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斯国家起源

文明与国家起源是国内外学术界长期关注的战略性研究课题。目前为止，包括中国早期国家起源问题在内的各地区文明与国家起源的研究都未取得广泛共识。古罗斯国家起源问题自然也是世界性早期国家起源课题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本书以斯堪的纳维亚人在东欧平原活动的遗迹为专章，弥补了国内学者在这一方面研究的空白。同时，在“农业说”与“商业说”论述的基础上，以罗斯地区整体大环境的研究为视角，从国家起源一般理论方面具体说明了古罗斯国家建立的特殊性和独特性。

另外，本书从文明史的角度所提出的古罗斯是城邦国家的观点，能够解决传统上封建社会制度难以适应古罗斯政治经济发展模式中的历史疑难，也提出了一个崭新的视角。

齐嘉，1982年生，黑龙江黑河人，历史学博士。现为苏州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副教授、副主任，主要研究方向为俄国史。在《历史研究》等学术刊物发表论文10余篇；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项，江苏省高校哲学社科基金项目两项；参编著作《俄罗斯文明与外交》等。

导 论

章  关于古罗斯国家起源与瓦良格问题的争论

节  问题争论的由来

第二节  沙皇俄国时期关于瓦良格问题的争论

第三节  苏联时期对古罗斯国家起源问题的争论

第四节  近年来俄国与西方史学界对古罗斯国家起源问题研究的新变化

小结

第二章  “罗斯”名称的起源问题

节  《往年纪事》中的“罗斯”

第二节  中世纪外国史料中的“罗斯”

小结

第三章  斯堪的纳维亚人在东欧平原的活动遗迹

节  沙俄时期考古学界对罗斯国家起源的争论

第二节  苏联考古学界对罗斯国家起源的研究

第三节  近年来俄国考古学界对罗斯国家起源的总体认识

小结

第四章  古罗斯国家的形成

节  古罗斯国家形成的理论问题

第二节  商业的罗斯与农业的罗斯

第三节  认识古罗斯国家形成问题的大背景

第四节  古罗斯——城邦国家

小结

结束语

附 录        

瓦良格问题：它的现状和现阶段解决途径               

参考文献

后 记                                

书 摘 一

西方史料对“罗斯”一词的详细记载早出现于《别尔京编年史》（《Бертинские анналы》）中。此史集是《法兰克编年史》(741-829)的续篇，记载年代为830-882年。这部加洛林王朝的编年史，由于在别尔京修道院发现而闻名，其又称《别尔京尼亚尼编年史》（Annales Bertiniani），其作者为宫廷神甫布鲁金茨。

编年史中记述了罗斯使节觐见法兰克帝国皇帝虔诚者路易(814-840年在位)的历史事件。839年，按照拜占庭皇帝狄奥菲雷斯(829-842年在位)之命，这些罗斯人来到法兰克。编年史记载道:

这些人(使节)证实他们那里的人都称作罗斯人，他们的王公称为可汗，他们被派往觐见狄奥菲雷斯，目的是为了他们之间牢固的友谊。狄奥菲雷斯希望虔诚者路易出于仁慈之心，帮助这些使节穿过法兰克国土安全回到自己的故乡。因为他们前往君士坦丁堡的道路必须要穿越野蛮人的土地。为了不再遇到任何意外，所以他们不希望原路返回。经过仔细调查后，国王(度诚者路易)了解到他们都是瑞典人。由于担心他们是派往我国的间谋，所以将其进行关押。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他们究竟是心怀善意还是恶意。对于这件事，很快通知狄奥菲雷斯说，目前由于仁爱的国王已将他们接收，如果他们真的值得信赖，就放其离开并帮助他们安全回到故乡。如果不是，就派使节将他们送回君士坦丁堡。

《别尔京编年史》所提到的“罗斯王公称为可汗”记载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10世纪初的阿拉伯哲学家伊本·鲁斯特(Ибн-Русте)在《商路》一书中也曾提道:“罗斯在一个岛屿之上，周围湖泊纵横交错，国王称为罗斯可汗。他们侵袭斯拉夫人，并将他们抓到船上，上岸之后，将俘虏作为奴隶带到可萨里亚和布尔加尔城进行买卖。”这部著作一方面反映了伏尔加河商路的见闻，一方面也印证了“罗斯可汗”的实际存在。

按照《往年纪事》的记载，留里克占据诺夫哥罗德的时间是862年，而《别尔京编年史》中这一事件记载于839年，说明“罗斯可汗”(罗斯汗国)的存在时间要早于诺夫哥罗德及基辅罗斯。再者，“可汗”一词是草原游牧民族对王公的专属称谓。8-9世纪，哈扎尔人在黑海北岸建立了强大的哈扎尔汗国，“罗斯可汗”的叫法显然是受到哈扎尔人的影响。至此，研究者们围绕“罗斯汗国究竟在何处”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书 摘 二

早在公元前，黑海北岸和亚速海东岸便满布着希腊的移民区。由于这些希腊移民区的手工业活动，使得第聂伯河在公元前很早就成了通商的要道(希罗多德曾有过记载)，而且希腊人由此从波罗的海海岸获取琥珀。在《往年纪事》中也提到了第聂伯河古代的通商作用。书中在描述斯拉夫人在东欧平原上的分布情况之后，便对沿第聂伯河的“瓦希之路”进行了描写:

在波利安人沿这些山脉独自定居时，这里曾通行一条从瓦兰人到希腊人之路，即从希腊沿第聂伯河而上，在第聂伯河上游拖船上岸到沃洛奇河，再沿洛沃奇河驶进大伊尔明湖;沃尔霍夫河就是从该湖流出而注入大涅瓦湖，这个湖的出口通向瓦兰海。经瓦兰海可以航行到罗马，而从罗马可以经海路驶抵帝都，从帝都可以航行到庞特海(黑海)，第聂伯河就流入此海。第聂伯河发源于奥科夫森林，向南流出，而德维纳河的源头也出自该森林，一支往北流，注入瓦兰海。伏尔加河也发源于该森林，向东流出，通过}o条河口，注入赫瓦利斯海(里海)。这样，从罗斯可以乘船沿伏尔加河到保加尔人和赫瓦利斯人居住的地区，再往东可到达闪的领地;而沿德维纳河可达瓦兰人地区，从瓦兰人那里可到罗马，从罗马可到含的部落住地。而第聂伯河的河口通往庞特海;此海以罗斯海而闻名——据说，彼得的弟弟圣安德烈曾在沿海一带传教。

由此，东斯拉夫人坐船沿着第聂伯河航行，就已置身于环绕整个东欧的这个环形水路之上。所以第聂伯河及其支流就成了东斯拉夫人国民经济中的一条重要给养线，将其带人当时欧洲东南部所进行的复杂的通商活动之中。第聂伯河下游和东南的支流把斯拉夫移民带往黑海和里海的市场，这种通商活动促使移民开发所住地方的天然资源。东斯拉夫人本身大多居住在东欧平原的森林地带，森林中的皮货和养蜂业对斯拉夫人的对外贸易提供了丰富的物资。从那时起，毛皮、蜂蜜和蜡就成了罗斯输出的主要物品。斯拉夫人在为自己食用或少量出口而从事耕种的同时，开始大力开垦森林，而这项工作也延续了数百年，对斯拉夫人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甚至是民族性均留下了深刻的影响。森林中的猎人和养蜂者是明显地出现在俄国国民经济史中早的一类人。

公元8世纪，斯拉夫人在通过哈扎尔人中介的作用同东方贸易顺利发展的结果是在罗斯地区产生了许多古老的商业城市。尽管《往年纪事》没有记载基辅、斯摩棱斯克、柳别奇、诺夫哥罗德、罗斯托夫和波洛茨克这些城市兴起的时间，但在涅斯托尔记载的年代，这些城市即使不是全部，也显然大多数都已成了重要的居民区。大略看一下这些城市的地理分布情况，就可以清楚知道它们均是由于罗斯对外通商顺利发展的结果。大多数城市沿着“瓦希之路”的主要水路，沿着第聂伯河一沃尔霍夫河形成一长串的锁链。只有几个城市，如特鲁别日河上的佩列雅斯拉夫利、杰斯纳河上的契尔尼戈夫和伏尔加河上游地区的罗斯托夫远远靠近东方。这也从另一方面表明罗斯地区通商活动基地向东部的延伸，其侧翼已伸向亚速海和里海。

这些商业城市的产生，是其居住地斯拉夫人之间进行复杂的经济交流的结果。散居在第聂伯河及其支流的东斯拉夫人大都是些单独的设防农户，随着商业的发展，在这些独立的农户之间产生了通商的集合点，即互相交换货物的地方。猎人和养蜂者都聚集在这里进行交易，而这样的集合点当时称为“погост”，代表集市的意思。随着商业的发展，乡村的小集市扩展成为较大的市场，这种较大的市场出现于商贾往来频繁的商路上，它们是当地手艺人和外国市场的中介，由这些市场又发展成为希腊人——瓦良格人商路的商业城市，而这些城市又是其周围地域手工业区的商业中心和主要货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