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1142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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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人都渴望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白首不分离的感情。
与生俱来的爱与疼
连谏
其实,这部小说,原是不会有的。
它的诞生,因为无数个机缘巧合,让我特别相信,人生中的一切,都是冥冥定数,每一个造访我们人生的人,或许和我们不是亲人、不是爱人、不是朋友、也有可能是你的仇人或是敌人,但,只要他(她)曾以生活细节的方式,造访过我们的生命,他(她)都是我们生命的贵客。
这个小说,因一个电话引起。
而这个人,可能是今生今世一次打给我们电话。
她是我先生家的亲戚,因为上代人之间有些恩怨,我们平时并无交集,也无联系,只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接这个电话的大约半年后,我先生这位亲戚的丈夫自杀了,我非常震动。
我长这么大,知道四起和我有亲缘关系的男性自杀,每一个,都是一部长篇小说。我的姥爷,在我的母亲四岁的时候,在空荡荡的牲口棚里上吊自杀了;我的爷爷的父亲,在老得丧失了劳动能力之后,认为活着只能浪费粮食,年迈不能动的他,尽管儿女很孝顺,但还是执着地一次次自杀,在一个春天的午后,终于成功;我的一位远房堂哥,因为憨,被人骗走了卖牛的两千块钱,就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上吊自杀;再然后就是我先生的这位亲戚的丈夫,后来,我才听说,他是有抑郁症的。
他就是我小说中的老金。
其实除了他上吊自杀,我对他的生平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浩大的失地农民大军中的一员。
这个小说所有的情节,是因为某个我知道的人自杀而发生了心灵地震,所有故事情节,都是震后杜撰的产物。
在我的小说里,老金出场极少,甚至连副线人物都算不上,但他是启动我写这个小说的原始力量。
一开始,我写了一个三万多字的中篇,叫《回乡》,发在《小说界》上了,当时反响还不错。
有制片人喜欢,想拍成电视剧,过来青岛和我谈版权,几番周折,没谈拢,但我们成了好朋友。没谈拢的主要原因是我贪婪,作为中篇小说,卖电视剧版权我觉得有点亏,因为这个小说,有长篇的潜质。再后来,另一家来谈,很诚恳,还是让我捉刀做编剧,我斟酌了一下,还行,就应了,吭哧吭哧写了个大纲。其实,准确地说,拍成电视剧,我特别想叫《老万进城》。
但后来,我们在创作方向发生了分歧,本着反正也没签合同的原则,就一拍两散了。因为已有故事大纲了,我就想把它拓展成长篇。写了十二万字,我新房钥匙下来了,要装修房子。
装修房子是个很费神的活,尽管我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但很多事都要自己上心去办,心很浮,小说根本没法往下继续,于是,就自觉地搁浅了。
直到转过年来的夏天,有影视公司要买我一部小说的电视剧版权,但我卖给了另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就遗憾得很,问我可不可以再写个小说卖给他们。
我就想起了这个,给他们看了个开头,他们说满喜欢,希望我写出来。
在春天已完成一个长篇小说了的当年秋天,我有些贪婪,想已经有大纲了,再写,就不费劲了,何不试一下呢?
大概是十月的时候,我开始闭关写这个小说,当我试图接着上次写的那十二万字往下写,突然觉得之前写的那十二万字,惨不忍睹。就全部扔掉了,重新开始。
近两年我经常这样,写着写着,觉得不好,不管是写了几万字还是十几万字,只要自己觉得不好,坚决不敝帚自珍,坚决抛弃,从头再来。
重新开始写这个小说时,我每天以日行万字的速度,写得人要崩溃掉,坐在电脑前,随时感觉自己脑袋一歪,就能倒地死掉,有时候,我会想一下我的死亡,我想大约,我将来的死,有可能是这样的,写着写着字,头一歪,死掉了,死于心脏因为过紧地绷着而炸裂,满腹鲜血,但不会弄脏别人,因为我胖厚的腹部脂肪会负责任地全部兜住它们。
还好,我把它写完了,人还活着。
影视公司大喜过望,认为比他们抢了一顿没买着的那个小说还要好。
这样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
后来想,我写这小说,就像母亲生孩子,原本没打算生的,意外怀孕了,就生下来了,也还比较讨喜,还是挺开心的。
写完这个小说,就觉得自己的内心,又经历过了一次成长:你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人生大礼包。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如果没有那两次未遂的影视合作,不会有《忍婚》(出版之前曾叫《你是我亲人》)这部长篇小说,感激每一个路过我生命的人,哪怕路过得不曾心怀善意,都是上天给我的厚礼。陌生人如此,亲人,更当如此,是根深蒂固的、从生命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跟随你一生的暖与疼。感恩所有,让我的生命感触,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这天晚上,万家顺两口子来了,还带了一串香蕉,尽管香蕉是那阵子便宜的水果,但相比之前他们总是甩着十根手指来蹭饭吃,已经是破天荒了。
季苏觉得不对,在厨房里悄悄跟万家强说。
万家强有点不高兴,说你就不能往好里想?
季苏说:“不能,因为他们没给我养成这习惯。”
万家强关冰箱的时候,下手就重了些,季苏瞪他:“你摔谁呢?”
万家强说:“我摔我自己行了吧?”只要万家顺来了,在季苏跟前,万家强就得陪着点小心,毕竟,万家顺是他弟弟,这么多年了,忙没给他家帮过,麻烦倒添了不少,季苏能忍到现在,已算是好脾气的了,所以他也就不能太过分了。
季苏今年带毕业班,压力大得很,也累,本打算回家简单吃点,好休息休息,可万家顺一家三口一来,就简单不成了,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全是她一个人忙活,就有点烦,边切菜边琢磨,万家顺两口子到底来干吗?还破天荒地拎着水果,就让美芽把万家强叫过来,她一问,万家强才想起来,前几天在镇派出所借陈玉华的钱还没还,就说了。
以为找到了缘由的季苏,一下子就轻松释然了,说:“我就说嘛,怎么还拎着东西来了,搞半天是来讨债的。”见万家强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上没现金,就故意哼哼笑了一会,说没钱了吧?
万家强就像个本就面皮薄的小乞丐,虽然饿着,可被人奚落了一顿,心里悻悻然地就有点恼,说我一会儿下楼取去。
季苏拽了他一把:“取什么取?”
“不取你给啊?”万家强说。
“爸是你们两个的爸,他们也真好意思开口来要。”季苏见万家强一脸愠怒,知道再说下去他就真恼了,就笑嘻嘻地说,“逗你呢,抽屉里有钱。”
万家强又气又感动,说:“媳妇,其实你不这么逗我我会更感动。”
“我就怕你感动大发了变成感恩。”季苏嬉皮笑脸地说,“知道嘛,人一旦感起恩来,就得整天捏着小心翼翼,多累得慌啊,我这不怕累着你,想让你活得自在点嘛。”
万家强哭笑不得,小声说:“你啊,要是闭上嘴,真是如假包换的好媳妇。”
“不闭嘴我也是。”季苏继续做菜,怕一会儿忘了,菜一上桌,就去卧室拿了钱还给陈玉华,说这几天就忙装修了,差点把还钱的事给忘了,又道了谢。
陈玉华接过来,看了万家顺一眼,笑嘻嘻地说嫂子,说真的,今天我们还真是为了钱来的。
季苏也笑着没好气地说:“那以后我们得多跟你们借几次钱,还能多赚几包水果吃。”
陈玉华也没客气:“嫂子,你当我们提着水果来要账啊?真是的,哪有要账搭上礼的?我们是来借钱的。”
季苏和万家强面面相觑了一会,问借什么钱?
万家顺这才说他不是帮人家开出租车嘛,现在车主家里有事急等着用钱,要把出租车盘出去,他有想法。
“有账算?”万家强迟疑了一会儿才问。
“这车我都开两年了,没账算我能要它?”说着,万家顺从手机里翻出计算器,给万家强算这辆出租车每个月的费用和盈利,指着算出来的数字说:“这是纯利,老板说了,如果我想要就先给我,我不要再给别人。”
还没来得及说话,万家顺又翻出来几个短信,让万家强看,全是车主催问他要不要的,让他赶紧给个信,还有不少人在后面等着呢。
万家强也想帮万家顺盘下这辆出租,可近真没钱,就说了。
万家顺两口子脸上的失望,跟瀑布似的往下跌。
虽然季苏不喜欢万家顺两口子,甚至还有点烦他们,但她也知道,万家顺他们漂在青岛里打工,要家底没家底要根基没根基,很辛苦,如果能盘下这辆出租车,确实是个好机会,可他们确实拿不出闲钱来帮他们,又怕他们误会是有钱不借,就大体说了一下家里的现状,新房是连门框都没有的毛坯,不装修没法住,旧房到国庆又必须腾出来了,万家强工厂那边,活是不少,可账难结,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万家顺听得没精打采的,嘴上说没事没事,瞄了陈玉华一眼,说差不多了吧?
陈玉华没听见一样,满脸讨好地看着季苏欲言又止:“嫂子……”
季苏说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陈玉华这才说:“嫂子你能不能回娘家帮我借点,你爸是大学教授,肯定有存款。”
季苏连想都没想,说:“玉华,这主意你连打都别打。”
陈玉华说:“我是借,又不是不还,再说了,是你娘家,又不是外人。”
季苏说:“没错,是我娘家,可你也知道,我爸不是亲爸,妈也不是我亲妈,他们能收留我,把我养大我已很感激了,我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不是亲妈也是亲姑,和亲妈有啥区别,再说了,你亲姑又没孩子,肯定亲你,你开了口她能不帮你吗?”陈玉华依然不死心。
“没错,但我妈是家庭妇女,没工作也就没退休金,哪儿有钱借给我?”如果说季苏刚才对万家顺两口子的处境还有点同情,可陈玉华一副我是穷人你得帮我的咄咄逼人嘴脸,让她有点反感了:“再说了,这是帮你借钱,不是帮我。”
“你妈没工作也不一定没钱,姓季的老头挣了钱能不交给她?”陈玉华小声说,“嫂子,不是我耍赖,其实啊,你妈帮了我们就是帮你了,帮我们把日子过好了,我们不就不累赘你和我哥了嘛,这是曲线救国。”
这一瞬间,季苏真的无语了,很多时候她困惑的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陈玉华两口子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理直气壮的赖子理论呢?她定定地看着陈玉华,半天才说:“真不行,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会回娘家借钱,这是我的原则。”
原本,因为没钱借给万家顺,万家强还有点内疚,可一听陈玉华能说出让季苏回娘家借钱给她的话,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由得,就替季苏恼上了,遂说家顺,钱的事,你再另想想办法,你嫂子娘家那边,就别打主意了。
陈玉华噘了噘嘴,耍横放赖似的往沙发靠背上一依:“哥,你说得倒轻巧,我和家顺在城里举目无亲的,我们找谁想办法去?”
万家强定定看着她,慢慢说玉华,我们也没办法。说完,见万家顺和陈玉华两口子脸上都不好看,就咳了一下,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三个月前,因为厂里发不出工资,他让工人堵在办公室回不了家,就是季苏回娘家借钱解的围,结果,让季蓝知道了,虽然没吵也没闹,却找季苏谈了一次,说季教授工资虽然不低,可毕竟要维持他和老苏两个人的生活,希望季苏能自觉点,尽量少给老人增加负担,把季苏呛得上不来下不去的。毕竟,不管季蓝是不是小题大做,季苏都是回娘家借了钱,纵然她浑身上下都是嘴,也理直气壮不起来,就给窝囊得不行了,第二天就跟同事借了钱,当着季蓝的面还给了老苏,也发了誓,不管以后千难万险,都绝不会回娘家借一分钱。
陈玉华小声嘟哝说不让季蓝知道不就行了。
季苏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就看着万家强。
万家强了解万家顺两口子,家底薄可脸皮厚。就像当初进城,连商量他们都没商量,就直奔他们而来,摆出一副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的样子,在客厅沙发上,就跟扎了根一样,一住就是三个月,一室一厅的房子本来就小,万家顺也不讲究,动辄就穿着三角短裤在家晃悠,晃得季苏实在受不了,掏钱给他们租了一套小房子,才把这尴尬日子结束了。滑稽的是半年后该交房租了,万家顺和房东说,这房是他哥嫂租的,他只负责住不负责交房租,房东都愣了,哭笑不得地给季苏打电话。季苏真崩溃了,和房东说,万家顺两口子都是结婚有孩子的成年人,自己有手有脚有工作,她没有义务继续为他们付房租。撂下电话,就打电话跟万家强咆哮了一顿。万家强知道是万家顺不对,但也知道他确实是经济上紧张,那会儿,万家顺的儿子老虎还小,陈玉华在家带孩子,万家顺开出租车的收入虽然还可以,但要应付一家三口再加上租房,确实吃力。就悄悄把房租给付了,事后,跟万家顺说,季苏当老师的,还是班主任,光学生的事就够她操心的了,以后家里有事,找他,别骚扰季苏。万家顺也听话,从那以后,不管是鸡拉下猫尿下的小破事,动辄来找万家强。就现在,如果他不吭声,万家顺两口子肯定还会本着能哭的孩子多吃奶的原则,没完没了地在这儿磨,就说家顺,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个账号,如果这两天我能催回帐来,就直接划给你。
一听这话,万家顺知道,借钱这事,得画句号了,遂怏怏给万家强发了个银行账号,说得快着点,他就怕车主等不及转给别人了。
给完账号,万家顺起身,说把陈玉华和老虎送回家,他再出去跑两趟活。老虎看动画片看得不想走,一拉一挣扎,跟只健壮的大肉虫似的,没借着钱的陈玉华憋了一肚子的懊恼,照着屁股就一巴掌,老虎哇地就哭了,哭得超级响亮,响得季苏得脑壳都快要炸掉了。
万家顺也觉出了季苏的脸色不好看,一把抄起老虎,抱起来就往外走。老虎在他肩上边哭边大声说我要吃香蕉,我要吃香蕉!万家顺也朝他屁股拍了一巴掌:“吃个屁,给我回家睡觉!”老虎哭得更响了:“我妈说的,我妈说走的时候我要大声说吃香蕉!”
正郁闷着的季苏,就觉得轰的一声,胸膛里像奔跑着一群食草动物一样,响起了一片声势浩大的笑声。她强忍着笑,拎起万家顺他们带来的香蕉,塞到陈玉华手里,让她拿回去给老虎吃。
陈玉华让老虎嚷得脸上挂不住,就比画着要打的样子:“再胡咧咧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老虎在万家顺怀里一耸一耸地往高里蹿着说:“我没胡咧咧就没胡咧咧!”
万家强懒得看他们一家三口在季苏跟前出丑,忙簇拥着送他们出门,到了楼下,万家顺依然贼心不死,说:“哥,机会难得,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万家强说:“你要差得少,我也就帮你想办法了,这是差小十万呢,你也知道,现在朋友之间也不兴借钱了。”说完,叹了口气,说刚才当着你嫂子的面,我都没敢说,就算我现在不装房子了,我也没那么多钱借给你。
万家顺一惊,问怎么回事。
万家强苦笑着说:“应咱爸的要求,我派了五万块钱回棉花村旅游去了。”
万家顺就更懵了:“钱还会旅游?到底咋回事?”
万家强就把父亲让他汇五万块钱壮脸面的事说了一遍。万家顺听完,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要不是陈玉华在车里等急了喊了一嗓子,他得蹲在马路牙子上先笑够了再说。
上了车,陈玉华问他笑什么,他就把万家强的话又说了一遍,陈玉华看着他,眨吧了几下眼睛,没说话。万家顺说:“你今儿笑点咋这么高?”
陈玉华就笑了,慢慢地,一张嘴笑得跟菱角似的,说:“万家顺,你明天得回趟棉花村。”
万家顺说:“干吗?”
陈玉华说:“你说呢?”
万家顺恍然地,就明白了,回头看着陈玉华说:“媳妇,你的意思是说把咱哥那五万打了劫乎?”
“怎么,于心不忍啊?”
万家顺点点头:“如果我哥有钱不会不借给咱,可我要这么干了,我真觉得对不起我哥。”
陈玉华说:“又傻逼了吧,只要你回家照我说的做,你放心好了,这钱,不用你开口,你爸就主动帮你劫过来了,你哥一点都怪不到你头上。”
“我怎么说?”万家顺心有点动了。
“回家别提知道你哥那五万块钱的事,跟你爸说,你要盘这出租车,已经交了三万定金,如果凑不齐剩下的钱,这定金就泡汤了。”
“然后呢?”
“然后呢,你爸不仅会把你哥这五万劫过来,还会把棺材本挖给你。”
“万一我爸不这么干呢?”
“放心,你爸肯定这么干!”
“为什么肯定这么干?”
“为什么?!因为你爸是农民,抠门过日子,一辈子没见过大钱,一听你盘过车来有钱赚,盘不过来就三万块打了水漂,他保准比让人挖了你家祖坟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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