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0029293
我知道,他们对我都是真心的。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五次轮回来与他们一一相守,可偏偏在这一世全遇上了……
堂弟刘澈出现,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他将我绑架禁锢,要我接受他的感情。
五位公子协同闽越国悍然出兵,威逼刘澈放了我。刘澈弃皇位远去,我被逼上皇位。闽越国出尔反尔,陈兵陈国边境,北疆凉国蠢蠢欲动。为了我,一个混入敌军当间谍,一个受伤命悬一线,一个中毒武功尽废,一个心死镇南疆,一个远走守北疆。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五次轮回来与他们一一相守,可偏偏在这一世全遇上了……
随宇而安 作品
目录
章 我这一生,实在是太招摇了
第二章 他既不是沈大人了,我便不当那个公主了
第三章 只有沈东篱
第四章 二哥,原来你也别扭啊
第五章 议和可以,要沈东篱和亲
第六章 其实我没得选,我们都没得选
第七章 帮我守护这片江山
第八章 凭什么要我当女皇
第九章 我一直是个小心眼的人
第十章 南疆有沈东篱,北疆,由我来替你守
第十一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十二章 我怎么忍心让你陪我一起死
第十三章 李莹玉,喜欢陶清
第十四章 老爷这辈子,值了……
番外一 红豆
番外二 鸳鸯蝴蝶梦
随宇而安 作品
(试读)
章
我叫李莹玉。
其实我原本不应姓李,应姓刘。在陈国,子女通常是随父母之中权力地位更高的那个人姓。我父姓李,母姓刘,或许无需多说,这已经解释了很多问题。
我是一个擅长逃避的人,或者说好听点,是个擅长让自己快乐的人,怎么快乐怎么活着。对于两天前的我来说,忘记刘澈,忘记帝都的一切就是快乐,但是燕离的离开或许唤醒了心底的记忆,两相权衡之下,想起快乐的事,也一并回忆起了不怎么美好的往事。
我和阿澈的关系有些复杂。
他的父亲是我母亲的弟弟,我的父亲是他母亲的哥哥,我长他一岁,论理他该叫我一声表姐,我母亲病逝后,他父亲继承了皇位。给你一分钟时间理清其中关系,然后我们继续回忆不太美好的往事。
突然想起曾经向我推销《如来神掌》的那个神棍,其实他的话也不全然是假的,比如他说我有王者之相。如果当年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那么我即便不是陈国女皇,也该是储君了。
我的母亲是陈国第十七任女皇,十三岁那年遇到了我父亲李岚,从此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母亲说因为遇到了那个人,所以其他人再好,也是将就。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决断、果断,力排众议立了我父亲为凤君,尽管他只是一个地位卑下的乐师。
阿澈说爱我,就像他的父亲深爱我的母亲,其实还是有些差别。他是我的表弟,而皇叔,却和我母亲是双生姐弟,尽管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皇叔肖母清俊儒雅,母后肖父杀伐决断。据说,我的眉眼像极了母亲,却也依稀可辨父亲的秀雅容貌。阿澈和皇叔有六分相似,这也是他不得宠的原因。皇叔那人,眼里心里,只看得到与我母亲相像的人。
我想,皇叔还是挺可怜的,他深深爱着一个不能爱,注定了不会有回应的人,只能到处搜集她的影子。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当年他次见到我会那么失态,后来又对我百般照顾,因为在这世上,不会有比我更像她的人了。这不只是容貌,还有血缘。
依然记得十五岁那年,皇叔巡视国子监,我次面圣,他很是惊喜地牵着我的手,问了我许多话,还赏赐了我许多珍宝,着实将我吓了一跳。那之后三番五次地召见,终于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再加上太子可能是脑子让门夹了,莫名其妙跑到宫里跟皇叔说,他要立我为太子妃——我发誓自己从未给过他任何可能性暗示。皇叔估计也想接我进宫,没想到让太子抢了先,如果他再开口,就会被人说跟儿子抢女人,这让他很是恼怒,斥责了太子不务正业等等,便罚他紧闭三个月。
我偷听到这个消息时,虽然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皇帝是我亲叔,但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是我想招惹的人,那时我的心里只有师傅一人。左思右想,当日便决定先下手为强,跟师傅把饭煮了,然后又一溜烟跑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我这一生,实在是太招摇过世了!
暗门的人,一拨要抓我,一拨要杀我,从乔羽透露的信息来看,暗门直属陈国家庭,也就是皇帝、皇后、太子三人,要抓我的是太子,那要杀我的,便是帝后之一。
彼时,我认定是皇后派人杀我,因为我不但“勾引”了她的丈夫,还“勾引”了她的儿子,闹得父子反目,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生生一个无盐祸水!到了帝都一打听,才知道事情远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若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怎么可能会震动朝纲,师傅堂堂丞相被软禁宫中,连太子都不得随意行走。
夜里潜入墨惟府上,方才知道,他是真正的闷油瓶——他是早知道我真正身世的人,却忍了足足十年没有开口。
描金的扇子横在胸前,他笑得一派风流。“你以为你义父留给你的那块玉牌是什么东西?”
义父留给我的玉牌,他只说过,再艰难都不能当了,后来我便交给了师傅,再没有动过。
墨惟说:“当年延熙女帝,也就是你母亲,雕凿玉玺之时,从和氏璧上分出方寸大小,亲手刻成玉牌相赠岚君,许一生相守之诺。这玉牌,只要是见过玉玺的人,真正识玉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历。天下间绝无第二块。”
于是,那一夜间,我这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突然被告知,你娘是女皇,你爹是凤君,你本来可以当皇帝的,不过有人把你偷走了,气死了你娘,你爹也出家了,你早没有死是人家失算,现在要来补上一刀了……
沉默片刻之后,我问他:“那当年抱走我的人,是谁?”
“是你义父。”墨惟敲着桌面说,“但指使他的人,却是皇后。这是皇后的失误,她不该找一个曾受过岚君恩惠的人,一个有良知的好人……”墨惟轻轻叹了口气,“我听你描述你义父时,心里便有数了。那个时代我虽未曾经历,但亦听过不少。宫里近身侍卫十三人,号称鹰组,皆是生死磨练出来的高手。如今的皇后,当年虽然只是王妃,却有一个权倾朝野的父亲,暗中联合了大批文臣武官,在延熙女帝怀孕待产期间,包围了她的势力。如果延熙女帝当年不是难产后体弱又气急攻心而死,宫变也是无可避免的。不要怪你义父,他没得选,如果他不这么抱走你,也会有其他人这么做,而别人会杀了你,他才能保全你。你义父身上的重伤,便是后来遭受鹰组围攻时落下的。”
我背靠着墙壁,听他说了许久,脑中渐渐清晰了起来,一幅幅画面晃过,好像亲眼看到了当年的景象。
呵……男女平等啊,所以在皇位的防备上,敌人多了一倍。母亲……母亲她是否想到过,对权力充满了欲望的,不是亲弟弟,而是弟妹……
我的皇叔和他的皇后,一个爱美人,一个爱江山,可惜两者都不是他们应该爱的。
“现在的局势是,帝后皆查明了你的身世,皇帝要废了太子,将皇位还给你。而皇后自然不肯,我们的陛下情太深,皇后又恋栈权位——凤囚皇,陛下病危,这帝都的天,要变了。”墨惟感慨万千。
“我师傅怎么办?”我急问道。
“朝中早有清党和王党。清党自命清高,王党乃皇后死党,东篱游走两党之间,分寸倒是能把握好,但如今你的身世曝露,皇后自然把他打为你的‘李党’。”墨惟摇摇头,叹道,“所以我不喜欢政治,动不动分朋党,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后现在还不能动他,毕竟他民心威望都在,但也不会放了他。小玉儿,我知你无心帝位,但总有人要拿你祭台,告诉我,你要怎么做?”他兴味盎然地看着我,就像是一个兴奋的看客,丝毫不能体会我的悲愤……
冷笑一声,“我无兵无卒,孤身一人,拿什么和她斗?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让她放过我师傅!”
墨惟不大乐意了。“傻丫头啊,你没有兵,不会找人借吗?你不想要这江山,想要的人可大把都是。”
我一挑眉,疑惑问道:“谁?”
“有一个人,韬光养晦了许多年……”墨惟握着折扇,轻轻敲着下巴,眼中精光一闪,似是十分期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嗤笑道:“既然是韬光养晦,如何就被你知晓了?既然被你知晓了,那韬光养晦也不见得如何高明了。”
“此言差矣。”墨惟反驳道,“除了我,可没有第二个人看出来了。想我墨惟,往前推三百年,往后推三百年……”我一把拍上他的嘴巴,把他那恶心的话堵在嗓子眼里。
“告诉我,是谁。”
他眨了眨眼,移开我的手,细长眸子一弯,笑眯眯道:“六皇子,刘澈。”
刘澈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早已模糊了面孔,依稀记得是离我很近的一个少年,长得像他的皇帝父亲,俊秀无双,年纪小的时候总喜欢跟在我身边,在以为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看我。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在国子监地位很低,属于出气筒的典型,成绩也一般,不会垫底被点名批评,也不是被表扬的对象,夫子说起刘澈,总是“中规中矩,差强人意”八个字。
很难想象,他会是墨惟口中韬光养晦了五六年,有能力颠覆皇后政权的皇子。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除了是我的表弟,还是我的堂弟——墨惟说皇家的婚姻关系十分复杂,果然没有骗我。
皇帝病危,诸皇子蠢蠢欲动,六皇子刘澈没有人看好,在帝都阴云下,难得的一片安宁。
去之前,我问墨惟——你有把握他会帮我?
墨惟笑曰:“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你,但他会帮东篱,只要东篱愿意帮他。一旦他登上皇位,你也不会有事——他很清楚,单凭你一己之力,一个名号,根本不可能与他争夺帝位。”
于是,那一夜去见刘澈,我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作为师傅的代言人。
月色清朗,弱冠少年秀雅出尘,焚香调素琴,一曲春江花月夜祥和得听不出一丝杀气,我以为,他会弹弹十面埋伏什么的……
后一个音符颤悠悠地停在指尖,他仰头看向我藏身之处,微笑道:“你出来吧。”又低头叹道,“常听人言,知音至而弦断,为何我这弦却都安好?”
我噎了一下,从阴影中走出,“那是因为,我不通音律。”
我这人,不通音律,荒腔走板,一会儿不靠谱,一会儿不着调。
这少年的眼睛稍显得圆润,细长眸子显心机深沉,圆眸润瞳则显天真无邪,他那双眼睛,看着便叫人心软,一身月白长衫衬着那姿容,谁能相信他手中养了三千死士——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他递了一盏茶过来,我接过了放在一边,听他温温润润地叫了我一声:“阿姐……”
看样子,他什么都明白了。
我自知是个对感情迟钝的人,但连墨惟都瞒过了,刘澈小儿功力颇深。
那时我只当他是客气,便也同他客气了一番,他叫我一声“阿姐”,我叫他一声“阿澈”。他听了好似很开心,眼睛弯了起来,晶亮晶亮的,看得我也忍不住咧嘴傻笑。
“那啥……”我挠挠头,“我的来意,你想必都明白了。”
“嗯。”他点点头,微笑,“没问题。”
“啊?”我怔了一下。
“我会救出沈东篱的,只要他站在我这边。”他低下头,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埃,声音里颇有些委屈,“你知道,我身边的人太少了,王皇后的势力过于强大……”
这孩子,太能激发人的母性。我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放心放心,这天下是姓刘的,让他们姓王的滚蛋去!”
他抬眼看我,眼里有玩味的笑意。“姓刘的?”
“嗯!”我肯定地点点头,“是你们姓刘的,我不姓刘,我姓李。”
我表明立场,他眼中闪过异色,随后眼底笑意一点点漾开,这水波深处到底藏了些什么,却不是我能看懂的。
那时我心里便想:也是一个蓝颜祸水,披着羊皮的狼。
因为涉及朝廷斗争,我让唐思避嫌,以免让唐门殃及池鱼,他虽不悦,却也不能反驳,便在城外住了下来。乔羽对大内了如指掌,夜探深宫,便由我二人执行。
恍惚想起小时候与乔羽初遇那次,那时似乎看到皇后与某个将军深夜密谋,这些官员入夜不得进入进宫,更何况是和皇后窃窃私语,当初看着事不关己,现在想来暗骂自己糊涂。
和乔羽摸到了皇帝寝宫,乔羽放倒了外面的人,我走到他床前,他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睁开了眼,看着我,露出一个有些飘渺的微笑。他说:“皇姐,你来看我了,你不怨我了吗?”
我心想,他估计命不久矣了。
我跪在他床前,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我,颤抖地覆上我的右手。
“皇姐,你的孩子不是我抱走的,你相信我。”他吃力地说着。
我不忍心地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他怔了一下,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脸,像是欣喜,又像是悲伤。
“她回来了,我把你的江山,你的梦想都还给她,你说好吗……”
他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对我露出近乎依恋的神情,唉,这又何必呢……都是劫……
我说:“她不想要的,你还是收着吧……”
这龙椅太烫,我怕烧着屁 股。
他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我警觉地收回手,百忙之中不忘把昏倒在地的两个宦官踢到角落里,然后躲到梁上。
宦官领着一中年太医进来,那太医走着走着,忽地脚下一顿,非常短的一个凝滞,但我察觉了,他的眼角向我的藏身处瞥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发现我?只是凑巧?
便在这时,那领头的宦官觉得不对劲了,四下一扫,奇道:“那些小宫人都哪里去了?”我心中一紧,握住了乔羽的手,宦官后退了一步,大叫道:“不对!来人啊!有刺客!”
我转头看乔羽,用口型问:“走,还是留?”
乔羽一皱眉,道:“走!”
话既出,两人同时飞跃出宫殿。前院里,弓箭手就位,长枪兵就位,刀兵就位!
以我们的轻功,这些人并不能动到我们分毫,弓箭如雨而至,我右手支在屋檐上,长腿一扫挡掉一批,几个起落跳出射程范围——真正的对手来了!
蜀山见过一次的,这是第二回见了。
看着围上来的一群黑衣面瘫,乔羽的面色十分凝重,我闲闲拍了拍手,调笑道:“乔羽,你走了以后,暗门的女子得多寂寞啊,只剩下些歪瓜烂枣了。”
这时,一男子拨开众人上前,我注意到乔羽脸色一变,再转眼去打量来者,反应——宦官?
那人俊美得不像男人,阴柔太甚,五官显得极其妖媚,尤其是那眼角的纹路,简直勾魂摄魄。
“叛徒,杀无赦!”那人盯着乔羽,狠狠下令。这声音一出,我便知道,他确实是宦官了。
可惜,可惜了……
乔羽的功夫比场上所有人都胜了不只一筹,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一时不败,但长久下去定然不是对手。这些人对我只是下手只是致残,对他却是毫不留情的致命,我猛对他使眼色,让他快走,他却对我视而不见,急得我满头大汗。
那一边,华丽装扮的女子匆匆而来——唉,我的皇婶诶,果然是气势凌人,让我恨不得在她脸上踩几脚!
皇后眼中闪过狠色,“李莹玉,你再不束手就擒,沈相就性命堪忧了!”
我向后一避,对劈来的刀大喊一声:“别打了,我投降!”
乔羽啊……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他挣扎地留给我一眼,终于还是跳出战圈了。
皇后对他根本不关心,见我投降,她松了口气,立刻令左右之人将我拿下。那死人 妖毫不留情撬开我的嘴灌下黑色药粉——卸功散!也对,她怕我一身功夫。
死人妖九转八折地把我押到一个黑暗地宫,皇后娘娘屈尊前来审问犯人。
“把玉牌交出来!”她冷着脸说。
“什么玉牌?”我装傻。
“凤鸣九天!”她咬牙冷冷道,“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切,当我白痴吗?要不是为了套那玉牌的下落,我早被喂砒霜而不是卸功散了。凤鸣九天玉牌,皇后凤印,和玉玺成双成对,也是权力的象征,少了那玉牌,她这皇后当得很不是滋味吧。
“我脑子不太好使,你让我见见我师傅,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我笑嘻嘻道,“其实,我留着那玉牌也没什么用,你看我一没人二没钱三没野心四没能力,我拿什么跟你争,你防着我做什么啊。等皇帝一归天,这天下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她听了我这话,倒是脸色稍霁,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神色,“本宫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交出玉牌,你们师徒都可以活命。否则……”她意味深长哼哼两声,很没创意的威胁。
再怎样强大的对手,我都不曾害怕过,但想到即将见到师傅,一颗心却颤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暗门的布局,在乔羽叛出后就改变了,这也是为何我要亲入虎穴,探明师傅所在。也或许是,我真的太想他了……
暗门的地牢自然不是风雅所在,顶上开了小小一扇天窗,月光吝啬地撇了一袖进来,我摸索着前进,颤声呼唤:“师傅……师傅……”
“玉儿……”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我,把我接到他怀里,与我这一刻尘埃落定。
他淡淡一笑,说:“玉儿,你回来了。”就好像我只是出门转了一圈,而不是离开了许多年。
我伏在他怀里,心口胀胀麻麻的,不知该说什么,总觉得这样抱着他,一瞬就是一世了。从墨惟口中,我才知道,自己当年的怯懦,给彼此造成了多大的缺憾。
有些话,现在说,会不会太迟?
我伏在师傅怀里,他轻轻抚着我的长发,指尖的温暖让我心酸得想哭。
我想他是受了许多我不知道的苦楚,却总是隐忍着不让我知晓,把所有的苦难一人承担,便是伤得支离破碎,也要拼凑出后的微笑与我。我的师傅啊,是真正的君子,能在污黑的泥淖中开出洁白的莲……
“师傅,玉儿爱你。”那句话,终究是说出了口,许多年的逡巡,也画下了一个句点。可当时我仍幼稚,只傻傻地想要他一句肯定,因为那一句,无视了他多年的守候与等待。
而后他吻了吻我的发心,说:“沈东篱十七岁那年遇见了你,之后十年,除了你再无一人伴我身边。玉儿,我喜欢过一个人,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的师傅啊……给了我初的温暖和后的依靠,可我终究……负了他……
咬牙抹去泪水,这个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附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师傅,你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世对不对?告诉我,这场斗争中,你究竟要站在哪一边?”
“你应该知道的。”师傅轻抚着我的脸颊,另一只手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字——“六”。
切,墨惟啊墨惟,你以为只有你看清了刘澈的伪装吗?
师傅靠在我耳边,双唇启合间擦过我的耳垂:“玉儿,师傅没你想象的那般好……”
我轻轻颤栗,搂着他的脖子,低声回他:“我只在乎你对我的好。”
我们女人,多半是小心眼的,只要你对我好,其他的很多事,我都可以不在乎。更何况在丞相这个位子上,我知道你有许多的不得已。
皇家的人,都不是东西——什么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其实除了自己,根本不把人当人,什么人在他们眼里都只是棋子和工具,是杀人的刀,是自卫的盾。
如果可以,我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要师傅无事可做,整日里只与我一人厮混……
皇后说给我一天时间,而我和乔羽约的时间也是一天。
第二天寻来的,却两者皆非,乃是我那童年小友——皮痒痒太子殿下……
未来皇帝陛下在我面前是个小受受,对旁人倒是威风得紧,暗门那些个面瘫者都不敢拦他,他拉了我的手就走,我连对师傅说句话都功夫都没有。
“哎呀呀……”我笑眯眯道,“原来都是自家人,堂哥你好啊!”由于他母亲的作为,我很难不迁怒他,但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很有涵养的人,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
他那太子金冠晃得我眼疼,眉目和他母亲更像,比刘澈多了几分英挺,只是此时分外纠结。
“喂……”他在我面前,又萎了,长年累月的被殴阴影,果然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其实我觉得,母亲太过强大对儿子来说不是件好事,像吕后啊,像窦太后啊,像武则天啊,没一个儿子高大威猛的,都活在女人的阴影下了。“其实……”他支吾道,“我知道我母亲对不起你……”
我惊诧地看着他。
“李莹玉,我放你走。”他别过脸,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江山,我何尝想坐,她又何尝想让与我?将来,我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他又抬眼看我,燕离纠结得紧,“你若不是李莹玉,那该多好,至少这深宫之中,能有你陪伴,也不至于那么寂寞了……”
我嘴唇几番启合,终是无言以对。
太子啊,我从未,对你,表示过,任何可能吧……
我其实不恨他,不怪他,不讨厌他,却也没有喜欢他,他在我心里,不过是个比较熟悉的面孔罢了。
“太子殿下……”我干咳两声,“你言重了。一来,你没有权利放我,我走不出宫门。二来,你放了我,皇后便不会放过你的,纵然虎毒不食子,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他闻言,眼睛一亮,欢喜道:“你竟是关心我的吗?”
我:“……”我为他的容易满足而感到愧疚……
想来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揍了他那么多年,我也没有对他心动过,而有些人,只一眼,便沦陷了……
“你不必担心我,我有把握带你出宫。”他肯定地说。
我急忙摇头拒绝。开玩笑,我身上的千里香效用只有一天,过了时间,他们就找不到暗门所在了!
“我求你带我回去吧!”我哀求道,“我要和我师傅在一起!”
他眼神黯了下来,“是了……你还有师傅……”
我连连点头,对不起,两相权衡之下,我只能伤害你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苦笑着,“一个废物太子……”
是你娘太强大了!
“那什么……”我瞅了瞅天色,“我们回去吧……”
他失落又受伤地看着我,我真的对他觉得抱歉,但是情爱不是等价交换,我也没得选……
回到暗门,他对我说:“我不会让她杀你的。”
我无语望天。
就那个女人的性子,即便不杀我,也不会让我生龙活虎的,或许会弄成个废人,让我变成白痴,行动不能的娃娃,给她儿子当玩具……我抖了一下,觉得再往深里想,我会恨太子的。
是夜,云蔽月,花弄影,杀人放火好时机。
乔羽带领数十高手围了暗门,我和师傅趁乱逃出,但是对方似乎也早有准备,我回头看了一眼乔羽,对接应的人说:“带我师傅离开,我留下,等乔羽。”
师傅一震,回头看向我。
我看了师傅一眼,又回头看乔羽一眼。那死人妖,功夫竟然这么可怕!乔羽不会有事吧……
“师、师傅……”我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师傅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苦笑:“好,我等你……”
对不起……
如果乔羽出事的话……我转头看向战场,心口一阵抽痛——那个总是用一双清亮的眸子沉默望着我的少年,好像已经在我心里住下了……
乔羽的功夫,几乎完全被死人妖压制住了,看得出来,那人妖对乔羽的功夫简直了如指掌,很有可能,乔羽身上的伤都是他造成的!
生理上有残缺的人,心理上也多半是比较变态的,不是施虐狂就是受虐狂!
人妖的手像鬼爪一样罩着乔羽当头抓下,乔羽避开要害,肩膀上却中了招,五指生生抓下一片血肉模糊,看得我牙都疼了……
可恨啊!这个时候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乔羽脸色发白,动作开始涣散,我左右一看,没办法了,只能出杀招了——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死人妖,臭宦官,性 无能,阳不 举,娘娘腔,小白脸,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生儿子没屁眼——不对,你能生儿子吗……”
我中气十足地吼,那厮定力尚可,气得脸色涨红,出手更凌厉了……
“你这断子绝孙的死人妖被人刨了绝户坟这辈子就蛋疼了那么一次然后一辈子无蛋可疼了!你武功高强练的《葵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吧!我送你姐妹篇《菊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爆菊……”
那厮终于被我气得抓狂了,怒吼一声,转身朝我扑来,我尖叫一声,抱头鼠窜,乔羽得了这喘息功夫,揉身再上,那边的救兵总算解决了部分人过来帮忙,不过更惨的是,对方的援兵也来了!
大批士兵向这边涌来,己方人马挡住了人妖,乔羽身上一片血红,抱住我的腰,二话不说,闪人!
他后提了一口气,翻过几道围墙,却终失了力气跌落在墙角下。我吓得牙颤腿软,轻拍着他无人色的面孔,“乔羽,你还能撑得住吗?”
他扯了扯嘴角,用实际行动回答我——眼一闭,靠在我身上……
我脑中一炸,手足发凉,掐着他的人中,喊他的声音带上了鼻音:“乔羽……你别吓我啊,你、你不是挺神勇的嘛……”
“我没事……”他终于回了我一句,“只是脱力了……”
我从来不知道会打到脱力,那个人妖太可怕了!
“那、那个人妖是什么人,武功高强得太诡异了!”
“他是我父亲……”
我:“……”
哦,让我死了吧……我竟然说“生儿子没屁眼”……
难道他是有了乔羽之后才自宫的?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我说:“对不起……”
他说:“没关系……”
我继续无语。“……”
后面又有追兵赶来,我搀扶着乔羽,慌不择路,看到一间小院便开门躲了进去,看样子是太医署,我四下一望,找到个箱子把乔羽塞了进去,然后赶紧清理乔羽留下的血迹。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我来不及多想,闪身躲进柜子里。
门吱的一声打开,又关上了。我心如擂鼓,听着那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往左边走去——乔羽所在的箱子!
不过那人好像没有发现什么,也没反应,过了小片刻,又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捏紧了拳头,心想只要他一开柜门,我就扼住他的咽喉……
就在柜门被打开的那个瞬间,我迅速出爪——手上一麻,电光火石之间阳谷穴被刺中,下一刻我便被拽了出来,又十来根针插遍了我周身大穴。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太医——没错,就是给皇帝看病的那个!
喧哗声越来越近,他往外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在我腰上一抓,僵尸一样的我被扔上了案板……
我用眼睛瞪他——你想做什么!
他又几根金针下来,登时,我成了一具尸体——感觉心跳都缓了下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血液的流速慢了下来,身体开始变冷——这个太医,难道是个变态杀人狂?
我不能动,但还能听到周围的声响——比如磨刀声……
门被拍开了——哦,士兵大哥,救救我吧!我宁愿被人妖鞭打都不想被这个变态太医活杀——这皇宫里都是些什么样的变态啊!
“钟大人。”士兵大哥的声音颇为恭敬,“我等奉命搜查刺客。”
“嗯。”变态太医淡淡应了一声,“随便。我在验尸,不要打扰到我。”
“是。”那个人的声音不但恭敬而且敬畏了。
老子是活人,你验哪门子尸啊!
他继续磨刀,然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肚皮上比划着——我好想诈尸……
不知道那刀有没有割下来,但我分明感觉到胸口扎满了金针——靠,那里你都扎——为什么我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报应,或者说报复……
才出虎穴,又入狼口啊!
士兵说:“打扰钟大人了,我们走!”
别走!你们回来!救救老子啊!
可是他们没有听到我无声的呼唤,无情地离我而去,而那个变态太医冷冷说:“想求救吗?”
我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他冷笑一声,缓缓地拔我身上的银针,知觉又一点点回来了……
后,我睁开眼睛看他,悲愤道:“燕离,你就尽管趁机报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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