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9401694
《桃之夭夭》后宫上位手册,宫斗即刻上演
悬疑作家【伊安然】全新力作
温馨提示:后宫要雨露均沾,不然会衍生祸端
初见时,
他年少沉稳,蓄谋登位,
她家世显赫,兵权在握。
他们再次相遇,引诱她签下婚约,
一句话总结:追妻全凭不!要!脸!
他为了更改命运,一招美男计,铲除后宫奸妃
从此平步青云,从密室皇子到入住东宫,
他要一夫一妻的帝王霸业
身为当今皇帝的私生子,他十八岁之前的人生里既无金玉马堂也无征战疆场,有的是日复一日的黑暗四壁和永远读不完的经史子集。他以为自己一生*的希望便是走出母亲为了保护他而建下的密室。却不料,有朝一日天降故人,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问题少女翻墙不成反掉沟里,成了他那间密室里的*个客人。可笑他自诩聪明过人,算无遗策的他,看似步步为营,诱她入怀。结果,从大破火场女官谋杀案,到破解前太子的暴毙谜云。他明眸如镜,洞若观火,却不知不觉间被这明亮少女的温暖吸引。到头来深陷而不自知。为她抗旨逆命,为她弃位筹谋,为她看尽这深宫冷暖后,还能成为这世间千古风流帝王业里,愿得一人,不生二心的专情天子……
楔子
章 深宫锁怨
第二章 灵均魅影
第三章 真龙浅翔
第四章 穹极夜杀
第五章 太子心事
第六章 落难状元
第七章 杯转乾坤
第八章 蓁嫔之死
第九章 父子离心
第十章 香踪艳阱
尾声 燕归帝怀
楔子
成华九年冬,京都民风和泰,商街阡陌,一派繁华安定之景。
皇城的护城河边,各式杂耍艺人引发的喝彩声、掌声,伴着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隔着漫漫河水,飘向了河对面的一家小面摊。
面摊前的风灯下,月云旗掏出特意随身带着的干净帕子,一边用力擦拭着桌上的油渍,一边向落座后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白衣少年卖力推荐道:“我跟你说,这家的牛肉面,真的是我尝遍全京城好吃的一家,你吃过之后,保管够你回味一年!”
白衣少年“嗯”了一声,视线却仍是停在对面的河街旁。
“对了,还有这个!”见白衣少年兴致缺缺,月云旗不死心地从怀里掏出个做工精致的面具递给他,“泥人张家的老爷子的手艺,还是八仙之首吕洞宾,怎么样,好看吧?”
说完,他一副满眼期待表扬的样子看着白衣少年,逗得一旁的黑衣男子都低笑出声:“我听说这泥人张家的老爷子捏泥偶和做面具的手艺虽传了不少徒子徒孙,可论起精巧细致俱不如他。如今他年事已高,只有逢年过节时才做几样时兴的小玩意儿放在店中应应景儿,你小子倒是有些门道,竟搞来这么个有价无市的宝贝了。”说着,转眸看向白衣少年道,“人家云旗在西山寺学艺习武也是难得出来一趟的,知道你每年生辰我都会带你出来,所以年年这个时节都从西山寺请假回来带你吃京城好吃的东西,看鲜的小玩意儿,你好歹承人家个情啊!”
“我只是看那边有个丫鬟带着个女娃进了没人的窄巷,有些好奇她们去干什么罢了!”白衣少年头也没回地以手托腮道,身后炖着牛肉的炉子里烟气腾腾,尽往他身上扑去,在他周身缭绕,一张俊美异常的脸仿若谪仙。
月云旗略显失落地将面具放在少年面前:“兴许人家小姑娘只是人有三急,那丫鬟带她去找茅房呢!”
白衣少年轻哼了一声,另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角:“我看那丫鬟神色紧张,左顾右盼,重要的是,你们看她身旁七八步远的那个男人,不仅模样贼眉鼠眼,而且自方才起,便一直跟着她们,与那丫鬟眉来眼去半天了,一看便不是良善之辈!”
“贼眉鼠眼?”月云旗撇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身进了他们正对面的暗巷之中,“这不是孙老六吗?”
“你认识?”白衣少年微讶。
“当然认识了!”月云旗愤愤地看着河对面已经拐进了暗巷里的那个男人,“这家伙是咱们京都出了名的老油条,专干拐卖良家女子的缺德勾当。因着咱们拂光楼里养了这么多姑娘,被说成是京城里温柔的销金窝,所以,他还带过两回人去咱们那里。以为我们拂光楼也和那些怡红院一样,干些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结果被我娘轰出去老远。后来,他虽知道咱们那儿的姑娘都是自愿投奔,而且只卖艺不卖身,却还是不死心。年初不知道从哪儿拐来个眉目清秀的良家女子,看起来才十岁出头的模样,还想高价卖给我娘,让我娘好生培养。当时恰好我在,被我直接拖到暗巷里揍了一顿,让他将人给放了。看来,这狗改不了吃屎,他伤好得太快,忘了当时我是怎么跟他说的了!你等着,看我这次不打得他一年半载下不了床!”说完,他一撸袖子,连店家刚端上来的牛肉面都顾不上了,飞奔着就往对街跑去。
“这小子,性子还是这么冒失!”黑衣男子一边摇头,一边抽出筷子想递给白衣少年,却见他拿起桌上的面具,站了起来。
“你……你打算亲自去?”黑衣男子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以孙老六的身份,今晚这事,怕是他与那丫鬟早就串通好了要拐骗那小女娃。云旗性子莽撞,与那孙老六又有旧怨。万一动起手来,失了轻重,以孙老六这种混迹市井的油滑之人,保不齐联合那丫鬟把脏水往云旗身上泼,届时反给拂光楼和月姨招来是非,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说着,白衣少年将面具后面的系绳绑好,又补了一句,“霍叔叔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白衣少年才刚走下桥,便听巷子里传来孙老六呼天抢地的哀号之声,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
只见那个引起自己注意的小女娃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正昏沉沉地倒在丫鬟怀里,而月云旗正挥着拳头在街角狂揍那个孙老六。
见白衣少年忽然出现,月云旗显然愣住了,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初一便以眼神制止了他,抢先道:“这位小兄弟,仗义救人也要量力而为,人打够了就走,万一引来官府的人就不好了!”
月云旗一脸的没打过瘾,但见初一双手负背,戴着面具的脸上只一双黑眸无声催促自己离开,只好意犹未尽地补了孙老六一脚:“下次再让小爷知道你干这种损阴德的事,看小爷不打断你八根肋骨!”
孙老六趴在地上,满脸是血地求饶着,直到月云旗离去,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
初一也不管他,径自走到那丫鬟面前,伸出双臂抱过昏睡的小女娃。
丫鬟见到白衣少年时,先是吓了一跳,但旋即反应过来:“你、你想把我家小姐带到哪儿去?”
“你家小姐?”初一语带冷笑,“被你卖给了人贩子的小姐吗?”
那丫鬟一听这话,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的面具少年,又看了看被他抱进怀里的小女娃,虽然焦灼之至,却也只是咬着唇不再说话。
“喂,小子,这丫头刚刚把你手上的人卖给我了,整整五十两银子呢!”孙老六见月云旗确实走了,立时不甘心地捂着肿胀的腮帮子含糊道。
初一并不理他,只是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娃。
方才远远看见她时,初一只是直觉她与那丫鬟说话时,一双黑眸骨碌碌乱转,看着很是机灵讨喜,然而此刻看她安静闭着眸子,竟也有几分乖巧温驯之感。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襦裙,头上黄色缎带扎起的双丫髻微垂下两绺带穗,一张滴粉搓酥般的无瑕瓷颜微微泛着红光。可是初一却明明察觉出自己刚将她抱起时,她身体有过刹那的僵硬和挣扎。
他眸光闪了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睛也随即微眯了起来。
不顾孙老六在一旁的抗议和谩骂,初一自顾自地抱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行过桥头,直到临近面摊的僻静小路他才停了脚步,看着怀中娇柔慵懒得如同一只波斯猫般的少女,说道:“既然不想被我碰,何必还这样委屈自己赖在我怀里?”
一直做虚弱状的少女双唇不自觉地抿了抿,睫毛轻颤了几下,却仍是没动静。
“再装我便将你扔下河去!”初一说着,已经沉声开始倒数,“一!二!”
“三”字刚要开口,少女终于一骨碌从他怀中挣扎着跳下地:“下来就下来,谁稀罕赖着你!通身的五香牛肉味儿,熏死人了!”
黑玛瑙珠儿一般的瞳仁骨碌碌转着,将初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这家伙是不是和刚才那个打人的家伙一伙的?你们……”她话未说完,白衣少年却转身就要走,少女不由得慌了手脚,上前一把拖住他的袖子,“哎,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将你卖给孙老六的丫鬟,是你刻意安排的?”少年比她略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当然!”少女微讶了片刻,眉眼间马上泛起得意之色,“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辛苦筹谋了半个月,才让孙老六这老泥鳅上钩的!今晚就等着看他把我卖去何处,找出他的上家是谁……”
“好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少年眼见前方河边那个方才被自己怀疑的丫鬟领着七八个官差打扮的人往这头奔来,不由得哑然失笑,“今遭倒是我一片好心办坏事了。”说完,他回眸扫了少女一眼,“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下河,若真因为今晚的事就这么淹死在河里,我做鬼也不放过你!若淹不死嘛……”他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总归是要回来找你算账的!”
说完,他纵身一跃,竟是一头跳进了护城河里。
“哎,喂……”少女目瞪口呆,错愕地看着那黑影潜入水底,竟似石沉大海般没了半丝动静。
“喂!你不会游泳还跳下去干什么?大不了官差来了,我替你解释啊!喂!”少女慌了神,只见水面上先是溅起一阵水花,旋即便一切归于平静,吓得她飞转螓首,却恰好看见有个黑衣男子冲了过来,连忙如遇救星般扑过去,“大叔,快,快,下水救人!有人跳河……”
不等她说完,黑衣男子双唇紧抿回了一句“知道了”后,衣服也没来得及脱,便也纵身跃入了河中,又是一阵水花扑腾后,一切再度归于平静。
少女急得直跳脚,远远地大声指挥那些飞奔而来的官兵先救人,于是众人一个个如下饺子般被少女催着跳下水去找人。
而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护城河另一头,黑衣男子一只手用力划着水,一只手紧紧拥着白衣少年艰难上了岸。
“咳咳……”少年一上岸便开始用力咳着呛进去的水。
“你不要命了?从来没下过水的人,也敢往河里跳,万一出事的话,回宫之后,我跟你娘怎么交代?”黑衣男子脸色泛白,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我特意走到桥边,确定你看到我了才跳下去的。”少年挤了抹笑,微喘着安慰道,“我算过脚程,你从面摊跑到河边这段时间,刚好就是我跳下水后屏住呼吸的极限。等你下了水,我自然不会有事!”
“胡闹!”黑衣男子低斥了一声。
“那些官差都是京兆府的人,假若我被牵涉进去,很难不被带去过堂,到时候只怕想脱身就难了。那种情况下,跳河也是的办法!”少年吐光了呛进去的水,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些血色,起身看向对面纷纷下河的人影,“回头你再出宫的时候,让云旗打听打听,那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将我害得这么惨,怎么着,也得找个机会还她点颜色的!”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黑衣男子拉着他,急匆匆地躲进岸边的树影之后,“先回去再说,那边可有不少人下水了!”
临走前似是想起什么,少年回头往那边桥头看去。
这夜无风无月,只隐约可见桥边灯火阑珊里,一道纤瘦娇小的身影在桥上焦灼地踱着步子,隐隐地,竟透出关切的模样……
太子内心OS:情敌?花式吊打情敌算什么?我是要帮我家阿宴男女双打情敌的太子殿下!!帅气
——yoyoyo1202
支持初一和谢宴这对CP!!!!!
——翼、悠
话说真心的炒鸡想看,表白作者大大!比心心
——拾光
狗粮神马的,硬着头皮也要吃下去,编编不知道吗?狗粮涨价了!《妃常心动》还不出,奴家快要买不起了!快……出!
——未来
章 深宫锁怨
三年后
1.
“奴婢七巧,是负责照顾桑女医的宫奴。”身着宫装的女子,脸上虽挂着客气的笑,表情中却透着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敷衍,“桑女医昨日偶感风寒身子不适,现下已经歇下了,夫人若是有事,不如明天赶早再来吧!”
“只是风寒的话,桑婆婆不至于虚弱到不见客吧?”谢宴上前一步,极客气地扬着一脸讨喜的乖巧笑容,“我娘以前就在尚医局跟着桑婆婆当过一年多的女医,倘若桑婆婆真的病了,不如让我娘给她顺便瞧瞧,她若知道来的是我娘,不可能不见我们的!”
七巧闻言,脸色微变了变,狐疑地将面前的谢宴和谢宴身后微笑不语、人淡如菊的谢夫人又打量了一遍,才勉强点了点头:“那,夫人小姐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问问桑女医的意思!”说完,竟是趁谢宴松开手时“嘭”的一声,将院门又重新关上了。
谢宴轻轻吸了吸鼻子,她自幼嗅觉极为灵敏,自方才靠近七巧便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药味,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闻到过。
“娘,方才那位姑姑身上有种好特别的味道啊!”
“宫女用的都是寻常胭脂,能特别到哪里去?”谢夫人不以为然道。
“不对,不是寻常香粉的味道,倒像是脂粉香中夹了些药味儿,就像……”谢宴话音未落,却见院门轻轻拉开了半边。七巧去而复返,却是侧身严严实实挡在门前:“真是抱歉,夫人,桑女医已经睡着了,奴婢也不好扰醒她,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说着,福了福身子,便要把门再度关上。
谢宴见她要关门,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却是故意一扭,身子一歪便朝七巧身上倒了去,将七巧整个人撞得身子重重撞在了门板上,谢宴的小手却是抓牢了她的裙摆才站稳身形。
七巧显然有些慌了,但身子却直挺挺地挡在门前,丝毫不肯移开。这倒让谢宴心里越发生出疑云来,更为重要的是,方才这一靠近,她几乎可以确定,她闻到的这股熟悉味道是什么东西了。
“小姐!”谢夫人身后的丫鬟翠岚不明就里,想上前扶起谢宴。
谢宴摆摆手,冲七巧连连道:“对不住了,我一时没站稳,没撞疼姑姑吧?”
七巧摇头,牵动嘴角扯出抹笑:“天也不早了,几位慢走,恕奴婢不能远送!”说完,冲谢夫人行了个礼,便将门关上,门内一阵轻响,竟还落了栓。
“也怪我,师父如今年岁大了,毕竟不同早年。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在灵均殿陪你姨母坐那么久了……”谢夫人转身往院外走了几步,却觉出不对,回头便见谢宴心不在焉地边走边使劲嗅着自己的手,口中喃喃道:“如果是帮桑婆婆煎药不小心弄到衣服上的话,也应该是治疗伤寒的麻黄汤之类的药方中的药材。这药味儿……闻着分明像是我小时候常喝的山茄薄荷汤……”她说着,脚下猛地一顿,上前几步一把拉住谢夫人的手,“山茄薄荷汤!娘,是山茄花,这是山茄花的味道!”
谢夫人拉过她的手使劲嗅了嗅:“确是山茄花的味道,不过……”
“不会错的,一定是山茄花粉!我小时候容易受惊,您隔三岔五就给我喝山茄薄荷汤,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谢宴眸光熠熠生辉,“这个山茄花我知道的,前几天您逼着我看《本草纲目》,我正好就读到草部。书中说到,山茄花阴干磨粉,以三钱热酒调服,可使人昏昏醉也,不得醒来,我当时还在想……”
谢宴说到这儿顿了顿,默默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以后要常备些在身上,关键时刻可以拿来配制成蒙汗药”的话咽了回去,轻咳了两声,柔声道:“那位姑姑既是照顾桑婆婆的宫奴,她身上怎么会沾上这种药末?桑婆婆如今得了太后恩典,在安乐堂颐养天年,早就不管尚医局的事了……难道……”
“打住!”谢夫人叹了口气,看着一脸亢奋的自家女儿,“你这脑子里,胡思乱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是些山茄花粉罢了,虽说是有些毒性,可总归也是味药。人家既然服侍桑婆婆这么些年了,粗通些药理也不出奇。兴许她自己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呢?山茄花除了有毒,也可入药,适用的症状你记得几种?”
“娘!”一听母亲要考自己,谢宴连忙举手投降。
谢夫人打断她的撒娇:“行了行了,你爹今晚去了齐大人府上赴宴,指不定要喝醉回来的,早些回去我还能吩咐厨房给他备些醒酒汤!”
谢宴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不甘,走了两步不死心道:“娘,您不觉得,那位姑姑方才的举止有些奇怪吗?按说,您可是堂堂柏妃娘娘的嫡亲妹子,我爹还是平北将军谢渐甫,别说这区区安乐堂了,就是宫中那些公公和宫女见了咱们也向来是客客气气唯恐怠慢了。可是她……她一见咱们,就透着一股不耐烦和紧张,就像、就像……我平素刚闯完祸就遇到您一样!”
侍女翠岚“扑哧”笑出了声:“小姐,您这是闯祸闯出心得了。夫人和奴婢可没体会过这种心情,哪里瞧得出来呀!”
谢夫人叹了口气:“人走茶凉这种事,在宫中却是再合理不过的了。如今你太子表哥不在了,别说是我们,就是柏妃娘娘,在宫中的处境只怕也会大不如前。这宫奴虽说身份低微,可是咱们平素本就是和人家八竿子打不着,自然也犯不上巴结咱们。你呀,还是给我安分一些的好。”
谢宴虽知谢夫人的话说得在理,但对七巧的怀疑却是半丝未消。她转头四下看了看,视线却落在了娑罗院旁的芷汀斋上,看着两院之间共用的那一堵一人高的院墙,明眸一转便停了脚步:“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方才在灵均殿贪嘴,多喝了几口茶,我去这院里借用下恭房!”
说着,她提着裙摆便冲进了芷汀斋,隐约可闻谢夫人在身后斥道:“姑娘家的,走路要注意仪态,提着个裙子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的谢宴进了芷汀斋后,迅速观察了一下这院中的地形。
安乐堂作为宫中那些上了年纪,又服侍过贵人有功的太监宫女养病之所,所有的院落都差不多大小,虽不算明亮宽敞,但是这芷汀斋的主人却是个极有心的。眼下虽是深秋,院中却还是一片绿意盎然,墙边栽了不少花草,靠墙的角落里,更是种了一整排极茂盛的夹竹桃。
“怎么在院中种这种东西?”谢宴心下有些讶然,但想想方才的事也顾不上许多,先走向正屋听了听动静,确定屋里没有半丝声响,才穿过那片夹竹桃,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紧邻隔壁娑罗院的那堵院墙走去。
她蹑了足,一手扒着墙壁,刚走没两步,手下便摸到一块略有些松动的砖块。
当时,她的注意力全用在观察院门口是否有人接近,手掌在触到这块砖时,几乎是下意识就将那砖块往里推了一把,结果身下传来一阵奇怪的木齿绞动之声。下一秒,脚下一空,不等她稳住身形,整个人已经一骨碌沿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截木梯滚了下去。
“啊!”谢宴抱着脑袋痛呼出声,与此同时,头顶上一声轻响,光亮也瞬间消失,整个人置身于一间斗室。
由明到暗,谢宴初时只觉室内昏暗一片,只正中的长条桌案上,点了个烛台,烛台边一字排开的是几个高低不等的钟漏,烛台前赫然坐了个人。
那人显然也对谢宴的突然出现颇为意外,手上还捧着一卷书册,维持着看书的姿态转过眸来看她。
他的头发极长,在身后迤迤拖着地,只随意用条白缎束住了腰间部分,垂散在肩头的发丝中,露出一张白玉般的脸庞。他的皮肤很白,是少见阳光的那种苍白,双眉如剑般斜飞鬓角,一双漆黑的瞳眸深邃而明亮,闪着幽幽的锋芒,却又教她生出一种莫名的熟稔感,仿佛前世曾识,又似此生有旧。
面对突然出现的谢宴,他似乎也有一刹的讶然,星眸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喜忧难辨,旋即挺拔的鼻翼下双唇微抿了抿:“想不到,有生之年,我这斗室之中也能有客人造访。”
“这是什么地方?”谢宴打破头也想不通,这内宫安乐堂普普通通一间小院里,为何还会有这样隐蔽的密室。奇怪的是,这密室里,还住着个看起来清濯如水的英俊少年。可是心慌归心慌,她身为将军之女的架势不能输,于是定了定神,强作彪悍道,“喏,我警告你喔,识相的话,快放我出去,不然、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
那人缓缓站起身来,他穿着一件式样极为简单的素色宽袍,他的身影背着烛光看起来瘦削又高大。谢宴心里莫名有些突突直跳,仰起脸看着他,直觉他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虽然个子比自己高出许多,可是眼角余光里却见四壁的巨大书架和厚厚的书册,猜想这人应该没什么攻击性,连忙挺直腰杆:“你是何人?”
少年缓缓上前一步,站在谢宴面前,忽然弯下腰来,眉眼如画的脸与她平视:“既然屈身在这幽暗密室,显见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他的声音,是成年男子才有的低沉醇厚,在这斗室之中激起一片低低回音,一阵竹叶一样的甘洌气息扑簌簌向她飘来。
谢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局促地与他对视,却见他抬手抚向自己刚刚碰到木梯而撞得发红的额头,吓得连忙倒退两步,小腿结结实实碰到身后的床榻,整个人都仰面栽到了床上。
“嗤!”
一声低笑在不远处响起,谢宴窘得飞快爬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若是你,现下肯定是先把不速之客赶走,以免引来更多的人,惹来更大的麻烦!”
“关于你要出去这件事,我恐怕,不能放你离开!”他声音里仍隐含笑意,“虽然你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但是我身份特殊。万一你出去之后跟人提起此事,我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谢宴嘴角一弯,先扬起抹纯然无害的乖巧笑容,心里的小算盘却开始拨得震山响。
眼前这人幽居暗室,不说也知道身份肯定有问题。而通常撞破人家见不得光的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只不过他这身量打扮一看便是个文弱书生,如果真要干杀人灭口这种事,他和自己,到底谁杀谁还指不定呢?
思及此,谢宴脸上却是惶恐更甚之前,以标准的柔弱语气道:“我不会的,我发誓,我出去之后,一定什么都不说!”
“哦?”少年脸上的笑意未变,但眼光微闪了闪,转身往桌案前走去,沉默好一会儿,才突然开口,“那不如先说说你为什么偷偷闯进芷汀斋吧!”
谢宴在短暂静默里一直在偷偷观察这密室里的情况,发现这密室虽小,却是生活所需物品一应俱全。除了不通风,光线欠佳之外,收拾得干净整齐,心中不由得好奇得紧,然而一听他这句略带挑衅意味的话,下意识便呛了回去:“什么叫偷偷闯进?你们院门没关,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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