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56267
★徐皓峰影评作品2021年修订版。
★自成一派:观点独到、文风犀利、深刻不晦涩,与其电影小说创作浑然一体。
★电影爱好者不可错过的“惊艳之作”,旁征博引、有理有据、拳拳到肉的深度分析。
★初版好评如潮,很多读者读完想再看一遍电影。
这是一本影评集。
徐皓峰的影评被很多专业读者称为“惊艳之作”。影评的写法有很多种,尤其忌讳教条和千人一面。徐皓峰有着自己的写法,张艺谋、陈凯歌、李安、吴宇森等导演的电影,被作者装进自己知识的筐子里,却没有贩卖思想和人生哲理之嫌。其涉猎的兵器、武技、佛道、围棋等知识,随意出手,点缀其中,用以解析电影中一个个角色和情节。从颇受瞩目的大制作《卧虎藏龙》《赤壁》《十面埋伏》,到独具风格的《放·逐》《春夏秋冬又一春》,作者的美学体系、文化观念自成一体,恣意放笔,文风犀利,观点独到,态度直率,尽显其趣味所在,与他的电影、小说创作浑然一体。
新编记 风雨雷电
自序 刀与星辰
无道之器 武侠电影与传统文化
武打片的瓶颈
论金庸作品的恶俗因素
故事的文化依托 评《赤壁》
武打中的世界观 《投名状》剧作分析
导演经验与历史经验 恍然《梅兰芳》
革命情操与时尚神话 评《无极》
戏剧内核的高贵性 评《三枪拍案称奇》
大众娱乐的淫巧奇技 评《十面埋伏》
第五代审美的商业变格 评《英雄》
武打设计的思维方法 评《卧虎藏龙》
一部电影的隐显技巧 《卧虎藏龙》本事
武术观念在日本剑戟片的实践 《座头市》的中国心
局面设计与情节 评杜琪峰《放·逐》
场景设计与情节 评金基德《春夏秋冬又一春》
末世的武道 评黑泽清《神木》
非《圣经》的叙事 评《建国大业》
网络时代的剑仙片
香港贺岁片 民众心理与后现代文化的双重范本
文学不能改编处 《色·戒》小说与电影
剪接与叙事 赫尔措格的骗局
好莱坞贫贱道 悼念高仓健
好莱坞剧作法 如果你爱阿米尔·汗,还要不要去看《摔跤吧,爸爸》
与田壮壮谈《吴清源》(访谈)
从东西方文化观《罗生门》与《公民凯恩》(论文)
后记 莫听穿林打叶声
无道之器
武侠电影与传统文化
晚会本质和泼皮贱相
大众娱乐时代的一个特征是,宣传替代理论。有宣传语是“每一个导演都有一个武侠梦”“作为一个中国导演,终要以一部武侠片来检验”。
似乎有理,武侠片是中国的类型片嘛。但一个中国的作家不会因为没写过武侠小说,就不是作家,大多数作家也没有武侠梦,比如王朔认为喜欢舞枪弄棒是自卑的表现。
追溯武侠电影的历史可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武侠电影是国力不足的心理补偿。李小龙一度是华人圈的明星,因为他“弘扬了民族自尊心”。很难想象,这种话会用在美国影帝盖博或法国影帝让迦班身上,他俩的魅力来自他俩对美国和法国的冷嘲。
武侠电影的银幕英雄,有名的是霍元甲、陈真、黄飞鸿、叶问,他们在历史上、在银幕上都很可疑。
影视作品里,霍元甲被日本医生毒死,但一个仇视日本人的人为何要聘日本医生?这是《精武门》系列作品的软肋。上海有钱人聘请日本医生,以轿车接送,来彰显身份,霍元甲随俗了。
平江不肖生写霍元甲成名,是在庚子之乱时,挺身而出,保护了洋人和教民,杀了义和团首领。美名响彻租界,转至海外,赢得欧美报纸颂扬。霍元甲不是民族英雄,是个国际友人。
陈真是个虚构人物。李连杰和甄子丹扮演的陈真都跟日本女人谈恋爱。日本武士有自律风度、有精神信仰,但突然就发神经地犯坏,以供合理宰杀。拍这种电影根据的不是故事原则,而是报复快感。这种快感需求延续到李小龙师父叶问身上,看过了,会有个疑问,我们为什么总要在电影里打洋人?我们到底打过了谁?
历史上的叶问没打过日本人和白种人,甚至一辈子没有查之有据的比武记录。这样的一个人成为民族英雄,说明我们太缺乏民族英雄。
香港有“泼皮贱相的审美”,喜欢混小子,大多数黄飞鸿都是嬉皮笑脸,像六七岁小孩一样自己娇惯自己,沉迷在占哥们口头便宜、占女人手头便宜的低俗趣味中,猛力扮可爱。
当然他们后来会突然成长,一脸正气,比武时懂得“手下留情”,被击倒的对手会感激地喊一声:“黄飞鸿!”——这是一个名号的诞生,一个狠人的确立。不下狠手,就是道德了么?
黄飞鸿的起点是泼皮素质,终点是一个给人留面子的狠人,目的是维护一个家庭或一个招牌。起点太低,终点不高,难以称侠。我们的武侠片,几乎没有侠,叶问是为个人生存,和讨薪民工性质相同。“洋人不给钱”是《叶问1》《叶问2》擂台大战的导火索。
英雄们有太多私仇,国恨是个外包装。而帮助不相干的人才能称侠,座头市出手,可都是为了路上偶遇的人。
纵观武侠片历史,没能塑造起英雄人物,各路英雄多鄙俗、幼稚、没文化,以“民族大义”藏拙,以“对外宣战”给观众以廉价兴奋。他们没有明确的爱情观、价值观、生死观,只靠“逼急了,拼了”应付一切。
——这话了,并非尽数如此,但也大体如此。
武侠片历史上的大多数影片的性质和现今大片一样,不是叙事电影,是晚会。晚会没有价值观,只有口号,“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和“给您拜年了”性质一样。一个故事的核心是辨析价值观,一个晚会的核心是凑场面和凑名角。
“武侠片是中国的类型片”——这是宣传语,不实之言。类型片首先要确立一种特立的价值观,而不是类型元素,不能说有路有车,就是公路片,有马有戈壁,就是西部片……
武侠片还没发展到类型片的程度。武侠片不是一个影视统,是一个晚会传统,如春节联欢晚会一样,是个以影视媒介表现的晚会。但大众喝彩了,电影赚钱了,所以一台台晚会就这么办下来了,有时会悲哀地想,我们的历史,只是一堆热闹。
“串一堆热闹”是清朝小说的思维,如同清朝的建筑花饰,繁复无聊。清朝小说整体不好,都是场面,对人对事无态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算什么态度?写得好,是文笔好,只是才子,而非小说家。读者也是看热闹。三百年的叙事传统,味道恶极。
恶味延续到影视,大众没有反胃,仍乐此不疲。人类发明的邪恶的东西是资本主义和官僚主义,因为让人变得邪恶。人类发明的无聊的东西是“文字狱”,因为让人变得无聊,多尔衮把文字狱一起,一个民族的心态就扭曲了,不讲是非,只求混日子了。
混日子的主要方式之一是看热闹。八国联军屠北京的时候,好些北京人高兴坏了,四处看杀人的热闹。其中一个叫王大点的写了日记,记录了大伙的兴致勃勃。可悲在于,这类人不是汉奸,他们是普通人。
价值观混乱的时候,人们只剩下看热闹。《丑陋的日本人》一书写美国大兵在街头强奸日本妇女时日本民众看热闹的情况,竟然说日本人的群体特性是没有命令不行动,只要有一个日本人喊“兄弟们上”,街头民众就会一拥而上,将美国兵干掉——作者不愿意谈日本战后的精神空虚。日本电影《人证》讲的就是“喊了白喊”的情况,人们没动,价值观混乱的人只会呆呆地看热闹。
我们之所以不能在电影里讲一个好故事,不是不聪明,不是没学问,是我们对价值观不感兴趣。看《故事》一书,可知不能混事,故事的本质是辨是非,无结论的故事不是没是非,而是将不同价值观并列给观众看,让观众去辨。
一个故事的激动人心处,是价值观的冲突。历史上许多武侠片的价值观是不值一辩的,比如“别人欺负你,要不要还手?没本事报复,难道发发火,也不行么?”陈真只为争取一个发火的权利,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样的英雄人物在故事原则上是不成立的,但在宣传语上成了“不可超越的经典”。
被评为武侠片大师的胡金铨有史学素养,有极高的绘画审美力,能拍出诗情画意。但他的之作《空山灵雨》展露了诸多禅宗典故,甚至拍了以女色修禅的宏大场面,一堆和尚看一堆女人洗澡,但结局竟然把纷争祸端??玄奘手抄《大乘起信论》——烧了。解决人贪念的方法,不是点化人心,而是毁可贵之物,高僧是个“怕事”“图省事”的市井小人。
可以玩女人,不能留墨宝,“眼不见为净”算什么价值观?
才子是“可以成名句,不能成名篇”。只爱看热闹的人,是拍不出好电影的。大多数武侠片是不良心态的宣泄,难见到令人尊敬的人品,难见到值得思考的人格,与传统文化中的优质部分相隔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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