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1761580
1. 刘易斯·托马斯的科学随笔,在美国几乎家喻户晓,他的前两本科学随笔集《细胞生命的礼赞》和《水母与蜗牛》分别于1975年和1980年获得了美国国家图书奖。还于1993年获得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奖项—— “刘易斯·托马斯科学写作奖”,该奖旨在鼓励那些架起科学和人文世界的桥梁的罕见个人。因此,获得该奖的科学家也被人称为“诗人科学家”。其后的获奖者有理查德·道金斯、爱德华·威尔逊、贾雷德·戴蒙德等。
2. 经典重译:本次版本译者为华大集团首席执行官尹烨,哥本哈根大学博士、基因组学研究员,大连理工大学兼职教授。曾荣获“中国产学研合作突出贡献奖”“南粤创新奖”等多项荣誉。
《脆弱的物种》是刘易斯·托马斯的最后一本书,分为四个部分,收录了他创作于1984—1992年的演讲稿和未发表的文章,是他作为一代医者的毕生思索。
第一部分回顾自己的从医生涯,反思医学的教育和发展,呼吁人们正视医学中的无知,重视基础研究,这也是他一生的两个关切。
第二部分涉及更普遍的问题——疾病、药物滥用与老龄化,主张现代社会的发达国家有义务帮助贫困地区的人们改善卫生条件,扩大基本医疗服务供给。
第三部分从专业以外的视角谈自然、心智与未来。
第四部分可以被称为托马斯的告别寄语,由一个大胆的设想作为主线:地球有思想吗? 通过对“合作”、“沟通”和“联系”三个主题的讨论,托马斯得出了颇为幽默的结论:生命在于合作,万物皆有联系,未来亦当如此;如果地球真的有思想,其注意力很可能会投射到多样性远超人类的甲虫身上。
刘易斯试图探寻生命、社会,乃至宇宙的真谛,思想博大而深邃,信息庞杂而新奇,是开阔眼界、激发想象的佳作。
第一部分
我已离校五十载 22
成就医道路何方 27
回忆录的技与艺 39
头脑中的生命观 55
第二部分
大疫欲来风满楼 70
艾滋病与药物滥用 89
自然衰老不常见 98
四海之内皆兄弟 115
第三部分
杰弗里猫的心智 136
地球健康与科学 158
布道圣约翰教堂 173
第四部分
合作利他终利己 182
贵在交流生不息 205
全球科学共同体 227
回忆录的技与艺
我们只是过渡性物种,跌跌撞撞,犹在悬崖间走钢丝,最坏的可能是,这个脆弱物种的整个历史,到头来不过是薄薄一层化石……
相较于写自传,回忆录可是更容易些,也更省事些。当然, 坐下来听人读回忆录也比听人读自传来得轻松一些。我认为, 自传是对一件件事情的线性描述,逐渐引导读者对作者下笔时的状况产生某种期望。我如今七十有余,扣掉这七十多年当中约二十五年的睡眠时间,剩下来大概还有四五十年的事儿要写。即便如此,要回忆和阐述清楚所有事,还是得花不少时间。不过,在这16 500 天里,醒着的264 000 小时之中, 还得再扣除荒废的时间、看报纸的时间、盯着空白的纸发呆的时间、从一个房间踱步到另一个房间的时间、扯闲篇听八卦看热闹的时间。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大大方方地按重要程度依次排好剩下的事儿,这样一部自传就差不多成了。此时人生四分之三的光阴已淡然,还剩11 年,也就是4 000 天,或64 000 小时了。留待追忆的寥寥,但待书写的仍有很多。
但现在还得刨除所有模糊不清的记忆,所有那些你认为或是大脑依你喜好而加以粉饰的过往,只留下在脑海中一直萦绕的事,比如不断跃入脑海中的念头,一直沉湎的想法, 挥之不去的场景(包括那些一闪而过的影像)。再将之干净利落地剪辑一番,把64 000 小时减到30 分钟左右,回忆录便大功告成。
……
让我以自我忏悔的方式开场。起初我是个单细胞。对于这一阶段,我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我知道这是真的,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说。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一段半生命状态。确实是一半,有两个单倍体配子,每个均携带着我半数的染色体,各自寻觅彼此碰撞的机会,在偶然之下,它们碰上了。这场邂逅纯属运气,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是富有还是贫穷, 总之我诞生了。
对于这些我全然不知,但我知道我从此便开始了分裂。我可能从来没有如此卖力地劳作过,且自此再也没有这般娴熟和自信。在某个尚早的阶段,其实也就在刚“问世”的前几个钟头,我将自己归置整理,变成了一个多细胞系统,每一类细胞都被贴上了标签,指明会长成什么—脑细胞、四肢、肝—它们全都互发信号,算计着自己的地盘,把基因的安排执行得明明白白。接着,我有了一个足以令高等鱼类艳羡不已的上好肾脏,但我想要更好的,于是立马将其毁掉, 就地配置起一对更适在陆地上生活的肾。这一切发生之时, 我并未进行任何谋划,都是我那记忆力超群的细胞一步步进行的部署。
回想起来,我庆幸当时不是由自己来掌控。如果当初让我来绘制自己的细胞图谱,我会把事情搞砸,丢三落四,忘却在哪装我那神经嵴,把它搞得一团糟。我或许会止步不前, 被大量死亡吓倒—我那数十亿个胚胎细胞前仆后继,最终统统被干掉,以给其更高级的继任者腾出空间。死亡的规模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我每每想到都惶恐万分。到我出生的时候,死去的细胞比存留下来的要多得多。难怪我回忆不起来;在那9 个月的时间里,我的脑细胞换了一轮又一轮,终于造就了一个像人那样具备语言能力的大脑模型。
正因为有语言,如今我才得以追溯我的血统。我只记得父母、祖母,以及威尔士人祖先个个都是国王的家族故事, 仅此而已。要想继续追溯,就得靠翻读史料了。
我从书上得知,如果一直向前捋,捋到我的直系始祖, 可能会找到最早的智人。不过,如若你像我一样用语言和其特质(毫无疑问的、独特的自我意识)来作为衡量标准的话, 它暂还称不上人类。我不太确定得回溯多久才算是人,且也没人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两者之间的渊源该从何说起呢?
文字倒是容易追溯,也就数千年或上万年吧,不是太久。然而,语言的溯源还不甚清楚。如果我们学得慢,就像我们解决当今难题时那样缓慢,那么我猜我们开始说话也就是近10 万年前的事,至多有5 万年的出入。这就是所谓的粗略的科学估算。但没关系,这在生命史上属于极短的时间,不过一想到我的那么多先祖,自一百多万年前的第一辈开始,一代又一代都无法言语,我就不由得难为情。我为自己的先祖会制造工具、削骨、挖掘墓地和绘制壁画而感到自豪。这是全人类的骄傲。然而一想到他们竟是哑巴,一辈子都不能打比方,无法进行交谈甚至是寒暄,我就不禁感到痛心。我倒希望让他们刚演化出具备语言处理能力的大脑就获得了滔滔不绝的天赋。但是我猜事实并非如此,语言能力姗姗来迟。
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关于谱系的另一个不可回避的方面,我自是没什么印象,但我全身的细胞应该都还记得。这是一个难以启齿的事实,很是微妙。坦率地讲,我可以沿着演化路线一直向上准确地追溯,一直到首位类人祖先出现之前的无数年。无论你喜欢与否,你我都一样可以追溯到某位始祖,其遗骸残存在在诞生于地球形成并开始冷却约10 亿年之后,也就是有着约37 亿年历史的岩石之中。第一位祖先, 即我们N 代之前的祖先,无疑是一个细菌细胞。
它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此时它已成为我的头号要事,是所有回忆录开篇必讲到的,关乎不为人知的语言起源。我们源自一个历史悠久的细菌谱系。开诚布公地讲,接受了这一点, 当我们在19 世纪首次被告知,我们竟来自猿类且与黑猩猩是近亲时的恼羞成怒就显得毫无必要了。相比于细菌,我们显然更容易接受自己有灵长类祖先,毕竟我们和其他灵长类确有几分神似。与细菌攀亲就得另当别论了,不过这已被最新研究证实,是铁板钉钉的事。乍一听,这消息可也真是够令人蒙羞的。我们确实出身“卑微”。
令人欣慰的是,自我们的语言诞生以来,就对这种起源有着语源学上的预感。“human”(人类)一词,来自原始印欧语词根dhghem,意为“土壤”。最为接近的同源词是“humus”(腐殖质),它是微生物工业的主要产物。值得一提的同源词还有“humble”(谦卑),以及“humane”(人道), 它们从另一个角度赋予了英文新的意义,再听那套老掉牙的赔罪之辞“对不起,我不过是个凡人”,可谓另有一番滋味。
可是,第一个微生物,即我们所有人的祖先,又是怎么来的呢?无人知晓,这引得大家百般猜测,众说纷纭。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Crick)认为,它来自地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而它应该是从外太空飘进来的,但这就将问题抛给了研究银河系其他地方或更远地方的科学家身上。有的人断言生命必定是在地球上产生的,它由一个分子一个分子聚合而成,在阳光和闪电的作用下,经过10 多亿年的碰撞,纯靠运气才得到了适宜的细胞膜,又恰巧形成正确无误的核苷酸序列,最终才有了我们。
毫无疑问,生命的首演发生在水中—不管是在哪里或怎么发生的,都必定发生在水中,在其他地方都不可能顺利进行。生命起源之于生物学就好比宇宙大爆炸之于宇宙物理学家,是一种奇迹。这种前所未有的好运,至少在地球上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有人猜测此事发生了不止一次,可无论是自发的还是偶发的,就目前的证据看绝无可能—仔细思考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此后的所有细胞,一直到我们现今的脑细胞,都携带着同样的DNA 序列,且用的基本上是同一套遗传密码。这是我们全都来自同一个祖先再清楚不过的证据。草、海鸥、鱼、跳蚤,以及有投票权的所有公民,都身处同一个大家庭。
我本该记住这一血缘族系,因为我所有的细胞都门儿清。每天它们让我做这做那,所用到的生化装置与其微生物祖先的没什么两样。杰西·罗斯(Jesse Roth)和他在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同事指出,早在像我们这样的有核细胞登上历史舞台之前,细菌王国就已经学会了通过化学信息相互传递信号。为此,它们发明了胰岛素这样的分子,以及当下用以指导我那脑细胞执行正常行为的一系列精妙的肽。
……
我对细菌很是痴迷,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和我家后院七叶树上的,所有细菌都令我着迷。如果没有大多像特化组织般存于豆科植物根部的固氮细菌,生物圈的蛋白质生成过程说会缺少氮。如若那样的话,我们将永不腐败;死树会永远躺在那儿,当然我们亦是如此,且地球上所有东西都将不会被回收利用。我们没法养牛,因为牛不能吸收它们的食物,除非它们的肠道细菌把它们消化掉。同样,也不会有白蚁来重复利用木材,因为它们实际上也离不开细菌。我们的水族馆里也不会养有发光的鱼,因为鱼眼周围那夺目的光乃是来自它们自有的发光菌群。还有,我们将永远也得不到生存所需的氧气,因为空气中供我们使用的几乎所有氧气都是由海洋和湖泊上层水域的光合微生物及森林的树叶呼出的。
这并不是说我们发明了一种具有现代细胞核的复杂新型细胞,然后引入了像外来务工人员那般更为原始而简单的生活方式。更有可能的是,这个组合是由不同种类的细菌集聚而成的;较大的细胞,即最初的“宿主”,可能已经失去了坚硬的细胞壁,并因此问题而膨胀。林恩·马古利斯(Lynn Margulis)曾提出,螺旋体早已有之,后逐渐成为现代细胞上纤毛的祖细胞,还是减数分裂和有丝分裂、归置染色体、将DNA 分配给后代的组织者—实际上,它与各种指令均脱不开干系。如果马古利斯说的这些没错,那么螺旋体就是生物性别等一切(包括生命终结)的发明者。
现代细胞并非我们几年前所料想的那样是单一的实体。它们本身犹如公寓套房,组分众多,且独立自主,各有天地, 是一个有机体。
我相信是这样的,如果一切属实的话,地球上的生命会比我曾想象的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是最近萦绕在我脑海中的另一件挥之不去的事,搞得先前的其他念头都被它挤占了位置。它让我坐立不安,阵脚大乱。世界运转不停。整个地球是一个生意盎然有机整体,一个生物。它为我们呼吸,也为自己呼吸;不仅如此,它还极其精准地调节着呼吸。空气中的氧并不是按老样子随意分布的;它精准地维持在一个最佳浓度,以利于生存。若大气中的氧气含量比当前的水平高出几个百分点,森林就会起火;若再低几个百分点,大部分生命就会窒息而死。它会通过来自地球上一系列生命信息的反馈回路维持在稳定状态。植物吸入的二氧化碳恰好保持在低水平,这在任何没有生命的星球上都是极不可能的。而这恰恰是保持地球温度(包括海洋热量) 的最适浓度。甲烷几乎全是细菌新陈代谢的产物,也会导致温室效应,且浓度保持稳定。如今,政治家们必须密切关注这些数字;人们燃烧过多的燃料,砍伐大量的森林,推高了二氧化碳水平,导致地球或许会在下个世纪面临气候灾难。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我们的干预,地球会是我们已知最稳定的有机体,是一个超级复杂的系统,有着万般智能, 其在温暖的太阳照耀之下有规律地转动,内部事务亦治理得井井有条,近乎一台完美的超级计算机。然而,根据古生物学记录,这台“精密的机器”并非完全不出错。系统内部有一系列由碰撞和破裂而引发的天灾:冰期、陨石撞击、火山爆发、全球雾害、大量生物灭绝。就如我们在计算机上所说的那样,它不过是暂时宕机了,没有完全坏掉,过会儿就会重新启动。
地球万物之中,最为新奇的,似乎就是人类了—能说会唱、巧制工具、生火取暖、懂得享乐,动不动还发起战争,而我恰巧就是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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