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25310833
2.本书既有《甄嬛传》的忍辱负重、情天恨海,又有《武媚娘》的美人心计、政治权谋。
3.市面上的与吕后有关的书绝大多数都是人物传记。而本书是小说而非传记。小说的可读性、趣味性、文学价值大大胜过人物传记。
4.本小说*独特的卖点,是将女性励志融入到小说当中,教会我们现代人,一个男人成功的背后,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一个女人,又怎么才能实现自己的成功。本小
相面师吕文从面相看出刘邦富贵非凡,又看中了刘邦的胆略,遂不顾得罪沛县县令将女儿吕雉出嫁给刘邦。
富家女吕雉出嫁给刘邦后,谨遵父亲“命是船,运是雇来的艄公”的成事哲学,勤俭持家、潜心农耕,替夫款待好友,将刘邦的人脉关系捋出头绪;又忍住爱恨情仇,帮助刘邦妥善安置非婚生子刘肥、从狱中救出情妇曹氏,为刘邦扫除情感纠纷,从此一心成就大业;为了激励刘邦,吕雉巧妙散发“刘氏冠”,为刘邦集聚起事前的自家“队伍”;吕雉又联合萧何等人,让刘邦一次次摆脱官司的纠缠,稳住了局势;在刘邦决定逃走芒砀山之前,吕雉煞费苦心为他劫了县令的公子作为人质,保住官府不敢围剿,争取了时间……
第二部:
吕雉受刘邦拖累被锁拿进大狱,幸得萧何等人巧妙挽救,得以逃脱牢笼,刚想喘口气,却不料刘邦适时而动,起兵造反,从此后,凶险之事成为家常便饭。
作为刘邦的妻子,吕雉承受着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极限。*叫她意料不到的是,旧秦政府、亲密朋友、战场兄弟竟然都在翻云覆雨、欲扼住刘邦咽喉,取其性命。一时间,险象环生,刀剑无情,刘邦能否逃出十面埋伏?而此时,吕雉遭难之际,一个男子却紧随身边不离不弃,是放弃刘邦“大难来时各自飞”还是不惜性命捍卫夫妻情分,吕雉的情感来到了分水岭。
*为惊心动魄的是,刘邦*亲密的朋友竟然也都暗藏杀机。通过一次次设计,吕雉终于帮助刘邦*终夺取了沛县政权,
一系列的磨难,*终让吕雉看透政治的本质,并开始走入政治漩涡中。吕雉多次为刘邦营造“异相”,让百姓深信刘邦是条“龙”,从而为死心塌地追随刘邦的一群人搭建起心理保障。顺利走上倾覆暴秦、消灭项羽、一统天下的道路……
第三部:
刘邦登基不久,吕雉受他秘托,顶着巨大骂名、忍辱负重,巧妙除掉了*强敌韩信、彭越,逼走刘邦*亲密发小卢绾,让刘邦心无牵挂地当上了真正的皇帝。
而看似平静的后宫内,吕雉为保住儿子刘盈的太子之位,左右周旋,终于踏入了政治权坛。刘邦辞世后,吕雉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政治家的策略,将众多政敌一一拿下,掌控了汉朝实权。
在男权社会中,吕雉承受着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极限。看似平静的朝政下,却险象环生,十面埋伏。为保安全,吕雉开始处心积虑营建吕家团队,对抗朝野。一场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就此展开……
第四部:
体弱多病兼内心煎熬的皇上刘盈终于撒手而去,吕雉正式临朝称制,汉朝进入吕后时代。
随着年龄渐老,吕雉开始加快进度,提拔吕氏家族成员,破“白马之盟”,让“刘姓王”名存实亡。日益壮大的吕氏集团,成为朝野忌惮的权力核心,大汉朝危在旦夕。
紧要关头,刘邦布置的顾命大臣们,暗中积蓄力量,向吕氏集团发起*后的冲击。
一场保卫汉朝的战斗,日夜酝酿,暗潮涌动,剑拔弩张……
章 命运机巧,结婚给吕雉搭起一个台
一、算卦风波 / 002
二、豪胆刘邦 / 007
三、萧何劝婚 / 010
四、后堂吵闹 / 013
五、奉命成婚 / 017
第二章 肯做好妻子,吕雉捋顺关系
一、替夫酬友 / 022
二、驿馆夜谈 / 026
三、父女交流 / 033
四、细说交友 / 037
第三章 非婚生子,吕雉识别刘邦朋友
一、婚外添子 / 042
二、智救情敌 / 056
三、突然变故 / 064
四、自吞恶果 / 071
五、成功营救 / 077
六、妥当安置 / 086
第四章 多方经营,吕雉成为励志大师
一、雨中细谈 / 096
二、家宴胡说 / 101
三、多方散冠 / 108
四、误伤事件 / 117
五、波澜又起 / 127
六、好事不好 / 137
七、缠手亲事 / 147
八、局势多变 / 170
九、子女好命 / 176
第五章 参与谋划,吕雉死心塌地帮丈夫
一、再奉使命 / 184
二、半路遣散 / 196
三、闹鬼捉鬼 / 209
四、智救吕雉 / 215
五、起起伏伏 / 228
第二部目录
章 传递消息,吕雉当起联络人
一、望见祥云 / 002
二、县令心慌 / 015
三、不舍富贵 / 025
四、县令变卦 / 036
五、沛公起事 / 040
第二章 留守家园,吕雉担惊受怕
一、伺机出击 / 048
二、刘、萧关系 / 054
三、风流不成 / 058
四、儿子遭劫 / 064
五、雍齿叛丰 / 069
六、照料丈夫 / 077
第三章 押为人质,吕雉参透政治本质
一、联络女眷 / 088
二、张良初从 / 096
三、刘、项联手 / 101
四、高阳进贤 / 107
五、再遇张良 / 113
六、鸿门宴 / 122
七、沦为人质 / 135
第四章 被封皇后,吕雉成为一号女人
一、正式登基 / 154
二、遭受冷落 / 157
三、另寻用场 / 165
四、良机重现 / 172
第五章 斩杀韩信,吕雉借力求稳
一、钟室殒命 / 182
二、巧做安排 / 187
三、刘家韩信 / 196
四、一心求稳 / 203
五、夫妻夜话 / 218
六、拦回彭越 / 228
第三部目录
章 蜘蛛吐丝,吕雉密布网络
一、戚氏手段
二、深夜进宫
三、我也哭泣
四、心事愈重
五、周密部署
六、良相心惊
第二章 坐镇后方,吕雉决断政事
一、萧何服软
二、上书被劫
三、老臣懂事
四、卢绾配合
五、荒唐英布
第三章 化危为安,吕雉把稳大权
一、刘邦受伤
二、回到家乡
三、老臣缄默
四、举棋不定
五、祀天敬农
六、病榻问相
七、刘邦托孤
第四章 恩怨分明,吕雉做事
一、北疆喜忧
二、妥善安置
三、母子惨死
四、萧规曹随
第五章 亦柔亦刚,吕雉忙而不乱
一、刘肥自保
二、无为而治
三、柔软理政
四、同台唱戏
五、蹊跷生病
第四部目录
章 连环设套,吕雉忙而不乱
一、炮制幼皇 / 002
二、太后着急 / 007
三、辗转托人 / 015
四、识人教人 / 020
五、又见故人 / 030
第二章 一步三招,吕雉左右朝纲
一、畅谈为奴 / 040
二、榻边定相 / 046
三、临时换相 / 053
四、诸侯来会 / 063
五、母子心凉 / 069
第三章 唯我独尊,吕雉临朝称制
一、高处寒冷 / 078
二、网罗知己 / 087
三、床前叙情 / 099
四、谈兵论道 / 104
五、城防易主 / 113
六、临朝称制 / 126
第四章 巧手穿针,吕雉大封大赏
一、母女交心 / 132
二、怒而更相 / 136
三、迂回出招 / 149
四、吕王建国 / 158
五、姐妹长谈 / 162
六、钱币改革 / 168
第五章 全心系民,吕雉无为而治
一、无为而治 / 174
二、强本弱末 / 181
三、封王废帝 / 190
四、秦砖汉瓦 / 197
第六章 拉弓至满,吕雉寿终正寝
一、陆贾斡旋 / 202
二、刘友遭灭 / 211
三、刘恢不测 / 218
四、乘虚而入 / 222
五、榻前叙旧 / 230
一、算卦风波
踩稳矮木桩,踮起脚尖挂妥招牌,吕文站定,瞅了瞅还算周正,双手将“吕氏断相”布幡下摆抻展,背后有人道:“博士好雅兴!”
吕文回望,一个男人穿了件织锦玄色曲裾,宽袖厚襟,自知他是个体面人,忙拱手作揖道:“虚玄之学,承君抬爱。”吕文谦恭地弯腰示请,掀开帐帘,二人入帐内,对坐在软榻上。有人掀帘探望,吕文摆手谢绝。
来人倒不客气,冷不丁就把胖脸朝吕文凑过来,鼻尖抵近,问道:“吕公赐教,鄙人面相如何?”
吕文细观,来人鼻挺眉浓,脸肥腮满,满脸挂着富贵。可双目闪烁,额头青晦,心中念叨“不问富贵问命运”口诀,便知道断无好事,捻须道:“请教公所问何事?”
“单就面相看,先生可知我福祸?”
见他不肯道出心中所隐,吕文揣测他是想试探自己一把,便先放出一句开场白:“公自是富贵无边,家财何止万千?”
那人偏冷冷“哼”一声,说:“真正是穷无一物。”这里明显是说反话。
吕文猜到他一定在刻意隐瞒什么,又拱手一揖:“若真如公所言,我当奉送一百钱,自毁卦摊。”这是硬话。江湖名相,行走诸国,凭的就是一双毒眼。突兀上来问祸福,定是糟事缠身,吕文故意激将,逼他就范。
果然,那人叹一口气,哀求道:“先生救我。”
“稳住。”吕文不慌不忙递过一杯热浆。那人双手接住,盯着氤氲的热雾,目光游离。
卦摊帐篷内,东西向放置一张榆木矮案,占据大半的位置。案上数卷解卦竹简和一把拂尘。靠北边一个笤帚,南边一个小灶台,灶上的瓦甑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煮着浓浓羊乳。
这人说,他前天回家,正遇上夫人和一个男人在做肮脏事情,暴怒之下,将那男人打将出去。可这两天对方家人找上门来,纠缠不休,闹得神鬼不安,所以,“请问先生,可有解忧招数?”
吕文见此人说话时,神情呆滞,目光不是盯笤帚就是瞅灶台,天上地下胡乱飘,无处着落。心里知道刚才一句话逼迫的还不够狠,冷冷一笑,说:“藏着掖着,毫无信任,如何帮汝?”
“就这点事,说得清清楚楚。”这人弹指起誓,“但求吕公指点迷津。”
果然不是肤浅之人。若是不露几手,怕他断无道破之意。吕文略一沉吟,道:“观你相貌,是个‘三白眼’,尤其容不下感情不专。料汝绝不只是厮打那人,吾断定你有血光妄灾。”“血光”二字一出口,仿若真有股鲜红的血柱“嗞”地一声喷射而出,那人眨几下眼,摸了一把右腮,像在堵伤口。
“吕公,鄙人……”这人闻听吕文一针挑透,顿时左顾右盼、支支吾吾,“既然先生已经看出来,瞒是瞒不住了。我杀了……他。”天无风,心疯狂。凡事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吕文暗暗吸一口冷气,后悔不该一早接这触霉头的卦。
吕文家中,置有粮店等铺面,家底亦颇殷实,平日里游走富商贵族,相面酬金本已不薄。子女们都劝其不必在县城摆摊,挣那几个丢面子的糟钱。吕文却不这么看,干一行敬一行,若是只顾富贵人家,不理穷家,不但埋汰了平生所学,也是自毁阴德。因此常在闲暇时于这县城北门口固定位置设下卦帐。
虽已料定必有大事,可乍听他说出人命官司,吕文额头一皱,双眉紧锁。
若仅是打死一人,对于面前这个人不是大问题—穿得起锦蚕服饰的,非富即贵。掏钱是可以买通官司的。而且他直接就说出了“杀人”,恐怕这只是个引子。想到这里,吕文后背冷汗直冒。苦习面相多年,可不敢一着不慎,半世清誉毁在此人手中。
此时正是公元前218年八月十三。他们这是在单父(今山东单县)县城北大街,毕竟不敢高声。单父本属鲁国,后被西面的魏国兼并,秦始皇又在前221年一统六国,虽礼崩乐坏,可秦律严苛,若是“杀人”之后还有连环案,此事太大,非相面师傅所能拆解。且对方已经找上门来,县衙岂不早已知晓?
想到这里,吕文内心潮涨潮落,却怕一言不慎,激怒来人,只得先稳住情绪,轻轻咳嗽一声,道:“伤人抵罪,杀人偿命,这是官家的事。吕某一个相面的,爱莫能助。”明知他隐瞒了实情,故意遮遮掩掩,吕文示弱地想推托。
“可还有拆解或迟延的办法?”那人神情颓唐,揪住深衣,边缘的一朵金丝绣牡丹早被揉得面目全非。
“倒有一法,只怕你不肯。”
“快说,只要不抵命,万般都肯。”
见来人不肯离去,死死纠缠,吕文心说,知一已罪,何妨知二。遂掀起帘角,扫一眼帐前穿梭的行人,伸直脖子,四目相对,叩齿相闻,低声说:“仔细将实情说与我听。”
“我把亭长也打伤了。”说完这句,那人蹙眉沉吟,再不言语。双手作揖,哆嗦不止。
吕文学识渊博,游走多国,识破万人面相,自然极通人情法理,越听越害怕,明白此事绝非如此简单,轻嘬一口浆,先稳住神,又宽慰他说:“回家之后,你且说,亭长与你家夫人有染,正行龌龊之事,邻人撞见不愤,奋力扭斗,互伤性命。大大方方告官,自会消灾。”这已经不是拆解卦相,属门人谋士之策。
扔下一串绳钱,足有一百,来人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弯腰作揖致谢。
吕文摆摆手,示意他蹲下,又低声嘱咐:“你的灾,见不得日光,需过一晚才能禀告官府。切记切记。”此种神秘,相面师一出口,玄机深奥,是人就信。
翘首见已看不见来人背影了,吕文长舒一口气,急急忙忙研墨运笔,写好一个九片竹简,用红布包裹好,出帐抬头看,日头毒辣晃眼,吕文揉一把太阳穴,安定情绪,将竹简交给临近一个卖梨的少年货郎,说:“送到县衙,不敢耽误。”说话间递给货郎十个铜钱,算是酬劳。
不理招牌,连帐篷也顾不上收,吕文步履匆匆地空手赶回家中,一进门就对大儿子吕泽说:“速去找两辆安车、一驾辎车,不论贵贱,只要是快车就好。”安车多是四匹马拉,有低矮的车篷。辎车则一匹或两匹马拉,有车厢。
又叫过二儿子吕释之、长女吕雉、次女吕媭和妻子吕媪(ǎo),吕文吩咐道:“速速收拾,我们这就走!”
“去哪里?”三个女人都疑惑,好好的,干吗要走?
吕释之见父亲表情凝重,不便多问,追问一句:“此刻便走?”
“去沛县!”吕文用右手捏一捏白净的额头,“细软就不要多收拾了。回头路上跟你们解释。”
这必定是遇到塌天大祸,一家人从未见过著名的相面先生吕文如此慌张过。吕媪焦急地问:“好几桩买卖,也不要了?”心疼一摊子生意丢了可惜。
吕雉见父亲面色凛然,拉一拉母亲和妹妹的衣袂,快言快语地说:“父亲的话自有道理,别误了事。不要惊慌,不要吵闹。勿引起邻居怀疑。”
吕文冷冷地说:“生意日后再派人来妥善料理,今日只管拿随身物件。只怕迟了,走不脱,连命也保不住了。”
“穷家值万贯。”何况吕文这样的殷实人家。件件收拾妥帖,装车完毕,已近黄昏。叮叮东东地摆了很长一溜。邻居们也有问询的,一律以访亲敷衍。
吕泽的两个儿子吕台、吕产和吕释之儿子吕禄等几个小孩,不知道这是躲灾,见人多热闹,反而“人来疯”,穿梭在人群中片刻不得安宁。
两辆大安车,专为让吕媪、吕媭等女眷以及小孩儿乘坐。吕泽弟兄俩骑两匹壮硕骡子随行,三五个家奴皆乘自家常备的轺车同行。
吕文站在安车旁,伸出手来,抚摸着马屁股上棕色的毛,来回拨捋着,抠掉一粒粘在棕毛上的小泥疙瘩,轻拍一下,沧桑地说:“走吧……”一转身,心头酸雨倾盆。年近六十,却要抛家舍业离乡背井,何其心碎!
看着几辆马车逶迤地朝着东南远去,吕文感慨道:“可惜了这四进的院落。”安排了一个老家奴,一再叮嘱,“你守在这里,见我的手迹就将院子交给他。缘分一场,我自然不肯亏待你。”
说完这句,吕文牵起吕雉的手说:“跟我去个地方。别一别再走。”
路上才听父亲低声说起,那人是个鲁国落魄贵族,观他“印堂有纹”,杀机很重。偏又是个“三白眼”,这种人动辄会起杀心。料定他已经杀了亭长。况且已将他的事明知了官府。他不动刀杀吕家,岂肯罢休,所以前往沛县投奔县令故交。
“‘三白眼’?如何说?”吕雉请教。
“黑眼珠靠上,左右下三面全能看到白眼球,即是‘三白眼’。遇到这人,千万要当心。”吕文对这个女儿,极其钟爱,凡问必复。
马车虽小,拉车的却是匹蒙古马,发力猛、劲头足,一溜小跑。车夫也很卖力,稳稳妥妥地驾着辎车朝着县城西南的山上奔去。
“雉儿,可还记得父亲跟你说过的‘命’、‘运’?”
“记得,‘命是船,运是雇来的艄公’。”吕雉掀开棉布轿帘朝外看。云蒸霞蔚,金黄一天。
面朝车外,吕文出神地望着远处,吕雉挽住父亲的手臂,不解地问:“我们今日要住山上?”
单父城西南,有一个馒头土山,叫作栖霞山,又名“老山堤顶”。爬到山顶,正看到单父八景之一的“栖霞晚照”。台上余辉铺陈,缤纷如锦,人也被染了一层金黄。
山顶茂林深处,有一不大的草庐,叫“栖霞居”。门口一副墨宝:
来时云作伴
去路雾锁尘
父女携手走进栖霞居,小徒见是吕公,笑脸恭迎,一路巴结引到静坐堂,奉茶安坐。
室内陈设极为简朴。西边是土炕。迎门一张茶几,两边各置矮枰一张,东边安坐一个硕大的布坐垫。
“吕公今日好兴致。”口中诵念,智言老者慈笑着走进门来,“想起来来看老友。”
吕雉急忙站起身立在父亲身边行个礼,智言微微点头回礼。
吕文慨叹一声,说:“特来与大师一别。”
“去往何处?”
“沛县。县令是我故旧相识。”
“吕公可是惹上了什么官司?”智言问道。
“鄙人素来安稳,哪会糊涂犯事?”吕文与智言坐到茶几前,愁眉不展,“是吾多嘴,将一个人的荒唐命案告知了官府。这是结下了生死仇家,不走不行。”
智言轻轻颔首,问:“可是久住不回了?”
“短也是三五年。的憾事,就是不能常与大师对弈了。”吕文茫然落寞地说罢,手搓眉眼,不住叹气。
“这倒不必伤感。”智言见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宽慰道,“下得一手好棋,何愁找不到知音。吕公放心去吧。鄙人观你女儿面相非凡,临行前送她四句话:“拦腰刀好躲,绣花针难防,人心十六两,金刀卯时响。”
吕文叮嘱吕雉牢牢记住。枯坐半晌,站起身来,拉住智言的手,久久无语,一时唏嘘,落下几滴清泪来。智言送到门口,挥手作别,也有几分感伤。素友分离,免不得心酸。
走了几步,吕文急急折回,索来笔墨,写了一个竹牌,对智言说:“寒舍就捐给恩师吧,也算半件功德。”这才猛然回头,一去不回。
二、豪胆刘邦
单父属砀郡,沛县属泗水郡,相隔150多里。三辆马车和一行人夜里都不曾停歇,紧走慢赶也才在第二天傍晚时分到达沛县。
老友来访,且大有常住的意思,沛县县令自然欢喜。刚刚连年征战,各地都是人烟稀少。为鼓励农耕,大秦规定,凡增加人口,即视为官吏政绩。吕文与县令结识,是在他游走各国相面之时。不仅熟悉,而且惺惺相惜,胜似知音。吕文举家搬来,于私是朋友相聚,于公是治理有方,县令自然得意。
依着吕文意思,得先寻一处院落安置家小。县令劝他不必着急,先在县衙住下,来日方长,慢慢再寻地方。当晚,县令设家宴款待吕公一家人。浅斟低酌,挂话叙旧。县令一再解释,吕公迢迢来投,万万怠慢不得。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勉强将就。
吕文少不了一顿客气,一席尽是感激、叨扰的虚谢。友情之间像隔着一层纸,不薄不厚。
县令有贵客,地方士绅、衙门属吏逮着了借口,乘机讨好县令,纷纷相约前来贺喜。县令自然也乐得设宴,一来让吕公风光,加深二人感情。二来可以敲一敲下属的竹杠,敛点散财。
酒宴定在翌日中午,地点设在县衙后堂。
堂口设一案几,县衙主吏萧何早早坐定,执笔记账。萧何是老吏,负责全县官吏考核,地位特殊,受人尊敬。他又长于心计,机敏练达,人生况味,再熟悉不过,所以很领会县令心思。贺喜重要,收钱也重要。超过一千钱的,萧何就说:“堂内上座。”少于一千钱的,萧何就说:“堂下入席。”不惹人,却规矩分明。
近午时分,一人匆匆赶来,高嗓大呼:“泗水亭长刘季贺钱一万。”
萧何抬头一看,正是刘邦,便摆摆手说:“今日不要胡闹。”
刘邦穿一件浅灰色夏布曲裾,脚上倒是套了一双新鞋,散散漫漫,嬉笑着翻看萧何的礼账,说:“风尘仆仆赶来的。记上记上。”拽着萧何的手作势要记账。
现场虽然人声嘈杂,可刘邦的喊声实在太大,声音早直冲堂内奔去。
吕文猛听说有“贺钱一万”的“贵宾”,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出来迎接。
刘邦站在案子前,见吕文走过来,拱手道喜:“特来祝贺。多有劳驾。”
萧何与刘邦是总角之好,私交甚笃,平日里就常帮刘邦遮掩了许多办差过失。刘邦往咸阳押送服徭役的百姓上路时,别人送三十钱,萧何总是送五十。现在刘邦喊贺钱一万,大庭广众,萧何自然不会对他起底,让其难堪。可萧何更明白,吕文如果当真,这不是出县令的丑?
萧何不顾刘邦嬉闹,慌忙立起,悄声地提醒吕文说:“刘季爱开玩笑,常说大话,吕公莫要当真。”
吕文原有一双“毒眼”,是个相面高手,见刘邦衣着虽然朴素,却是前额突出,鼻子高挺,留着一副大胡须,身高七尺,一表人才。心里惊叫两声:此人好胆量!好个富贵相!
吕文遂不顾萧何的好心警告,抱拳对刘邦说:“请教公名讳。”
刘邦也很正式地抱拳拱手,说:“姓刘名邦,字季。泗水亭长。专程来讨一杯薄酒吃。”
“请教先生尊讳。”看似流里流气,刘邦嘴里偶尔也蹦出一两句雅致话。当亭长久了,常用的几句谦词,倒也熟识。
“姓吕名文,字叔平。久居单父。”
“久仰久仰,”刘邦倒是自然得很,“听说是个精通面相的先生。人称‘吕公’。”
“抬举了。快请,快请。”
刘邦走在前头,昂首阔步,毫无忸怩。
走过堂外流水席,刘邦还亲热地与几个人逗笑。穿行这高档宴席之间,他了无愧色和怯意。
吕文紧随其后,暗自忖度:此人真正是白手起家的高手。明明分文未取,就是一声空喊,倒被他表演的真如个送万钱的阔少。这气度、这胸襟、这脸皮,断非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倒显得谁与他较真谁便是小气、妒忌。
吕文心里为刘邦竖起一个大拇指。都说“钱是男人的胆”,可这人硬是能傻胆滔天凭空堆出一座钱山来。
刘邦像一头独狼闯进了羊群一样,傲慢、坦然地迈入堂内。萧何见吕文不恼,反而对刘邦极为亲热,难以理解地苦笑着摇头。
刘邦大摇大摆走进堂内,挨着吕文,安然跪坐。
坐姿有讲究。两膝着地,两脚脚背朝下,臀部落在脚踵上,称呼为“坐”;上身挺直两膝着地,叫“跽”,是欲站前奏,亦示对别人尊敬;两腿分开平伸、上身与腿成直角,形似簸箕,称“箕踞”,是随便又不尊重人的行为。
男女穿衣,无非曲裾、深衣。富家宽衣博袖,穷家短衣窄袖。上身称“衣”,下身称“裳”。下身均无裆,故以“坐”姿方便遮掩裆部羞处。
堂外还是有人回过神来,说:“这个刘季,真是大言不惭。”
“算啦算啦,他一向如此,不就是一顿酒嘛,何必当真。”
可刘邦面东坐在席上,竟然真的就当自己拿了“一万钱”,神闲气定。不仅不心虚,还频频朝县令和诸位打招呼。秦汉宴会东西南北四向皆涉及的场合,东向尊,南向次尊,西向为“等礼相亢”的朋友地位,北向为卑的位置。
宴会自然少不了饮酒。刘邦又是能喝,推杯换盏,脸色涨红。
吕文因为对他好奇,自然多问几句:“敢问刘季,几时当的亭长?”
刘邦挥挥手,说:“小小亭长,不提它,免得扫了酒兴。”
吕文又问:“地方治安,伍里地痞,全赖亭长制服。刘亭长怕有绝妙一手吧?”
“自家兄弟,都肯帮忙,才能安静。”刘邦咧开嘴大口撕扯羊腿,“吕公何必询问这些,吃酒吃酒。”
县令自然要介绍一番吕文的本事,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有两层,一是说吕公“看人”极准。和他也是老相识,这是告诫在座诸位,慢待吕公即是为难他,给大家打预防针;二是说,吕公肯从单父搬迁过来,自然证实沛县人杰地灵,仰仗在座诸位平日里通力合作,明扬吕公实抬自己。
县令说:“‘仲秋之月养衰老,行糜粥饮食。’今日正是仲秋,我们畅快饮酒,为吕公祈福。”众人喝彩声不绝于耳。杯声人影,一时交相辉映。
然而吕文的心思却不在老相识县令身上,也不在这顿欢迎盛宴上,只顾盯着刘邦细观。刘邦酒量惊人,吃相也极粗鄙。吕文见他毫无旁人方领矩步的神态,不免觉得,这人粗糙得自然、率真,却能混到县令的酒席上吃喝,想必在平日定是个“吃得开”的本事人。心里又惦记刘邦的相貌,说着说着,就问到可曾婚配?说话间指了指自己嘴角,提醒刘邦擦一擦嘴角肉屑。
刘邦憨憨一乐,用舌头风卷残云将肉屑扫回口中,称自己散漫之人,哪顾得上成家。
吕公听后,心中一动。可毕竟是久经世故的人精,不动声色,继续劝酒。
等到众人酒足饭饱,纷纷离席。刘邦起身,也要走时,吕公甩出一个眼神,示意刘邦留下。刘邦虽不知吕文留自己干什么,还是配合地留了下来。
萧何一直等到所有人走完,才站在县衙门口休闲。
刘邦脚高步低地穿过县衙,刚刚走到门外,被萧何一把攥住,说:“好你个刘季,狗胆包天,敢到县衙来赊酒。走走走,请我吃一碗。”
刘邦抬起醉眼,说:“好,就到武负的酒肆。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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