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大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64908775
……作为一场华丽的舞台布景,中国人的生活情景,在读者头脑里留下了鲜明的印象。小说故事节奏平缓,带有她(赛珍珠)典型的叙事风格。——《柯克斯评论》
这是作者(赛珍珠)通过中国人关注自身的部小说,她照亮了上流社会生活图景一个又一个细节……小说形象生动,非常有趣。——《纽约客》
(赛珍珠)一位兼获普利策奖与诺贝尔奖的女作家。
今天是她四十岁生辰。吴太太坐在梳妆匣斜撑起的镜子跟前,端详着自己恬静的脸。她暗暗地拿这张面孔与十六岁那年从同一面镜子里照出来的脸庞比。说起那一天,她大清早便从婚床上起来,因为她一向都起得早。接着,她罩上新睡袍,走进这同一间房,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她就那样安详地坐着,心平气和,静如止水,兀自凝视她年少的容颜。
“今朝的容颜能否一如昨日?”出嫁后的个早晨,她这样自问。
她细细地打量自己的脸,昨天刚铰去了姑娘家的刘海,空出了宽而低的前额,眼的线条是长长的,鼻的轮廓是精致玲珑的,双颊与下巴连成鹅蛋的样子,再加上两片娇小的朱唇——那天早上真是分外的红哟。此时,新配给她的使唤丫头莺儿,急急地赶进来。
“哎哟,小姐——哦,太太,”她说得磕磕绊绊,“我还以为您不会起那么早哪!”莺儿两颊飞红。
太太自个儿的脸颊却一如往常,一色的珍珠白,正衬出底下的红唇。“我喜欢早起。”她以惯常的轻柔声调作答,昨夜,那个以前她素未谋面的少年郎说她的嗓音听来就像百灵鸟在歌唱。
二十四年过去了,此刻,莺儿正站在重重的红木椅后面,她好像看出了女主人在追忆往昔,便张口开解她。莺儿的手正忙着把吴太太一头乌亮的直发盘成髻,不过这些个发髻她也盘了这么多年了,所以可以边干边抬起眼来瞥一眼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
“太太,这二十四年您愣是一点儿没变呢。”莺儿说。
“你也想到那天早上了?”吴太太答道。她动情地透过镜子和莺儿四目相对。这莺儿做了伙房大厨二十年的老婆,身形早已养得敦实浑圆,而吴太太却还像当年一样清瘦苗条。
莺儿笑得响亮,“那天早上我比你还害羞呢,”她说,“哎呀呀,那时侯我有多害羞啊——就这么丁点大的事,是吧,太太?男女间的那档子事,原是天性,可那会儿就是觉得玄乎!”吴太太笑而不答。她由着莺儿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但她要是自己不想再接着话茬说下去了便莞尔一笑,再不作声。这下莺儿也不言语了。她装作对指尖下的一个滑溜溜的发髻不满意,一抿嘴,松开一绺,接着再盘上去。髻子盘好以后,她在两边各别上一个玉簪子,手上抹一把香油,搽在吴太太本来就已经溜光水滑的头发上。
“我的翡翠耳环昵?”吴太太用清亮动听的嗓音说。那嗓音里满是女人的娇柔,什么情绪都藏得住。
“我就知道今儿个您是要戴这一副的!”莺儿嚷起来。“我准备好啦。”她打开一个盖着花绸布的小匣子,拿出耳环来小心翼翼地钉在吴太太小巧的耳朵上。二十四年前,年轻的吴老爷刚踏进门的一刹那,可巧她正好帮女主人换好新装:一袭柔滑的宽袖红缎袄,配一条黑缎褶裙,前后都嵌着绣了花鸟图案的镶片。
当时那匣子就托在吴老爷手上。他俊朗的眼睛里满是倦意。他把匣子递给莺儿,因为要顾及礼数,他没有当着下人的面跟新娘说话。“替你主子戴起来吧,”他是这么说的。
那纯净无暇的翡翠让莺儿喊出了声,她握着耳环举到新娘眼前。于是这双眸子抬起来,先朝丈夫瞥了一眼,然后又优雅而羞涩地垂下眼帘。“多谢,”她轻声说。
他点点头,见丫头正在替她戴耳环便站起身来看。吴太太就在这面镜子前端详他的面庞,那是一张英俊的圆脸,脸的主人是一个任性而傲气的小伙子。
“哎,”他舒心地吁出一口气来。他们的目光在镜中相撞,彼此打量了一番对方漂亮的容颜。“去给我端杯热茶来。”他突然对莺儿说,话音响起,莺儿如梦初醒,一溜烟跑开了。
这下他们俩又能单独相处了,情形恍如昨夜。他弯下身子,双手搁在她肩上,两眼只管定定地看她在镜子里的脸。
“但凡你要是个丑八怪,”他说,“我昨晚一准就在枕头上要了你的命。我顶讨厌丑女人了。”她只是微笑,压在他手底下的身子纹丝不动。“做什么要我的命呢?”她用好听的声音问道。“把我送回家也就够狠的啦。”那天早上她着实心弦激荡。除了英俊,她的丈夫会不会也同样聪慧呢?或许要求得太多了吧。可是,万一他是呢?时隔二十四年,此刻,莺儿开口说,“拿翡翠衬你的皮肤,还跟以往一样出挑呢。天下还有哪个四十岁的女人能活到这份上?也难怪老爷从来都没想过别家的女人哩。”“别那么瞎嚷嚷,”吴太太说,“他还睡着呢。
”“太太,今儿您过四十岁生日,他也该早些起来才是。”莺儿答道。她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处了这么些年,她觉得自己了解吴老爷,有一件事她拿得准:虽说他钟爱楚楚动人的妻子,却不见得能十二万分地欣赏她,尽管她得到了合家老小的爱戴。没错,数数这屋檐底下六十几号人,上至老太太,下至小的孙儿、没头没脸的用人,有哪一个是不爱吴太太的?若是有哪一个新来的用人胆敢在下房里嘀嘀咕咕——就因为女主人瞧见扫完的垃圾堆到了门后,莺儿不去揪她的耳朵才怪。
“这可是吴府的宅子哪,”她会扯开嗓子嚷,“又不是王家华家那些个小门小户的。”每回看到这一出,伙房大厨总是嘿嘿一笑。做了她一辈子的男人,他清楚得很,但凡他敢在女主人跟前说个不字,他在莺儿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话说回来,在这栋宅子里,也真是连两个儿媳妇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可以嚼舌头的。吴太太那双老是合拢来轻轻搁在膝前的纤手,管起事来严谨果断,却也不失和蔼仁厚。
P1-4
……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