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9269518
▼徐正溪、姚笛等领衔主演!企鹅影视出品,导演刘璋牧(《战狼2》执行导演《破冰行动》导演)执导同名原著小说!《痕迹》影视剧编剧、新锐作家毕蔷历时数年诚意之作!
▼UFO爆炸案、眼型文身杀人案、二次元谋杀案、“鬼魂脸”连环案……记忆里的不可能谋杀、无法挣脱的诡异窥视,死在故事里的人……身临其境般的破案现场,揭穿每一桩命案背后的人性奥秘。
▼全能法医,高燃探案,高智商、高科技刑侦,严谨理性的逻辑推理;环环相扣缜密情节;微小细节现作者专业功底!既让人心跳加速,又富有人情味。
▼一切生死,皆有痕迹”,本书中不仅有死亡、厮杀、推理和揭秘,还有许多令你能沉思片刻的人性痕迹。也许,一切的罪恶都曾有过预告,只是我们视而不见……
▼封面典藏设计,封面200g特种纸,内文80g轻型纸,带给你一场惊险刺激的阅读盛宴!
一桩离奇的连环爆炸案让知名法医廖岩偶遇英国留学时的女校友——犯罪心理专家梁麦琦,两人多年前共同经历的那桩异国命案也由此重回记忆,这桩在英国早已宣布结案的诡异命案,在两人心中留下了诸多疑团。
廖、梁二人的合作在对彼此的警惕与怀疑中渐渐展开,UFO爆炸案、眼型文身杀人案、二次元谋杀案、“鬼魂脸”连环案……他们在专业上相互配合,屡破奇案,却又暗中进行着心理与智力的较量。
当他们终于决心坦诚相待,七年前那桩异国命案的真相却渐渐浮出了水面……
目 录
章 UFO
第二章 战争
第三章 船
第四章 地图
第五章 疯狂
第六章 梁麦琦
第七章 丢失的皮肤
第八章 文身
第九章 死亡巧合
第十章 悲伤的小鸟
第十一章 注视
第十二章 消失的文身
第十三章 复仇者
第十四章 父亲
第十五章 “小浣熊”之死
第十六章 隧道
第十七章 自杀
第十八章 隐喻
第十九章 黑猫之死
第二十章 黑猫旅社的秘密
第二十一章 二次元谋杀
第二十二章 良知
第二十三章 无冕之“亡”
第二十四章 鬼魂脸
第二十五章 报社
第二十六章 报恩的人
第二十七章 项链
第二十八章 重逢
第二十九章 默玛咖啡馆
第三十章 双色玫瑰
第三十一章 七个人
第三十二章 七个故事
第三十三章 失踪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 诡异小说
第三十五章 黑鳜
第三十六章 《后一章》
第三十七章 奇怪的侧写
第三十八章 碎片
第三十九章 黑鳜的复仇
第 四十章 死亡玫瑰
第四十一章 结局
自序:一切生死,皆有痕迹
2011年,我从旅居多年的英国回到家乡,面临人生的又一次抉择。
在无数个为重新规划人生而发呆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频频“跑偏”,本该严肃思考未来的人生走向,可脑海中却不断地闪现出一些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很多故事来得突然,却又在我还未来得及打开电脑记录时就变得支离破碎。那时,我突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也许,我可以成为一个写故事的人。
回望我的前半生,我发现自己在职业的选择上一直在不断地“归零”和“背叛”。我本科毕业于法学院,却转行做了记者,在英国学习了传媒,却又在那里做了多年的老师,尽管从未间断过写作,但我从未想过去做一个专职写作的人。
为了检验自己是否适合做一个写故事的人,我开始尝试跟自己玩一种游戏:在某个环境中闭上眼再猛然睁开,再从目光所及的个物品开始,然后快速地讲述一个故事……没想到,这种游戏竟让我乐此不疲,而早期创作的很多剧本和小故事,竟也是因这种方法而来。
多年以后,我产生了一个疑问,不知是否所有的写作者都曾有一个通病——先给他们听一首干净的歌,再让他们站在舒爽的微风里,他们立即会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主角,仿佛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在于配合自己演一首MV。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骨子里总是存有那种幻想,那种常在音乐与微风之中“自恋”的幻想。
直到后来开始正式创作,我才明白,这些幻想并非凭空而来,它们不光是发呆之后的思维留白,也可能是人群中对某个场景匆忙一瞥后的心头一紧,或是在读过某个惨烈新闻后几分钟内的震惊与惋惜,或许还可能是某个深度失眠的夜晚挣扎入睡后的某个梦境……它们从一个瞬间的匆匆感受开始,在多年以后,幻化成了故事中的某一个人,或者是某种命运……
在成为职业的写作者之后,我开始意识到,并非所有的写作经历都会像玩故事游戏般轻松愉悦。坐在咖啡馆中发呆,一上午只写了十个字,下午还可能删掉九个的时候也是常有。有时行云流水,有时深陷沟壑,也许,这才是这个职业的常态,而回望时,却很难说清哪种日子更值得怀念。文字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幸运的是,我这样一个产量极不稳定的人,仍有幸遇到了很多信任我的人。正式开始长篇创作,正是源于伙伴们这种“不计后果”的信任,当然还有自己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于是,就有了《痕迹》。
《痕迹》的创作是从剧本开始的,而小说是它的另一种表达方式。感谢所有相信我并为我搭建讲述舞台的人。
我并不是一个法医,也不是一个犯罪心理专家,先有故事而后有钻研,这是一个逆向创造的过程,这一过程,让我对刑事专业领域的作家们更加心怀敬畏和景仰。也许面对他们从严谨实践中产生的故事,我的作品永远也无法比肩。我虽然曾乖乖地坐在大学教室中完成了法律本科的学业,但我毕竟是这个专业的“叛离者”。只希望法律学习所赋予我的逻辑在写作中依然受用,我渴望这种思维经得起些许推敲。
“一切生死,皆有痕迹”是这部小说的生命线。
愿这本书中,不仅有死亡、厮杀、推理和揭秘,还有许多令你能沉思片刻的人性痕迹。那是每一次毁灭之前,毁灭者发出的求救信号,那是他们曾经的爱与失落,欲望与挣扎。也许,一切的罪恶都曾有过预告,只是我们视而不见……
愿这书中的文字对得起您宝贵的时间与兴致。
毕蔷
2020年5月于北京
章 UFO
凌晨露天的停车场,晚归的男人一边走,一边对着手机发语音。
加班的疲惫,令他感到有些委屈。对着电话另一边的朋友,男人感慨着工作的辛苦和生活的不易。语音对话的间歇,男人环顾四周,这个破旧停车场的安静和昏暗突然让他有些恐惧。
男人抬头望向天空,头顶上方渐渐传来一种奇怪的噪声,他循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猛然看到前方不远处飘浮着一片奇异的红光,那光正向他一点点靠近……
男人揉了揉眼,可这一切并不是幻觉。那红色的光突然向他直冲过来……
男人在电话里留下了后一句话:“我看见UFO了。”
有人在黑夜中死去,有人在黑夜中醒来。
廖岩在夜半猛然惊醒,剧烈的心跳声如同在黑暗中撞击着四壁。
又是那个梦。他走在英国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那条路向一片迷雾间延伸,路的尽头,他打开了一扇恐怖的门……
廖岩努力地睁大双眼,寻找着房间里的光亮,并渐渐让自己平复下来。窗帘细小的缝隙里,透过微微晨光。这时,廖岩的电话响了,黑夜终于被屏幕的亮光撕开。廖岩听到翻页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借着手机的微光,他看到此时正是凌晨5点。
能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人,只可能是刑侦队队长贾丁,而贾丁带来的一般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晨光完全洒进城市,廖岩见到了那个“看到UFO”的男人。此时,他正躺在停车场冰凉的地面上,他的头只剩下了一半,细碎的面部组织分散到方圆几十米的地方。廖岩蹲下来看他,这或许是一个法医与一具尸体之间哀伤的缘分。
廖岩是兰江市年轻、学历、英文好、发表论文多的副主任法医,可在IT技术刑警陆小瞳眼中,以上这些“”都不重要。在她眼中,廖岩只是全省公安系统中帅的一名法医,他的举手投足,似乎都有与众不同的魅力。此时,小瞳就站在廖岩的身后,盯着廖岩英俊的背影看。在廖岩换了个姿势观察后,小瞳的目光才落在了那具只有半个头的尸体上。虽然已做了两年的技术刑警,但眼前的这一切,还是让小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廖岩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些,确切地说,尸体血肉中的细节会令他兴奋。那种细节于他而言,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能将他引入一个安静的“微观世界”。
“廖岩。”贾丁第四次试探性地叫道。廖岩从他的“微观世界”中回过神来。
“是从脑袋里面爆开了吗?”贾丁问。
廖岩摇头:“是近距离的爆炸源,应该是一种有极强杀伤力的小型炸弹在他脸上‘开了花儿’……”廖岩一边说,一边以他修长的手指比拟着“开花”的动作,这种“优雅”与眼前的血腥现场极不相称。
这种时候,贾丁总是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眼前这位外形清秀的海归法医,很多举止常会让他哭笑不得。但在技术上,贾丁却必须依赖于这个“优雅”的怪胎。贾丁转过身去做自己的工作,把眼前的“舞台”暂时留给廖岩和死者。
廖岩站起身,扫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老小区的停车场,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痕迹,亮着的路灯已经所剩无几,停车场中的监控摄像头吊挂在明显老化的电线上。
“不用看了,我查过了,早就坏了。”陆小瞳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而且案发是在凌晨,没有目击证人。”
廖岩沿着物证号码牌的边上走。小瞳跟在他的身后,小心地分析着:“那是什么样的炸弹呢?投掷的,C4塑胶?怎么能炸掉了半个头而身体其他部位却很完整呢?”
廖岩并不说话。
物证牌下,除了散落的血肉,还有一些破碎的金属碎片,很细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态。廖岩蹲下身仔细观察,随后,他吸了吸鼻子,好像在嗅着土壤中血肉的味道……
“你的猜测可能都不对……死者死亡前呈站立姿势,身体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射性保护反应……危险来得突然,又安静……”廖岩回望死者的尸体,淡淡地说,“悬浮的炸弹。”
“悬浮?”小瞳不解,“你是说,在空中飘,就像是……”
“飞碟。”廖岩突然调皮地笑了……
陆小瞳一直认为廖岩所说的“飞碟”只是个玩笑,当他坐在办公室调取死者通话记录时,她仍在回味着廖岩的幽默感,直到她听到了死者后的语音留言:“我看见UFO了……”
小瞳的手猛然一抖,手中的半杯咖啡洒到了地上。
廖岩的法医室里,回荡着悲伤的小提琴乐曲。音量很小,不细听很难听得出具体旋律。自从他成为这间法医室的主人,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至于原因没人知道,也无人深究。
廖岩正在解剖尸体的头部,法医助理魏然端着钢盘站在一旁,钢盘里面已有很多大小不一的金属碎片。
廖岩用镊子从死者的头部夹出一块相对较大的碎片,迎着灯光仔细观察,再将碎片放到托盘中,试着与其中的一些碎片拼在一起。看着自己拼好的“作品”,他笑了:“还的确是个‘飘浮’的炸弹。”
魏然伸头去看那些与血肉混合的金属片,一脸疑惑……
小瞳站在贾丁的办公桌前仍然满脸惊奇,她把死者后的遗言放给贾丁听。
“UFO?”贾丁疑惑地抬起头,苦笑着看向面前一本正经的小瞳。小瞳又按下电脑的空格键,死者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办公区。
“我看见UFO了……我看见UFO了……”
贾丁疑惑地看着电脑中的音频波动,回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刑警郭巴和蒋子楠。
“我们都开始接手外星人的案子了?”蒋子楠一脸天真。
郭巴也跟着添油加醋:“小瞳,快把哥的宇宙战袍拿来!”
贾丁正要发飙,廖岩推门进了办公区。他一边走,一边无情地打断了几个人的臆想。
“不是UFO!”廖岩将一打照片拿给贾丁看,那是一些碎片拼出的小型螺旋桨,“这是死者面部和脑内取出的爆炸物碎片,我将它们与爆破组现场搜到的碎片进行了部分拼接。”
“产地?”贾丁问。
“地球。”廖岩干脆地回答。
小瞳、郭巴和蒋子楠脸上原本兴奋的光芒瞬间散去。
“廖岩,你真没劲!”小瞳失望地坐下。她当然也不相信UFO作案,但在这个23岁女刑警的心里,没有了“外星人”的猜想,这个案子突然就不那么酷了。
“一架带着炸弹的小飞机?”贾丁看起来放松了许多,在他心里,“外星人”一点都不酷,接近真相才更酷。他转向仍在发呆的蒋子楠和郭巴:“你们俩……不要再发挥什么想象了,继续调查落实死者的社会关系,凶手能在凌晨4点守候死者,证明他对死者的生活或工作规律很了解。”
几秒后,两人就已走出了门口。这两个人的行动力,贾丁还是满意的。
郭巴和蒋子楠走了没几分钟,爆破组传来的信息就证实了廖岩的猜测。那枚做工精巧却威力很大的小型炸弹为自制弹,它使用了市面上常见的遥控飞机外壳,但内部经过了改造。从所能承载的重量看,它的遥控范围多30米直径。
“凶手肯定是可以看到死者的,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操控飞行器并且引爆,但他所在的地方又必须是一个安全距离,要确保他自己不会被爆炸所伤……这样的地方哪里有呢?”廖岩在头脑中复制着那个停车场的位置图。
贾丁刚要说话,廖岩却自问自答了:“当然,这样的地方有很多,停车场周围有很多高大的树木可以作为掩体。”
有时候,贾丁真的很讨厌廖岩的这种说话方式。他经常抛出问题,却并不是为了问别人,而是为了自我解答。这种自言自语还常会配上在屋内来回溜达,很多时候,跟他分析案情,就像在看他一次次梦游。
“对了,我从死者头部取出的碎片中,有一块很特别。”
当贾丁在心中抱怨时,廖岩又跳入了另一个话题。他拿起遥控器,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放大的照片,那是一块很小的金属碎片,上面有一块被锉磨的痕迹,尾部隐约露出半个数字,像是6。
贾丁眯着眼贴近看:“凶手把零件的编号都磨掉了?这是反侦查能力极强的人!”
廖岩点点头,凑近贾丁,看着他却欲言又止。
“又有什么新想法?快说。”贾丁着急。
“想法还不太成熟……”
“说……”贾丁提高了声音。
“我有一点不理解,如果是有目的的仇杀,凶手在杀人工具上花费的精力似乎有些过多了。黑暗的停车场,破碎的监控器,凶手隐蔽、高效地杀死死者的方法有很多,可他偏偏用了这么复杂的方法……凶手在意的好像不光是结果,他在制作杀人工具的过程中一定投入了巨大的热情,从而收获了极大的乐趣……他的杀人手法有些过于有趣了。你们觉得,他真的是针对死者吗?”
“有趣?针对死者?”小瞳重复着廖岩的话。
“你的意思是随机?”贾丁突然明白了廖岩的意思,他用力拍了拍额头,在贾丁看来,随机杀人比“外星人”作案更让人头疼和愤怒,“难道,他只是在随机寻找受害人进行有趣的实验?”
“然后,他的实验成功了……”廖岩的语气更加沉重。
贾丁和廖岩对视了足有几秒。
“实验之后,还会有实践?”贾丁说出廖岩想说的话。
廖岩点头:“也许,他还会有下一个目标。也许,下一个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贾丁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时候,他真的很怕廖岩的这张“乌鸦嘴”。
夏天的兰江因燥热而变得慵懒。中午,正是这个城市安静的时段,每一条街道似乎都在闷热中喘息。廖岩坐在临窗的茶水间里,看着手中尸检的照片,在头脑中一遍遍重复“解剖”着那具尸体。
楼下,偶尔走过几对表情甜蜜的情侣,廖岩这才想到,今天正是农历七夕。一个女孩手拿红色玫瑰从楼下经过。廖岩的目光落到那束玫瑰上,他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是廖岩的一种奇怪的生理反射。身边的人都没留意过,这个见识过无数恐怖尸体的法医专家,一直害怕一种东西,那就是玫瑰。
廖岩深吸一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却发现那杯子早已经空了。
廖岩抬起头,向窗外更远的地方看去。就在此时,他似乎听到城市的远方传来一声闷响……
那响声来自中正街,距离兰江市公安局并不算远。刚刚外出调查回来的贾丁和郭巴,在市局门口也听到那响声。
“爆炸了?”贾丁惊恐地抬头,正看到廖岩从二楼的窗口向外张望。贾丁看着廖岩,一边招手一边快速上楼。
廖岩的“乌鸦嘴”又一次应验了……
贾丁等人赶到中正街现场时,消防人员已将被炸汽车的火彻底熄灭了。
防暴队老张远远跑向贾丁他们,一边小跑一边高声说话:“多亏是午休时间,现场只死了一个,是车里的司机。周围有几个居民受了点轻伤,主要是划伤皮和耳朵鼓膜损伤。周边排查结束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只有一个!谢天谢地!”贾丁掀起警戒线弯腰向里走,廖岩紧跟着他。
已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轿车里面,坐着一具高度碳化的尸体。从外形上看,死者应该是男性,他应该是在剧烈的爆燃中快速死亡的,但目测还无法判断爆炸点到底在哪儿。
廖岩的目光扫视尸体的每一个细节,死者的胸前,残留着一些金属线,看似是爆炸物的物质,可仔细看尸体的残损情况,爆炸点却绝不可能在这里,这又是为什么?
廖岩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弯腰凑近尸体的头部,就被死者右耳位置内一块黑色烧焦物吸引了,那是一枚扣子形状的物体。
“这是什么?”贾丁探过身来。
“像是蓝牙耳机。”廖岩将它装进物证袋。
廖岩则将头整个伸进车里,他正努力从死者的角度向车窗外看,却发现车头的上方有一个监控探头正闪着红光,那监控正常运转,应该已经记录了爆炸发生时的一切,而且会相当清楚。
身边的贾丁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摄像头,回头用瞬间变得轻松的语气指示小瞳:“查一查,这个监控归谁管。”
贾丁又转回身问廖岩:“你觉得,这个跟前天的案子有关联吗?”贾丁现在有点怀疑这次的爆炸只是个意外。虽然是相隔一天发生的两起爆炸案,可另一个是“UFO”的神秘袭击,这一个却只像是普通轿车的突然爆燃。目前看来,这两起案件的相似性并不明显。
廖岩没有回答贾丁的话,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弯腰贴近死者尸体,从已破碎的车窗向外看。
贾丁有点急:“你这样腰不痛?别看了,摄像头小瞳已经去调查了。”
可廖岩依然没动。
廖岩并没有看摄像头,他在看着摄像头下站着的一个年轻女人。
听到贾丁的声音,廖岩将头缓缓地从驾驶室抽离开,站直身子,看着前面的女人。没错,就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廖岩仍然盯着那个女人看,一种冰冷感瞬间沿着廖岩的脊背向上蔓延,几秒后他在这燥热的天气中打了个冷战。
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看到廖岩,她正在观察着警戒线外的围观者。之后这个女人又抬头向周围的高处看,扫视每一个打开的窗子。然后,她向更高的楼层看去。
三楼的顶楼平台上,一个戴墨镜的身影此时正向下张望。那人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他拿着一个长方形的乳白色物品,冲着楼下人群的方向,按了下去。
那女人突然高喊:“快散开!有危险!”
现场内围的所有警察都警觉地蹲下身来,可是混乱之后却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顶楼平台方向,已完全没有人影,那女人突然向那楼房的方向跑去。
贾丁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追那个女人,一边喊:“怎么回事儿?你是谁啊?”郭巴也马上追去,二人一边跑一边从腰间抽出手枪。
“你给我站住!”贾丁气愤地高喊。
廖岩依然站在那里,愣愣地。一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廖岩吃惊的表情。
那个奔跑的女人叫梁麦琦,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廖岩在英国次见到她。如今她又出现了。
顶楼平台上此时空空的,女人站在那里环视周围的众多出口。郭巴和贾丁跑上平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她很漂亮,可是她过于警觉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郭巴喘着气,持枪查看一切可能藏身的角落,什么人都没有。
贾丁的枪也一直紧紧握在手中,却并未指向面前的女人。“你是谁啊?”贾丁有些气愤,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并非敌人。
女人举起胸前的胸牌,上面写着:省公安厅犯罪心理学顾问梁麦琦。
贾丁定睛看了看,却并没有收枪:“你就是李厅长说的那个犯罪心理学顾问?”
梁麦琦点头,心思却已不在贾丁身上,她走到刚才那个可疑人站着的位置。护栏的水泥台上,放着一块乳白色的夹心饼干,中间有一块似大拇指按下的凹陷地方。
“你把这当成炸弹遥控器了?”贾丁的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看错了吧,一场虚惊。”
梁麦琦皱眉向下看:“我没有看错,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微笑着按下一块饼干?那是设置炸弹的人,他在欣赏我们的慌乱……”
贾丁和郭巴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位漂亮的女顾问。
“这栋楼出口太多,要不然一定能逮住你说的那个人,问问就知道了,可惜……”说这话时,郭巴的脸上也是不屑。
梁麦琦并不在乎这两人的不屑。
“他不会罢手的!”梁麦琦甩过一句话,转身向下面走。
郭巴向贾丁递了个眼色,小声嘀咕:“又一个乌鸦嘴。”
楼下爆炸现场,廖岩仍木然地望向楼上的方向,视线始终停留在梁麦琦身上。
一直纠缠着廖岩的那个噩梦,其实与这个女人有关。
第二章 战争
梁麦琦从楼顶下来,站在廖岩面前,并给了廖岩一个含蓄的微笑,平静、得体,又恰如其分。她说:“廖岩,好久不见。”
廖岩从半张的嘴唇中机械地挤出同样的话:“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整整七年。
贾丁从梁麦琦的身后走过来:“廖岩,你刚才是吓傻了吗?怎么一动不动的?”贾丁这才注意到廖岩注视梁麦琦的眼神不对,“怎么,你们认识?”
廖岩机械地点点头,贾丁有些生气:“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拿着枪追了半天!”
陆小瞳从远处抱着电脑跑过来,打断了这三个人尴尬的对话,她一边跑一边大着嗓门喊:“太清楚了!都录下来了!”小瞳还没站稳,已将手中的电脑打开,“你们看!”
大家快速向小瞳聚拢过来。贾丁突然下意识地看向梁麦琦,他发现梁麦琦向他使了个眼色。贾丁会意,并迅速合上小瞳手中的电脑:“你小声跟我说,剩下的我们回去看。”
贾丁明白梁麦琦的意思,她也怀疑这个现场或许依然处于凶手的监视中。贾丁不禁皱了皱眉,他搞不清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眼神“请示”梁麦琦。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到30岁,他们见面也仅仅十几分钟,可他竟然开始有点“相信”她了。
廖岩转身,再次回到尸体旁边,他努力地用尸体上的“微观世界”平复自己,可是,很多疑问依然在冲击着他的头脑——梁麦琦为什么回到中国?过去的七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她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犯罪心理学顾问?她又为什么要跟他在同一个城市?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尸体的“微观世界”终于使廖岩渐渐平静。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尸体已残缺的左手上,那手中似乎还紧握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已经熔化了的塑料板,里面隐隐露出一些金属物质。
梁麦琦走在刑警队的走廊里,她对廖岩的工作环境充满了好奇。梁麦琦知道,此时廖岩就走在离她不远处的身后,他一定在注视着自己。
梁麦琦从廖岩见到她的反应就可以看出,她的出现让廖岩紧张,甚至有些恐惧。很明显,廖岩并不想回忆七年前的那次“奇遇”。
大会议室里,贾丁正式将梁麦琦介绍给大家,介绍得很“官方”。他夸梁麦琦是颇有成就的心理学博士,是全省犯罪心理专家顾问团年轻的成员,所以省厅才会派她来协助调查这起危害公共安全的重大案件。贾丁还说他特别希望刑警二大队能经常获得梁博士的帮助。贾丁的话说得明显不够真诚,但梁麦琦却露出了真诚的微笑,面对这样的笑容,贾丁突然感觉有些许愧疚。
所有的人都看向梁麦琦,她身着浅咖啡色的西服套装,面料和款式虽看起来大方、得体,但在警察局这样的“粗犷”氛围里,仍显得过于隆重。令小瞳不解的是,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楼上楼下的奔跑之后,梁麦琦不仅发型没乱,而且衣服上也没有褶皱,甚至那双坡跟软皮鞋也仍是一尘不染,她是怎么做到的?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貌美的女博士身上时,却只有廖岩没有看她。他在低头看资料,那是两起爆炸案的基本资料。
“廖岩,你不用看了,过一会儿我们会汇总的。”小瞳从廖岩手中拿过那份资料。廖岩无奈坐直,但目光却依然回避着梁麦琦。小瞳一边琢磨着这两个人之间有趣的关系,一边汇报这个案件的基本情况……
看到UFO的男人叫李海涛,35岁,是一家广告公司的部门主管,加班回家被遥控飞机负载的特制小型炸弹炸死。
而刚刚死在车内的死者,叫李小兵,38岁,是个小私企的老板,昨天半夜与朋友饮酒,据说离开饭店后叫了代驾,然后失联。陆小瞳在城市监控中找到了李小兵的车,可开车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
“那李小兵在哪儿?”贾丁盯着监控录像看的同时打断小瞳。
廖岩看着大屏幕上的截图:“死者死亡时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仍高达每毫升80多毫克。扣除他的自然代谢,此时的李小兵,应该已醉得不省人事。那么他的位置,应该是……这里。”廖岩手指李小兵车的后座位置。但从街道监控的角度,无法看清这个位置是否有人。
“然后,开车的人拉着他消失在城市的监控之外。”小瞳接着说。
交通指挥中心的道路监控显示,这辆车先离开了地处金银街内的“餐饮一条街”,随后开上了中央街,之后就拐进了小路,从此脱离了交通监控的范围。
李小兵再次出现在城市监控中,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也就是案发之前。此时,已换成了李小兵本人开车。他神色慌张地开车从小路转入大路,终停在了中正街这个监控的下面。而那个神秘人,却不知去向。
“为什么说是神秘人,不是代驾吗?代驾公司那边有消息吗?”贾丁再次打断小瞳的介绍。
“不!根本没有代驾,李小兵根本就没叫代驾。”小瞳说。
“那这个冒牌代驾有重大作案嫌疑!只可惜,完全看不清容貌……就连性别都不能确定啊……”贾丁失望地看着这辆车行驶中的截图。
“奇怪的并不是这段录像,”小瞳将大屏幕的画面切换到另一段监控上,“这个,是李小兵死前的监控录像……”
视频中,李小兵神情紧张地开着车缓缓停在了路边。然后,他努力看向上方的监控摄像头。他瞪大了双眼,伸出右手食指,然后他以十分夸张的口型说了一句话,一句猜不出内容的话。
再之后,李小兵的表情突然变了,他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恐惧、紧张,李小兵浑身发抖,低头向下看了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睛……爆炸发生了。
“他自杀了?”贾丁看着李小兵在视频中的这一系列动作,“他就这样自杀了?”
“可是他明显很怕死啊,是不是?”小瞳看向梁麦琦。她对这个新来的心理学博士很好奇。当然,她更好奇的是廖岩的表现。自从这位梁博士出现在刑侦二队,廖岩似乎话少了许多,他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紧张。
他和这位美丽又霸气的女博士到底是什么关系?小瞳越发好奇。
梁麦琦并没有马上回答小瞳的问题,仍盯着视频的画面看。
“他说的是什么?”贾丁的目光扫视在座的每一个人。
郭巴使劲地摇着头:“看不清啊,可是,总觉得他又很想让别人看清他。”
“更夸张的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的表情变化,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梁麦琦突然说道。
“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廖岩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也可能是一种指示。”梁麦琦补充道,两个人对视。在谈起案情时,这两个人的谈话终于有了几分自然。
廖岩拿起物证箱中一个透明物证袋,那里面装着一个已变形的迷你蓝牙耳机:“这是从死者的耳朵中发现的,你所说的指示,可能来自这里。”
“陆警官,麻烦您把录像再放一遍。”梁麦琦请小瞳帮忙,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回放。
“紧张的表情,刻板的动作,夸张的口型……他是在重复别人教给他的话。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恐惧了,这也许是因为他听到了一条更加恐怖的指令……”梁麦琦皱着眉看视频,伸手指向小瞳电脑上的进度条,“这里!”
小瞳将视频停在了梁麦琦指示的地方,视频中死者正低头向下看。
“他向下看了一眼什么?”贾丁也似乎发现了问题。
“他紧咬嘴唇,深呼吸,闭眼,这一系列动作都在证明,他在做抉择,事关生死的抉择……”梁麦琦语气缓慢,但每一个字都透着自信。
“两个按钮……”廖岩突然说,“那个特制的爆炸遥控器上,有两个按钮。这就是你说的抉择?”
其余的人,目光都在梁麦琦和廖岩之间快速移动,就像在看一场紧张的乒乓球比赛。
“你们在说什么?”蒋子楠急切地问道。
“我们可以做一个这样的假设,那个隐形耳机一直在给死者指令,而后的指令应该就是,从炸弹遥控器的两个按钮中选一个。”廖岩看向梁麦琦。
“一个代表生,一个代表死?”梁麦琦也看着廖岩。
“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按,不按不就得了?”小瞳不解,插话问道。
“那一定是因为,不按也得死。”廖岩苦笑着回答。
“对!比如凶手手中还有一个遥控器,你不按,我来按,那就必死无疑,但选一个,或许还有一半生还的希望。”梁麦琦接着说。
“死者死亡时,腰身缠着类似炸弹的物品,可是爆破组证实,那根本不是炸弹。真正的爆炸源,其实是在车底。”廖岩走到大屏幕前,手指车底的位置。
“我明白了!”贾丁追上了这二人的思路,“他被骗了,有人在耍他!那这个李小兵所说的这句话,有没有可能是在指责凶手,而且,他激怒了凶手,从而导致了爆炸的发生?”
小瞳再次将视频回放,同时将死者的脸部放大、锐化,再换成慢镜头,李小兵以夸张的口型慢慢说出了那句话。
“不,他不是指责凶手。”梁麦琦直接否定了贾丁的想法,“他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胆怯!”
“爱……我……哟?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是‘爱我哟!’”郭巴小心试探,却引来了小瞳的耻笑:“你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那你说是啥?”郭巴不服。
小瞳皱眉不语,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这应该是英文!”梁麦琦再次将目光从视频移向廖岩的脸。
“I want you!这句话是‘I want you’!”廖岩恍然大悟,随后又紧皱眉头,“可是……I want you! BUT, Who are ‘you’?”
小瞳仍然不解,再次将画面反复播放,一不小心,退到了视频的开头。
小瞳突然从爆炸发生之前的画面中发现了一个移动的物体,像是某种动物快速钻进了车底。
“这是什么?”廖岩手指画面的那一角。他和贾丁快步走到大屏幕前。
因为这个移动的影子一直在画面边缘,而且模糊又微小,所以刚才一直没人注意。
小瞳将那个不明物体慢慢地放大。
那是一辆迷彩玩具坦克,正缓缓驶向了汽车下方。
“炸弹,又一个玩具?”贾丁吃惊地看着那玩具坦克。
他终于可以确认,这两起爆炸案可以并案了……
廖岩在法医室准备尸检,贾丁走进来,却问了一个和案件完全不搭边儿的问题:“你和那个梁博士认识?”
“算是吧……几面之缘……”
贾丁等待廖岩继续。廖岩却不再说话,反复认真地洗手。
“你们是同学?”
“只是校友,我们那时在英国同一所大学上学。”
“哦……不同专业?”贾丁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很傻,马上自我解嘲,“哦,当然是的。”
廖岩不再说话,这反而发激起了贾丁的好奇心,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调皮。
“你们俩不会是……那个关系吧?前……那个?”
廖岩冷笑着摇了摇头。
贾丁努力猜测这笑的意思:不屑?不靠谱?猜对了?
魏然从里间打开门:“廖博士,准备好了!”
廖岩转身进了里间的解剖室,留下贾丁尴尬地站在那里。这时,小瞳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儿。
“问清楚了吗,头儿?”
“去!”贾丁赶走小瞳,“从早到晚,就知道八卦!”贾丁也离开了法医室。
廖岩面对那具完全碳化蜷缩的肢体,想着爆破专家的话。他们说,那个遥控坦克就像是个油箱的引燃器。
廖岩不能理解,以凶手的能力,制造一个围在死者身上的真炸弹似乎更容易,可他为什么偏要使用遥控玩具来引爆油箱?难道,他想为死者制造更多的精神痛苦?
狭小空间的突然爆燃,猛烈的冲击,剧烈的疼痛,有毒气体的吸入,无限的恐惧……这种死法的确比立即被炸成碎片更痛苦……
每次尸检之前,廖岩总会忍不住与死者做这样的换位思考,想象自己正在经历死者所经历的一切。而每一次,他都会感受到那种真切的痛。廖岩的老师曾多次劝告他不要这样做,将自己的日常思维与工作感受剥离开来,是一个法医对自己基本的保护,可是廖岩偏偏做不到。他本在英国知名大学习临床医学,回国后却突然改学法医,其原因本就与这种切身经历有关。想到这儿,廖岩下意识地又看向大会议室的方向……
大会议室里,梁麦琦正在那面巨大的白板前踱着步。她的高跟鞋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小瞳盯着梁麦琦的高跟鞋看,几乎出了神,她在想:“穿高跟鞋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在小瞳的审美世界中,从来就没有高跟鞋这种东西,但不知为什么,今天她觉得高跟鞋如此美妙。
高跟鞋的敲击声停止了,梁麦琦在白板前站定,写了两个词:“飞机”和“坦克”……小瞳看了看,忍不住笑了。首先,这两个词毫无意义。其次,这位博士的字可真够难看的。梁麦琦回头看了看小瞳,好像猜出了小瞳此刻的想法,她自嘲地笑了,这笑容真诚又可爱。小瞳突然觉得,她与梁麦琦之间的距离感正在慢慢地消失。
法医室里,廖岩站在尸体前问魏然:“见过高度碳化的尸体吗?”
魏然摇头:“还真是次。”
“什么感觉?已经扭曲碳化的同类躺在这里,屋子里飘着烤肉的味道。”
魏然被廖岩这一说,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来的天曾对我说,你有与生俱来的冷漠气质,所以非常适合做法医。”廖岩一边检查尸表,一边和魏然聊着天。
魏然想起次在法医室见到廖岩的情形,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魏然的颜值与气质和这个职业以及整个法医室的气氛都有点不太相称。当时为了证明自己更像法医,魏然说了很多不自量力的话。
“我当时的意思,可能是说我冷静……面对死尸能保持冷静。”魏然急着解释道。
“但在我看来,那时的你缺乏面对一具尸体的想象力。”
“什么想象力?”魏然不解。
廖岩贴近尸体的面部,吸了吸鼻子:“想象他们临死前那一刻的心理挣扎,想象如果换作是你来面对死亡的一瞬间……或者想象躺在这里的是你自己,而另一个自己在解剖这具尸体……”
魏然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异。
廖岩用镊子夹起尸体上残存的一小片布料,仔细观察:“麻木的冷漠和缺乏想象力的勇敢,都不是法医的优秀品质。”
廖岩侧头看魏然:“来,握着他的手,做一个换位冥想。”
魏然轻轻伸出手,握住了死者那只已经残缺烧焦的手。廖岩还在看着他,魏然只能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脸上依然还是不解。
“你和我所有的老师都不一样,他们都在教我克服恐惧。而你,却偏偏教我学会恐惧。”
“不是恐惧,是敬畏。普通的人只是恐惧死亡,只有我们才是敬畏死亡。这种敬畏会给你灵感。”
“噢,知道了。”魏然轻声应着。
廖岩露出他特有的冷笑:“你不知道,慢慢体会吧……”
魏然点点头,显然还有点蒙。
“开始吧。”廖岩终于发出指令。
对一具碳化的尸体进行解剖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法医。在体表观察结束之后,法医要做的就是先将蜷缩的尸体恢复到正常姿态。这是需要力量的动作,全没有精细和美感可言。
廖岩按住尸体的腿部,魏然努力将身体的力量压向尸体的上半身。突然魏然的手一滑,尸体借着肌腱剩余的弹性猛地弹了回去,死者李小兵就这样突然“坐”了起来。刚刚被压直的右臂直接指向了廖岩的脸。
魏然慌乱道:“对不起啊师父,我没按住。”这是魏然次叫廖岩师父。
廖岩却并没有显得很意外,他正愣愣地看着那具“坐”着的尸体。尸体伸直的右臂直指廖岩的脸。廖岩的表情和动作僵住了。
魏然看着廖岩:“廖博士,师父!”看到廖岩还愣在那里,魏然调皮地笑了,“师父,你也怕了?哦,对了,不是怕,是敬畏。”
廖岩还是没动,眼前的情形突然变得好熟悉。
廖岩想起了一个画面。确切地说,是一张海报,一张很有名的海报。那是二战时期美国的一张征兵海报,海报上代表美国的“山姆大叔”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前方。海报上写着醒目的口号,正是“I want you”!
“I want you!”廖岩迅速摘下手套和口罩,转身离开了法医室,留下一脸疑惑的魏然和那具坐着的尸体。
廖岩快速在走廊里走着。此时不光那张海报,还有很多画面突然闯进了他的头脑——黑夜中飞行的飞机,缓缓驶入汽车底部的遥控坦克,此时都在他眼前晃动。尚未进入会议室,廖岩已将头脑中的那个词脱口而出。
“战争!是战争!”廖岩冲进会议室,正看到梁麦琦对着白板,手中拿着白板笔,吃惊地回头看向廖岩。
梁麦琦面前的白板上写着三个词——“飞机”“坦克”和“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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