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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0027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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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世态炎凉,纵人心叵测,
他终将秉持良善之念,引领万民归心,书就史册中辉煌的一页!
好好的一场宫宴,最终因为大皇子的晕倒而兵荒马乱,如果只是刘凌出事,袁贵妃肯定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可刘恒出事了,她连自己刚才准备让刘凌干什么都忘了,至于什么派人伺候刘凌、什么王宁每年的孝敬,更是抛之脑后,只能大声叫唤着请孟太医。
刘凌整个人也蒙了,更蒙的是他一身秽物,而大哥倒在一堆秽物里……
“还好大哥晕了,否则看到自己所在之处,大概就要这么死了……”
出事之后,袁贵妃从殿上高台上下来,一路奔向“儿子”,两边的宫人、嫔妃纷纷为她让路。
这是个得天独厚的女人,高龄、丧子,不但容颜没见衰老,反倒有了种狠戾的气质,糅合着她本来就有的艳丽,越发让人望而生惧。
看到袁贵妃来了,刘祁和刘凌都隐隐往后让了一点,袁贵妃奔到刘凌面前,原本想冲上前去抱住他以示关心,只是到了他身前看到那一片黄黄绿绿,动作硬生生刹住,尖厉地叫了起来:“脱掉他这一身脏衣服!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伴随着她的尖叫,孟太医带着两个少年踏入了凌德殿。
与刘凌交错之时,两人互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又状似无意地分开,可谓是天衣无缝。
所有人都围在已经晕倒的大皇子那里,俨然忘了刚刚噎得半死的是这位满身酒气的老三。刘凌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抖抖手,将已经脏污的外袍脱了下来,坐到远远的角落里,落个自在。
只是没一会儿,刘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头晕晕的就算了,怎么突然天旋地转的?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道一道的光束,无数的光束和光怪陆离的扭曲物体重叠在一起,在刘凌的眼中,这个人现在还在这里,下一刻就到了那边,一眨眼又回到了原地……
刘凌揉了揉眼睛,抬起手掌,看见自己的手掌像细沙一般流淌着。再仔细看,哪里有什么细沙,什么光束,不过是一群胡乱走动的模糊人影罢了。
“看样子我是真喝醉了……”
刘凌哑然失笑。
“老三啊,你酒量真的不行,才这么点,就说自己醉了。”
刘凌身侧突然传来清亮的声音。
抬头望去,是和他一样选择站远点看热闹的刘祁。
“我是第一次喝酒。”
刘凌没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也是,父皇从未让你跟我们去祭天地和社庙……”
刘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这么不待见老三,虽说他从小并不出众,但至少皮相不错,个子在兄弟几个之中也算是拔尖的,要是好好教养,未尝不是一个拿得出手的皇子。
“静安宫里没酒,我对酒也不感兴趣。”刘凌摇了摇头,“陆博士说酒能催人肝,也能断人肠,我可不想肠穿肚烂。”
“我也不喜欢酒……”
刘祁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柔和。
兄弟两人离得远远的,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融洽,哪怕这种融洽是因为刘恒出丑而引起的,可这般安静地坐在这里,似乎已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
***
“恒儿晕了?怎么回事?”
刘未听到手下的通报,压低声音询问。
“听说是三皇子吃东西噎着了,二皇子帮着灌酒给他咽下去,结果吐了过来查看的大皇子一身……”
皇帝的贴身随侍岱山显然觉得有些好笑,只能拼命忍着。
刘未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脾性,闻言了然地摇了摇头:“下次这种小事,不必特地过来通报,叫你那帮徒子徒孙也不必这么担心。”
“是。”
岱山内心一惊,担心这是皇帝变相地警告他不得结交皇子,只能越发小心地低着头退到了皇帝身后。
朝宴里请的大多是一些年高德劭却已经不在朝堂上任职的老臣们,也有各地政绩突出正等着升迁的外放官员。刘未不觉得几个儿子弄出来的闹剧是什么大事,只一心和蔼地和各位官员攀谈,间或聊聊各地的风情和人俗,俨然一副关心各地民生疾苦的样子。
京城里的大臣们都还好,毕竟皇帝每年都来这一出,可外地回京来述职的官员们有许多却不知道啊,顿时感激涕零大呼明君,回答起皇帝的提问也一个个“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将自己在任职之地施政的难处倒了个干干净净。
刘未起先还一本正经地听着,待听到什么“寒门潦倒,书院凋敝”,什么“大族侵占良田,强行蓄水屯田”云云时,顿时也感觉到隐隐的头疼……
寒门潦倒,书院凋敝,那是因为寒门学子出头无门,乡野间情愿让孩子去学手艺也不愿他们去读书……
但归根结底,还是权贵们希望把持着“科举取士”的上升之路。
至于蓄水屯田,侵占良田,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每年都用雷霆手段惩治一拨不法之徒,但治标不治本,所谓恶霸无赖都是这些大族的爪牙,砍了一拨又生一拨,除非彻底撕破脸,否则也是个痼疾。
宴请大臣、热闹欢庆的场面说这个,该说这些外放的年轻臣子们是“一腔热血”急着出头呢,还是当官当傻了一点都不明白人情世故?
“朕想起来,刚刚还有人通报恒儿晕了过去,朕得派人再去看看……”
刘未说罢,给了岱山一个眼色。
可怜岱山刚刚因为这个被敲打,皇帝眼睛一眨又变了主意,岱山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伴君如伴虎,乖乖地出去吩咐。
这原本只是刘未的托词,但也许是他之前过于和蔼放大了不少朝臣的胆子,再加上已经酒过三巡都喝得有些醺醺然,竟有胆儿肥的官员就在席间站了起来,直言上谏。
“陛下,既然说到几位皇子的事情,臣也要说上几句。我代国皇子人数稀少,仅有三位,陛下应雨露均沾,多多留下后嗣才是!陛下虽春秋鼎盛,但储君事关社稷,不可长期空悬。大皇子已有十五岁了,一没有成婚,二没有就藩,若说陛下有意让大皇子为储,也该早作考虑。二皇子与大皇子只差一岁,两位殿下比邻而居,明争暗斗……”
说话的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放肆!你竟敢窥探禁中之事!”
刘未脸色黑得不能更黑,一声疾喝立刻脱口而出。
“陛下,若说贵妃独占圣眷是陛下的家事,臣等不敢赘言,那储君之事却攸关国体,算不得什么家事。自古储君稳,则江山稳,储君悬,则江山乱,陛下难道要将三位皇子困在宫中直到成年吗?那岂不是代国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怪事!陛下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先帝之乱就在眼前……啊!”
乓!
刘未手中的琉璃杯被他掷了出去。正在皇帝席下痛陈利弊的御史中丞只觉得风声扑面,还未反应过来就额头一凉,接着又热又冷的东西混合着流了一脸,额头上也是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呼出声,又惊又惧地摸了把额头……
全是血。
“这里是举行宴会、观看乐舞的含元殿,不是听政的宣政殿!”刘未即使盛怒,也没有站起身子,只是瞪着眼睛,眼中的厉色犹如利箭一般向御史中丞射了过去。
这御史中丞在御史台中资历最老,只是因为过于刚直,所以一直得罪了不少人,原本最该胜任御史大夫位置的他,到了四十多岁依然还干着御史中丞。他此前就喝了不少酒,如今酒气上头,再听到皇帝不但不允许他直谏,反倒出手伤人,顿时倔劲上来,大怒道:“臣从未听过天子接受谏言还分什么地方!天子设公卿大臣,不是为了匡正错误难道是专作阿谀奉承的吗?臣既在其位,总不能只顾个人安危,见错不说,使皇帝陷于不义之地!”
刘未见他执迷不悟,抓着龙案的手掌都隐隐生疼,恨不得直接召进外面的武卫将他给拖出去。
“陛下当效仿高祖,平衡后宫前朝,尽心抚育皇子,就算不能著《帝范》千古流芳,至少能保证储君是才德兼备、足以独当一面之人,陛下怎能一意孤行,将皇子们视作无物!这简直是罔顾人伦!”
“李中丞,你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就算你是御史中丞,也不得对陛下如此无礼!”方孝庭忍不住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连连叫道,“殿中侍卫在哪儿?!还不把喝醉了的李中丞‘请’下去!”
许多大臣纷纷松了口气,刘未没有阻止,几位高大健壮的殿中侍卫立刻飞身上前,想要将御史中丞架出去。
“方尚书不必为我找台阶!”
面对周围冲上来的侍卫,李中丞长袖一抖,整理衣冠,众人还以为他要自己走出去,谁料他正完衣冠,突然脚下发力,身体猛地前倾冲到了皇帝面前!
刘未曾经历过魏国公夫人行刺之事,对这种事已经不慌不乱,随手扯了个侍酒的宫女就挡在身前,旁边皇帝的近身侍卫纷纷拔刀,眼见着这位御史中丞就要刀剑加身,却见他将头一低,一头撞在龙案之上!
皇帝宴饮所用的龙案乃是玉石所雕,何其坚固,只听得一声闷响,那红的白的溅出老远,御史中丞须发皆张,脸上却还带着“虽死犹荣”的怒容,眼睛瞪得老大,跌倒在龙案之前。
到了这般地步,刘未哪里还能坐得住,站起身子直冲到李中丞的身前,抓住他的手满脸骇然。
“储君……皇子……”
御史中丞口中吐出几个不清楚的字句,再也没有了声息。
刘未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子,目光如电般射向方孝庭,方孝庭脸上还是一副怜悯的表情,待发现皇帝看了过来,连忙低下头微微躬身,避开了刘未的眼光。
“命人将御史中丞李源抬下去,此人直谏而死,理应厚葬。”刘未阴沉着脸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着太常寺官员进宫,议定李源的谥号和丧葬之事,其余诸人,即刻离开宫中……”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心中更是一阵挫败,只死死地看着李源的尸体,冷声命令:“散宴!”
好好的宴席吃成这样,后面大皇子要知道自己晕过去能牵出这么一桩事来,恐怕又要再晕一次。
待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刘未召了身边一个侍卫,让他去请刚刚离开的沈国公回来。
他今日在麟德殿匆匆忙忙就走了,不仅仅是因为外朝还有许多大臣等着他主持宴饮,而是在等一位老臣打探来的消息。
沈国公戴勇祖上是开国国公,一直深受君恩,只可惜从第三代起,子孙多为纨绔子弟,大多不成器,在吃喝玩乐一道上门门皆精,什么文韬武略,是说起来人人都大摇其头。正因为如此,虽然沈国公满门勋贵,但历经几代在朝堂上也没见过几位站得住脚的,子弟们一级级降袭下去,也都快不入流了,唯有嫡脉还顶着国公之爵。
但世间的事情有得必有失,也是因为沈国公一家都是昏昏碌碌的庸人,每次宫变、政变,这一脉倒是没出过什么大麻烦,加上人缘颇好,亲友也愿意伸出援手,竟成为代国为数不多的一直到现在也还屹立着的国公之府。
刘未找沈国公戴勇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相传沈国公府里藏着一卷高祖的立像,这幅立像作为家庙中主祭的神像一直承受香火,外人从未见过。
这幅画像乃是当年的画圣丹青子为高祖亲绘,后来由高祖亲自赐给沈国公戴勇,沈国公一脉皆将此画像视为珍宝,非沈国公家中嫡系,不得入家庙参拜此像。
可以说,这世上除了刘未,任何人想要将这幅画像请出戴家的家庙,那都是痴心妄想。
侍卫很快就把跑得满头是汗的戴勇请进了殿中,这位身材矮小的沈国公身后还挂着个小皮囊,入了殿中侍卫们先让他在门口开了皮囊、取出一个小筒,又从筒里取出一幅画来,直到把画卷全部展开确定没有任何武器,才对他放行。
那边刘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还没等到画卷完全展开就已经几个箭步上前,劈手夺过了画卷,将那画像一展,一幅栩栩如生的神仙画像就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说起这幅画像,其实是代国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丹青子擅长画人物,尤其是峨冠博带的仙人形象,高祖三十岁后寻仙,一直想让丹青子为他画一张肖像,只是丹青子乃是前朝公主之子,刻意躲避高祖的寻访不愿进京,又喜欢游历名山大川,高祖遍寻不得,最终只能叹息无缘。
开国功臣戴胜也擅长画人物,了解到高祖的遗憾后,故意找人将“戴胜画人天下第一”的名头传遍天下,最终用激将法激得丹青子来京中“切磋画技”,并且以神仙为题,在道观中比试。
戴胜是个有德有智之人,丹青子入京后,他请了高祖微服出访,乔装成道人,假装要在道观里随便抓个道士为作画对象,于是高祖便被“恰好”选中了。
丹青子自然不明真相,画神仙和画鬼怪不同,首先就要人物原型样貌出众,高祖身长八尺,相貌堂堂,哪怕穿着道袍也难掩不凡之气,丹青子要找原型当然愿意高祖那样的,而不是随便什么道人,见了高祖立刻就满是灵感,根本不用催促,立刻泼墨挥毫,成就了一幅传世名作。
高祖一见丹青子画中的自己腾云驾雾,佩剑服玉,手持琼玉之芳,礼容极为恭肃,当即就一喜。再见画中的自己身前有钟鼓、竽瑟、歌唱、舞蹈之人纷纷祭祀,灵巫艳装,蕙兰遍布,即使只是画卷,也觉得香飘满堂,更是连声呼“绝”。
戴胜画的是高祖飞度升天之景,可谓是中规中矩,不过因为这是高祖心心念念的心愿,虽中规中矩,也算是讨人喜欢,也不失为一幅佳作。
但这意境和技巧,无论怎么比,高下立判。
戴胜输了也不恼怒,高祖更是心中欣然,这时候丹青子突然屈身跪拜,以下臣叩拜皇帝之礼对身着道士打扮的高祖三跪九叩,顿时惊骇了诸人。
原来高祖身为开国皇帝,浑身气势不同于一般,画神仙当然画不成散仙,但凡在任何一道上超凡入圣之人,在见识上都有不凡之处,这丹青子在琢磨高祖神韵之时察觉此人绝非普通道人,心中便隐约有了些猜测,于是便画了先楚神话中统御天地的天君形象,其神名曰“东皇太一”。
这世上的人,只要是听到别人说“你天生与众不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的话的,没有一个会不高兴,高祖也不例外,不但没有怪罪丹青子几次刻意避开他的使臣,反倒赐下重赏,也没有强迫他入宫担当宫廷供奉。
戴胜算计了丹青子一把,也十分有风度地施礼求情,将高祖求才若渴,只是隐士们品行高洁,不愿入世,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为难说得十分恳切。
丹青子见皇帝并没有强迫他留在京里已经是十分高兴,又得到允许可以入宫随意学习宫中藏画,当然是欣然接受了他的道歉,并且在后来和戴胜以画为友,成了莫逆之交。
只是丹青子这一幅“东皇太一图”后自称再无超越的可能,从此不再画神仙像,而是改为画精怪山鬼之流,从此丹青子的“神仙图”在这幅《东皇太一图》后已成绝响,后来丹青子的“神仙图”也就成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神作。
后来,喜好云游的丹青子在一次登山的过程中失足坠崖,尸骨无存,在京中的戴胜得知消息后呕血不止,大病一场,半年不能离床。高祖心中知道戴胜失了丹青子,就犹如伯牙失了子期一般,遂长叹一番后,将宫中收藏着的“东皇太一图”赐给了戴胜,以解他心中之悲戚。
从此供奉皇帝御像的延英殿里挂着的就是戴胜的那幅“升仙图”,而不是丹青子的那幅“东皇太一图”,虽然戴胜远不及丹青子画技高超,但高祖对戴胜的关心爱护之情,可谓是让人动容。
先帝宫变之时,延英殿里不知为何着了火,从高祖到恵帝的画像以及那么多名臣良将的随像全部被付之一炬,无人再知高祖和其他列祖列宗的真容,就连刘未自己,都已经记不起先帝是什么样子了。
如今刘未将这画像一打开,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他出身尊贵,从小就见识了不少好东西,丹青子的真迹宫中也有留存,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绝对是丹青子的手笔。
这位以高祖为原型的东皇太一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身材高过身后的随神们大半个头,显然不是一位文弱神仙。
刘未仔细端详,越看越觉得太一眼熟。
他之前就听宫中曾打理过延英殿的老宫人隐约说过,说是三皇子的长相有些像高祖,只是这些只是私下的传言,若不是岱山当成闲话说给他解闷儿,他根本就不会知晓。
刘未心中一直有心结,当年四皇子被宫人传闻长相酷似先帝,他便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儿子拱上御座,如今这画像里的人和刘凌的眉目其实只有五分相像,可刘未心中也把它看成了九分。
尤其是那眼睛……
丹青子画人最传神的就是眼睛,刘凌的眼睛和这眼睛相比,足足像了八成!
“这画像很好,朕留下了。”
刘未霸道地一挥手,就这么决定了。
“啊?什么?陛下!这是臣家传的画像,是高祖当年赐下的啊!臣若失了这画像,怎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戴勇痛哭流涕地跪地号叫,甚至有失礼仪地浑身颤抖,显然是极为不愿。
刘未心中高兴,见戴勇御前失仪反倒觉得他是个真性情的人,便开口道:“怎么?你不愿意?也是,朕这样未免有些夺人所好,今年直入金殿殿试的名额,好像还有两个没有赐下,原本是准备留着给功臣举荐所用,现在就把这两个名额给你吧。无论是做做人情,还是攀个交情,都是极好的。就算都不需要,你家小儿子不成器,总还有几个成器的子弟吧?”
戴勇心中一喜,顿时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眼泪也止住了,立刻就地一滚,忙不迭地叩头谢恩。
想到自己的三子和四子,刘未心中松快,再见戴勇那眯眯眼都觉得可爱起来,正准备让戴勇赶快走别老盯着他手中的画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开了口说道:“听说你家的长孙,又气跑了几个先生?”
说到这个,戴勇心中一凉,连忙露出“家门不幸”的表情,满脸伤心:“臣的长子本来就没个正经,臣的大孙子也是从小愚钝,学什么都学不会,先生现在都不敢上门啦!”
“正好,朕那老三过年就要去东宫了,身边一个伴读都没有,他一直没有正经上过学,估计也要从头学起,找个聪明的伴读倒要让他不自在,你那大孙子今年已经十三,和他年纪相仿,就进宫为他做个伴读吧,许他五日回家休沐一次。”
刘未说话的口气不是在商量,而是下命令。
戴勇的长子戴执没官没职,戴勇这身板看起来再当二十年沈国公也不成问题,他没官职,又等不到继承爵位,一天到晚就带着夫人游山玩水,留下三个孩子在家中替他“尽孝”,这大孙子尽孝没尽到,反而全给京里的人“尽笑”了。这样的孩子给刘凌当伴读,既不扎眼,也不会给刘凌树敌,而且教学相长,说不定也能有些促进。
刘未想得周到,那戴勇却是一脸无奈,就差没有哭天抢地了。
“陛下,陛下,臣的家训,不得结交皇子啊!陛下!”
“这不是你主动结交,是朕给你家孙子一个机会聆听圣贤之道。你就当是恩赐吧。”
他越不愿意,刘未越觉得他自己的选择正确。
戴勇期期艾艾,见刘未一脸不耐烦,只能满脸颓丧且无奈地离开了大殿。
刘未最喜欢大臣在他面前一筹莫展、任他予取予求的样子,直到戴勇离了殿,依旧手中抚着画卷,面带微笑。
***
这边被赶出殿外的戴勇满脸难过地拖着步子走了老远,沿途走过的宫人和侍卫都满脸不解,似乎不明白这个出了名的“宽心人”为什么会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难不成是被皇帝训斥了?
他垂头丧气地召来自己候在外面的随侍,低声吩咐:“去看看夫人那边好了没有,我已经准备出宫了,去后面求见下掌事的内侍,让夫人速速来东内这边,我们一起回府。”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国公夫人所在的麟德殿那边,她得到消息后,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东内那边?”
麟德殿掌事的太监点了点头:“夫人的家人是这么传话的。”
沈国公夫人也不多言,起身就要出去,旁边伺候的宫人们连忙跟上,送这位国公夫人离开。
离开阁间时,一个身材圆胖的宦官冒冒失失地冲过走廊,惊扰了沈国公夫人,那掌事的宦官正要发火训斥,一看是在袁贵妃面前还算说的上话的王宁,顿时就有些为难地看向沈国公夫人。
“无妨,他也不是故意的。”沈国公夫人矜持地颔了颔首,飘然而去。
“还不快走!”掌事宦官瞪眼。
“是是是!”王宁擦着汗连忙离开,待走出老远后,手中已然多了张纸条,上面用果酱写着:“大事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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