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0449506丛书名: 午夜文丛
格里耶的小说对于小说艺术本身进行了深入的挑战,反叛、思考和建设,具有英勇强悍的新英格兰**个人主义传统和坚强的艺术开拓精神,强有力地显示出伟大的艺术家在短暂的数十年的文学生命历程中的艺术自觉和尼采艺术哲学当中艺术家享有的奴隶主道德。
《科兰特的最后日子》是构成阿兰·罗伯-格里耶奇特自传的“传奇故事”三部曲的完结篇。显然在此 “我”不可能全然理性而稳固地符合他自己。从政治错误和反常情欲开始,主题无疑在游荡中这样自我构建起来,通过已成废墟的过去和贞洁的未来。这个精神分裂的我于是将在那些活着的可证实的瞬间和那些让人内心感到如同现实的真实片段的虚构里化成肉身。
于是亨利·德·科兰特这个人物,越来越不具历史性,越来越迷幻,从此可以放任关于他的存在问题的驳斥。而身份的浮动非常“自然”地实现了:科兰特,煽动者和南半球巴西边境的非法交易(交易什么?)者,罗伯-格里耶,在纽约的教授,他或他,在布列塔尼岬角上一座废弃的城堡里被吸血鬼未婚妻咬伤而濒临死亡。《科兰特的最后日子》强有力地显示出伟大的艺术家在短暂的数十年的文学生命历程中的艺术自觉和尼采艺术哲学当中艺术家享有的奴隶主道德。
毫无疑问,句子的肌肤总是在我的工作中占据着一个很大的位置。即便我不在我的桌子前,它们生动的形貌仍在不断地萦绕着我。我重复着字词、节奏,我尝试着铿锵,我安排着回声和断裂。在我心中,这就像深深的水流那一再反复的、能够预见的、不断有所意外的运动,这深深的水流交缠、拍击、浸淹,一下子就把粉红色花岗岩的岩石连根暴露无遗,随之又轻柔地摩挲着这些水淋淋的、被吐着泡沫的涡流冲刷得光溜溜的岩石。
这一不知疲倦的活动——其耐心之手缓缓地贴合了言语既坚实又流动的材料本身,贴合了它的韵律、它的结构——明确无疑地体现出一种首先是感觉欲念的特点。但是,让我同时十分关心的字词的那确切而又暧昧的意义,也将随之展开一个新的场,一个调性、不谐调、遥远和谐、固执唤回的场,也就是说,整整一种音乐,人类嗓音在无以计数的音域上的音乐,尖利和低沉的欢乐的音乐,拍打着布列塔尼古老坚实土地的大海的音乐。布勒东、特里斯当·科比埃尔①、瓦雷里、奈瓦尔、洛特雷亚蒙,我一边行走,一边背诵,或者一边洗澡,一边背诵,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天花板,吟诵我那些老战友的歌谣:水晶般波浪的古老海洋,我向你致敬,古老的海洋,再一次向你致敬。
而现在,依然在大西洋的一处海岸上,那是蒙得维的亚北面长长的荒凉海滩,突然间拥满了金光闪耀的沐浴女子(在阳光下欢快地畅笑,顶着高涌的海浪,任它们拍打她们,掀翻她们,在白色的泡沫中变得支离破碎,到处渗入到她们身体中),随后重又空空荡荡,一片金黄色的细沙处女般地静静仰躺着,偶尔可-见深深卧息着一枚肉红色女阴似的贝壳,脆柔的边缘缲着一圈珍珠色,或是一团搁浅的棕红色海藻,散乱着长长的毛发,还有一只窄小的舞鞋,后跟又尖又高,鞋面缀满了闪耀着金属蓝的闪光片,上面还缠挂着细细的珊瑚枝,或许是不久前某次海难的见证。
就在这片景色最隐秘的深层,亨利·德·科兰特当年或许经历了他尚有疑问的乌拉圭历险之行。狂暴而又单调的景色,这样数十里④又数十里地延伸着,一直延续到巴西的边境,在连绵逶迤突兀而出的花岗岩礁石中不断重现,任凭风吹浪打,威风凛凛的绿色浪潮滚滚奔涌,发出一记又一记震撼人心的拍击,打在平展展的滩涂上。每一记涌浪过后,闪着太阳光咝咝作响的白沫缓慢地舔舐着海滩,然后退回海洋,在身后留下一面转瞬即逝的活动镜子,一时间里,镜中倒映出一群群纹丝不动的海燕和海鸥。不远处,海岸上突兀一片岩礁,挡住了这里的地平线,三只又大又黑的鸬鹚栖息在岩礁的最顶端,仿佛在站岗放哨。
在这个地方,形状浑圆的岩石群之间本已很深的海水,似乎流动得不那么激烈,海浪只是在离海岸更近处,在那微微内曲成椭圆弯弓形的宽阔的沙土滨湾,才咆哮出声,而那多少有些峻峭的岬角,那长有强大忍耐力的植物、在古老土壤上杂七杂八地隆凸着水晶状堆积物的岬角,则向着远处的大海伸展而去,最后几处孤立的暗礁还使它在海中延伸出好几米。那里,水浪的涌动显得更加缓慢,不那么喧闹,几乎平平静静,在无精打采的摇篮曲般的曲调下,无疑也更加隐约。它贴着一面阴暗峭壁,有规律地上涌下降,随后,伴着一阵猛然的、无以预料的跃动,一下子就淹没了整块岩礁以及它所有的邻居,甚至还没过了鸬鹚宽大的脚爪。鸬鹚聚精会神,镇定自若,紧紧地附着在看不见的粗糙不平的石英晶体上,然后,涌浪转成白色的漩涡,穿透坑坑洼洼和断断裂裂,消退下去。
在他童年时代,人们常常给他讲这个故事。今天算来,它可以追溯到六十多年前。那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在离布雷斯特不远一个叫做“猫咪”的地方,就在锚地的人口,一个如刀劈开悬崖的小港湾带斜坡的码头上,一阵沉闷的海浪就这样袭来,把他卷走。我那时能有几岁?也许三岁或者四岁吧。我们跟着妈妈,还有妈妈最小的妹妹玛尔塞拉,一起出门兜风,坐的是玛尔塞拉丈夫的黑色大汽车,他的名字叫安托南。正如这一容易使人联想到罗马时代的名字所显示的,我的小姨夫不是布列塔尼人,而是普罗旺斯人,他会游泳,这实在是幸运,它在这一天给了我好运。P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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