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9227550
本书主人公鲁滨孙出身于一个体面的商人家庭,渴望航海,一心想去海外见识一番。他瞒着父亲出海,*次航行就遇到大风浪,船只沉没,他好不容易才逃出保住性命。可是他依然痴心不改,渴望航海生活。后来在一次出海中,船只遭遇暴风雨,同伴全部遇难,只有他一人漂流到大海中的一座孤岛上。这里没有人烟、没有屋舍、没有基本的生活用品……鲁滨孙凭借着从废船上收集的一些食物、工具和枪支弹药,开始了荒岛生活。他不断地从生存中汲取教训、积累经验,并寻找乐趣。鲁滨孙凭着坚定的毅力,在一个生存环境非常恶劣的孤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几经辗转终于回到英国。
章告诫
我于一六三二年出生在英格兰约克市的一户富裕人家里。我家并不是本地人,父亲来自德国不来梅地区,刚到英国时他住在英格兰东部的赫尔城,在经商挣得一份可观的财产后,就停了生意,定居到了约克市。在这里他娶了我母亲,我母亲的娘家姓鲁滨孙,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我因此被称作鲁滨孙·克罗伊兹奈尔;由于英国人一说“克罗伊兹奈尔”这个德国姓就走调,于是我们被叫成了“克鲁索”,家人之间我们也这么称呼,书写姓名时也这么写,我的朋友们也总是这么叫我。
我有两个哥哥,大哥曾是驻扎在佛兰德斯佛兰德斯,西欧一历史地名,包括现在比利时北部和荷兰西南部。的英国步兵中的一名中校,声名远播的洛克哈特上校曾经指挥过他们团,他在敦刻尔克敦刻尔克,法国北端一靠海城市。附近与西班牙人作战时,死在了战场上;至于我的二哥,我至今都没有他的下落,就像我的父母亲对我后来的情况一无所知一样。
作为家中的小儿子,我没有学着做过任何的行当,从很小的时候起,我的头脑里就充满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我父亲是个很传统的人,他让我受良好的教育,让我上寄宿学校,后来又进了乡村里的免费学校,一心想着让我将来学法律;可当时的我只想着出海,什么也不愿意做;我的这一癖好不仅叫我开始强烈地抵制父亲的意愿,违抗他的命令,而且对母亲和朋友们的恳求和劝说,也完全置之不顾。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在我天生的脾性里似乎就隐伏着某种致命的东西,它直接导致了后来降临到我身上的种种灾难。
头脑睿智、行事慎重的父亲事先察觉了我的想法,他严肃地开导我,给了我不少有益的教诲。一天早晨,他把我叫到他的房间(他得了痛风病,行动不太方便),就这个问题对我进行了诚恳的劝诫。他问我,除了想要出去闯荡,我还有什么理由非要离开家乡和自己父亲的家,在这里我本可以得到很好的推举,有望通过自己的勤奋和努力,过上闲适、愉快、富裕的生活。他跟我说,想要外出冒险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穷困潦倒者,另一种是雄心勃勃、家财万贯者,这两种人都是想凭借从事非同一般的事业发迹,或是出人头地,而这两种情况,一种是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另一种则是我不应该去俯就的。我的境况是在这两者之间,或者说是平民阶级中的上层。依据父亲多年的人生经历,他认为这是世界上为理想的一种生存状态,适宜于人的幸福,既不必像人类中的劳力者那样拼力干活、遭受苦难艰辛,又能免遭权贵者由于高傲、奢侈、贪婪和猜忌倾轧所造成的恶果。他告诉我,通过下面的这一事例我就可以判断出我生活得有多么幸福了,那就是人人都会羡慕我的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国王们不得不忙于国家大事,他们常常抱怨由此带来的种种不幸,希望他们自己能活得既不卑贱,也不伟大;智者祈祷时,总是希望不要受穷,也不要太富有,这说明他们也把我现在的生活看成真正幸福的那一种。
父亲说,只要我用心观察便总是可以发现,处于社会上层或是下层的人往往多灾多难,而社会中间阶层的人则少祸殃,不必像前两者那样饱受人间沧桑;不但如此,他们在身心两方面都较少受到病痛和不安的折磨,他们既不像那些生活腐化、荒淫无度的无耻之辈,也不同于那些整天累死累活却还吃不饱穿不暖的贫民,这两种一高一低的生活方式自然会给他们带来疾病缠身的后果。他说唯有中层阶级的人才能陶冶出种种美德,享受世界上种种美好,生活在安宁和富足中间;节制,中庸,恬静,身心的健康,人际的交往,一切悦人的娱乐,美好的心情,都是这一生活方式会带来的福祉;只有这样生活,人们才能安适、泰然地度过此生,舒适地走完自己人生的旅程,不必为了糊口而整日奔波、出卖苦力,也不必为繁杂的世事所困,被搞得心力交瘁;也只有这种安居乐业的生活才能够让人们摆脱忌妒等激烈情感的纠缠,熄灭勃勃野心暗暗烧起的欲火,让人们能够没有痛苦,尽情体味生活的甜蜜,而且时间越长,他们对这种生活所能带来的幸福,会体验得越深。
随后,他万般慈爱、诚挚地告诫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不要自讨苦吃,因为我的父母和我所生活的环境本可以叫我远离苦难,不必为衣食担忧。他会竭尽全力帮我,会尽努力使我过上他刚才向我推荐的那种生活;如果我日后过得不幸福、不安逸,那一定是因为我天生的命不好,或是我走错了路所造成的,已经和他没有任何相干,因为意识到我的打算会给我带来的伤害,他已尽了他作为父亲的责任,给我提出了忠告。总而言之,如果像他所说的,我能安心地留在家里,他会为我做好一切事情。相反,他绝不会对我的离家出走,给予任何的鼓励,免得助成我日后的不幸。后,他提醒我要以我的大哥为鉴,他曾非常恳切地劝说大哥不要去佛兰德斯打仗,可未能奏效,我的大哥还是凭着年轻气盛,跑到了部队,死在了战场上。他还说,虽然他一直会为我祈祷,可是只要我迈出这愚蠢的一步,他敢说连上帝也不会保佑我,在将来陷入危难、呼救无门时,我定会为当时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而后悔不已。
我父亲后的这几句话,可谓是料事如神,尽管我相信他也未必料到自己会有这份先见之明。我看到眼泪簌簌地顺着父亲的脸颊流了下来,尤其是在他说到我死去的哥哥时;当他说到我会为我将来无助的窘境而悔恨终生时,他更是泣不成声、忧心如焚,连话也讲不下去了。
我被父亲的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说真的,有谁能不为之感动呢?我决定听从父亲的意愿,再也不想着出去闯荡,安安心心地留在家里。可是,天哪!刚刚过了几天,我的决心就动摇了。为了避开父亲进一步的劝解,几个星期以后,我就决定离开家乡,远走高飞。不过,我并没有凭决心刚下后一时的冲动,就仓促行事,而是趁有一次看到母亲高兴的时候跟她说,我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去外面见见世面上了,就是把我留下来,我也无心做任何事情,即便做,也都会半途而废,所以父亲好还是答应了我,不要逼我私自离家出走;我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像我这样的年龄无论是学徒,还是学做律师,都已经太晚;我确信,无论我学什么,也绝不会学到我出徒的那一天,我肯定会中途就离开师傅,不等到期满就去航海了;如果母亲愿意跟父亲去说一说,让我出一次海,只要我回来后对出海没了兴趣,我就再也不闹着出去,而且还会加倍地努力,补回我损失掉的时间。
我的话叫母亲大发脾气。她对我说,就这件事跟我父亲去谈,毫无意义;他十分清楚此类想法对我的利害,绝不会同意任何会伤害到我的事情,在我父亲跟我进行了那样一次循循善诱、苦口婆心的谈话以后,她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还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总之,我要想毁掉我自己,谁也没有办法;但他们永远不会同意我这么做。作为她来讲,她可不愿意帮助我去毁掉自己,她绝不会给我留下口实,让我日后说当初我父亲不同意,可母亲同意。
尽管母亲当时没有答应我要跟父亲去提,可我后来听说她还是把我们的谈话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后忧心忡忡,在长叹了一声后,跟母亲说:“这孩子如果留在家里,他或许会幸福的,可他若是出去闯荡,他将会成为世界上不幸的人。我绝不能同意他离开家乡。”第二章风暴
这之后,差不多又过了一年的时间,我还是离家出走了。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对父母一再劝我学做生意的建议充耳不闻,而且还常常跟父母辩解,说他们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和我想要做的事,却只会一味地表示反对。有一天,我没事闲逛到了赫尔城,只是到那里逛逛,当时根本没有想着要出走;在那儿,我遇上了我的一个朋友,他正要坐他父亲的船到伦敦,便鼓动我跟他们一起去,他用水手们常用的诱人出海的那一招,对我说我这一趟不必花费任何费用。我没有与父母商量,也没有托人给他们捎个口信,就这样丢下一切,没有祈求上帝和父亲的祝福,丝毫没顾及父母的感受和这样做的后果,在一六五一年九月一日——天知道这是个多么倒霉的日子——乘上了那艘去伦敦的船。我相信,世上年轻的冒险家们没有哪一个会像我这样,厄运来得如此之快,持续的时间又如此之长。轮船刚驶出恒比尔河恒比尔河,又名亨伯河,发源于英格兰中部,流入北海。,便遇上了凶猛的风浪,煞是吓人。我以前从来没有出过海,人难受得要命,心里又害怕得要死。现在,我开始真正地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后悔了,想到自己抛下孝敬父母的责任、擅自离家出海的恶劣行径,不禁觉得上天给我的报应是多么公正;父母对我发自肺腑的劝导,父亲的眼泪,母亲的恳求,现在一幕幕地在我的脑中闪现,我的良心(当时尚未完全泯灭)开始谴责我不听劝告,背弃对上帝和父亲的天职。
这时的暴风雨更加猛烈,我平生次见到的海,此时已是波浪滔天,尽管跟我后来多次遇到的风暴相比,这一次的真的算不上什么;不,甚至还比不上我几天后所遭受的那场暴风雨。不过,对我这个初次航海、从未见过这种阵势的年轻人来说,这点儿风浪也足以把我吓得胆战心惊。每一个巨浪打过来,我都觉得我们就要被大海吞没了;每一次船儿跌入波谷中间,我就想着我们再也不会从浪底升起。在这样的惊恐和慌乱之中,我一遍遍地发着誓,下着决心,只要上帝能让我在这次航海中活下来,只要我的脚能再一次踏上陆地,我定会直接返回故土,从今以后再不出海;我愿意听从父亲的忠告,再也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当中。此刻,我看清了父亲有关中间阶层的看法是多么正确,在他的一生中,他活得多么安逸,多么舒适,远离海上暴风雨的肆虐和人世间的烦恼;我决心要像一个真正悔过的浪子,回到家中父亲的身边。
在暴风雨肆虐期间,甚至在风雨停后的短时间内,我都在认真、理智地做着这样的思考;第二天风势减弱,海也平静多了,我对海上生活也开始有点儿习惯了。不过,因为我有点儿晕船,这一整天我仍是愁眉不展的。到晚上时,天放晴,风也几乎停了,我们迎来一个美好的黄昏;红红的太阳安详地落下了海面后,第二天早晨又从东边露出它灿烂的笑脸。现在,风完全停了,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平静的海面,我想,这是我所见过的怡人的景色。
昨晚我睡了个好觉,现在不再晕船,我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我注视着前天还在咆哮怒吼,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如此平静而悦人的大海,心里不禁充满了惊奇。那位诱劝我上了船的朋友唯恐我真的改变主意,不愿意再航海,走到我面前,拍着我的肩膀说:“喂,鲍勃,经历了昨日的天气,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敢保证,昨晚刮的那一点儿风把你吓得不轻,不是吗?”“你把那样的风也称作一点儿吗?”我说,“那可是场可怕的暴风雨啊。”“一场暴风雨,你别傻了,”他回答说,“你怎么能把这说成是暴风雨呢?哦,那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所乘的船好,海面又宽阔,我们才不把这点儿风当回事呢。不过,话说回来,鲍勃,这是你初次出海,你这样的表现,也属正常。好了,鲍勃,让我们去喝碗宾治酒原文为“punch”,为一种用酒、果汁、香料等调和的饮料,也称潘趣酒。,把这些事统统忘掉吧。你没有看到,现在的天气有多么迷人?”我不想详细讲我的这段伤心事,总之,就像海员们平常的做法一样,我跟朋友调制好了宾治酒,喝了个酩酊大醉,这一晚上的狂饮浇灭了我所有的忏悔,以及我对过去行为的反思和为未来所下的决心。
随着暴风雨的减弱,海面恢复了它的平静,我的内心不再慌乱,我怕葬身海底的担心和恐惧也一扫而光,我热衷于航海的念头又占据了上风,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害怕时所发的那些誓言和承诺。有的时候,我对自己行为所做过的那些反思和严肃的思考,还会出现在脑子里;不过,我却竭力地去摆脱它们,就像急切地要把疾病丢在身后一样。我跟海员们在一起纵酒、玩乐,不久,我就抑制住了那些思想对我的侵扰(我有时把它们称为发作),不再是那个备受自己良心谴责的年轻人,五六天后我完全战胜了良心上的不安。然而,谁知道在我的前面,还有另一个考验等着我;上天,就像在此类情况下他惯常所做的那样,决心要让我自食恶果而无话可说。因为我没有把此次灾难看成对我的拯救,那么下一次的遭遇将会更加可怕,就连我们中间不在乎、不怕死的人也毫不掩饰地承认其危险,祈求上苍的怜悯。
在海上的第六天,我们的船驶入大雅茅斯锚地大雅茅斯,英格兰东部港口城市;锚地指港口外的海中停泊处。;由于这几天都是逆风航行,所以尽管天气和暖,船自暴风雨后并没有行进多少里程。我们不得不抛锚在了大雅茅斯的海中停泊处,逆向的风,即西南风,一直刮了七八天,在此期间也有许多从纽卡斯尔来的船舶停进了锚地,因为这里是海上往来必经的港口,船常常在这儿等候顺风天气,以便驶进耶尔河耶尔河,英格兰诺福克郡河流,流入北海。大雅茅斯是该河河口湾畔的岬角。口。
要不是西南风刮得猛烈,我们也不会在锚地停留这么长时间,也许早就趁着涨潮驶入耶尔河了;在我们停泊了四五天后,风更是越刮越大。不过,锚地素来被认为是个良港,我们的锚又十分牢固,船上的锚索、轱辘、缆篷等都很结实,所以水手们都没有把眼前的狂风放在眼里,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会有危险,像平日里那样,不是在休息,就是在作乐;可到第八天早晨时,风势更加狂烈,我们所有的海员都被动员起来,先是落下了中桅,然后稳固住了船上所有的物件,以便使船尽可能地稳当一些。到中午时,海上卷起巨浪,我们的船头好几次埋入水中,涌进了不少的海水,有那么一两次我们都以为脱了船锚,船长下令放下了备用的大锚(这样在船头下面就有了两个锚),并将锚链放到了长。
此时,大风带来了可怕的暴风雨,现在,我甚至在船员们的脸上也看到了诧异和惊骇。船长竭力指挥着,想要保住这条船,他来回地进出船长室,从我的舱外经过,我好几次听到他轻轻地对自己说:“主啊,请对我们发发慈悲吧,我们都要遇难了,就要完蛋了。”在这一阵慌乱中,我傻傻地躺在船头我的那间小舱里,我当时的心情简直难以描述;我想像上次那样,对自己的行为再一次忏悔,却也是枉然,那点儿忏悔之心早已被我反对、践踏得荡然无存了。我本想我已经有过一回死里逃生的经历,这一次也会像上回那样安然无恙的。可船长经过我这里时说的那些“我们就要完蛋了”的自言自语,可真的把我吓蒙了。我步出船舱,到了甲板上,外面险恶的情形更是让我惊呆了:海上掀起像山一样高的浪,每隔三四分钟就会从我们头上砸下来。在我能环顾一下周围时,看到的也都是凄惨的景象:停泊在不远处的两条船由于载货多,吃水深,已经把船侧的桅杆全砍掉了;我们船上突然有人惊呼起来,原来是停泊在我们前面一英里处的一条船被巨浪掀翻了,在沉没。还有两艘船脱了锚,被暴风雨吹刮着,漂离了锚地,向风浪恣意肆虐的远海荡去,他们船上的桅杆早已不见了踪影。反倒是那些小船的情况好一些,不像大船颠簸得那么厉害;但其中也有两三只,船上仅挂着一张小帆,被风刮着,擦着我们身边驶过,荡向了远方。
到了傍晚时,大副和水手长请求船长砍掉前桅,船长不愿意。水手长向他抗议说,如果他不这么做,船很快就会沉没,无奈之下他只好同意了。在前桅砍下来后,主桅跟着也松动了,船因此更加剧烈地摇晃起来,我们只得又砍掉了主桅,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甲板。
像我这样一个初次航海的人,上一次那么点儿风浪就把我吓坏了,可以想见,这一次的我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回头去看,我觉得现在的我似乎比当时更能表达清楚我那时的想法:我因自己的所作所为(先是遇到点儿风暴后开始忏悔,下决心,要悔过,可没过几天就把悔恨抛到脑后,重蹈覆辙)而产生的恐惧,要远远大于我对死亡的恐惧,这一内疚和惊恐的心情,再加上对暴风雨的恐惧,使我陷入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心境当中。然而,危急的情况还在后面呢,暴风雨越来越猛烈,到后来就连海员们自己都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糟糕的天气。虽说我们的船很坚固,可它吃水很深,在水中摇晃、颠簸得厉害,海员们不时地喊“船要沉没了”。我当时还不知道“founderfounder,英语单词,有沉没、沉到水下的意思。”一词的含义,这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风浪实在是太大了,这让我看到了我平生难得一见的场面:船长、水手长,以及那些有经验和见识的水手都已经开始向上苍祈祷,时刻准备着船葬身海底。
到了半夜,我们的处境变得更加令人绝望,一个下到舱底去查看的船员回来惊呼,下面漏水了,另一个上来说,底舱里已经积了四英尺的水。于是,所有的人都被喊去抽水。听到船漏水了,我觉得我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背向后靠在了我的床沿上。人们叫我起来,对我说,你以前什么都不会干,现在至少可以去帮着抽水;我站起来,去了水泵那儿,很卖力地干起来。正在大家全力抽水时,船长看到几条不大的运煤船因经不起风浪,即将经过我们这里,漂向外海,他命令放枪,发出求助信号。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惊了一跳,还以为是船身裂了,或是发生了别的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句话,我当时吓得晕倒在地。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每个人都想着顾自个儿的命,没有人会在乎我的生死;另一个人站到了水泵旁,用脚把我踢到了一边,任凭我躺在那里,以为我已经死了。过了好长一阵子,我才醒过来。
我们不停地抽水,可舱里的水却有增无减,很显然,这船是要沉没了,尽管暴风雨已经有所减弱,可要把这艘漏了的船驶进港口,已绝无可能,所以船长还是在不断地鸣枪求助。一条停在我们前面的轻量级的船冒险放下一条小艇,来救我们。冒着随时翻船的危险,小艇向我们这边划了过来,可它却无法靠近我们的船,我们也无法登上去。后,小艇上的水手为了救我们,竭尽全力,拼着命把船划了过来,与此同时我们从船尾抛下一根系着浮漂的绳子,并尽量地把绳子放长放远,他们几经努力,终于抓住了绳子,我们把小艇慢慢地拖近到船尾,随后我们全都下到了小艇上。不过,无论是他们,还是刚刚上到小艇上的我们,都无法再将小艇靠近他们的大船,所以大家只好随着风势漂流,同时尽可能地让小艇向岸边靠近。我们的船长这时对他们做着承诺,船要是在靠岸时撞坏了,他一定会向他们的船长如数赔偿。就这样,顺着风势,划着船桨,小艇一直向北荡去,后抵达了温特顿岬角温特顿岬角,位于诺福克郡海岸边。。
从大船上转移下来一刻钟后,我们便看到它沉没了,此刻,我才平生次知道了船在海里沉没是怎么回事。我得承认,在水手们告诉我它在沉入海中时,我几乎没有抬眼去看;因为在那个时候,与其说是我自己上了小艇,不如说是被人们架上去的,我当时已是心如死灰,一是被当时的情况吓蒙了,二是想到我后面的旅程怕是更为凶险、难测。
尽管我们的处境很危险,水手们仍然全力划桨,把小艇靠向岸边,在小艇被荡到浪峰上时,我们看到了海岸,看到了熙攘的人群在沿着岸边奔跑,想着在我们靠到岸边时,施以援手;只是我们划向岸边的速度太慢,而且一时怎么也靠不了岸,直到过了温特顿灯塔,海岸由此向西折向克罗默镇克罗默镇,诺福克郡北部沿海城镇。,在这里形成的弯度稍稍遮挡住了海上的风势,我们才靠了岸,平安地踏上了陆地。随后,我们徒步去了大雅茅斯,在那里,我们这些可以说是已死过一回的人受到了关怀备至的接待,当地官员为我们提供了舒适的住处,一些商人和船主为我们提供了不菲的盘缠,能够让我们依照自己的心愿,或是前往伦敦,或是返回赫尔。第三章海盗
如果当时我能理智点儿返回赫尔,并从那儿回家,我就不会有后来的罪受了,我父亲甚至会像耶稣布道中所说的那个寓言一样,宰了肥牛犊来欢迎我,因为在听说我所搭乘的船于海中沉没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未能得到我是否还活着的确切消息。
然而,我倒霉的命运却不断地蛊惑我,让我无法抗拒;尽管我的理智不止一次地做出我应该回家去的冷静判断,可我却无力将其付诸行动。我不知道该称它为什么,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就是那神秘的、左右一切的、怂恿我们走向自我毁灭的天意,纵使它就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会睁大着眼睛,向它飞扑过去。毫无疑问,正是这个我们说不来的东西注定了我们要遭受后来的苦难。正是这一我无法避开的天意诱逼着我去反对理智或深思熟虑后所做出的冷静判断,让我不愿意从初次航海就遭受的两次灾难中吸取教训。
我的那位朋友,以前一直鼓动我跟他同行,现在反而比我胆小了。我和他在大雅茅斯住的地方,隔着几个街区,所以过了两三天之后我们才次见着,这次见面时他面带忧虑,说话时还摇着头,连说话的口气似乎也变了。他问我近可好,并把我的情况向他的船长父亲做了介绍,说我此次航海只是作为尝试,是为以后的远航做准备;他的父亲转向我,用严肃和关切的语调跟我说:“年轻人,你以后可不要再出海了,你应该把此次灾难看成对你的一种清楚无误的警告:你没有当海员的命。”“为什么呢,先生?”我问,“难道你也不再航海了吗?”“我的情形,另当别论,”他说,“这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职责;你则只是把这次航行当作一次尝试,而你也切实尝到了老天给你的滋味。如果你再坚持的话,你很快就会知道,前面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或许,正是因为你,我们才遇险,就像约拿上了开往他施的船,给人家的船险些带来灾难一样。耶和华让约拿去尼尼微城,约拿却上了开往他施的船逃走。耶和华于是兴起风浪将船淹没。详见《旧约全书·约拿书》章至七节。”“请问,”他接着说,“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出海?”于是,我给他讲了讲自己的身世。
我刚刚讲完,他的情绪一下子就变了,变得非常激动。“我这是做了什么呀,”他说,“竟让这么一个倒霉鬼上了我的船?就是给我一千英镑,我也不会再跟你搭乘同一条船。”他的这一情绪上的失控,是因为他的损失惨重,但我觉得他没有权利把话说得这么过分。接着,他跟我进行了非常严肃的谈话,告诫我赶快回到父亲身边,再不要触怒神灵,以免招致我的毁灭。他说,我或许也看出来了,是上天在跟我作对。“年轻人,”他说,“你要相信我的话,如果你不回家,不管你去往哪里,都有灾难和绝望跟着你,直到你父亲的话在你身上得到完全的应验。”
听了他的话,我没说什么,不久我们就分开了,此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对他的下落,我也一无所知。因为我身上还有一些钱,我走陆路去了伦敦;无论是在去伦敦的路上,还是在伦敦,我的内心都在一直做着斗争,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选择我人生的道路,是该回家,还是去航海。
一想到回家,我的羞耻感就跑出来作祟,反对我头脑中的那些个好的动机。我即刻想到的是邻居会对我如何嘲笑,不仅在父母面前而且在其他任何人的面前,我都会觉得再也抬不起头来。从那以后,我的脑子里就常常想这样一个问题:一般人的性情,尤其是年轻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往往会变得冲动,有悖于能给他们以正确指导的理智,他们不以知错犯错为耻,反倒以悔过自新为耻;不以做在世人看来是十足的傻事为耻,反而以迷途知返为耻,殊不知只有迷途知返才是聪明之举。
在这样的心境下,我一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或该走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不愿回家的念头总是拂之不去。在这里逗留的这段时间,我对我所经历的灾祸和绝望的记忆渐渐变得淡薄,我头脑中还残留着的那点儿回家的想法也随之退去,直到后完全被我抛在了脑后,又开始寻找出海的机会。
不久前,附在我身上的这股邪恶的力量驱使我离家出走,叫我头脑发热,做起想入非非的发迹梦,让这些自负的念头萦绕在我的脑子里,以致对所有善意的忠告充耳不闻,甚至对父亲的恳求和严令也置之不顾。现在也是这股邪恶的力量,且不论它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我在各种行业中看上了糟糕的这一种——航海,结果,我登上一艘开往非洲海岸的船,或者用海员的话讲,就是一趟几内亚几内亚,这里指几内亚湾,位于西非的大西洋上,是世界第三大海湾。之旅。
在所有的这些冒险当中,我的一个很大的不幸就是没在船上做过水手;尽管做水手会累一些,可是与此同时我能懂得一个海员的职责,学会一些航海的本领,时间一长,就是当不上船长,也能做个大副或是船长助手之类的。不过,因为命中注定我总是做出糟糕的选择,所以这次也不例外。我口袋里有钱,身上穿着体面的衣服,所以每次都是以绅士的身份坐在船上。船上的工作和我没有任何瓜葛,我也没有学会船上的什么活计。
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吧,我在伦敦一开始就结识了相当好的伙伴,对于一个像我这样散漫、不听指教的年轻人来说,这种好事能落到我头上,实属罕见,因为通常魔鬼是不会忘记早早地给这样的年轻人设下陷阱的。但是,这次对我却不然。我先是结识了一位船长,他曾到过几内亚沿岸,因为他在那里做买卖赚了不少的钱,所以决定再跑一趟。他很喜欢跟我聊天,那个时候我的谈吐还不怎么令人讨厌。当他听说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就对我说,如果我愿意跟他一起出海,这一趟我可以不用花钱;在船上,我可以做他的伙伴,同他一起吃住;要是想置办些货物带上的话,我可以独享贸易所得的全部收益,说不定我还能赚点儿钱呢。
我欣然接受了人家的这番美意,和这位诚实、可靠的船长成了好朋友,随即捎带了一些货物就同他一起出海了。由于我这位船长朋友的正直无私,我赚了不少的钱——我照船长告诉我的,买了四十英镑的小玩具和其他的小玩意儿。这四十英镑是我写信跟几位亲友凑的。我相信,这些亲友一定是说动了我父亲或者至少是我母亲来资助我的笔生意。
在我全部的冒险生涯中,这可以说是我的一次成功,我把它归功于我这位船长朋友的真诚和正直。在他的指导下,我还学会了一些航海的数学知识和航海的规则,学会了记航海日志和观察天文,总之,我了解了作为一个海员所应该知道的基本知识。他乐意教我,我也乐意学,这趟远航把我锻炼成了一名水手和一位商人;我在返回时,带了五磅九盎司的金沙,到伦敦后赚了将近三百英镑,这样一来,我更是变得踌躇满志、雄心勃勃,而这终导致了我灾难的命运。
然而,即使在此次航行中,也有不幸跟着我。尤其是,一路上我的身体一直感到不适,酷热的天气叫我得了症状严重的热病;我们主要的贸易点都是在海岸边,位于北纬十五度至赤道附近,天气的炎热程度可想而知。
现在,我俨然成为一个做几内亚生意的商人了;不幸的是,我的那位当船长的朋友在返回伦敦后不久便逝世了,不过,我还是决定再到几内亚跑一趟,我仍然乘了上次的那条船,只是以前的大副做了船长。这次的航行可以说是倒霉的一回。尽管在我刚刚赚到的财富里,我只带了不到一百英镑(剩下的两百英镑我都寄存在了已逝船长的夫人那里,她像船长,也是那么公正无私),财产的损失不大,可还是有大祸降临在我的头上。
那是个灰蒙蒙的早晨,我们的船就快要开到加那利群岛加那利群岛,位于北大西洋东部。一四九七年起沦为西班牙殖民地,一九二七年被分为两个海外省,并入西班牙本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正航行在加那利群岛和非洲的西海岸之间,这时突然有一艘从萨里萨里,摩洛哥西北部的港口城市,离加那利群岛比较近。开出的土耳其海盗船,扯满了帆,从后面追了上来。我们的船张满了帆,试图逃跑;可海盗的船比我们的快,显然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追上我们,所以得做好迎战的准备。我们船上有十二门炮,而海盗有十八门。大约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海盗的船追上了我们,他们本想横在我们的船尾,却由于出错横在了我们的后舷,于是,我们把八门炮瞄准了它冲着我们的这一边,一齐向它开了火,它上面的两百名海盗在用枪还击了我们一阵子后,避开了我们。由于隐蔽得好,我们的人员没有一个受伤的。海盗船准备再次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也准备再次迎战;可是,这一次他们是从我们后舷的另一侧靠了上来,有六十个人登上了我们的甲板,这些人一上来就砍我们的桅索等船具。我们不断地用火枪、短柄矛和炸药包等各种武器进行还击,把他们两次赶了下去。我不想细说这件伤心事,总之,到后我们的船已经损坏,有三个人被打死,八个人负伤,我们不得不投降,做了俘虏,被押往摩尔人的萨里港。
他们对待我并没有像我一开始所想象的那么坏,另外我也没有像其他的同伴那样,被押送到宫廷里,而是被那个海盗船长当作了他的私人战利品,做了他的奴隶,我当时年轻,行动敏捷,他觉得我对他有用。我从一个商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悲惨的奴隶,这一境遇上的改变,真是令我始料不及;这时,我不禁想起了父亲的预言——我将会受难,没有人能解救我,我想父亲的这番话已经是丝毫不差地应验了;现在我受到了老天的惩罚,我完了,没救了。但是,天哪!谁知道我要遭受的苦难才刚刚开了个头,后面接踵而来的苦难我会在下面慢慢地道来。
我的新保护人,或者说新主人,把我带回他的家里,于是我就想,在他下次出海的时候,他也许会带上我,而且只要他出海,我相信他迟早会有倒霉的那一天,会叫西班牙或是葡萄牙的战舰俘获,那时,我自然就获得了自由。不过,我的这一愿望很快就破灭了,因为他出海时总是让我留在岸上,照看他的小花园,做着家奴们常常干的那些苦活计;等他从海上回来后,他又叫我睡在船舱里,替他照料船只。
在这个鬼地方,我整日盘算着用什么办法才能逃走,但想来想去,也看不出有什么希望。从当时的情况看,没有任何机会,也不具备任何条件来实现我的这一荒唐的想法;因为我既没有人商量,又没人跟我一起逃走;没有我熟悉的奴隶,没有英国人、爱尔兰人,或是苏格兰人,只有我自己;所以在两年的时间里,我只能是凭着在脑子里想想此事来安慰自己,从未有过把逃跑的计划付诸实施的机会。第四章逃脱奴役
大约是在两年后,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让我又动起了逃跑的念头。我的主人近在家里待的时候比平时多了,我后来听说是因为缺钱不能装备船只了,一个星期他总有一两次,如果天气好的话会更多,要划着大船上的舢板到港外的锚地捕鱼;去时,他总要带上我和一个摩尔少年替他划船,因为我们能令他开心,同时我又很会捕鱼;有的时候,他也会派我,还有和他同族的一个摩尔人以及一个叫马雷斯科的少年,去替他打鱼。
有一次,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我们去捕鱼,海上突然起了浓浓的雾,尽管只离开岸边不到半里格里格,长度单位,一里格相当于三英里。,已经看不到海岸了;我们分不清东南西北,拼命地划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晨时,才发现不仅没有靠近岸边,反而是划向了外海;至少离岸已经有两里格远了。虽然花了很大的力气,还经历了一些危险(早晨的风刮得很是强劲),饿坏了肚子,我们还是安全地上了岸。
这次意外给我的主人提了个醒,他决定以后出海要更加小心;当初他俘获我们的船以后,把船上的大艇保留了下来,现在他要启用这个艇,他命令他船上的木匠(也是一个英国籍的奴隶)在大艇的中央做了一个小舱,像驳船上的那一种。同时在舱后留了些地方,可容一个人掌舵并拉下帆索;舱前也空出些地方,可供一两个人站在那里升帆或降帆。这个大艇用的是一张三角帆,帆杆横垂在舱顶上,小舱造得不高,可很舒适,既可容下他和一个奴隶睡在里面,又能摆下一张饭桌,另外里面还做了一些小柜子,放他喜欢喝的酒、面包、大米和咖啡等。他决计以后不备足食物,不带上指南针,绝不出海。
我们经常驾驶着这条船去捕鱼,由于我的技术好,他每次都带着我。有一次,他和当地的两三位颇有名望的摩尔人约好了要乘这条船出海捕鱼和游玩,为了能好好地款待这几位客人,头天晚上就派人把许多的酒菜食物送了上去;还叫我从他的大船上取下三支短膛火枪和一些弹药放到艇上,因为除了捕鱼,他们还计划着打打鸟儿。
照他的吩咐,我准备好了一切,第二天早晨我洗干净了船,挂上了彩旗和三角旗,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他和他的客人们大驾光临。不料,过了一会儿,只有我的主人一个人来到船上,说是客人们因为临时有事不去了,只是到晚上时要来家吃饭,所以让我与往常一样,跟那个摩尔人和少年,乘船出去为客人们打些鱼;他还特别叮嘱我,一打到鱼就赶快回来,不要延误。对他说的话,我准备一一照办。
此时,逃走的念头又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因为这次出海我很有可能支配这条船。等主人一走,我就开始准备,当然不是为打鱼,而是为远航;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也没有考虑过要去哪里,只要能逃离这个地方就行。
我首先要想出一个理由。我对那个摩尔人说,我们不应该擅自吃掉主人的面包,我让他搞些补给放到船上,他认为我说得对,于是,他往船上搬了一大篮子甜脆饼干和三坛子淡水。我也知道主人装酒的箱子放在哪里,因为它们上面有商标,都是他从我们英格兰的船上缴获的战利品。趁那个摩尔人不在的时候,我把它们搬到了艇上,就好像是主人早先自己放上来的。另外,我还拿上来一大块约有半英担英担,在英国,一英担等于一百一十二磅,约合五十千克。重的蜜蜡、一包细绳、一把斧头、一把锯子和一柄铁锤,事后证明这些东西对我都大有用处,特别是可作为蜡烛原料的蜜蜡。随后,我又跟他耍了个花招,他照样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地中了招。这个摩尔人叫伊斯梅尔,人们都叫他马利或是莫利,我也这样叫他。“莫利,”我对他说,“主人的枪就在艇上,你能不能拿些弹药来?也许我们可以给自己打些阿尔卡米(一种类似于麻鹬的鸟),我知道主人的枪支弹药都放在大船上的。”“好的,”他说,“我这就去拿。”他果然带来了两个大皮袋,一个里面差不多装有一磅半的火药,甚至更多;另一个皮袋里是五六磅的铅砂弹和一些子弹。同时我又在大舱里找到了主人的一些火药。我从箱子里找出一个大酒瓶,把里面还剩的一点儿酒倒在另一个瓶子里,接着把火药装在了这个腾空了的瓶子里。一切必要的物品都准备停当后,我们驶出了港口去捕鱼。
海港入口处要塞里的士兵都认识我们,所以并没有在意;出了海港不到一英里,我们就收了帆,开始捕鱼。海上现在刮的是东北风,正和我的愿望相反,如果是南风,我一定能让船驶到西班牙海岸,至少也能到达加第斯海湾加第斯海湾,在大西洋北部、西班牙海岸的西部。;可是,我的决心已定,不管刮的是什么风,我都要从我待着的这个鬼地方逃走,至于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听天由命。
我故意在有鱼上钩的时候,也不把它们拉起来(免得被这个摩尔人看见),所以钓了一会儿,一条鱼也没有钓到,随后我跟这个摩尔人说:“我们的主人吃不到鱼,那怎么行?我们再往远处走走吧。”他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就同意了,恰好他正站在船头,便扯起了帆;我在船尾掌着舵,又把船驶出了约一个里格后我停了下来,装出要在这里打鱼的样子;我把舵交给了那个少年,走到了摩尔人待的地方,弯下腰装着要在他身后拿什么东西,乘其不备把手臂放在了他的胯下,一把将他掀下了船。他的水性极好,即刻就浮出了水面,他冲着我喊,恳求我让他回到船上,说愿意跟我到天涯海角。他追在船的后面,游得很快,由于风小船速慢,眼看就要追了上来,于是我到船舱里取来了一支鸟枪,把枪口对准他,对他说我并无意伤害他,只要他不阻挠我,我就不会对他怎么样。“你水性那么好,”我说,“完全能够游到岸上去,现在风平浪静,你赶快往回游,我不伤害你。但是,如果你要靠近到船这儿来,我就打穿你的脑袋,因为我心意已决,一定要逃走。”看我这么坚决,他死了心,转身朝岸边游去了,我毫不怀疑他会安全地游回到岸上,因为他是个游泳高手。
我还真的想把那个摩尔人留下来,而把这个少年淹死,但是,我绝不敢冒那么大的风险去信任他。摩尔人游走后,我对这个叫苏里的男孩儿说:“苏里,只要你忠于我,我将把你培养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如果你不愿以穆罕默德之名发誓效忠,我就把你也扔到海里喂鱼。”这个男孩儿一脸稚气地冲我笑着说,他值得我信任,他发誓效忠于我,愿意跟我走遍世界。
在那个往回游的摩尔人还能看得见我们时,我故意让船逆风而行,好叫他们以为我是要去直布罗陀海峡(真的,每个头脑正常的人都应该这么做);谁会想到我们是要向南航行,去往到处有野蛮人出没的蛮荒海岸呢?在那里我们也许还没来得及上岸,就被划着独木舟的黑人部族包围,并将我们杀害;在那里,即便我们上了岸,也会被凶狠的野兽,或是被凶残的野人吃掉。
在快要天黑的时候,我改变了航向,朝着南面稍偏东方向驶去,之所以要偏东,是为了能沿着东面的海岸航行。这时,风势极好,海面又相对平静,让我们的船能急速行驶,这样到第二天下午三点钟当我首次靠岸时,我相信那时我们至少已经在萨里以南一百五十英里之外了,早已远离了摩洛哥皇帝的疆域,甚至已不在任何国王的版图之内了,因为这儿根本就没有人烟。
然而,我已经被摩尔人吓破了胆,非常怕再度落入他们的手中,所以我一直没有停船下锚,也没有靠岸,而是借着风势,以这样的速度一口气行驶了五天。这时,风向已经转向正南,我想即使有追赶我们的船,现在也应该放弃了,所以我奓着胆子,靠向岸边,在一条小河的河口下了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什么纬度,什么国家或是什么民族,或是这条河叫什么。我没有看到,也不希望看到这里有人;我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淡水。
傍晚时我们驶入了这条小河,想着天一黑就上到岸上,熟悉一下岸上的情况。可是一到天黑,我们就听见了不知是什么野兽的此起彼伏的狂嗥声,把那个可怜的男孩儿吓得魂儿都要丢了,哀求我等到天亮了再说。“好的,苏里,”我说,“我们到天亮了再去;可白天可能会碰到人,他们对我们来说,跟狮子老虎一样的危险。”“那么,我们就给他们射击,”苏里笑着说,“把他们打跑。”在我们奴隶中间,苏里就是讲着这种不规范的英语。
看到苏里现在的心情这么好,我也很高兴,便从主人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他倒了一点儿,让他壮壮胆子。不管怎么说,苏里说的是有道理的,我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我们在河中抛了锚,静静地停了一个晚上;我说静静地,是说我们两个谁也没能睡着!因为在几小时的时间里,有各种不知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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