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7012878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就是为了拯救你而出现的吗?
他独自承载了千年寂寞,在浮生中流浪,却依旧坚定着,他所付出的一切,不是徒劳…….
她只有七天的生命,*天用来长大,第二天用来认识他,剩下来的四天,都是用来爱他的……
《燃犀记事》 以春天为酿,让故事里的每一个他或者她温暖你,治愈你。
全书分为六个小故事,分别为:《狐狸灯》《海之音》《槐安台》《昙花酒》《壁上花》《天地牢》。
讲的都是和神秘人有关的故事。故事起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只要取春雨浸湿之笔,夏阳酷晒之墨,秋风吹拂之纸,以及冬雪覆盖之砚。用此笔墨纸砚书尔之心结,焚于火中。不出几日,便有神秘人出现在许愿人面前。
传说那些神秘人男女老少皆有,譬如八岁垂髫孩童,再譬如八十白发老叟。有美貌的少女,亦有倜傥的公子。他们各具年龄,各具样貌,各具性格,甚至连术法修为都各不相同。*相同的便是他们穿着奇特,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来自异乡——同时,在这些神秘人的手腕脚踝,或是脖颈上,皆带有数道银环,那银环叮当,光泽无瑕。
倘若在布满繁星的夜里,你看见一个旅人形色匆匆的打你家门前路过,背着褡裢袋,手脚上银环叮当,那便是赶着去为他人实现心愿的神秘人。
【目录】
狐狸灯
海之音
槐安台
昙花酒
壁上花
天地牢
狐狸灯(折)
零鬼燃灯
“笃笃笃。”
寂静中响起了三下清晰的响声。
浅睡中的老妇人陡然被惊醒,她微微颤颤地扭头看去,见闭得紧实的窗户外头,有什么东西沿着树干慢慢爬了上来,带着微弱的光线,隔着窗纸,摇摇晃晃。
光是绿色的,阴气森森,绝不是烛火的光线。
老妇人一个激灵,瞬时就清醒过来。“你是谁?”她颤抖着声音问。
那头的东西没有回答,而是又敲了三下窗户:“笃笃笃。”
时值初春,天气早已转暖,老妇人却感觉一阵恶寒,她见外头的东西举着幽绿的灯火,那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窗纸上——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身影,而是一团小小的、蜷缩在枝干上犹如小猴一般的奇怪东西。它张牙舞爪地缠着树枝,行动十分迟缓而诡异。
“滚!”不知哪来的勇气,老妇人站在黑漆漆的屋内,突然大声喝道,“滚远点!不许来打扰我的孙女!你要是敢把她怎样,老婆子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给你好看!”
老妇人说这一番话时,手是止不住颤抖的。
许久一段叫人窒息的寂静。
窗外的东西歪了一下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尔后,它一手提着绿灯,一手攀爬着慢慢又靠近了窗户。这一次,它不再敲窗了,而是狠狠地拉扯起窗棂来!
竹制的窗棂哪里禁得起它这般拉扯,瞬时便四分五裂,竹片掉落,碎纸纷纷。
老妇人后退几步,恐惧地睁大了眼睛——那个东西,马上就要闯进来了!
…………
一青水镇
才走入青水镇的地界,便下起了绵绵细雨。
陆离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这万里染青的山林,微微笑起来,未带伞的他没有被这突然而至的雨给搅乱了心情。长身玉立的男子背着半旧的褡裢袋,行走于潮湿而静谧的天地间。
前方那条由青石铺就的官道便是通往青水镇的道路。想是这里的人不喜欢与外头人打交道,陆离看见,道路两旁老树盘虬,石板的边缘上竟还长有亮绿的青苔,前路不见一个路人,身后也未有一个来客,万里萧索,周遭寂静,那召唤他而来的世人,便就生活在这方闭塞的山岭中。
“陆离来访青水镇,望诸位山岭溪河府君,准行。”男子眼中含笑,对着前方那无尽的雨幕温文说道。
忽的一阵微风拂过——仿佛有生命似的,环绕陆离三周,极尽温柔, 仿佛山灵幽幽的呢喃声。
“陆离在此谢过。”他双手抱拳面相虚空说道。随后他拉了拉褡裢袋,信步走向那浓绿的官道深处……
青水镇,是一片青色的。
镇子的道路皆由圆润的石子铺就而成,石子的缝隙间生长着湿润的苔藓,连两旁的墙都是用青石垒成,遮上灰黑的瓦片,使得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浓浓的绿意之中。
初入镇子时,不常见到外人的镇民先是看着陆离有些微微吃惊,尔后具是扬起和善的笑来。行走在其中时,有光着脚的孩童笑嘻嘻地从他身边追逐而过。他们戴着青色斗笠,偶尔会扭过头来,用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陆离。也有牵着耕牛的老农,嘴里咬着一个稻秸,见到陆离吆喝一声,“这位小郎君,麻烦先让让,这畜生的脾气不好,可不要顶了你!”
——这镇上的人,闭塞,却又是极其淳朴的。
而那召唤他前来的人家,便住在青水镇的尽头。那是一栋孤零零的宅子,依旧是青墙灰瓦,与这镇上几乎要蔓延进眼眶中的绿意不同——这家门前有一方小小的庭院,庭院中种植着一棵海棠树,那海棠树想是有些年头了,生得颇为高大,早已长到宅子的二楼。时值海棠花开得正艳,那艳粉的花朵祥云一般开满整个树冠,挨挨挤挤,喧嚣热闹。
偶有一阵风吹来,粉色的巨大树冠发出细碎的声响,接着,那满树的粉色带着雨露飞扬而下,犹如一阵粉色旋风,温柔地朝树下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洒去。
顷刻间,陆离的头顶和肩上落满了海棠花瓣。
这满是青绿的青水镇,因为有了这株海棠树,竟显得生动热烈起来。
陆离拂去衣襟上的花瓣,对着那扇老旧的木门轻轻地敲了三下:“笃笃笃。”
门内随即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充满了戒备,“谁呀?”
“在下陆离,老夫人昨夜曾召唤过在下,在下应约前来了。”
门内长久的一阵寂静。
陆离便又温文道,“老夫人,你还在么?”
他话音刚落,那头就激烈地咆哮起来,“滚!你这个骗人的妖精!老婆子我虽然老了,可脑子还没糊涂,想装神弄鬼地糊弄我,下辈子吧!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更没请过谁!你这妖孽趁早滚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咳咳咳……”兴许是说得太激烈了,那老人剧烈咳嗽起来。
陆离无奈地笑笑,他行走人世多年,哪个召唤他来的世人不是见到他来后欣喜若狂?更有甚者痛哭流涕,遇见了那么多人,他唯独没见过召唤自己而来,却又要赶自己走的。
陆离没有生气,抛却嗔怒是修行的基本,他朗声道,“老夫人,在下知道你心中有何种苦痛:你的孙女儿如今疾病缠身,已是病入膏肓。你四处求医,却无一人可以救治好她,她现在就睡在这宅子二楼,那方糊着米色窗纸的房中吧?”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那扇窗户,“那个地方,想是一抬眼,便可看见这株海棠树的,只可惜……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恕在下无礼,照你孙女如今的情况看来,她活不过这个春天,而在下,却有法子救治她,她……”话未说完,面前的门被猛然推开,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人两眼灼灼,望向这异乡来客,“你、你说什么……你可以救小蒲?!”
门外,是一片静默无声的春雨,一个人影逆光立于花和雨中,一泻纯白的长衫干净得犹如月光,两只比平常衣裳要长许多的袖子垂坠下来,遮住了双手。他显然是异乡人,背着一个半旧的褡裢袋,但从他脸上看不到半分倦色。
这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长发用布条草草束着,却是一丝不乱。他的皮肤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眉目深邃,一双眸子更是犹如深不见底的秋潭,却含着柔软的笑意,叫人如沐春风,竟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之感。
看着这目光殷切的老人,陆离含笑点头,“小蒲的阳寿未尽,在下自然是有法子救助她了。”
老妇人突然用双手捂住脸,哭得凄惨,“能治好便好……能治好,即便要我下地狱也行啊……”
听出老妇人心中的担心,陆离耐心解释道,“老夫人不用担心,在下不是妖魔,不会加害于小蒲,更不会加害于你。在下前来,只为修行。若还不信,老夫人你看这里。”说着陆离抬起手掌,只见他掌心一道柔和的光晕闪过,一朵纯白的千瓣莲花缓缓在其中绽放开来,犹自带着安定人心的佛光,熠熠生辉。
“妖魔变幻不出这白莲。老夫人,你现在可是信任在下?”
二恶疾
一切故事的起因,便是小蒲的恶疾。
老妇人取过滚沸了的药罐,倒入一个干净的小碗中,疲惫道,“老婆子我姓岳,排行第七,年轻时别人叫我七娘,如今老了,小郎君可叫我七婆。那小蒲是老婆子的孙女,她爹娘早在她三岁时就死了……她是个可怜的孩子。”顿了顿,老人又道,“小蒲很听话乖巧,她从来不会缠着我要她的爹娘,也不会责怪我穷没有让她能吃好穿好,反而时常来安慰我,说‘阿婆不要想爹爹了,小蒲会代替爹爹照顾你。’我们这青水镇的人也都喜欢她,因为她,还时常送些果点粮食来接济我们……”说到这里,七婆看了陆离一眼,见陆离正安静地看着自己,突然意识了什么,连忙打住,“这位小郎君真是对不住啊,老婆子一说起从前的事情就打不住啦,让你笑话了……后来呀,小蒲就病了,她是一天一天病起来的……初时,她只是精神不好,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后来慢慢地她就不能起床了,连说话都费力了。我便到处给她找大夫,青水镇的大夫治不好,我便去其他镇子里找,大家也寻思着救治小蒲的办法,可是不管花了多少钱,还是吃了多少药方偏方,她总不见好。后我想啊,或许真是上天喜欢小蒲机灵,硬要收了她去做童子吧,便也就绝望了……可是后来有一天,我半夜去给小蒲盖被子,才发现,小蒲的病不是上天安排的,而是让那个妖孽给害的!”
“妖孽?”陆离听闻皱起了眉头。
——那天夜里,害怕小蒲踢被子的七婆摸黑来到小蒲的寝屋前,才到门口,她便心生怪异:从那虚掩的门中,竟透出点点光来。
她明明为小蒲吹灭了烛火,哪来的光?难道是小蒲自己半夜点上的?
这样想着,七婆弯下腰来,朝那缝隙中看去,一看之下,险些吓得晕倒过去!
——屋内哪里有什么烛光,分明是阴惨惨的绿光!
本是沉睡的小蒲竟一脸苍白地靠在榻上,眉眼带着笑意,满是欢欣的样子。而在她榻前,有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矮小东西,举着一盏灯,扭动着畸形的四肢,上蹿下跳地舞动着。
那灯似乎是谁家丢弃的,又脏又旧,连遮光的琉璃罩子都破了一个大口子——里头的光,竟不似寻常烛火那般橙黄温暖,而是散发着幽幽绿色……其中看不到灯芯,更是看不到灯油!
而那东西全身漆黑,连毛皮都没有,那怪异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一切都是无声的,唯独传来小蒲几声虚弱的笑声……
谁人在夜半见了这个情景能不毛骨悚然?!
七婆一个哆嗦,拉了门就冲进去,“你这怪物,敢迷惑我家小蒲,看我不打死你!”老妇人拿起墙角的扫帚,想也不想地就朝那怪物打去。
那怪物被突然闯进来的七婆给吓了一跳,它似乎不是很灵活,见七婆靠近,只堪堪将那盏破灯收入怀中,尔后一背身,七婆的扫帚便狠狠地敲在了他瘦弱的脊背上!
“阿婆!阿婆你住手!别打它,我求你别打它!”小蒲立马高声叫喊起来,她四肢无力,奋力在榻上几个起身后,一个重心不稳,从榻上狠狠摔了下来!那个单薄的小身板卷着被子,在地上一个翻滚,竟是再也不能动弹了……然而即便如此,小蒲还是对着那怪物竭力喊出声来,“快逃!”
七婆见孙女如此惨状,也顾不得那怪物了,丢了扫帚,抱起小蒲来,又是担心、又是愤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被那妖怪蒙了心!竟替它说起话来!”
“阿婆,映之哥哥不是坏人,阿婆不要伤害他!他是小蒲的朋友,不是坏人!”
“它根本就不是人!”七婆气急败坏道。
言语间,那小怪物已经抱着灯三步两步地爬上了窗台,佝身站在窗台上,末了它还回过头来,不舍地望了小蒲一眼。
“滚!”七婆又是一吼。
小怪物又是被吓了一跳,纵身跳下了窗台,顺着那株海棠树,慢慢爬了下去。
充满了整个房间的幽绿灯火忽然消失,黑暗重新笼罩了这间寝屋。
寂静中传来了小蒲时隐时现的啜泣声。
七婆紧紧抱着羸弱的孙女,周身颤抖,此刻才感觉后怕连连。
这一切,就发生在冬末春来的时节。
“后来我才知道,那小怪物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每天夜里,它便提着它那妖物来迷惑小蒲,小蒲年岁尚小,不知被它使了什么妖法,一个劲儿地为它求情着。呵,她说那怪物是人,会说话,还有名字……小郎君,你说,小蒲不是被妖孽寐住了还会是什么?”此刻七婆已经倒好了药汤,她招呼陆离,“小郎君,我们上楼去看看小蒲吧。”言罢也不等陆离答应,兀自上了台阶,一边走,一边又回忆道,“小蒲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不能动,不能睁开眼睛……纵然她病得快要死了,那妖孽依旧会在深夜而来,点着灯,将小蒲的精气一点、一点地吸食干净。”
七婆唯恐小蒲真会死去,在一天夜里,将她移去了别处,自己则孤身待在那空荡荡的寝屋里。
午夜时分,那怪物准时地来了,它顺着那株茂盛的海棠树缓慢地爬上来,犹如树蜥,尔后它举着那盏叫人胆寒的绿灯,轻轻敲击了窗户。
“笃笃笃。”
声音小,却无比清晰。
而身处黑暗中的七婆,则偷偷摸过身旁磨得锋利的柴刀。
听到此刻,陆离道,“老夫人,恕在下插嘴,精怪是因由某种机缘而成的,或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或是得缘于某些精元,再或许,是自身顿悟成来……总而言之,精怪成形不易,因此,当某些世人要伤害它时,它或许会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老夫人身边没有术士,这样做着实是危险了些。”
七婆笑了笑,“这青水镇群山包围,要找降妖伏魔的术士谈何容易?小蒲若死了,老婆子也是生无可恋,同那妖怪同归于尽也是好的。这倒是叫小郎君担心了,其实那夜,那妖孽并没有伤着我。”
因为七婆发出了声音,窗子那头的妖怪瞬时知道了里头是谁,猛然间开始奋力撕扯着脆弱的窗户,平日看它行动迟缓,不料如今一旦发起狠来也是厉害,不消片刻,那窗子就被扯得粉碎。它一手提着灯笼,一瘸一拐地翻进来,却没有料到,早在一旁等候的七婆,高高举起了柴刀……
白生生的月光从破窗外照进来,延伸下一道扭曲的痕迹。
只听扑哧一声,猩红的血溅在了那片光影上。
柴刀砍下去时偏了几分,只砍中了它的手臂,饶是如此,那小怪物还是发出了嘶哑难听的惨叫,捂着手臂,一头栽倒在地上。
借着光线,七婆终是看清了这怪物的模样——世间上任何一个词都不能形容它的丑陋:它周身焦黑褶皱,没有皮毛,没有筋肉,唯有道道纵横的伤疤,仿若被火燎一般,坑坑洼洼。而它的四肢更是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形状,仿佛所有的骨节都错了位,它行动迟缓,想是这骨头的缘故。
它有一个小小的、几乎要萎缩成一团的脑袋,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就连眼睛也少了一只。在它受伤时,它曾愤怒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向她,它的嘴巴只是一个空洞漆黑的豁口,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于是它就含糊地咕哝着、念叨着什么。
身为世人的七婆,自然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而正待她想要再砍下一刀了结它的性命时,她发现,这小怪物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变了一变。
它的独眼是浅棕色的,好像流沙,瞳仁极大,甚至可以清晰地映出七婆的身影来——那或许是它身上好看的地方了。方才它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七婆的,而现在它好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一般,那颗晶亮的眸子中陡然盛满了哀伤与不解。
那几乎是一种类似于人的感情。
虽说为了保护自己孙女,七婆在此刻痛下杀手,但她毕竟是个内心善良的老人,见到这番情景,高举的柴刀终究是没有砍下去。
借着这个机会,那怪物用嘴叼着那盏大破灯,带着满身的鲜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又一瘸一拐地爬上窗台,仓皇逃去。
说到这里,七婆又回身看一眼陆离,道,“小郎君方才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妖孽逃走后,便就再也没有回来……而小蒲的病,却也没有好起来的样子。”
万般无奈之下,她突然想起一个古老的巫术来——
传说,用春雨浸湿过的笔、夏阳酷晒后的墨、秋风吹拂过的纸以及冬雪覆盖过的砚,用这笔墨纸砚书写心中的郁结,然后焚于火中,便可消解这个苦难。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试验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法子,哪知当她将纸张投入火中时,那纸竟没有被烧毁,直至火盆中的火燃烧殆尽,纸张依旧。老人见事态诡异,壮着胆子将纸拿出来,见到纸张下方竟赫然出现了几个陌生的字:已见字,陆离致上!
七婆念想着定是妖魔作祟,愤怒地将这张纸扯碎,扔得远远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叫陆离的神秘人,竟真的在第二天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这样述说着缘由,七婆已经领着陆离走上了楼。
二楼甚是宽敞,七婆推开一扇糊着绿纱纸的木滑门,只见里头陈设干净简单,一柜,一桌,一榻便已。
那榻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薄毯,似乎在沉睡,脆弱得宛如一团蚕茧。
“小蒲,来,喝药啦。”七婆柔声道,然而床榻那里迟迟没有发出回应来。
七婆好像习惯了似的,脸带苦涩地端起那盛药的黑瓷小碗,朝着里头轻轻吹着气,尔后一只手轻轻搂起沉睡中的孩子来,一边喂着汤药,一边叨念着,“乖孩子,喝了药病就好啦……病好了你就能到外头玩了,你不是一直想去捡海棠花吗?待你好了,就可以出去捡了……”
言语间,老人的眼角已经带了泪光。
人的感情是那样丰富,脆弱的世人经受不了的事情很多,生老病死,求不得,放不下……其中随便一件事情都能击垮这种弱小的生灵。
陆离蹲在榻边,他仔细地观察着小蒲,这孩子脸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白,她瘦得吓人,紫色的血脉在她的皮下清晰可见,她闭着眼睛,紧抿着嘴唇,几乎马上就会枯萎衰亡了。而陆离看见,她胸口处那团象征着生命的白色火焰更加小了下去,已是星火般摇摇欲坠。
陆离伸出手来,摸向小蒲的额头——他的袖子比普通衣裳的要长上许多,平素垂下手时,整个手臂乃至手掌都是不见的,如今抬起手来,那长袖自然滑落,七婆看见,他修长干净的手腕上,竟套着许多银制圆环,不是镯子,只因镯子的款式不会做得这样细小精巧,那圆环上密密麻麻地雕刻着不知是什么族群的文字,蝌蚪一般,每个圆环上各不相同。仅他一只手上的银环,粗略一看,竟有八九个之多!
陆离似乎很忌讳他人看见这些圆环,将手稍稍触碰了小蒲的额头后,便飞快收了回来,照旧用长袖遮盖好。
“小郎君,她怎样了?能救吗?”七婆焦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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