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1204506丛书名: 无
京州市风云再起!
《人民的名义》编剧、原著作者周梅森全新现实主义长篇力作!
周梅森一生*想写的长篇小说。
《人民的财产》故事发生在《人民的名义》反腐风暴之后半年,直面企业改革的难题,讲述京州中福集团董事长齐本安面对市场与管理的压力,积极解决企业问题,处理外部关系,将企业带出困境的故事。这是周梅森继小说《人民的名义》热卖200万册以后的全新小说创作,周梅森毫不掩饰对这部小说的偏爱,直言:“这是我一生*想写的长篇小说。”
楔子
人民的财产
楔 子
一九三五年夏秋之交,京州的形势严峻起来,省委书记兼军工委书记刘必诚落入敌手,旋即判了死刑。党组织指示我紧急营救。我为筹措营救资金,被迫将自家祖屋廉价卖给了他人。
我忘不了那个夜晚。大雨倾盆,霹雳滚滚,连续不断,像一颗颗炸弹在头顶上炸响。买家怕我反悔,催我连夜交割。他五根金条买下我五间正屋、六间厢房,还有偌大一个院子,不到市价的一半。我急需救命钱,当即交出房契,揣上金条,匆匆告别了祖上留下的房产。
院门口有一株古槐,也不知多少年份了,树冠如巨伞,荫蔽半条街。当我在暴雨中回望祖屋后一眼时,一个火球落下,竟生生地劈断了碗口粗的一根枝干!我一个激灵,急忙登上阿宝的黄包车。
阿宝是地下交通站成员,他拉着我一路飞奔来到李乔治家。李乔治见面就埋怨,说是执法处陈处长刚来电话,话讲得很绝,救人要趁早,过时不候,而且定金不退!我忙把五根金条从怀里掏了出来,塞到他手里,催他快走。阿宝又拉着黄包车,把李乔治送往陈处长家。
这五根金条是陈处长突然加价,逼着我拿出来的。原来讲好五根金条捞人,李乔治已经送给他了。可他撬开一个叛徒的嘴巴,得知刘必诚是共产党大人物,立马翻倍要十根金条,此前送上的五根金条就成了所谓定金!这就有了我夜卖祖屋的一幕。和现在年轻人的想象不同,共产党人落在国民党手中也不一定个个牺牲,其中还是有操作空间的。国民党反动派的官员腐朽没落,贪赃枉法,把空间留下了。为营救同志,我们地下党组织总是不惜代价、千方百计地筹钱捞人。这就催生了李乔治这样的政治掮客。
说起李乔治这个人,在当时的京州可是鼎鼎有名。他什么生意都做,什么人都认识。尤为令人惊叹的是他与政界、军队的关系,他虽登不了人家的大雅之堂,但总能七拐弯八抹角地从后门钻进去。他的敲门砖就是金钱。用今天的话来说,他是一个行贿高手。营救刘必诚书记,就是他和警备司令部陈处长秘密谈妥的生意。
我不放心啊,探询这陈处长怎么才能把这么一个重要的政治犯从枪口下救出来?李乔治向我透露了一些细节。原来执法处长还有一个搭档,就是行刑队长刘定国。他们拟李代桃僵,让一个关在监狱里等死的鸦片烟鬼顶替刘必诚。行刑时,把这稀里糊涂的家伙枪毙掉,刘必诚就躲在监狱买菜的货车上,混出大门。这计划听上去无懈可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在李乔治家一边喝茶一边等消息。刘必诚是我的领导,我们又是共事多年的好兄弟。在这关键时刻,我的心都吊在嗓子眼儿上。比预期的时间短许多,阿宝独自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报告一个坏消息:陈处长的小楼被军警团团包围,正在抄家!李乔治没敢去送金条,顺小胡同溜走了,要我也赶快离开京州避风头。
这时我哪能离开京州啊,李乔治揣着我给他的这五根金条跑路了,刘必诚生死未卜,我一定要找到李乔治,问清情况,再想办法!
李乔治家不敢待了,我就一次一次到一个名叫“老地方”的茶楼找他——那是我往日和他接头之处。过了八天,李乔治拿了一份《扫荡报》晃晃悠悠来到我的茶桌旁坐下了。危险的时刻过去了,他显得坦然放松。在我急促催问下,他把那夜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问题出在刘定国身上。这位行刑队长可能因分赃不均,或者他本来就是卧底的蓝衣社特务,向警备司令部告了密。陈处长被捕,被连夜抄家。刘必诚都坐着货车到监狱大门口了,功亏一篑,被等在门岗的军警抓获。黎明时分,刘必诚被执行枪决,面对初起的曙光英勇就义。
陈处长也被枪毙了。他家小楼藏着大量美钞、珠宝,警备司令部孙司令本可以捞一票大实惠,可是一幕黑色喜剧上演了。三个负责押送赃物的军警在警车里发起了一场抓宝游戏,面对邮袋里的金条、钻石、珍珠、美钞,他们垂涎欲滴,商定一人抓一把,都发点小财。可人性的贪婪怎么止得住呢?抓了一把就有第二把、第三把,后三人一合计,得,干脆全分了吧!分完赃,三人跳下警车,分头逃了。
我问起卖祖屋的五根金条,李乔治从包里取出金条归还于我。我拿出一根金条推到他面前,这是当时说好的酬劳。李乔治竟不收,动容地对我说:我不能拿朱先生你卖祖屋的钱啊!国民党的同志们瓜分赃物雨夜奔逃,你朱先生贱卖祖屋救自己的同志,共产党了不起……
我带着失而复得的五根金条到上海向党组织报到,嗣后按照党的领导同志的指示,以这五根金条做资本,创办了党营工商业上海福记中西货贸易公司,为我党筹措经费。有关领导为福记公司规定了秘密工作原则:不和上海及各地党组织发生联系,做好生意,广交朋友。
公司开在租界摩斯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令我没想到的是,开张那天李乔治擎着一束鲜花出现在铺子里。他是如何准确地找到这个地方的呢?李乔治神秘地笑道:我上交天上神仙,下结地下小鬼,人世间的事情哪有逃得过我眼睛的?原来,他又和京州新任缉私处长勾搭在一起了,从京州海关搞了一批走俏的西药,要卖给我们福记公司。
开张大吉,我从李乔治手里买了一批消治龙,很快销售一空。有了这个鬼精掮客,加上我在上海本来就有小开的名声,各路关系都很好,上海福记就迅速发展起来。终成就了今天这个大型国企集团。
历史总有吊诡之处。一个貌似强大的政权,终溃败于自身的腐烂。而上海福记的诞生发展,竟是踩着国民党的腐败一步步走过来的。我卖祖屋的金条犹如一颗种子,在腐土中生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说到债务,齐本安问起京州能源发行的两期公司债,是不是有逾期风险?牛俊杰满脸痛苦:岂止风险,肯定逾期。期十个亿,距兑付日只有九十七天了,但本息在哪里?恐怕只有皮丹清楚!几个小股东在香港把京州能源告了,说大股东搞欺诈,严重侵犯了中小股东权益——你大股东——京州中福,花四十七亿买来两座谁都不要的破煤矿,以增发的形式卖给上市公司京州能源了,起码不是太厚道吧?
齐本安眼眉都蹙到一起去了:皮丹和董事会都有什么对策?
牛俊杰苦笑不已:对策?皮丹说了,他还不知干到哪一天呢!
齐本安“哼”了一声:这样的董事长,也真该撤职罢官了……
二人在矿区转了半天,转到了苗圃,在破败的凉亭坐下歇脚。菊花开得正盛,黄色花瓣显眼,在阳光照射下金灿灿一片。有一种小朵的紫色菊花更显雅致,密匝匝挤成一片,默默地飘出幽香……
牛俊杰粗中有细,领导难得下凡,他的描述一定要使齐本安形成清晰概念,京州能源的困境主要是四十七亿的历史包袱造成的。这个包袱犹如一块磨盘石,坠着公司往无底深渊不停地下沉。现在两万矿工欠薪近五亿,八千工人下岗,谈何适应、生存、发展?
齐本安好像上钩了,看着菊花,或许考虑发放赈银救苦救难了?
牛俊杰抡起竹竿开始打枣——管它有没有枣,抡两竿子再说!对付领导,你就不能太客气了,你客气他就当福气了,比如石红杏。现在齐本安次下凡,他不能培养领导的坏毛病。于是便说:大约五年前,也就是京丰、京盛刚兼并过来没多久,京州中福给了市里五亿棚户区协改专项资金,市里却至今没有启动棚改,硬是让这五亿在财政账户上睡大觉呢,要是这笔资金能要回来,京州能源就能缓口气了。
齐本安说:这个事我知道,但要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李达康书记是什么人啊?你想从他那儿反攻倒算,恐怕是找错了对象。
牛俊杰急急道:哎,哎,齐书记,我这不是穷疯了嘛!你别一口回绝我呀,别让我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李达康他再霸道,也会讲道理的——暂时借用一下嘛,等到棚户区改造启动,我立马还给市里!
齐本安笑道:这话别说李达康和市里不相信,连我都不信你!老牛,想别的招吧,只要有能把京州能源带出困境的主意,你大胆说!
牛俊杰眼睛亮了:哎哟,齐书记,你真是好领导,你敢听,我就敢说!我有个解困方案——让京州中福把京丰、京盛两个矿买回去!
齐本安说:这个事总部已经想到了,战略委员会也在考虑甩包袱。
牛俊杰心想,包袱可没这么好甩,四十七亿买来的两座矿,现在债权机构的评估价是十四亿九千万,五年多时间,三十二个亿就搞没了,谁敢拍这个板?去年评估值二十五亿时,他向皮丹提出,孩子哭了抱给娘,皮丹不敢向总部报!现在估值又跌了一大块,资产减值算谁的?好在新领导齐本安来了,不必对历史问题负责,也许有机会了。
齐本安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听了他的设想,没提出任何异议,竟让他辛苦一下,先把这个重组方案做出来。还要他别有什么顾虑,也别怕得罪任何人,实事求是谈问题,找根源,出主意。
牛俊杰双眼放光:行,齐书记,有你这话,我就做重组方案了!
从京丰矿出来,牛俊杰开车,二人赶往京盛矿。破吉普车在土路上颠簸,田野上庄稼已收割,泥土露出残存的苞米茬子。路边的白杨树依然茂盛,但树叶边缘开始发黄,被秋风撕裂的老叶,片片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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