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3964146
*令我们担心的孩子们,会不会也恰恰也是*前途无量的呢?那些生活在不安与困顿的孩子们,是不是也继承了*富创造力的光明未来呢?如果能得到鼓励与支持,他们是否能摆脱看似多灾多难的童年,拥有正常的人生,取得事业成就,建立起丰富的人际关系,并且捣鼓出一番鼓舞人心的大事业呢?
……
本书讲述的就是这种令人惊喜的救赎。一位曾经的年轻儿科医生用近一生的时间仔细观察,从一系列儿童发展研究中挖掘出了这些故事。这名医生后来幸运地成为了父亲和祖父,在头发花白时成为了身经百战的儿童与家庭咨询师。《兰花与蒲公英》不仅是一部科学的、个人化的著作,更是一份代表着鼓励与希望的礼物,默默支持着那些致力于教育、保护、关心、抚养孩子的人们,以及所有从幼时起便努力探索自己与众不同的苦难来源的人们。
你是否,完成了MBIT人格测试却依旧不知道自身性格的根源所在?充满探索自身的热诚却缺乏权威指导?总是情绪失控却找不出原因?为什么,有些孩子抑郁、孤独,而有些孩子却乐观开朗、功成名就?有些人病痛缠身、英年早逝,而有些人却健康长寿?无论你是焦虑的父母,是格格不入的高敏感群体,还是期待自我重塑的人,《兰花与蒲公英》都将解答你的疑惑。
《兰花与蒲公英》作为美国著名儿童心理学家托马斯·博伊斯教育文集,能够用大量的实验案例、跟踪访谈和权威数据解答这疑惑。博伊斯用“兰花型”和“蒲公英型”来比喻高敏感特质的儿童和低敏感类型的孩子,认为前者出于正态分布的两极,可能是问题孩子也可能是天才少年,而后者则是像蒲公英那样有用蓬勃生命力的儿童,在任何环境中都能茁壮成长。
其实,“兰花型儿童”无处不在,他们通常拥有比旁人更艰辛的童年。天才科学家牛顿、爱因斯坦从小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英国首相丘吉尔将常年折磨他的抑郁症戏称为“黑狗”;达尔文曾罹患重度交恐惧症,几乎闭门不出;乔布斯和马斯克少年时期都曾因格格不入而遭受校园霸凌。但也是他们——这群敏感、脆弱、需要呵护的兰花型儿童——在冲破阻碍之后大放异彩,成为了人类历*耀眼的星星。诚如作者所说,“兰花型儿童”是天才的雏形,是*需要引导的潜在群体。
当然,这不仅仅是一本关于儿童教育的书籍。书中提到的抑郁症、躁郁症、社交恐惧症等当代社会常见的精神疾患其实都滋生于童年的土壤,是环境与基因交互作用的结果。为情绪问题所困扰的成年人也能跟着作者寻根溯源,发现童年时期埋藏在心底的病根,进而从根本上重塑自我。
目录
章双童记001
第二章杂音与乐曲014
第三章柠檬汁、火灾警报和一个意外发现034
第四章兰花与蒲公英的合奏049
第五章兰花型儿童与蒲公英型儿童的属性源自何处067
第六章没有家庭成长环境完全相同的两名儿童091
第七章儿童的善良与残忍105
第八章在童年的花园里播种与耕耘128
第九章兰花型儿童与蒲公英型儿童的生命之弧143
第十章父辈之罪,蒙恩之道166
总结让所有儿童茁壮成长183
尾声兰花型儿童与蒲公英型儿童的伊甸园从此变得完整200
注释203
致谢229
在全书的十个章节中,博伊斯选用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和案例,搭配精心制作的图表,向读者们展现环境和基因的互动是如何在孩子们身上发生作用的。博伊斯在书中强调,这样的划分并非二元对立,“兰花与蒲公英”只是一种比喻,为的是更形象地呈现出不同儿童在基因与环境交互作用下显露的特质。他用深入浅出的口吻探讨了前沿的实验案例和教育学理论,将原本晦涩的学术语言变得生动幽默,适合青少年及其父母的阅读和学习。
1.为什么有些孩子挣扎维生,而有些却功成名就?为什么有些人屡遭苦难,而有些人却逍遥自在?为什么有些人病痛缠身、英年早逝,而有些人却健康长寿?这仅仅是运气而已,还是童年时期的成长模式,会引领他们走向幸福或不幸?
2.这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故事中的两个孩子就像兰花与蒲公英,对周遭环境的敏感度天差地别。这个故事经过二十五年的实验室研究和实际观察才逐渐成形。
3.兰花并不是受伤的蒲公英,而是另外一种更为柔弱的花朵。兰花的挣扎与脆弱之下,蕴含的是惊人的力量与救赎之美。
“关于我们如何理解、对待孩童,本书将开创我们迫切需要的典范移转。同时它会帮助许多人理解自身的性格和人生道路。”
──爱丽莎·艾培尔 博士,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精神病学系
“关于孩童发展的峰谷起伏,波依斯医师给予世人的教导,能让他们的孩子和学生从中得到莫大的健康幸福。”
──杰克·熊考夫,哈佛大学儿童发展中心主任
“本书为个人差异带来崭新的观点。作者具备独特的临床和学术专业;他的文笔透彻有吸引力;他解开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难题。”──查尔斯·尼尔森,哈佛医学院儿科教授
“本书是必要而重要之作。”──菲莉帕·佩里,《卫报》
“本书写给为性格特别刚烈的子女而迷惑不解的父母,写给想要理解他们带的孩子的类型范畴的教师,写给想要深入剖视个人差异的心理学家,也写给所有想要理解人间条件的人。”
────《现代心理学》杂志
令我们担心的孩子们,会不会恰恰也是前途无量的呢?那些生活在不安与困顿中的孩子,是不是也继承了富创造力的光明未来呢?如果能得到鼓励与支持,他们是否能摆脱看似多灾多难的童年,拥有正常的人生,取得事业成就,建立起丰富的人际关系,并且捣鼓出一番鼓舞人心的大事业呢?如果儿童能在积极回应的环境下成长,那些极度脆弱的缺点,是不是也能变成一种韧性?简而言之,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善于教育的家庭或社会,以及具有改造能力的关怀,能够魔法般地将孩子们从无法忽视的弱点与困顿中拯救出来呢?
本书讲述的就是这种令人惊喜的救赎故事。一位曾经的年轻儿科医生用近乎一生的时间仔细观察,从一系列儿童发展研究中挖掘出了这个故事,这名医生也幸运地成了父亲、祖父,后在头发花白时,成了身经百战的儿童与家庭咨询师。这个故事原本是科学的、个人化的,如今它成为一份代表着鼓励与希望的礼物,被赠予所有教育、保护、关心、抚养或者担心孩子的人,以及所有从幼时便努力了解自己“与众不同的苦难”的来源的人。如果你的人生和我的有几分相似,那么你可能曾因为孩子的健康与将来忧愁不已,曾思索他们经历的考验是否遗传自你自己。你可能曾因他们的成功而兴奋,为他们的喜爱而欢呼;因他们的成就而自豪,为他们的困难悲伤而苦恼。
一天夜里,我和妻子吉尔正在熟睡,突然被床头的电话铃声吵醒,那是远在5000公里外的儿子从纽约布鲁克林打来的。当时我们的儿媳妇怀孕了,个孙辈即将出生。他的妻子即将进入孕末期,因为侧腹与盆骨处复发性的剧烈疼痛无法入睡。这种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俩担心不已,特别是当时他们在儿童与妊娠方面都是十足的新手。
我和吉尔(她是护士)勉强赶走瞌睡,迷糊中相对仔细地了解了疼痛病史,尽量精确地了解疼痛部位、特点以及可能的病因。我们俩心照不宣,这种疼痛预示着她即将分娩。妊娠32周早产,这对母亲和婴儿来说都具有巨大危险。然而,当我们听到更多细节后,确信这是肌肉拉伤,可能是因为孕妇还没有适应肚子大小,在床上翻身太快。我们向这对年轻的夫妇保证,疼痛大概率会自行消失,热敷或卧床休息有利于加速痊愈。
挂断电话后,我筋疲力尽,转身对吉尔说道,我们的孩子能找到伴侣,组建起自己的家庭,真的是件美妙的事情,但我们未曾预料到,这也意味着我们要担心的人数又翻了一倍多。过去三十年间,我们断断续续为自己孩子的小病小痛焦虑,如今又多了三个要惦记的人——儿媳妇、女婿以及即将出生的32周大的小孙子!我们幸福并担心着。
但这大多是平常的、相对不起眼的顾虑,是寻常父母抚养孩子时都会碰上的:两岁时因为在水槽里小便,磕破了嘴唇;五岁时在幼儿园感觉孤单落寞;中学时一年内丢掉五件外套和四把储物柜挂锁;十二岁时被“朋友”欺负,总是被逼进入垃圾桶;十五岁时烦恼沮丧,因为要公开邀请朋友们到郊区的父母家聚会。这都是些稀松平常的问题,所有父母在抚养孩子的过程中,都会以某种形式、在某个时刻遇到。虽然回头看看,这些问题颇为可笑,但是当时它们却能引起不小的懊恼与悲伤。
然而,若是儿女严重偏离正常轨道,吸毒、犯罪、抑郁或是结交狐朋狗友,那么父母经历的就是完全不同量级的焦虑了。眼看着孩子偏离轨道,离健康生活越来越远,并开始承受这些恐怖的,而且往往是无法消除的后果,这种焦虑对父母来说几乎是可以生理感知到的。这就像是“胃里有个洞”,会让你绝望害怕得有点反胃,或者让你失眠、忧心忡忡,甚至可能会让夫妻之间产生误解、恶语相向、彼此失望,再牢固的婚姻也会因此受到破坏。看着孩子悄然陷入黑暗的深渊,患上严重心理疾病、挂科、吸毒或是犯罪,这种痛苦是语言无法描述的。虽然我从没为自己的子女这样担忧过,但是我这一生中,曾多次直面这种忧虑,这令我难以忘怀。我为我的妹妹担忧,接下来我会详述她的故事。
我真挚地希望,这本书能为这些“极度痛苦”的家庭带来安慰与希望,让那些对孩子尚可补救的未来失去信心的父母、教师以及兄弟姐妹有所释怀,也使那些渐渐对孩子与生俱来的善良与潜力产生怀疑的人们不再焦躁不安。本书标题采用了比喻,兰花与蒲公英,神秘隐喻背后藏匿着深刻且实用的,涉及苦难的起源与个体生命的救赎的真相。家庭里、班级中以及社会上的大多数儿童,或多或少地与蒲公英有几分相似——无论身处何处,他们都能生机勃勃地成长。这些儿童数量占大多数,和蒲公英一样,他们都因为与生俱来的坚强与坚韧而蓬勃健康。然而也有一些儿童,更像是兰花,若是没有得到足够的照拂,他们便会渐渐枯萎;但若是得到充满怜悯与善意的照顾,他们也会像兰花那样,开出珍贵、美好、精致、优雅的花朵。
传统观点认为,儿童面对摆在他们面前的磨难,要么是脆弱的,要么是坚强的。该观点可以说是有缺陷的。我们的研究和其他人的研究渐渐揭露出,关于脆弱性和坚韧性的“二元对立说”是错误的,或者至少是有误导性的。这是个有缺陷的二分法,将儿童分成“脆弱的”和“坚强的”,从而掩盖了更深层次的真相,即儿童就像兰花和蒲公英一样,面对周边的环境表现出不同的敏感性。大多数儿童就像蒲公英,除了艰难困苦的环境之外,他们都能茁壮成长,但是也有一小部分儿童像兰花,要么绽放出美丽的花朵,要么逐渐枯萎,令人伤心,具体取决于我们如何照顾呵护他们。这个故事揭露出一个救赎性的秘密:那些兰花型儿童虽然容易失败受挫,但也能焕发出非凡的光彩。
读者也可能会为了其他原因探索本书中的科学故事。可能你是家长,当你费尽心思,想要有效地抚养你那群各不相同的孩子时,却失望地发现,“单一的模式并不适合所有人”。或许,尽管你的直觉告诉你,孩子是优秀的、前途光明的,但是他或她在学习上或者生活中却苦苦挣扎;也或许,你就是老师,正努力摸索更好的方式来理解你班上迷途的孩子;当然也有可能,你自己就曾是兰花型或者蒲公英型儿童,你感觉到了自身的特质,却无法清楚地理解或表述它。
在这本书中,我将会讲述科学研究的结果,给出可行的意见,其中不仅涉及兰花型儿童的生活,也关乎蒲公英型儿童。虽然蒲公英型儿童承受的风险比兰花型儿童少,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独特的身心特点,理解这些特点可以唤起我们的警觉意识,为我们带来更大的成功与满足。而且,蒲公英型儿童依旧要面对痛苦,应对各类环境与机遇。我们通过观察自然界中的植物就可以知道,不论多强壮坚韧的物种,都可能在生命的任何阶段枯萎凋零。因此,虽然本书的出发点在于儿童对社会情绪世界的敏感性,但是一直到中老年时期,我们的生命起源与敏感性都会一直影响我们。这不是让人类成为脆弱的物种,而是不断给予人类更多的机会,能够不断改进更新自我。
接下来的章节中,我希望能为各类读者提供有用的知识与帮助,虽然力量微薄,但也是真心实意的。我们将会探索压力和逆境对儿童成长与心理健康影响相关研究的起源。坦白地说,科学发现有时带有偶然性。我们也会看到,研究者是如何初次窥见儿童对不同社会环境的神经敏感性的。我将会追溯兰花型儿童与蒲公英型儿童的起源,也将探讨为什么世上没有属于两个家庭,但成长环境完全相同的孩子,甚至会分析表观遗传学1是如何颠覆我们对“基因与环境协同作用”的理解,又是如何决定我们的现在和未来的。我将会总结至今为止所发现的证据,证明人类的兰花型与蒲公英型表型差异如何影响健康状况与慢性疾病的发作,影响成长状况与学习成绩,影响对预防措施的积极反馈。我将会思考目前我们所知的如何关爱、支持与鼓励兰花型儿童——不论他是你的子女、学生、病人还是你自己,以及如何创造出适当的社会环境,让这些儿童释放出的潜能。对于兰花型儿童来说,世界有时是可怕的,是无法承受的,但是我们也惊喜地发现,如果能得到充满爱与支持的帮助,他们可以和蒲公英型儿童一样茁壮成长,甚至比蒲公英型儿童更加出色。究其根本,兰花型儿童的显著特征并不在于脆弱,而是敏感,如果给予适当的支持,这种敏感能让他们的人生开出喜悦与成功的美丽花朵。
当我一个个找到兰花型儿童的显著特征时,也会反思与大多数蒲公英型儿童相契合的特点,同时记录下这些个体对于乔治·艾略特所说的“世上善的增长”而言有多重要。虽然蒲公英型儿童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但是他们也会遇到困难与挑战,理解并定义这些困难与挑战也是十分重要的。我们也会发现“兰花型”与“蒲公英型”两种分类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更加真切的事实:我们对外界的敏感性是连续分布的,每一个人都能在分布图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后,我们将会证明并牢记,这两种类型之间有着引人注目的互补性,两者往往互相有利,彼此关爱。他们在人类发展历史上扮演着对称、互补的关系,就像交响乐;他们共同进化,面对人生的困境,采用彼此不同但同样具有说服力的对策。
后,从更广泛的全球范围来看,我们如今所处的时代又一次忽视了对敏感者、无权无势者的关心与保护,这在我们这个时代可能是史无前例的。在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中,手无缚鸡之力者遭受欺凌与嘲笑,穷人因贫困而被指责,无家可归者被嘲懒惰无能,躲避暴力的难民被拒之千里,地位低下者受轻视,无名小卒被排斥和遗忘。这些情况在美国尤为明显,令人不安。全球范围内,边缘化的、无权无势的、弱势的群体的困境与需求正在加速转变,令人悲伤。
尽管本书的关注点众多,但说明性的依旧是缺乏力量的、仰仗他人的恩惠与善心的、敏感易损的儿童。他们无法独立生活,离不开旁人的保护与帮助,面对国家的无能与轻率时也为脆弱。在接下来的章节中,读者们或许会发觉,兰花型儿童对保护儿童的方式非常敏感,但假如是从广义的、人类社会的角度来看,其实所有的儿童都是这个世界的兰花。
章 双童记
多么神奇
一朵又一朵鲜花绽放
同样美丽
就像完美的镜像
无法复刻的美
它们在那个空间持久存在
悄无声息。
威廉·卡洛斯·威廉斯 《绯红的仙客来》
这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故事中的两个孩子就像兰花与蒲公英,对周遭环境的敏感度天差地别。这个故事经过二十五年的实验室研究和实际观察才逐渐成形。作者呕心沥血,贡献的不仅是科学成果,也是亲身经历,因为他不仅是研究者之一,也是主人公之一。因此,这段往事于他而言格外真实,苦不堪言又无法摆脱,早在一开始便困扰着他。
《兰花与蒲公英》讲述的是两个红发孩子的故事,我便是其中之一。我们生于20世纪40年代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彼此相差两岁多,拥有双胞胎般几乎完全一致的童年。两个孩子在爱、希望和战后一代的美好期待中茁壮成长,彼此是真挚的玩伴,品性和情感如出一辙,比任何兄妹都相像。尽管都处于家庭生活动荡混乱的关键期,两兄妹却踏上了不同的道路:一个学业有成、好友知心、婚姻美满、生活富足,另一个却常年饱受心理问题和孤独的折磨,进而演变成精神疾病,生活里充满绝望。
我妹妹玛丽曾是个满脸雀斑的可爱女孩,终有一天会长大成为貌美如花的年轻女人。她小时候脸蛋和身体都胖嘟嘟的,十分可爱,笑起来时脸上迅速展现出大大的酒窝。她生性羞涩寡言,湛蓝双眼透露出敏锐,所有看到过她或者认识她的人都会被迷住。在青少年中期,她将自己的名字从贝蒂改为玛丽。这可能是一个痛苦的尝试,她希望能以新名字重新出发,给自己不断逝去的青春按下重启键。她的生活饱受苦楚与无能的困扰,这掩盖住了她身上许多难以发觉却又无与伦比的天资。她艺术家般的双眼和直觉,能捕捉并创造出美丽迷人的环境。或许她本可以成为声名显赫的设计师或室内装潢师,即便如今,许多她珍藏的画作、椅子、小摆件和装饰品也依旧装点着她兄弟、女儿、侄子和侄女的家。
但玛丽显著的(也可能是不起眼的)优点在于,她极其聪明。随着她不断学习和长大,这一优点更加突出,她甚至获得了斯坦福大学的学士学位和哈佛大学的硕士学位。在教授看来,她不仅是一个勤勉刻苦、前途无量的学生,更是一个天资聪颖、具有远见卓识的年轻学者。毋庸置疑,她是我们家聪明、机灵,且富有创造力的人,我这个哥哥与她一比就相形见绌了。玛丽生性内向腼腆,稍大一些时,就已经学会如何赢得其他孩子的关注与喜爱,并建立起亲密的友谊。许多她小学时建立的友情一直延续到成年,尽管后来她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
我三岁时,父母将这个一头红色鬈发的婴儿抱回了家。从此,她便成了我个好朋友,我的忠实玩伴。我们朝夕相处,一起玩游戏、讲故事,一起天马行空地想象。我们从不会厌倦彼此的陪伴,总是一起编织冒险故事和阴谋故事,一起玩假想游戏,满足幼稚的想象。妹妹的奇思妙想总能让我惊叹不已,我永远也忘不了:一次午睡时,她成功地把一小盒葡萄干一颗颗全部塞进鼻子里,这个恶作剧直接导致了她的“医院一日游”。在那儿,医生把一把闪闪发光的长镊子伸进我三岁妹妹的蒜头鼻中,取出一颗颗沾满鼻涕的葡萄干。坐长途车时,妹妹总是会晕车,我对此一直很气愤,因为她总能很稳当地吐在我们俩的座位之间,有一次甚至吐在我身上。难以原谅的是,她有一次还吐在了我珍贵的“印第安帐篷”(这么叫它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圆锥帐篷”这个词)上。我也很关心她的安危。有一次我们在海边游泳,她腰上原本紧紧套着一个充气救生圈,结果却翻了跟头,头朝下,只剩屁股和双腿在空中挥舞。我赶紧冲过去救她,她被扶起来之后还吐了好多海水。我们俩既是兄妹,也是好伙伴,一起无法无天、吵吵闹闹,一起异想天开。虽然当时我没说过,但是我真的很爱她,没有哪个五岁的孩子会比我更爱自己的妹妹。她也同样深爱着我。
玛丽十岁时,我们的弟弟出生了,我和玛丽为自己当上哥哥姐姐而欣喜若狂,我们一家人都毫不掩饰地爱着这个意外降临的红发婴儿。1957年圣诞节时,弟弟吉姆两个月大,我们一家人亲昵相聚的场景永远记录在了那年存留的圣诞贺卡上,我们从此称之为“三博士朝圣”1贺卡。我和玛丽都很喜欢小弟弟,虽然有时会为谁更喜欢而争个高下,但我们俩却因此更加亲密了。步入青春期的我们身心都开始发生变化,但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友爱——我们一起长大,深爱彼此,对世界本质、人生目的拥有相同的感受。
好景不长,我们的生活逐渐土崩瓦解。我们的父亲是个“往届生”,他决心要在斯坦福大学攻读教育学博士学位,于是我们全家搬到了旧金山湾区向北500英里远的地方。决定搬家前的几个月里,父亲极度沮丧,患上了那时称作“神经衰弱”的毛病,经常一连几天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无法工作,情绪崩溃,时常号啕大哭、患得患失。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搬去了北部,远离曾经熟悉的社会环境。突然之间,我们淹没在一片未知的海洋中,陌生的社会和地理环境让我们屡受挫败,沮丧不已。我们对现在的街坊邻里一无所知,学校里是一大群不认识的孩子,全家都感觉处在一片风暴肆虐的全新海域,无依无靠。
我和玛丽进入了陌生的学校,又在一两年内进入更加未知的“敌方领域”——中学。母亲一边要照顾婴儿,忙得不可开交,一边还要努力帮助我们适应那天翻地覆的小世界,而可以依靠的父亲却正为学业、课程和助学贷款焦头烂额。两人的婚姻岌岌可危,他们总是为家庭开支、子女教育问题争执不下,也会为意见不合、误会与怠慢而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后来,我们深爱的祖父母和两位叔叔相继离世。再后来,我们又搬去离斯坦福大学校园更近的新家。后,终于获得了博士学位的父亲,谋得了一份更具有挑战性、更耗费心力的工作。
我们年轻的家庭屡遭变故,类似的情况在20世纪60年代并不罕见,甚至算不上十分严重。实际上,许多家庭都遭受着和我们一样,或是更大的苦难与压力,有些家庭困境重重,苦不堪言,只有幸运的人才得以存活。然而,这一系列常见的变故却对我的妹妹造成了重大创伤。我们第二次搬家后,妹妹进入了当地中学读书,然后她便患上了严重的系统性疾病,好几个月都无法确诊病因,令我们很是苦恼。她经常发烧,身上皮疹反复发作,脾脏及淋巴结肿胀。起初医生怀疑是白血病或淋巴瘤,便让她住院进行穿刺检查。但是后来,关节处也开始疼痛肿胀,医生终确认,她患上了斯蒂尔病——一种罕见而严重的青少年风湿性关节炎。父母给玛丽办理了休学手续,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服用阿司匹林和类固醇药物,并交替冷敷和热敷以缓解关节发炎症状。看着妹妹被困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身为哥哥的我既不知所措,又心神不宁。经过一年治疗,妹妹终于有所好转,可以恢复正常生活,尽管她的关节炎依旧时常发作。
令人悲伤的是,妹妹终没能如愿过上普通生活。继慢性风湿疾病后,玛丽精神上似乎也出了点问题。她拒绝进食,体重下降,不愿与朋友们来往,终被诊断为神经性厌食——一种青春期女孩经常罹患的饮食失调症。尽管她遵循医嘱,一再入院接受治疗,注射营养液,多次进入寄宿学校就学(因为精神病医生认为这可能对治疗有益),但还是时常陷入抑郁和失眠的旋涡之中。她拒绝与外界接触,行为思想越发怪异。高中毕业时,她疑似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这可能是为人父母所能听到的糟糕的诊断结果,那种心碎程度,大概仅次于得知子女的死讯。
尽管如此,天资聪颖的玛丽还是考上了斯坦福大学,今后的道路虽仍有不确定的因素,但基本一片光明。在本科学习阶段,尽管病情多有反复,但玛丽仍是个出类拔萃的学生。回顾大学四年,她学业有成,精神问题却持续恶化。毕业后,她曾在旧金山某法律学校学习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没能完成学业。后来她又进入哈佛大学神学院开始攻读神学硕士课程,希望能够研习个人灵性体验及其与精神症状的共同点。然而,她自己的精神症状——主要表现为听到攻击性语言,会产生阶段性肌肉紧张,以至于失去行动与语言能力——引发了更加严重的伤害。她多次进入当地精神病机构接受治疗,私生活混乱,终怀上了孩子。玛丽的妊娠过程漫长而痛苦,她甜美可爱的女儿(如今已经三十九岁,有特殊需求)一出生便伴有呼吸困难和癫痫的症状。既要和自己严重的疾病抗争,又要抚养一个有缺陷的孩子,这显然是一大挑战。尽管如此,玛丽依旧是个体贴入微的母亲,她努力让女儿在关爱与呵护中成长。然而,玛丽的精神疾病始终如影相随,她的人生长期陷于绝望与灾难之中,成年生活更是如同一片废墟,支离破碎,完全要仰仗着家人的坚韧以及她自己不愿屈服的决心,才勉强拼凑起来。
病痛与苦难并非随机分配
为什么有些孩子挣扎维生,而有些却功成名就?为什么有些人屡遭苦难,而有些人却逍遥自在?为什么有些人病痛缠身、英年早逝,而有些人却健康长寿?这仅仅是运气而已,还是童年时期的成长模式,会引领他们走向幸福或不幸?为什么我妹妹的人生会陷入绝望,而我的人生竟出人意料地通向了成功?我甚至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成功。正是这些疑问激发了我的想象力,鼓舞我努力学习,并终成了一名年轻的儿科医生。我持续探索,尝试理解“儿童发展和儿童健康方面的鲜明差异”是怎样对“我们成为什么样的成人,过着怎么样的人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如今,流行病学——研究人类疾病与健康状况的科学——告诉我们,疾病与健康分布模式确实存在,且高度不均。下图展示的是儿童卫生服务研究中被反复证明的一项研究,它从根本上推动了我们如何看待人口健康科学的挑战。多年来,在儿童群体内发现的生理和心理疾病中,绝大部分发生在15%—20%的儿童身上,即大约每五名儿童中有一名患有此类疾病。
正是这约五分之一的儿童,耗费了一半以上的医疗服务和大部分医疗支出。进一步研究发现,成年人中也存在同样比例,而且有证据显示,童年时期健康状况不佳的那小部分人,成年后同样会受病痛折磨。童年时期深受疾病困扰的这些人,在成年后仍会继续饱受煎熬。值得注意的是,不论国家贫富与否,不论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不论来自东方还是西方、南半球还是北半球,全世界都是如此。因此,公共健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我们可以了解这一小部分儿童患有的疾病,并对症下药,就有可能消灭一半以上生理及心理疾病,并显著降低医疗卫生与住院治疗的高额需求。换言之,我们也许可以让社会更加和谐稳定,让人民更加幸福康健。我们也许可以支持更多坚强的家庭,让他们免受心身疾病的困扰,让父母与孩子拥有积极乐观的未来。
因此,儿童与成人的疾病并不是随机分布的。疾病不会被“公正”地平均分配给所有儿童,它只会降临到少数可怜儿身上,比如我的妹妹。所以,不同儿童群体间的发病率存在显著的系统性差异,它并不是只取决于先天条件(即基因),也不是只取决于后天条件(即阅历与环境),而是取决于两者间持续不断的互相影响,即基因与环境交互作用。理解基因与环境交互作用,有助于我们及时了解表观遗传学等新兴前沿科学。但是首先,请和我一起回过头想想,为什么儿童群体间的健康状况分布如此不均匀,究竟哪些不幸的孩子会患上疾病?1
尽管我对儿童类型学持怀疑态度,也不赞同过度简化的比较,但是我和同事在一项拓展研究项目中发现,儿童应对外界环境会产生不同模式的心理与生理反应。我们初步将儿童反应分为了两类,之后科学也证明了这一猜想。有些孩子像蒲公英,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不论外界环境如何都能茁壮成长。不管蒲公英种子飘落到何方——肥沃的山地草甸也好,城市行道边的小小缝隙也罢——都能生根发芽。有些孩子像兰花,对外界环境极其敏感,若是身处逆境则异常脆弱,反之则能焕发出无限活力与创造力,前途不可限量。
“蒲公英”和“兰花”这一比喻源于我和一位瑞典老人的短暂交流。大约20年前,我在斯坦福大学授课时,有一位长得很像尤达2的老人来听课,他瘦骨嶙峋,眉毛浓密,拄着树根般歪歪扭扭的手杖。下课后,他沿着过道缓缓走到教室前面,用他那根可怕的手杖指着我说:“你是在讲蒲童(mask?rosbarn)呀!”我回答他说我并不知道自己在讲蒲童,也不知道蒲童是什么。那老人解释道,“蒲童”是瑞典语中的习语,可以翻译为“蒲公英型儿童”。瑞典人用它来形容那些不论在何处都能健康成长的孩子,就像蒲公英一样具有“随处都可盛开”的强大生命力。受这一生动形象的影响,我们创造了一个新词语——兰童(orkidebarn),即“兰花型儿童”,用以形容像兰花般极易受环境影响的孩子,若是精心照拂,他们可以焕发无限光彩,但若受到忽视与伤害,他们就会枯萎凋零。
兰花型儿童对周遭环境更为敏感,也更容易产生相应的生理反应。不论是在实验室还是在外界社会,不论我们是作为父母、师长还是医护人员,他们都是我们大部分苦恼的根源。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后,会变成让我们担心的朋友与同事。兰花型儿童若是无法得到理解与支持,可能会给家庭、学校和社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兰花与蒲公英的故事
有两则故事可以恰当地表现出兰花型儿童所面临的困难。则故事的主人公是十岁的男孩乔,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县城,家庭医生怀疑他得了胃溃疡,建议他住院治疗。身为他的主治医生,我首先了解了他的情况,并对他进行了腹部检查。他腹部左上部分的位置有剧烈绞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症状,粪便中没有带血或其他异常,没有呕吐,饭前饭后痛感也无变化。X光、尿液、粪便中的血液检查、炎症及贫血血液检测等诊断结果均正常。
我因此猜测,这是家庭变故导致的心身疾病,于是针对乔的家庭和学校进行了详尽调查,并相信家庭(或学校)问题是引发乔剧烈疼痛的根源。学校生活一切正常,虽然乔经常因为腹痛请假在家,但调查显示,他在学校并不存在社交问题,也没有学业压力过重等迹象。乔有许多好朋友,而且成绩优异、天资聪颖,与老师相处融洽。之后,我和乔聊了好几次,详细询问他的家庭状况,父母关系如何,父、母或是双方是否虐待过他,家庭是否存在任何问题,等等。然而,采访报告也未显示有任何可疑之处。
于是,我转而向乔的父母了解情况。整个住院期间,他们俩一直在医院全心照顾孩子。乔对父母有任何担忧吗?双方婚姻关系如何?有过任何暴力行为或冲突吗?他们对孩子为什么腹痛有任何猜测吗?依旧毫无所获。我和乔的父母进行了大约三四次谈话,其间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心理问题,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引发乔的病症的可疑事件。因此,尽管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乔患有胃溃疡或十二指肠溃疡,我们依旧采用了抑酸药物对他进行治疗,随后乔的疼痛立刻得到缓解。在医院住了几天后,乔的病情基本稳定,我们便让他出院回家,由基础护理医生照顾。
此后,我没有再听说任何乔和他家人的事情,直到三个月后,乔所在县城的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有理由怀疑乔的父亲存在暴力或虐待行为。因为“前一天晚饭后”,他妈妈从卧室拿出一把藏好的手枪,朝她丈夫开了枪,子弹正中眉心。几个月后,陪审团宣布她无罪,判定她的行为是针对“丈夫长期对她和孩子施加严重身心虐待”而进行的正当防卫。乔的母亲面对多年来一直折磨着她和孩子的丈夫,杀人似乎是她当时能得到解脱的方式。由于我当时只同时询问了这对父母,而没有与他们进行单独交流,因此没能了解到这一关键的家庭问题。身体检查显示乔身上没有明显的受虐痕迹,而且父亲一直在场,乔和妈妈害怕一旦说出真相,必然会招致报复,也就没能告诉我任何重要细节。如今回头想想,很显然,乔是典型的兰花型儿童,由于自己和母亲饱受虐待而被淹没在恐惧之中,心理上毫无招架之力,不自觉地将这种痛苦转化为生理性疼痛,因为这是安全可行的宣泄途径。乔的故事提醒我们,我们多多少少都处在不幸的边缘,一边靠善于伪装的天性来获得片刻的安宁,一边又不得不面对危险的现实世界和残忍的真相。
第二则关于兰花型儿童的故事源于艺术作品中描绘的两位小男孩,他们分别来自一张令人难忘的照片和一本永不过时的经典图书。两者也透露出兰花型儿童深藏不露的能量与非同寻常的感知力。1988年某个下午,摄影师保罗·达马托拍下了一位小男孩,并将照片刊登在了Double Take1杂志封面上。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皱巴巴的蓝衬衫,双臂交叉,神情坚毅,目光直视前方,他身后是一群吵闹、似乎有些好斗的小男孩。我认为这张照片几乎完美地演绎出了兰花型儿童以及这类人群时常面临的社会环境。图中的孩子冷静地站在一群愤怒散乱的同龄人旁边,心思细腻而坦诚,脆弱又坚强。照片似乎呈现出一个矛盾共同体,面对身边那群孩子,小男孩无动于衷、置身事外,但又似乎饱含着孤独、脆弱、拘谨、坚韧等各种情绪。
威廉·戈尔丁2在探讨失去天真的经典成长小说《蝇王》中描绘的荒诞的角色也是如此,只不过戈尔丁使用的是文字而非图像。《蝇王》讲述的是发生在战争期间的故事。小主角西蒙和一群英国男孩乘坐的飞机被击落在未知的敌方领域,孩子们被困在岛上,邪恶的本性不断膨胀。渐渐地,这群男孩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有一头神秘莫测的“野兽”就隐藏在附近,在他们所能感知的边界处静静蛰伏,这种未知感慢慢堆砌成集体的恐惧。西蒙显然是一名被困在陌生世界中的兰花型儿童,书中对他的描述多种多样:
那个小男孩虽身材矮小,模样却挺精神。炯炯的目光从披散下来的、又黑又粗又乱的头发下露出……
西蒙感到有一种必要的危险使他要说话,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言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艰难……
“或许,”他踌躇道,“大概是有一只野兽的……”孩子们尖声乱叫。拉尔夫惊讶地站了起来,“西蒙?你也信这个?” “我不知道。”西蒙说道,心脏止不住地剧烈地跳动……西蒙使劲儿想表达人类基本的病症,却说不明白。
达马托镜头下的蓝衬衫小男孩和戈尔丁笔下的西蒙,既形象地表现出了兰花型儿童的脆弱,也刻画了这一类儿童不为人知的非凡力量。我们的社会需要这样温柔勇敢的孩子。正如家庭治疗师萨尔瓦多·米纽庆所说的那样,这些孩子可能被迫扮演“替罪羔羊”的角色,沦为问题家庭和家庭虐待的牺牲品。他们生性敏感,不利环境会对他们的身心造成超出正常范畴的影响。正如乔一家那样,在有缺陷的家庭环境中,“替罪羔羊”十有八九是孩子,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家庭可悲而无奈的缺陷能维持不变,承受着煎熬与痛苦。但是,兰花型儿童也可以成为远见、创造与美德的源泉。我和同事们经过二十五年的研究发现,那与生俱来的超常感知力让兰花型儿童极易受不利环境的伤害,但也正是这一品质赋予了他们卓越的天资与无限的前途。其中蕴藏着一个深刻而有趣的秘密:兰花并不是受伤的蒲公英,而是另外一种更为柔弱的花朵。兰花的挣扎与脆弱之下,蕴含的是惊人的力量与救赎之美。
兰花型人(包括儿童与成人)在家庭、学校和生活中常常遭受着难以觉察的威胁。同样,和兰花一样,他们身上既有威胁生存与健康的脆弱性,也有享受美好、诚实、功成名就的人生的潜能。不过,这种对世界的内在感知力,无法替代或推翻我们从长期经验中了解到的外在威胁与危险,比如身处贫穷与压力、战争与暴力、种族歧视与殖民统治、病毒与细菌等有害环境。不管是兰花型还是蒲公英型儿童,诸如此类的威胁都会损害他们的力量与健康,童年贫困也依然是导致人类健康问题的决定性因素。只是兰花型儿童面对此类威胁的差别易感性1,也就是特别的感知力,比蒲公英型儿童强。
兰花型儿童与蒲公英型儿童在生理疾病、心理障碍与人生变故等方面的严重失衡,并不仅仅是由外界环境或基因差异任意一方面造成的,而是两者共同作用引发了这种失衡。这是一项新的科学证明,在稍后的章节中会详细讨论。环境和基因在兰花型儿童和蒲公英型儿童的成长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两者的交互作用在分子和细胞层面,都对儿童的生理特性——对成长的环境有多敏感,会做出何等反应——起基础性、决定性的作用。
尽管从科学角度看,是数据激发了我对不同儿童健康与发展的独特轨迹的兴趣,但从个人角度看,我对这门科学的投入,源于我和妹妹玛丽之间天差地别的人生道路。我们俩的人生起点如此一致,童年发展也几乎相同,结局却有天壤之别。我是蒲公英型儿童,而她是兰花型儿童。
这就是双童记。一名未来儿科医生和他妹妹玛丽之间交织缠绕的过去,它为读者打开了通向新科学的大门,它告诉读者同样家庭出生的孩子也会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缘由。虽然玛丽的敏感性中蕴藏的无限潜能,足以让她取得远超于我的荣誉与成就,但是生活中的悲剧与哀伤将她压垮,才华横溢却得不到充分绽放。面对家庭矛盾、失望、失败与死亡,我妹妹在荆棘路上蹒跚前行,而她的蒲公英型哥哥几乎毫发无损。蒲公英型儿童面对这种现实时表现出了韧性,但他们并不能将这种复原力归功于自己;同样,玛丽可悲的人生终陷入混乱,这也不是她个人的责任。若是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或是不同的家庭,她可能会成为天资卓越的牧师,负有盛名的神学家,或是领导某个救赎性宗教运动,影响上千人的人生。她可能会拥有绚丽多姿的人生,满怀喜悦与庆祝,广施善举,传播重要思想,没人能想到,苦难会在另一边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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