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020111787丛书名: 阿来山珍三部
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
“山珍三部”《三只虫草》《蘑菇圈》《河上柏影》
2016精装感动上市
守护自然
敬畏生命
在多变的尘世
瞻望人性的温暖
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即便看起来,这个世界还在向着贪婪与罪过滑行,但我还是愿意对人性保持温暖的向往。就像我的主人公所护持的生生不息的蘑菇圈。
——阿来
《三只虫草》是著名作家阿来“山珍三部”系列第1部。阿来在创作谈中说,“有十年没写过中篇了。十年前在日本访问时,泡那里的温泉,突然想起青藏高原上的温泉,写了一篇《遥远的温泉》。后来就再也没有写过了。今年突然起意,要写几篇从青藏高原上出产的,被今天的消费社会强烈需求的物产入手的小说。篇,《三只虫草》。第二篇,《蘑菇圈》。第三篇,《河上柏影》。”
“山珍三部”既充满对自然、生态的深切关怀,也充满了温暖、动人的人情之美。“我相信,文学更重要之点在人生况味,在人性的晦暗或明亮,在多变的尘世带给我们的强烈命运之感,在生命的坚韧与情感的深厚。”
《三只虫草》讲述的是桑吉一家人,一村人,在虫草季上山辛苦挖虫草的故事。小说有两条线索,一是桑吉的成长记,桑吉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为了给家里增加收入,逃学回家挖虫草,对生活充满单纯的情感。二是虫草的旅行记。虫草的生长,采挖,收购,*,吃掉,或者收藏,串起了民生百态……桑吉用三只虫草换回来白铁皮箱子,三只虫草本来寄托了他很多温暖的希望。小说以此为题,让我们看到现实生活、理想追求和精神信仰三个层面的彼此映照,小说清澈而丰饶,空灵而富哲思,充满人性的温暖和深厚的情感。
——阿来
序
文学更重要之点在人生况味
有十年没写过中篇了。十年前在日本访问时,泡那里的温泉,突然想起青藏高原上的温泉,写了一篇《遥远的温泉》,后来就再也没有写过了。
今年突然起意,要写几篇从青藏高原上出产的,被今天的消费社会强烈需求的物产入手的小说。篇,《三只虫草》。第二篇,《蘑菇圈》。第三篇,《河上柏影》。
今天,中国人对于边疆地带,对于异质文化地带的态度,跟过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过去的中国人向往边疆是建功立业,“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而在今天消费主义盛行的时代,如果这样的地方不是具有旅游价值,基本上已被大部分人所遗忘。除此之外,如果这些地带还被人记挂,一定有些特别的物产。比如虫草,比如松茸。所以,我决定以这样特别的物产作为入口,来观察这些需求对于当地社会,对当地人群的影响。
写作中,我警惕自己不要写成奇异的乡土志,不要因为所涉之物是珍贵的食材写成舌尖上的什么,从而把自己变成一个味觉发达,且找得到一组别致词汇来形容这些味觉的风雅吃货。我相信,文学更重要之点在人生况味,在人性的晦暗或明亮,在多变的尘世带给我们的强烈命运之感,在生命的坚韧与情感的深厚。
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即便看起来,这个世界还在向着贪婪与罪过滑行,但我还是愿意对人性保持温暖的向往。就像我的主人公所护持的生生不息的蘑菇圈。
阿来
2015
年5 月
一
海拔3300 米。
寄宿小学校的钟声响了。
桑吉从浅丘的顶部回望钟声响起的地方。那是乡政府所在地。二三十幢房子散落在洼地中央。三层楼房的是乡政府。两层的曲尺形的楼房是他刚刚离开的学校。
这是2014 年5 月初始的日子,空气湿润起来。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鼻子里只有冰冻的味道,风中尘土的味道。现在充满了他鼻腔的则是融雪散布到空气中的水汽的味道。还有冻土苏醒的味道。还有,刚刚露出新芽的青草的味道。
这是高海拔地区迟来的春天的味道。
遍钟声中,太阳露出了云层。天空、起伏的大地和蜿蜒曲折的流水都明亮起来。遍钟声叫预备铃。预备铃响起时,桑吉仿佛看见,女生们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了。男生们则从宿舍,从操场,从厕所,从校门外开始向着楼上的教室奔跑。衣衫震动,合脚的不合脚的鞋子噗噗作响。男生们喜欢这样子奔跑,喜欢在楼梯间和走廊上推搡、碰撞,拥挤成一团跑进教室。这些正在启蒙中的孩子喜欢大喘着气,落座在教室里。小野兽一样,在寒气清冽的早晨,从嘴里喷吐出阵阵白烟。
等到第二遍铃声响起时,教室安静下来,只有男孩们剧烈奔跑后的喘息声。
第三遍钟声响起来了,这是正式上课的铃声。
多布杰老师或是娜姆老师开始点名。
从排中间那桌开始。
然后是左边,然后右边。
然后第二排,然后第三排。
桑吉的座位在第三排正中间。和羞怯的女生金花在一起。
现在,点名该点到他了。今天是星期三,节是数学课。那么点名的就该是娜姆老师。娜姆老师用她甜美的,听上去总是有些羞怯的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桑吉。”
没有回答。
娜姆老师提高了声音:“桑吉!”
桑吉似乎听到同学们笑起来。明明一抬眼就可以看见第三排中间的位置空着,她偏把头埋向那本点名册,又念了一遍:“桑吉!”
桑吉此时正站在望得见小学校,望得见小学校操场和红旗的山丘上,对着水汽雰雰的空气,学着老师的口吻:“桑吉!”
然后,他笑起来:“对不起,老师,桑吉逃学了!”
此时,桑吉越过了丘岗,往南边的山坡下去几步,山坡下朝阳处的小学校和乡镇上那些房屋就从他眼前消失了。他开始顺着山坡向下奔跑。他奔跑,像草原上的很多孩子一样,并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奔跑。而是为了让柔软的风扑面而来,为了让自己像一只活力四射的小野兽一样跑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春天里,草坡在脚底下已经变得松软了,有弹性了。很像是地震后,他们转移到省城去借读时,那所学校里的塑胶跑道。
脚下出现了一道半米多高的土坎,桑吉轻松地跳下去了。那道坎是牦牛们磨角时挑出来的。
他跳过一丛丛只有光秃秃的坚硬枝干的雪层杜鹃,再过几天,它们就会绽放新芽,再有一个月,它们就会开出细密的紫色花朵。
挨着杜鹃花丛是一小片残雪,他听见那片残雪的硬壳在脚下破碎了。然后,天空在眼前旋转,那是他在雪上滑倒了。他仰身倒下,耳朵听到身体内部的东西震荡的声音。他笑了起来,他学着同学们的声音,说:“老师,桑吉逃学了。”
老师不相信。桑吉是爱学习的学生。桑吉还是成绩好的学生。老师说:“他是不是病了?”“老师,桑吉听说学校今年不放虫草假,就偷跑回家了。”
本来,草原上的学校,每年五月,都是要放虫草假的。挖虫草的季节,是草原上的人们每年收获丰厚的季节。按惯例,学校都要放两周的虫草假,让学生们回家去帮忙。如今,退牧还草了,保护生态了,搬到定居点的牧民们没那么多地方放牧了。一家人的柴火油盐钱,向寺院作供养的钱,添置新衣裳和新家具的钱,供长大的孩子到远方上学的钱,看病的钱,都指望着这短暂的虫草季了。桑吉的姐姐在省城上中学。父亲和母亲都怨姐姐把太多的钱花在打扮上了。而桑吉在城里的学校借读过,他知道,姐姐那些花费都是必须的。她要穿裙子,还要穿裤子。穿裙子和穿裤子还要搭配不同样的鞋。皮的鞋,布的鞋,塑料的鞋。
寒假时,姐姐回家,父亲就埋怨她把几百块钱都花在穿着打扮上了。
父亲还说了奶奶的病,弄得姐姐愧疚得哭了。
那时,桑吉就对姐姐说了:“女生就应该打扮得花枝招展。”
姐姐笑了,同时伸手打他:“花枝招展,这是贬
义词!”桑吉翻开词典:“上面没说是贬义词。”
“从人嘴里说出来就是贬义词。”桑吉合上词典:“这是好听又好看的词!”父母听不懂两姐弟用学校里学来的汉语对话。用纺锤纺着羊毛线的母亲笑了:“你们说话像乡里
来的干部一样!”为桑吉换靴底的父亲说:“当干部易招人恨,将来还是当老师好。”桑吉说:“今年虫草假的时候,我要挣两千元。
一千元寄给姐姐,一千元给奶奶看医生!”奶奶不说话。病痛时不说话,没有病痛时也不说话。听了桑吉的话,她高兴起来,还是不说话,只是
咧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
但是,快要放虫草假的时候,上面来了一个管学校的人,说:“虫草假,什么虫草假!不能让拜金主义把下一代的心灵玷污了!”
于是,桑吉的计划眼看着就要化为泡影了。不能兑现对姐姐和奶奶的承诺,他就成了说空话的人了。
所以,他就打定主意逃学了。
所以,他就在这个早上,在上学的钟声响起之前,跑出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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