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1152978
畅销书作家烟罗全新青春温暖力作,
千万读者期待的青春群像录
淡淡的眉眼,淡淡的印记。
淡淡的落花雨,淡淡的青草地。
淡淡的,十七岁的,我和你。
多年后,我们都幸福了,只是偶尔会有些遗憾
给我幸福的人,不是你。
随书附赠:
“易千树”演唱主题曲《淡淡》音乐书签×1
十七岁时光留白卡×2
烟罗*初恋悬爱小说《好时光》试读
另含好玩的“海棠同学录”二维码,扫一扫记录你的青春!
有些轻微残疾的聪明少女路以宁,一直在偷偷地给秦桑写信,这是她青春里*的秘密。
从小与钢琴为伴的许音音,是众男生的女神,却一直等不到青梅竹马的易千树的告白。
娇憨天真敢做敢当的花蕾,让木讷沉默的学霸许长阳*次生出了反抗母亲的勇气。
而在另一边的世界里,易千树被富商父亲的出轨问题困扰着;秦桑风光无限的表象下,是绝症病父带来的千疮百孔的绝境人生……
每个人都曾经努力地想要伸手触梦,每个人都曾生出过那么柔软纯白的瞬间,想为初次心动的那个人做些什么,然而时光匆匆,再回首,已是戴上面具的成年人。
只是,那些曾经*闪亮的不复重来的心动,仍会永远地留在每个人的心里。如同凌晨四点见到的海棠花开,是永远的诗篇,拥有即是幸运,不可追,亦不可留。
01.明明已经是身体亏空的虚货,却还喜欢在年轻的身体上寻找青春。
02.然而秦桑,却似乎和普通的少年诠释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03.花蕾诧异:“哎?我还以为你会说他唱得像狗屎。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Chapter 2
01.我怎么说的来着?小心爬得万年龟,你怎么就不听?
02.路以宁一脸茫然,她吃个棒棒糖怎么就成了秘密?
03.“原来接吻需要这么大的肺活量,学习了学习了。”
Chapter 3
01.许长阳,许长阳。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这是她花蕾的许长阳。
02.许长阳低垂在身侧的手像湖面上飞过的灰鸟,飞快地碰了碰花蕾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Chapter 4
01.“我不信,虽然我是差生,但学霸人美心善,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的。”王昆扭扭身子。
02.桀骜不驯,仿佛是一种拥有整片天空般的恣意。这世间竟似无人可驯服他。
03.新郎都没你浪啊,满脑袋这么多花儿。
Chapter 5
01.许长阳的视线依然没能从她娇俏的脸上移开半分,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沙哑。
02.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某一天,是一辈子。
Chapter 6
01.花蕾,你从来没有死缠烂打,是我甘之如饴。
02.无论痛苦也好,残喘也好,毫无尊严也好,倾家荡产也好,他都想活下去。
Chapter 7
01.“哎呀!好大一只乌龟!”路以宁脱口而出。
02.易千树说:“我们没有感情。”语文老师说:“多读几遍,可以培养感情。”
Chapter 8
01.现在路以宁不搭理人,但他乐意,偏生要自讨没趣凑上来。
02.她多无辜,被父子俩的怒火波及,一句话杀人于无形,把她贬到地底。
03.易千树,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暖善良的人。
Chapter 9
01.你们也挺好的,单纯善良,是一群小可爱。
02.如果易千树他不能给许音音一个确定的幸福,为什么要占着这一席?
03.并不是因为他俩同在一个班,而是她一直在刻意制造机会。
Chapter 10
01.奶奶,你别信他呀,他就是一不要脸的学渣!
02.偏头便能看见他的眼睛,说话有人回应,好像永远不会再害怕。
Chapter 11
01.这种朋友妻也要欺的小人,人人得而揍之才对吧!
02.你看,你就是这样,装得很酷似的,什么心里话也不说。
03.但你记住,我是教书的,不是放马的!
Chapter 12
01.班长,哇,好大一颗头。
02.或许只是碰巧他今天心情好,所以才对待她分外宽容了一些。
03.易千树纳闷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路以宁同学这么能屈能伸呢。
Chapter 13
01.母亲这些年咬着一口牙,撑着一口气,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
02.他不敢想象他呵护在心尖上的那个女孩,这两天遭遇了什么。
03.许燕芝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惨叫。
Chapter 14
01.因为他的身后有着猛兽在追赶。总有一天,它会露出它长长的獠牙。
02.等他走的时候,我去送他,祝他前程似锦。
03.这样的舒适,让人仿佛能想到时光静止,天长地久。
Chapter 15
01.亲爱的少年,祝你幸福,愿你来年待她,如昔年待我一样。
02.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朗日晴空。
03.哭吧,就这一次,反正在雨里,谁也看不到。向她的梦,告别。
Chapter 16
01.他在大洋彼岸过得很好。一家四口,儿女成双。
02.路以宁一怔,感觉到秦桑的手掌干燥而温暖。
03.是他亲手放弃了那个少年此生摘下面具的唯一一次机会。
04.而那时的每一天美好,都如同凌晨四点钟见到的海棠花开,不可重复,亦不会再来。
好时光
楔子
01.所以今天她必须拿下这人!啊不!这房!
02.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那是多么冷,多么痛。
03.他说:“深深,我先找到你。”
04.这样的黎海洋,是她的诅咒,一秒也无法逃掉。
05.像是一星火焰,又像是一树红花。
以此文,献给青春里认真喜欢过的你。
——烟罗
青春是一场太仓促的成长,但我们永远无法忘记,曾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那些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后都让时光封存。
这是一群人的青春记录,看起来那么轻,那么淡,却记录了青春里的真诚和遗憾。
是啊,那时每一天的美好,都不可重复,亦不会再来。
——大鱼文化副总编 杜莉萍
读一读烟罗的《海棠花未眠》,回忆一下当初的年少时光,想一想有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和不舍,在这个故事里,找一找有没有自己的影子,你会发现,我们都有的故事,因为不同的诠释,有着不一样但是同样温暖的结局。
——读者 年糕
每个人的少年时,一定都有一个曾经爱慕暗恋过的身影,也许成长的轨迹推动着大家前行,终于在某一个路口弄丢了对方的消息,但回忆是美好的,青春是不会褪色的。
套用书里的一句话: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余生漫长,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亲爱的人啊,余生漫长,愿有一个人,陪你一起走下去。
——编辑 迟暮
三月,燕子回时,草木蔓发。
昨日一场春雨悄然潜入夜中,淅淅沥沥下了半宿,今早才停歇。地面湿漉漉的,积水处像一面面平整的小镜子,倒映着一角湛蓝的天色。
过了晌午,太阳从云层后露出脸,校园里成排的香樟树叶尖上悬着将掉未掉的水滴,恍惚间像碧色的珠玉。
灰麻雀啁啾着在树梢上一落脚,透明的雨珠子扑簌着直坠向土中。
一片春光明媚的景象。
正逢徽阳一中校庆,学校大礼堂内,学生们在为演出布置场地,四处人声喧哗。所以,当易千树接通电话之后,并没有完全听清对方具体说了什么,只大约能分辨出来,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他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号码尾数“778”。
有点眼熟,分明像在哪里看见过。
易千树坐在观众席最高一层台阶的座位上,挨着过道,侧边有扇门,台阶向上通往小天台。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弯着的脊背线条流畅好似一张弓。
他突然站起,握着手机没挂电话,从侧门跑向小天台。
礼堂大厅里拖拽桌椅的和嘈杂的说话声犹如浪潮从海滩上退去,被远远甩在身后。
他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手机那头的声音也无比清晰地传来,喑哑的嗓音骤然间扩大了分贝,暧昧的女声中携着分明的嚣张与挑衅:“小帅哥,你不是说你爸答应会甩了我吗?可是……我现在在你家哦。”
低低的笑声响起来了,依稀似乎还能听到未关门的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也许是幻觉。
“小帅哥,骂我的时候不是挺横吗?小孩子耍横,有用吗?所以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管大人的事,知道了吗?
“哪,你爸洗澡要出来了,我要去伺候他了,不聊了哦。
“对了,你妈选的这床品挺高档,我挺喜欢的。”
意犹未尽的笑声伴着恶毒不甘的心思一起,消失在电话挂掉的声响里。
乍暖还寒的春风迎面吹来,陡然变得锋利尖锐,像细沙擦过易千树的眼角,激起一片猩红。
他的手捏在天台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我去你大爷的——”
舞台后方,人来人往,演出服和各式各样的道具散乱在桌面上和角落里。表演小品要用的简易吊床上,王昆霸占着位置窝在里头补觉,安放不下的两条腿憋屈地悬着。
易千树猛地掀开深红色的幕布,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拿上东西,再叫上个人,跟我出去。”
王昆闭眼假寐,压根儿没睡着,听见易千树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一看易千树的脸色就知道不对劲,这哥们儿是个暴脾气,眼下分明山雨欲来风满楼。
“怎……怎么了?”王昆胆战心惊地问。
他本想一跃而起翻身出来,躺久了腿有点儿麻,没能成功,反倒重重跌回吊床内,左右晃荡不止。
对面一个对着镜子在贴假睫毛的女生手一抖,急脸呵斥道:“王昆,你弄坏了道具要赔的!”
“没坏,没坏。”王昆朝女生嬉皮笑脸。
“哎?千树,你刚才说拿什么东西啊?”
说着,他一路小跑跟上易千树。
出了礼堂,左侧紧挨着的就是体育器材室,大门虚掩。
易千树进去扫视一圈,抄起墙角积满灰尘的特大号麻布袋,将覆盖在上面的泥沙抖落。窗台的挂钩上吊着几根破损的废弃跳绳,他顺手拿走两根。
“就这些,够了。”易千树说。
王昆默契地没有再多问,走操场经过时喊上篮球队的梁祝,三人一道翻墙出了校门。
兰桂别墅区离徽阳一中距离非常近,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易千树拦下一辆出租车,说有急事,让司机快点开。
王昆和梁祝两个不明情况,却心领神会,心里大约明白这是要去干架。
车窗外掠过细金色的暖阳倾洒的街道和斑驳浅灰的树影,明明是紧张的气氛,却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真滑稽。
易千树沉默着,攥紧了掌心,指甲掐在肉里,有点疼。
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
很快,他们在一栋欧式别墅前站定。这与梁祝预想中的不同,不是去干架,这是登堂入室进别人家做贼?
梁祝开始犹豫不决。
王昆扯着他衣袖往前:“什么,这是千树他自己家。”
“啊?”梁祝蒙了。
易千树利索地输入大门密码,脸色阴沉,回头跟他们说:“轻点进去,听我命令,直接绑人。”
他们跟着易千树摸去二楼的一间卧室。
旋转楼梯上铺就着厚厚一层地毯,安静地吸纳了几个少年的脚步声。走廊尽头隐约浮动着暗香,桃花枝条在微风中轻颤,悄然探入室内。
卧室门敞开,传来淋浴的哗啦水声,男人又在里间的浴室洗澡。
这老东西有洁癖,当儿子的是知道的,一天前前后后不洗几个澡就全身不舒服的那种。
空气里隐隐飘浮着一种特殊的甜腻的味道,一想到前几分钟在这间房里发生的事,易千树就有了一种想吐的感觉。
完事挺快的嘛。
他心里冷笑。
明明已经是身体亏空的虚货,却还喜欢在年轻的身体上寻找青春。
宽敞的大床上果然趴着一个穿真丝睡裙的女人。
他和那女人交过几次锋,知道那正是开始给他打电话挑衅的人没错。
自以为多得了几次宠爱,就有机会登堂入室做他后妈,脑子大约也就只有桃仁那么大。
想到他琴棋书画皆通、知书达理温柔优雅的母亲,简直是良心会痛的对比。
女人双脚向上跷起,一截白莹莹的小腿在空气中晃动,内侧布着几点可疑的红痕。她把下巴搁枕头上,心情舒适地刷着手机。
得意时会哼的小曲儿,悠悠荡荡地飘满房间。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一只手狠厉地捂住她的口鼻,布条塞嘴里,她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腕间一疼,就被一条粘着蛛丝网的泥浆色旧绳索绑住无法动弹。
王昆头一次干绑人这么出格的事,虽然面上不显,实则心跳如雷慌成了狗,后背冷汗涔涔的。
再瞥一眼易千树,这哥们儿竟然面色淡定得仿佛只是去趟超市买瓶水。
只见他手一扬,将麻布袋往女人身上一套,兜头罩下,紧接着扛人上肩一气呵成,漫步出房间,离开了别墅。
总算没辜负他那一米八五的大个子。
整个过程利落果决,快得不可思议。
别墅区后有条小街,过往行人不多,书店的老板在门口挂上“全场七五折”的小黑板,一间小小的面包烘培坊里,飘出来了浓郁的奶香。
沿着熟悉的墙角穿过小街,就到达了别墅区所属的垃圾处理场。
一只午后出来觅食的黄色流浪猫在铁栅栏前的灌木丛里徘徊踱步。
易千树把肩上的麻布袋扔在垃圾场边,手下力道特意没托着,任麻袋自由落体,不出意外,从里边传出无法被布条堵严实的痛苦闷哼。
流浪猫警惕地盯着他们仨,睁着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珠。
“走!”易千树做了个手势。
不再看麻袋里挣扎的曲线,三人迅速撤离了现场,瞬间又跑没了影。
易千树长长地舒了口气,堵在心里的那团沉甸甸的乌云总算被微微拨开。只不过虽然报复了女人,但他情绪依然不高。
毕竟,这些孩子气的举动,并不能改变那个给予他血脉的父亲的荒淫堕落无情,也不能改变他柔弱美丽日渐老去的母亲的悲伤处境。
一切都只会朝着命运安排好的方向缓缓前进。
如同河里的流水,自有它的方向。
并无凡人可以阻挡。
这些,十六岁的少年能懂,然而并不能心甘。
易千树抬脚狠狠踹向路边的一块石头,发泄似的,把梁祝吓了一跳。王昆捧着几听可乐从对面小商店出来,人还未到眼前,就抛给他们。
拄开易拉环,滋滋的气泡争先恐后冒出来,少年们蹲在路边沉默,身后是穿城而过的徽阳河,水面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
“千树……刚才那女的就是上次你说的……”王昆先开的口,他看易千树这样子,心里不太好受。
“嗯,就是她。”易千树五指捏着罐身,喝得太急,可乐也呛喉,“这些年老头子养小情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这一个特别嚣张。”
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嚣张到他一个月前在他妈妈程瑾的手机里,偶然看见过一次对方发过来的是一张挑衅的大尺度的艳照。
易千树当时怒火中烧正要回拨过去把人揪出来,被程瑾拦住,她说算了。
算了。
就连这样的羞辱,她也说算了。
面上平静无波,好像心里已经武装成了一块顽石,不会再疼和出血一样。
不,并不是这样的。
易千树知道,她明明在流血,这么多年,一直在流血。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要忍下去。
一向阳光开朗能活跃气氛的王昆也没再吱声了,易拉罐从他手中抛出,在半空划出一条弧线,擦着边缘线勉强落入垃圾桶里。
梁祝平常话不多,性格偏稳重,但人讲义气、嘴严。所以要找人手王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梁祝舔了舔唇,支吾着说:“你们看我的名字——梁祝,梁山伯与祝英台,父母给取这么个名字,好像一听就感情很好对不对……
“其实,他们也好过,只不过现在不怎么好了,先是吵架,后来直接动手。
“以前我妈特肉麻,老说她跟我爸天生一对,下辈子化蝶了也要在一起。还爱讲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儿,一个村的,一起去看黄梅戏,台上演《梁祝》,她在台下已经把孩子名字给取好了。
“最后还不是……还不是变成现在这样。”
柴米油盐冲淡了甜蜜,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人乏味厌倦,昔日爱侣面目可憎。
曾有浓情蜜意,许彼此天长地久。戏台上多热闹,扮祝英台的角儿粉面含春,拢着水袖唱“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
谁春心动。
谁说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水光潋滟,头顶晴空一碧万顷。
平日里嬉笑打闹没脸没皮没个正形的少年们,仿佛头一次这么尴尬地坐在一起,他们竟然在讨论如此忧伤和深刻的话题。
可是这一刻,他们却仿佛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也许成长就是在某个碧空晴日里不经意发生的。
而他们,虽然不知人生具体去向,却已经试着上路。
02.然而秦桑,却似乎和普通的少年诠释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校庆演出可能要开始了……”
王昆看了眼时间,提醒易千树:“别忘了,你有节目要上台的。”
“算了,已经晚了。”易千树微微仰头活动活动筋骨,不太在意地说。
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推着小摊走过,扯着一口破锣嗓子吆喝卖烤紫薯。
易千树过去挑了几个,嫌烫手,在掌心掂了两下赶忙抛给王昆和梁祝。
他蹲在路的榕树下边专心致志地剥紫薯皮,低垂的侧脸棱角分明,带着张扬的少年气息,叶缝间漏下的日光从鬓角沿着流畅的线条一路蔓延到泛白的锁骨窝。
墨色的发线,挺直的鼻梁,白净的脸庞,浓长的睫毛。
见过他全家福的王昆知道,他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美貌。
就靠着这张好看的脸、傲人的身高,学渣易千树在校园里,也绝不是岌岌无名之辈。
若他还有心做个学霸,那校草之位,大概就没有其他人的份儿了。
易千树不知道王昆的心思,他咬着紫薯吃得痛快,刚才那一茬被他远远甩在脑后。
仿佛五分钟前还在对着江面歇斯底里骂娘的人不是他。
“你们吃完赶紧回学校,指不定老秦会查人。”易千树说。
“那你呢?”王昆问。
“我没事儿,你们先走。”
徽阳一中的大礼堂内,清脆悦耳的钢琴声如山涧清泉流淌,骤然间急转而下,低音如滚滚冬雷,响彻室内。
许音音十指灵动地在琴键上跳跃,强烈的舞台灯光灼热地洒在脸上,像盛夏里正午的太阳让人无处遁形。
然而她的心思却并没有完全放在演奏上,她的视线不时扫过台下的人群,秀丽的眉峰微皱,却始终没有发现易千树的身影。
这于一个专业的演奏者来说,是不正确的。
许音音练琴十几年,她一直以专业演奏者的素质要求自己。
然而,对方是易千树。
她是第一个登台表演的,后面紧挨着的节目就是易千树的吉他弹唱。
换好礼服上场前一分钟,她突然发现他人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火急火燎地找他。
许音音不知道易千树回来没有,心烦意乱,手下居然弹错了一个音。这对钢琴早过了十级的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然而放眼望去,观众们似乎并没有听出来。
她稳住心神,暗暗告诫自己要专心,重新把注意力拉回曲子上。
还有两分半钟,许音音的钢琴弹奏即将结束,几个学生会的骨干成员几乎已经笃定——易千树不会出现了。
大家七嘴八舌,在商量可行的办法。
“节目不变,我上去唱。”
坐在深灰色旋转椅上的少年一脚支地,把半边身子拧过来,手里拿着几页校庆演出的流程表和学生会各部门人员安排情况的汇总单。
他长相平凡,面容严肃,自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气质。
和漫画美少年形象的易千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然而,他竟然想要代替易千树上台。
可是,现场没有人反驳他。
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秦桑,连老师们都会以礼相待给几分面子的秦桑。
他的视线仍停留在纸上,平静地做出决定:“这歌我会唱,我来代替易千树上台。”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不会对整个校庆演出流程造成任何影响。
在场的几个人默不作声,谁会料想到平时像个呆板的小老头一样的秦桑居然会主动登台表演吉他弹唱?
看他校服外套下的白衬衫上缝着扁平的小白圆扣,从头至尾,每一颗都规矩安分地扣好。简直像一台精确的老时钟,完全和流行偶像风不搭界。
不过,听秦桑唱歌,想想竟然有点小期待呢。
“主席加油喔。”一个戴圆眼镜的女生率先做了个手势。
“加油!主席加油!”
其他人一个个都开始非常捧场地给秦桑鼓劲。
秦桑点点头,纯粹是礼貌,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同意,是不是有人加油。
他那种处变不惊、天下在握的淡定气质,令人无法不仰视。
上台前,秦桑又看了一眼节目单上易千树的名字,眼前浮现出那人气极高的男生英俊精致的脸庞,还有他平素不可一世的表情。
前方钢琴声止,掌声雷动,许音音起身鞠躬致意,落落大方地退场。
主持人报幕,接下来是属于秦桑的舞台……
聚光灯下,小小一方天地。
秦桑站在中央,挽起的衬衣袖口里露出一截劲瘦白皙的手臂,他自在地握着话筒,如同每一次在国旗下讲话那样自然不露怯。
头微低,视线不知望着哪里,他声音冷淡地开口,第一句唱:“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少年人唱《白桦林》,还没有人生百转千回的沧桑,更像一个旁观者,干净又有些低的声音像如水的月光漫过夜色下青黛的山脉。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然而,秦桑却似乎和普通的少年诠释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许多人屏息听着,安静望着台上的秦桑,人声渐渐静下来,沉浸在这一刻的世界里。
路以宁也盯着台上的秦桑。
她视力好,位置又靠前,能看清少年乌黑的头发星星点点散落的碎光、眼睑下的阴影和指甲盖上淡淡的苍白颜色。
她无意间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人,她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每周一的全校升国旗仪式,他总是站在那高台上,平静地接受着全校几千学生的目光。
然而,随着那歌声的流淌,这一刻,路以宁竟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突突地跳。
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明明是一首轻缓的慢歌,然而,台上少年从未见过的低眉浅目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忧伤模样,却在一瞬间,将她心里的那池湖水,掀起了意外的惊涛骇浪。
原来,平时高高在上的秦桑,有着这样柔软自怜的一面。
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刻,她竟然在他刻意低垂的眉目里,读到一种熟悉的压抑与破碎。
她突然觉得,她懂他。
这想法,令她狠狠吓了一跳。
斜阳染赤的徽阳河边。
王昆和梁祝走了之后,留易千树一个人躺在河边草地上看天。
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回家。
他脑子一抽,还是忍不住给程瑾打电话说起今天的事:“妈,你在干吗……”
程瑾温柔地回道:“在学校加班呢。千树,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认真一点?”
易千树“嗯嗯”地敷衍了几句,感觉似乎又没有话可说。
今天的事要和她说吗?
他知道不会有任何效果,只会让她在暗夜无人处多添一行眼泪。
那,他又何必。
他把千言万语咽了下去。
至少,他能想象,在他家那精致别墅里,他爸易峥嵘洗澡出来发现床上的女人不见了时,那气急败坏的叫骂。
易峥嵘一定以为自己被耍了。
然而不久后他才会发现,他确实被耍了,只是,不是被那个被扔在了垃圾场的蠢女人,而是被他桀骜的亲儿子。
所以,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安抚那女人,不许她报警。
就这一脑袋的包,也够他暴跳如雷几天了。
易千树枕着手臂放空,想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很快,他不屑地撇撇嘴,城市的嘈杂与喧嚣仿佛又一瞬间被拉回耳边。
烟火人间,夜色渐浓,暗夜即将盖住大地,让人忧伤又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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