们也不敢反抗,后来摸到了规律,到晚上只要一有人摸进来,她们便在黑暗中大声喊叫;一喊叫,那些日本兵就不得不逃之夭夭。她们中间有个哺乳期的女人,带着孩子,每天都要喂奶。有个日本宪兵显然看中她了,一有机会,便过来逗小孩玩。有一天,还送了一罐奶粉给她。这女人也明白那家伙的意思,先还是不肯要,后来想想,拿了也就拿了。这里的女人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被谁强奸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日本兵不是个好东西。
就像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骗到这儿来为日本兵洗衣服一样,婆媳俩后来又被释放了,为什么会释放她们,也不明白。可能是有外国的记者要来,可能是日本人又找到新的女人了,反正莫名其妙地就被释放了,而且警告她们赶快离开,立刻滚蛋。婆媳俩经过这番磨难,也不敢再去寻找丈夫。外面还是那么乱,到处还能见到站岗的日本兵,端着枪,刺刀闪亮,本来是打算重新返回国际安全区,走着走着,就走错了路,就来到了高云岭,就来到了丽君家附近。一个男人突然从小巷子里窜了出来,他在前面跑,后面有三个日本兵在紧追,一边追,一边开枪。那个男人转眼跑得没了踪影,日本兵站在三岔路口,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就在这时候,他们看见了婆媳俩,对着她们指指戳戳,感觉就要往这边过来,行进中,其中一个日本兵可能听到了什么动静,又发现了目标,用手指朝那边点了点,于是三个气势汹汹的日本兵都扭转过身体,朝东南方向追过去。
选摘自《刻骨铭心》第六章《鸡鸣落日·在南京的阿瑟丹尼尔》
叶兆言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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