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1146922
17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爱情,甜到你心花绽放
有点甜 有点萌 有点宠
喜欢你的心,甜而忐忑
穿着校服的干净清爽的他,解开衬衣扣的满脸痞气的他,西装革履散发成熟韵味的他
时光慢慢老去,而他永远让人怦然心动。
精心记录17个温暖又美好的爱情故事
你在什么时候会忽然喜欢一个人呢?
和他说话时,夹杂着来路不明的忐忑与紧张
穿过走廊时,回眸瞟见他不经意抬头的慵懒目光
侧身讲题时,偷偷瞄见他经脉微凸修长好看的手指
还是读着这些故事,每一句情话都迫不及待想说给他听
因为遇见你,我才拥有了恋爱的天赋。
他喜欢你,很久很久 /晏生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狸子小姐
那方是真心悦爱一人 /姜辜
你是六七级的风 /打伞的蘑菇
Chapter 2 平生欢
身边有你,我便有勇气去奔跑着、幸福着。
他是我的命 /野榈
朋友一生一起走,你却偷偷有了狗 /子非鱼
簌簌山林雪 /晏生
初展眉 /鹿拾尔
他曾越过万里长风 /森木岛屿
Chapter 3 告白书
今天比昨天多爱你一点。
一场热烈拥抱过的青春 /野榈
小狼狗也有春天 /姜辜
你在什么时候会忽然喜欢一个人 /打伞的蘑菇
沉睡的时光爱人 /海殊
Chapter 4 致余生
我喜欢的那个人,陪我一起走过余生。
拥有你多浪漫 /姜辜
遥远的余生 /笙歌
初禾,来日方长 /晏生
年年岁岁,李周木 /打伞的蘑菇
据说,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眼睛是自带GPS功能的,不管有多少人,总能在人群中一秒钟就锁定他,
还自带PS功能,自动美颜和光芒四射。
次看见他打球,觉得阳光下的汗珠都仿佛闪着金光的时候;
在集体列队的时候,视线永远不可控制地定位在他身上的时候;
无论他多忙,看到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就立马和你分享的时候;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只为从远方赶来匆匆见你一面的时候……
怦怦怦,你好像……喜欢上他了。
荷尔蒙和多巴胺总是在不经意间调皮地相遇,让我们约上小花作者们,聊一聊她们在什么时候会忽然喜欢一个人?
晏生
大概是体育中考的时候,跑八百米,我落在那一组的后,他和他一个发小站在警戒线外面一直在喊我的名字,给我加油。
我当时非常狼狈,可以想象自己满脸通红像只虾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要死了,后来在他的加油声中坚持撑完后半程。
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件小事,我却一直清楚地记得他认真地喊加油和对我笑的样子,那时候,大概是动心了?
姜辜
好的,大家坐好,关于这个情感互动,姜老师准备结合自身来列个公式。
个要素,是眼动。比如说,那个人首先得在乌压压的一片中,让我看见他。至于为啥看见嘛,长得帅也行、带只狗也行、做些引人注目的行为也行……当然,丑得格外轰动可不行!
第二个要素,是心动。比如说,那个人拥有一些,非常戳中我的加分点:高高瘦瘦的、干干净净的,穿衣风格不错的,声音好听的,普通话标准的,打游戏时候技术比较突出素质又比较优秀的……基本就是能迷倒小女生的点,姜老师也格外不能免俗。
第三个要素,是肯定。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在美吧。比如,公交车上主动让座,对每一位提供帮助的服务员说“谢谢”,对问路的路人充满耐心,尊重社会的弱势群体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在选雷锋,但是我相信你们懂我的!)反正我这人呢,讲究一眼定生死,如果前两样让我觉得不可能有什么故事发生的话,我也压根不愿意了解人家的内在……
好的!念念叨叨有些多了。好!班长喊起立!下课!
狸子小姐
大概是,开学的天,外头下了两个月来的场雨,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出现在教室门口,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是难遇的温柔。
“同学,你好。”
那一刻,心不自在地停了半拍,便不再受控。
于是,很多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也依旧会心生羞怯。
是因为那天的天气正好,而他正好出现;是因为那句无意的问候,在心间变成了经意;是我的心正好有空,而他恰好闯了进来。
或许,又都不是。
因为是他,所以不管那天天气如何,不管那天他穿什么,不管他有没有打招呼,那个人都将是他。
鹿拾尔
列队跑操,他是前面班级后一排个子的一个,而我的位置在我们班排,他恰好就在我正前方,我跑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踩过的脚步上。
运动会,跳远区域他的紫色运动服很显眼,而毫无运动细胞的我,鬼使神差地在旁边人群中默默围观。
课余时间,我去他们班找人,透过窗户看到他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篮球,我还没开口,他就主动过来问我找谁……
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都看到了我,并且会笑着跟我打招呼。
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在上课铃声响起后,突然跑到我们班讲台前跟我表白——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大概是,心动了。
野榈
我喜欢的人可是我的爱豆啊!!!
他在屏幕上深情唱歌的时候,在偶像剧里扮演搞笑角色的时候,在签售会上侧着身子听人说话的时候……
在那几年看起来光鲜亮丽前途似锦之前,为了生活,他可以一天打三份工,大夏天穿着人偶服装在广场上发传单。背包里每天都装着妈妈腌的咸菜,买一份白饭,喝三碗清汤,就是为了省钱还债……
十几岁的时候追星,没有想过会喜欢一个人长达十年的时光,看着他站在,然后沉寂,到现在接自己喜欢的戏、做自己想做的事,好像我没变他也没变。
祝他肩膀依然宽厚,怀里抱着的那个人真的爱你。
子非鱼
上学时有一节音乐课,教的是当时特别流行的电视剧《一起来看流星雨》里面的一首歌,叫《拾忆》,我被老师安排去讲台抄歌词。
我写字比较慢,课间只有十分钟,写到快上课了才抄了一半,结果同班一个男孩子A走进来,接过我的粉笔就开始唰唰唰写字,速度飞快。
他高我一截,我抢不赢……
A低头看了我一眼,说:“矮子。”
他刚打完乒乓球,左手还拎着个黑红色球拍,大概是觉得拎着东西影响写字,就把球拍丢我手里了。
上课后,黑板两边的《拾忆》歌词是不同的字迹。当时就觉得,糟了,是心脏病发作的感觉!
(小声bb:其实当时我在女生里不算矮,emmmm现在倒是挺矮的……)
森木岛屿
异地。
我当时在Y市上跆拳道课,那天发生了点特殊情况,早上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情绪不太好,后来晚上的课又发生变动推迟到七点半下课。
他那段时间也特别忙,工作原因到处出差,当天刚好路过Y市,一点多到高铁站,临时改了票放弃休息时间跑过来找我,然后在外边一直等了我近六个小时。我一推门出去就看见他买了晚餐在外边冲我招手,当时整个人瞬间泪崩。
傍晚去公园散步,小路很窄,我走在他后面,差点摔了一跤。从那以后两个人一起出去,每次他都让我走在他前面。
(朋友眼里很清冷的人,在只对你百般照顾的时候,真的无敌了……)
海殊
印象中一次喜欢过的人还是初中同学,记忆里的男生长得特别白,是那种扔在男生堆里特别扎眼的存在。直接保送的学霸级人物,他当时坐过我前面的位置,某天突然回过头,一言不发地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当时内心的OS是:我去,手真漂亮!后来我暗搓搓将那块手表珍藏了许久,自那以后盯着他的后脑勺盯了整整一个学期,至今还记得他后颈位置的那几根白发。
嗯……后来我再也没有那么简单纯粹地喜欢过一个人。现在估计是老了,看一部剧喜欢上一个男人(汗)。
顺带说一下,近刚刚看上了朱一龙老师的盛世美颜。
打伞的蘑菇
我和他隔着三四排的位置。
自习课的时候,同桌忽然戳我的手肘:“嘿,他好像在看你啊!”
我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
可他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还说,“我就是眼睛没地方放,暂时放在你身上而已。”
我看见他垂着头偷笑的时候,心动了动。
有一次去实验楼上课。
我在有些逼仄的楼梯上蹦蹦跳跳的,差点撞到头。
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他的手虚搭在我的头顶,一直护着我。
我听到他有些无奈地说 “你怎么走路这么活泼”的时候,心又颤了下。
毕业很多年后,新年的时候班长召集了很多许久没见的人在河堤上放烟花。
劣质的烟花在头顶绽开,火星子掉下来,大家抱着头四处乱窜。
他站在我旁边,漫不经心地扔过来一件衣服兜住我。
我不用跑,从狭小的缝隙里,安然地看着落下的火星,像是看了一场流星雨。
我在什么时候会忽然喜欢一个人?
大概是,当我回答这个问题,
猛然发现,落笔就是他的时候。
林簌喝了点小酒,走亲戚回来的路上昏昏欲睡,整个人被午后的冬阳晒得疲乏。
她回了家,坐在院前的枇杷树下打盹。没一会儿,外面就吵吵囔囔地闹起来了,好心情也全没了。
——又是因为羊圈的事。
这是乔靳山死后第三年,已少有人再能记起他的音容笑貌。
乔靳山后半生隐居在这穷乡僻壤,救死扶伤,杏林圣手被人称赞,泗平镇受过他恩惠的不下百人。死后不过几年光景,逐渐无人过问,没谁惦记着他的好了。
新春时节,姓田的那户人家打算养羊,羊场就计划建在乔靳山坟前半米开外的山头上,没几日就要动工了。
林簌是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羊圈建在乔老坟前,等于让他与羊为邻。羊场气味大,又腥又臭,尤其是到了夏天,蚊蝇滋生……”
可田家人说了,那块地是他们的,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插嘴。
林簌面红耳赤,争不过田家几张嘴,却在羊场动工那天,拎着锄头去闹场子了。
她平素连说话都声音不大,这次却一个人站在乔靳山坟前,像个英勇的战士。
田家人也恼火了,说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要是再不让开,就要动手了。还有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围了不少。
混乱中,不知是谁推搡了林簌一把。
她一个踉跄,耳边喧闹,嗡嗡作响叫人不得安宁,眼中一片茫然。
阮沉舟就是在这时闯入她视线之中的。
起初,林簌只远远看见有几个人影,从那片苍翠青山中的小道走出来。其中惹人注目的,是那位撑着青灰色大伞的男子。
林簌心想,冬天里这样稀薄的日光,还需要撑伞遮阳,这人未免太讲究了些。
随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声音也算不大上,奇怪的是,不少人朝着他那个方向望去,望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泗平镇的异乡人。
他一路走到乔靳山坟前,上了三炷香。
[2]
阮沉舟的出现,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不是泗平镇的人,摸不准到底什么来头。可田家人竟真的答应他缓一缓,推迟了建羊场的时间。
有人说七年前乔老医治过一个来自颐市的少年,也姓阮,兴许人家现在是来报恩的。
阮沉舟当晚宿在乔靳山生前住过的竹屋里,与他随行的两个人忙着里里外外打扫屋子。
已经三年没住人的房间,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没有蛛网,没有蛇虫鼠蚁,只是落了些灰尘。阮沉舟觉得奇怪,打听了才知道,都是林簌的功劳。
以前林簌家跟乔靳山是邻居,两家经常走动。林簌把乔靳山当作自己的爷爷看待,即便他不在了,林簌在外地念大学寒暑假回来,一有时间就会到竹屋打扫和收拾。
林簌搬了床被子来竹屋时,阮沉舟坐在窗前看书。灯盏昏暗,凛风从屋前的竹林呼啸穿过,夜晚静谧。
另一边的厨房飘出呛人的柴火味,白色浓烟滚滚。
林簌忙去看是怎么回事,与阮沉舟一道来的两人正在生火煎药。柴是临时在后山捡的树枝,半湿不干的,烧起来直冒烟。
“阮先生的药怎么办?”其中一人着急道:“医生说了要一定按时吃的,一次也不能落下。”
林簌听完说:“去我家吧,我来煎药。”
她走去正厅,敲了敲房门,阮沉舟抬头看过来。
光晕里,削瘦清俊的一张脸,久病之后透出股难言的苍白和倦意,唯有一双眼睛极有神,眼波如潭。
这一次,林簌总算将他看得真切。
“阮先生,你好,我叫林簌。”一上来就自我介绍,林簌亮出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阮沉舟终同意了去林簌家借宿。
林家父母做了一桌子菜款待他们,桌子中间放着火盆,猩红的木炭闪着一明一灭。
泗平贫苦闭塞,生活方式也落后,让阮沉舟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让人诧异的是,他却似乎适应得不错。
睡前林簌端来煎好的药,又烧了热水让他泡脚。
有了些年头的木盆里热气腾腾,林簌似是不放心,盯着阮沉舟把双脚放进去。从脚趾头到脚背,慢慢变红,终于不再苍白得毫无血色。
“水温有点烫,忍忍就好了,我在里面放了生姜,泡半个小时左右,要到全身微微出汗的程度。”
阮沉舟眼睛看向林簌,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林簌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她翘着嘴角:“你总是这么安静么?就不能开口跟人说句话吗?”
“你想要我说什么?”阮沉舟的声线偏低,听起来很舒服。
“比如,为什么来要泗平?”
“乔老去世时,我没有来,这是特地过来祭拜的。”
林簌静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七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这双腿差点废了,是乔老保下来的,他对我有恩。”他坐在床沿,目光沉静,身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突然又掩着嘴激烈地咳嗽起来。
“抱歉——”
这是当年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极易感染伤寒。
阮沉舟幼时身体底子就差,七年前的一场事故几乎要了他的命,当年乔靳山侥幸才保住了他的双腿。
林簌走过去替他顺气,轻轻拍抚他的背脊,动作很专业,她以前在乔靳山跟前也没白待,没少学东西。
“我现在在颐大读书,学中医,等同于半个医生,”林簌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照顾你也算是我的职责了。”
阮沉舟重新打量面前的女孩,“你也在颐市?”
“嗯。”林簌淡淡应声。
她是泗平的一个大学生,也是颐大的高材生,她选择了走乔靳山的老路。
“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林簌点头,“你也在颐市生活嘛,阮氏集团的小公子。”
[3]
凌晨骤然降温。
林簌被雪粒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吵醒,摸黑坐了起来,四下万籁俱寂。她想起阮沉舟咳嗽的样子,顿时睡意全消,从柜子里再拿出一床毯子去了阮沉舟住的房间。
家里条件简陋,木门开关时总会发出吱呀的响声。
她动作放得极缓极轻,才屏着呼吸入内。
借着窗户外那点模糊的天光,林簌才不致于绊着椅子。她把毯子替阮沉舟严严实实地压住,捏好边角。
犹豫之后,还是搓热了自己的手,去探阮沉舟额头上的温度,怕他发烧。
掌心之下的皮肤微凉,没有其他症状,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被突然擒住了手腕,半边身体压倒在床上。
“谁?”阮沉舟浅眠,早在林簌进房间时就已经醒来。
两人几乎叠在一起,林簌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红着脸开口:“是我……我怕你冷,就……”
声音里透着被现场抓包的窘迫。
天亮以后,早上两人在饭桌上相遇,谁也没再提两个钟头前的发生那个小插曲。
林簌照旧熬好了药,送到阮沉舟面前。那么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汁,旁边两个满身肌肉的糙汉子看得直皱眉,阮沉舟面不改色地灌了下去,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饭后他出门去了田家,解决那家人执意要把羊场建在乔靳山坟前的事。
也没谈多久,就解决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砸一大笔钱进去,田家人哪还想着养羊,直接计划着要搬出泗平镇了。
没花两个钟头,阮沉舟就从田家回来。外面飘起了小雪,林簌在屋子里给人开药方,跟前照旧放着小火炉取暖。
周围的邻舍都知道,林簌自小喜欢跟着乔靳山,后来自己也学医,虽然如今还只是个学生,但应对伤寒感冒开两副药方也不在话下。
阮沉舟走近去看,纸上已经被林簌罗列出了一些中草药。她的字迹流畅,带着几分潦草恣意,介乎于行书与草书之间,倒像是行医多年的老行家才能写出的潇洒。
“这是什么?”阮沉舟指着其中两字问。
“致远。味苦、辛,性微温,宁心安神,祛痰开窍。”
“这个呢?”
“沙棘。味甘、酸,性温,开胃消食。单味煎煮,浓缩为膏,善治咳嗽。”
阮沉舟再随意报了甘遂、紫草几位药材,是想考一考她,她都眼也不眨的背出来了。
“你的底子很扎实。”
“小时候就跟着乔老背这些了。”
“你这字——”
“也是跟乔老学的。”
原来如此,阮沉舟想,不然他怎么会看着眼熟。
当年他来乔靳山这里回去之后,乔靳山每隔几月会寄一张调理身体的药方到颐市,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阮先生,你觉不觉人其实很自私?”林簌话锋一转。
阮沉舟一愣。
“乔老生在世时,大家都记着他,谁都怕万一哪天病了有求于他。当年田家的一个侄子得急病昏在田垄上,还是他背着药箱,顶着三伏天的大太阳赶过去的,如今田家的人却一点都不记得当年的情分了。”
“人都如此。”
“可我还是相信——”
“相信什么?”
阮沉舟问,林簌却不再说话了。
[4]
第二天阮沉舟要回颐市,走之前林簌带他去看了一场雪。
泗平有座叫垅蜀的山峰,在林簌心里,是适宜看雪景的地方。为了照顾阮沉舟的身体,两人走走停停,费了半天功夫才爬上去。
阮沉舟全副武装,裹着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他喘着粗气,笑的时候眼尾稍向上翘,想把围巾扒下来,被林簌按住了。
她冲他狡黠地笑:“别再感冒了,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山路难走,两人相互搀扶着,这时还是贴在一起的。看背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依偎着。
后来阮沉舟一直记得,那天他们没有说什么话,坐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
林簌没有骗他,这里果然是看雪景的绝佳地点。放眼望去,群山云雾笼罩,万物银装素裹,山脚下零散分布的房舍像镶嵌在冰原上的碎石。
阮沉舟总觉得,这景象似曾相识,坐在他身旁的女孩静默如谜。大雪簌簌,倾覆整座山林。
[5]
出了泗平,再回颐市,闪烁霓虹和不见尾的汽车长龙变得随处可见。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阮沉舟偶尔还会想起在泗平度过的那几天,有一次开车路过颐大,他毫无征兆地在路边停下来。
校门口的人来来往往,一张张陌生又青春洋溢的面孔,当时的阮沉舟心想,或许林簌就走在人群中。
后来他绕了很远的路,去了阮家的老宅子。自从三年前从这里搬出来,他就一人在外独居,鲜少回来。
他亲情淡薄,幼时父母出了事故双亡,跟随叔婶一起长大。所幸他们待他很好,如同己出。直到七年前,那场车祸,是他叔叔一手策划,要置他于死地,不过为了争夺阮氏的继承权。
曾经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爱,都是制造出来的表象。
人心多冷酷,超出想象,如同无边无际的荒原。
老宅里安静,阮沉舟意外地在门前的信箱里看到了一叠厚厚的信,收信人那栏写的是他的名字。
——很熟悉的字迹。
阮沉舟一封封拆开,全是药方子,或是一两句简单的问候与关怀。
他不敢置信,回去翻出乔靳山曾经寄过来的信,两者对比,字迹竟是一模一样。
信封上邮戳显示的近的时间是今年五月,而乔靳山去世已经三年,怎么还可能给他寄信,除非——
是林簌。
[6]
林簌次见到阮沉舟,是在七年前。
那阵子乔靳山忙得晕头转向,因为从外面送来一个病重的少年托予他照料。林簌放学回来,一直在旁边帮忙,看着床上时常昏睡的人,询问乔靳山他的身份。
“颐市阮家的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乔靳山直的叹息声中,有道不尽的故事与辛酸。
那时,林簌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阮沉舟。
她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替他守夜。烧来热水,拧好帕子,敷在他额头,并且不断更换。他像是渴睡,极少有清醒的时候。连有时候林簌实在乏了,想跟他说说话,也不能。
有一晚林簌趴在床沿上打盹,迷糊着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床上。她睡眼朦胧,看见阮沉舟不动声色地把被子分给了她。
那是一次,阮沉舟向林簌回馈了自己的善意。
几月之后,阮沉舟被人悄无声息接走。等林簌傍晚再去竹屋时,没能再看见他。
乔靳山说阮沉舟的身体还需要大把的时间调养,每隔几月,就会写张药方子寄过去。林簌把这活抢了过来,乔靳山口述,她就执笔在纸上记录下来。
然后用信封装好,粘上两粒白饭封口。
泗平落后,邮差也只从村口几处地方路过,林簌常常一早蹲在路边等候,只为把手中的信送去颐市。
那里有她惦念的少年。
纸上一味味苦涩的中药,好似她写下的情书。
林簌始终在坚持做这件事。
哪怕三年前乔靳山去世之后,她仍然每隔几月,琢磨出好的养生方子,就写下来寄过去。或是每逢天气变幻季节交替,也忍不住在信中叮咛两句。
只是她不知道,那时阮沉舟也已经搬出了阮家老宅,有了新住处。后几年的那些信,他一封也没有收到。
[7]
“为什么要替我做这些呢?”并且无声无息地坚持了这些年。
阮沉舟在颐大找到林簌时,忍不住问她。
林簌望着他,眼神安静又清澈,慢慢垂下头,轻轻地说:“大概是为了打一个赌吧——”
“赌我是否能始终坚定无私地爱一个人。”
在泗平,田家闹事的那个夜晚,林簌曾问他:“阮先生,你觉不觉人其实很自私?”
他回答说:“人都如此。”
所有的爱,皆有图谋。譬如村民对于乔靳山,叔婶对于他。这是残酷的人生教他领悟的真理。
林簌说:“可我还是相信——”
阮沉舟问:“相信什么?”
相信真的有一种爱,无所谋,无所求。
林簌并非林家夫妻所生,她是个孤儿,却在呵护备至中长大。他们视她如命,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只愿她一生快乐。
七年前,泗平镇,乔靳山的竹屋内,阮姓少年悄悄把被子分给她一半。那时的林簌想,她是否也能把这么好的爱与温暖,送给一个人。
人性自私,可真的有人爱你,从未想过索取与回报,静默无声,如那一夜山林雪,簌簌落下。
这个赌,她用漫长的时光向阮沉舟证明,是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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