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是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55279921
1.桩桩为悦读纪代表作家之一,多部作品畅销。其中《蔓蔓青萝》《小女花不弃》等已拍电视剧。《小女花不弃》正在浙江卫视、爱奇艺、腾讯、优酷等平台热播,由中国台湾偶像剧女王林依晨搭档张彬彬领衔主演,收视率很高。
2.作品讲述的是经商天赋异禀的“流浪少女”花不弃和行侠仗义的“莲衣客”陈煜之间,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爱相助,一场关于抉择与成长的“甜虐”进阶之恋的故事。
3.全文未删减经典珍藏版,较之初版字数增加近两倍,高度还原作品的情节和人物,更值得收藏!附赠人物贴纸、书签!
她成了这世的乞丐小丫头。
他成了俊颜如花、富可敌国的世家掌权人。
命运在十三年后再一次让两人相遇。
相见不相知,她苦苦压抑隐藏着秘密和他相处。
似曾相识,他在悔恨与心动中挣扎。
花不弃的身世一经揭开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前世今生的义兄,飞云堡少主,神秘的莲衣客,
谁才是和她不离不弃的同路人?
第二章 神仙哥哥
第三章 凤凰女
第四章 交易
第五章 奇货可居
第六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七章 风雪阻杀
第八章 别庄惊魂
第九章 凌波惊鸿影
第十章 莫府小姐
第十一章 各怀机心
第十二章 财神送财
第十三章 戏雪
第十四章 冤家上门
第十五章 陶钵的秘密
第十六章 谁为谁心动
第十七章 月影照孤雁
第十八章 莲衣客
第十九章 那一场风花雪月
第二十章 王府行
第二十一章 月下重舞
第二十二章 绿琥珀
第二十三章 暗流涌动
第二十四章 天意从来高难测
第二十五章 回头太难
第二十六章 死当长相思
第二十七章 恍若隔世
第二十八章 朱八太爷的表情很精彩
第二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
第三十章 收群美人儿当跟班
第三十一章 相遇与错过都是缘
第三十二章 立威
第三十三章 小家子气和大家风范
第三十四章 歪打正着
第三十五章 及笄礼
第三十六章 被绑架了
第三十七章 群英会
第三十八章 金龟婿登门
第三十九章 内忧外患
第四十章 东平郡王
第四十一章 百般耍赖
第四十二章 风水大轮盘
第四十三章 共赴戈壁
第四十四章 戈壁相逢
第四十五章 强强联手
第四十六章 西方销金窟
第四十七章 郡王府惊变
第四十八章 石城小天牢
第四十九章 生死渺茫
第五十章 万里伴君行
第五十一章 前朝往事
第五十二章 孤山梅花香
第五十三章 再起波澜
第五十四章 熟悉的诗句
第五十五章 自囚于京
第五十六章 诚王孙谋反
第五十七章 兵临城下
第五十八章 南帝立妃
第五十九章 旧恨难消
第六十章 偷龙转凤
第六十一章 江上明月照人来
第六十二章 使计诈离
第六十三章 云琅的心事
第六十四章 都是痴情可怜人
第六十五章 进宫
第六十六章 捉迷藏
第六十七章 我予你自由
第六十八章 隔壁新邻居
第六十九章 前世有债需得还
第七十章 天上白玉宫
第七十一章 神仙也不过如此
第七十二章 云海宫阙
第七十三章 终于离去
桩桩的文字一如她给人的感觉,沉静、清澈。淡淡的笑容中,融合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洞明,倾泻的文字之间,流转着一份沁人心脾的温暖。一字一字地读下去,就如同饮下一杯热茶,香味清淡,却萦绕唇齿。她的文章一直被奉为经典,无论是绿意妖娆的《蔓蔓青萝》,还是暗淡凄冷的《永夜》,每一部作品,都浸透着她的心血。《小女花不弃》是桩桩自都市风格转回穿越小说的回归之作,无论从文字风格还是行文结构来看都更上一层楼,渐现出一种别具特色的摇曳风情。——不弃
温暖潮湿的气息从脸上传来,还伴着阵阵难以形容的味道。昏迷中的云琅忍不住皱了皱眉,正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搅和了他的好梦,心中又突起一丝警觉,想起自己是受伤后仗着后的意识跳进了一户人家。难道是他们追来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也不想就挥出一掌。
听到嗷的一声惨叫,云琅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条黄毛癞皮狗被自己击杀在不远处。他喘了口气,心中暗骂虎落平阳被犬欺。
正打量着身处的环境,他听到身后有鞋踏在雪地上的细碎声响,只可惜那一掌已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竟连扭个头后背都痛得钻心。云琅目中悲愤得几欲喷出火来,嘴里呛咳出一口血沫子,染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他艰难地吐出一句,“小爷今日毙命于此是天意,报出你的名号来!”
“啊——”他的身后响起尖锐愤怒的叫声。
云琅睁大了眼睛,只等着来人一掌或一剑取了他的性命。谁知一团青灰色的身影从他身边跑过,直扑在黄毛癞皮狗身上大哭起来,“阿黄!阿黄!阿黄啊!”
见那条癞皮狗被抱在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小丫头怀里,云琅这才松了口气。看到不是追来杀他的人,他心头一口气泄了,脑子嗡嗡作响又晕了过去。
花不弃抱着狗,见阿黄早就闭了眼,心里痛得跟什么似的,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是被药灵镇的乞丐花九捡来的弃婴。
据说花九家上溯九代都是乞丐,花九从小残疾,到老也没有为花家传下个一儿半女。他捡到花不弃后禁不住喜笑颜开,长叹花家终于有后了。他没有延续花家的门风,把捡来的便宜女儿叫花十,而是深思熟虑后为弃婴取名花不弃,并告诉花不弃要将花家的行乞事业代代传下去。
说来也神奇,花不弃一岁时就能唱《莲花落》,两岁就知道笑弯了眉眼伸手讨钱,叫起“叔伯”、“姨娘”,脆生生的咬字清楚,黑漆漆的眼睛里像汪着水似的惹人怜惜。
花九大赞花不弃是天生的乞丐苗子,把家传乞讨绝学倾囊相授。花不弃聪明机灵,学得贼快,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小嘴甜得似抹了蜜,让花九放心大胆,从此过上了在桥头晒太阳捉虱子的慵懒日子。
花不弃长到五岁时,一场罕见的大雪将花九冻死了。她用一张破竹席盖住了花九的脸,将跟了花九一辈子的讨饭陶钵揣进怀里,哆哆嗦嗦从狗洞爬进了刘二娘家。
黄毛狗当时才做母亲,生下的崽儿刚巧被刘二娘捉走了。也许是见花不弃瞪圆了的乌黑眼睛像极了自家的狗崽,刘二娘母性大发,收养了花不弃。
刘二娘发现狗窝里的花不弃时正值雪后初霁。她把一盆狗食放在狗窝前,见黄毛狗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从窝里蹿出来,心中诧异,弯下腰一看,惊呆了。
黄毛狗安静地侧躺在狗窝里,露出温软的腹部。花不弃正衔着它的奶头吃奶。
刘二娘后退几步,飞快地提起裙子跑去前院,叫相公来看稀奇,等二人赶到后院时,他们看到了温馨的一幕。
阳光洒在雪地上泛起一阵淡淡的晕黄色,一人一狗正和平地分食着狗盆里的食物。
黄毛狗吃了几口就退到一边,温柔地注视着花不弃。花不弃没有吃完,端着盆子又放在黄毛狗身前。她用手轻抚着黄毛狗,冻得通红的脸颊上露出甜甜的笑意。
刘二娘当场抹开了眼泪。人能不如狗吗?她拉了相公转身离开,默许了花不弃住在阿黄的狗窝里。
阿黄用它的奶水与狗食喂饱了花不弃,它温暖的身躯与还能挡挡风雪的狗窝让花不弃活过了严冬。
花不弃也懂得人情冷暖,进出从不走大门,只钻狗洞,讨得的吃食从不忘分阿黄一份。每天她都会将刘二娘家的水缸装满清水。而她,只是个不到六岁的乞丐女娃。
这事一经传开,整个药灵镇都道这是奇事。人们赞刘二娘家的黄毛狗厚道,赞花不弃人小却明白知恩图报。
春天来临时,花不弃的人生像枯枝绽开了新芽,爆发出新的生命力。
镇上药灵庄林家信佛的老夫人听说人吃狗奶过活的稀罕事后,嘱人带来了花不弃。林老夫人见洗干净脸的花不弃眉清目秀,眼睛黑乌乌的灵活得很,而且有问有答,小嘴忒甜,一口一个老夫人叫得她舒坦,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领着花不弃进了林家后院菜园里当了浇菜的小丫头。
在林家菜园安顿下来后,花不弃去求得了老夫人的恩准,跑到埋花九的乱坟岗上烧了香烛纸钱。
山林催发了新枝,点点绿意翠得清新可人。略带寒意的风与浅浅的阳光铺洒下来,乱坟岗也失去了夜晚的恐怖,安静恬然。
纸钱的灰烬被风吹散,花不弃坐在坟前痴痴地望着灰烬飘散的地方发了会儿呆,又抱着阿黄喃喃自语了些旁人听见会一把火烧了她的话。
花不弃边说边抹泪,等到泪干她对癞皮狗说:“古代缺啥啊?人才!当丫头也是份工作。虽说老板不是自己了,但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抱大腿也要抱根粗点儿的。我觉得林府不错,你觉得呢?”
阿黄亲热地用头蹭了她一下,花不弃咧开嘴笑了,“走,领你认认门去。别看林府大,菜园挨着围墙,墙上开了个很大的狗洞,你来找我不妨事的。有奶就是娘,以后我侍候你吃香喝辣吧!”
阿黄对花不弃有了感情,加上林府的泔水油水的确足,它跑到林家菜园后就不回刘家了。刘二娘叹了口气说:“天要下雨,狗要恋人,由它去吧!”
从此阿黄就和花不弃在林家菜园里相依为命。
林老夫人念了句阿弥陀佛说:“不可让不弃与她的狗娘生分了!”
林府众人掩了嘴笑这句“狗娘”,紧接着吩咐下人在围墙狗洞旁搭了间小木屋,让花不弃和阿黄住。
小木屋名副其实,只放得下一张小床与一张木桌。花不弃却很是开心,这是她穿越后次有自己的家。她抱着阿黄舒坦地躺在床上悠然地说:“比刘二娘家的狗窝大多了。”
阿黄汪汪叫了几声表示同意,跳下床围着小屋撒了几泡尿,圈了地盘。
还能怎么样呢?没有打骂,没有做不完的活计,没有让她签卖身契,还有阿黄温存的眼神和柔软的身躯温暖着她。尽管林家的少爷、小姐曾指给朋友看,说她就是那个狗娘养的,花不弃也照样行礼请安。
她刚到林府时时常坐在小凳子上看星星,思考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到一个弃婴身上究竟是好命还是命贱,可直把脖子望酸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花不弃便打着哈欠对阿黄说:“算是好命吧,好歹我活了两世。九叔叫我不弃,我现在也不嫌弃是乞丐丫头出身还有你这个狗娘了。走,睡觉去!”
如此平安过了七年。阿黄变成了一只慵懒的癞皮狗,花不弃成了林府菜园里手脚麻利的打杂丫头。
此时抱着癞皮狗阿黄渐渐冷去的身躯,花不弃只觉得心口有把刀在绞她的肉。阿黄的温暖、前尘旧事、今生无依纷纷涌上心头,花不弃哭得肝肠寸断。
菜园偏僻,打霜落雪的严冬里,连下人们都窝进了暖和的房里。花不弃的哭声在菜园里寂寞地回荡,还没吹到园外就飘散了。
抹了把泪,花不弃突然想起了打死阿黄的凶手,杀了他的心都有。她回头一瞧,击杀阿黄的少年满身是血躺在雪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她磨着牙,眼里满含仇恨。一个受伤晕过去的少年有什么可怕的,不如杀了他为阿黄报仇!还没有人怀疑她。杀机一起,花不弃提了根棍子走过去。看到云琅苍白的脸,她的心又怯了。
棍子举起几次却始终落不下去,毕竟他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是条人命啊。花不弃无力地放下棍子,伤心地望向癞皮狗说道:“阿黄,都说打狗看主人,你要是喂奶给四小姐吃,也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杀人我手软害怕,不能替你报仇,你别怪我!”
她下不了手,却也不愿救他,冲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地骂了声小贼后,抱着癞皮狗去找地方埋了。
大朵大朵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渐渐掩埋了地上的血迹,云琅躺着的地方像微隆起的一个雪堆。
天色暗下来时,花不弃埋掉阿黄回来了。菜园里寂静无声,一片白茫茫的田地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她怔怔地站着,低头看着身后被月光投下的阴影,少了阿黄的影子与它的依恋,孤单感油然而生。从此这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不管怎样,总要活下去的。花不弃拭去泪,挤了个笑容安慰自己。她拢着双臂往小屋走,才走了两步就被地上白雪掩盖的云琅绊倒在地。他还没离开?死了?花不弃拾起棍子捅了捅云琅,见没动静。真的死了?她用棍子拂开云琅身上的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脸色白得像地上的雪,眉毛倒显得墨黑,身上的血凝成了紫黑的雪块。天明后他就是一具冻硬的死尸。阿黄的仇已经报了。
偌大的菜园里,她的狗屋前摆着一具死人尸体。花不弃想着就有点儿毛骨悚然。
这时,地上的云琅突然动了动,骇得花不弃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
云琅听到叫声顾不得背上伤口的痛,从地上一跃而起,捂住花不弃的嘴,带着她扑倒在雪地上,喘着气威胁道:“再喊我就杀了你!”
花不弃气得浑身发抖。他居然还没有被冻死?!他凭什么这么命大?想到苦命的阿黄她心中悲凄,又被云琅压在雪地上动弹不得。刚才为什么不先下手为强?不杀他也能把他绑起来啊!花不弃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时只能瞪圆了眼睛记住这个少年凶悍的模样,用力地点头表示明白。
滴水结冰的寒冬,剑伤虽重,伤口的血却因为天寒而凝冻住,否则云琅早就因失血过多而亡。虽然躺在雪地里,他却半是昏迷半是在恢复力气。花不弃的棍子捅醒了他。听到她的叫声,他情急之下用力跃起捉住了花不弃,背上的伤口已然崩裂,痛得他龇牙咧嘴。
重重地喘着气,云琅这才看清身下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他松了口气,将手移到她的脖子上轻轻按住。花不弃瘦得豆芽似的,他单手就能掐断她的脖子。云琅为自己的紧张好笑,看到花不弃黑乌乌的眼里透出惧意后,这才微微放松了力道。
他低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花不弃的手非常自然地撑在云琅胸前,她紧张地瞪着云琅,心里再恨也只能服软,低声告诉他:“林府!”
“药灵庄林府?”
花不弃点了点头。
云琅心里一声哀号——跑了半天居然还是跑回了林府!他看了看四周,满意地发现这是一片极空旷的菜园,孤零零的只立着一间小木屋。就算花不弃喊叫,他也有把握让她喊了一声喊不出第二声。云琅吸了口气,抓着花不弃的手臂,以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进去!”云琅看着面前的小屋低声喝道。
花不弃在心里问候着他的祖宗十八代,忍着手臂的痛楚扶着云琅进了屋。
屋内简陋狭小,仅能放下一床一桌。云琅坐在床上,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发现有水,不禁大喜,仰头喝了个干净。
背上的伤必须包扎才行,云琅瞧见花不弃缩坐在墙边的可怜模样,不禁放软了声音道:“丫头,你过来替我裹伤,我不杀你!”
花不弃巴不得他伤重不治而死,磨磨蹭蹭只露出害怕的神色拖延时间。
“过来!”云琅低喝道,随手将茶杯一捏,碎了。
他手上用力,目光死盯着花不弃的脖子,仿佛在告诉她,刚才掐的如果是她的脖子,那她就没命了。
花不弃情不自禁地扭头朝门口看了看。
云琅望着她冷笑道:“我保证在你还没跑出屋前我就能杀了你。小丫头片子,想给小爷陪葬的话你就喊!”
“不要杀我!我不喊!”花不弃的声音这回是真的在颤抖。她机械地回转身,腿软得移不动,眼里蓄满了害怕的泪水,慢慢地涌出眼眶。
屋里没有点灯,雪光微微地从窗户纸上透进来。云琅有些失神地看着花不弃,觉得她可怜得像一条小狗。如果不是身处险境,云琅想,他也不会这样去吓一个小姑娘。他放软了语气道:“你也算是救了我,我不会杀你。只是想请你帮帮忙,给我包扎一下。我会尽快离开,不会连累你。”
花不弃这才慢吞吞地移到床前,呆呆地看着浑身是血的云琅,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云琅费力地解开衣裳,后背却和伤口粘在了一起,动一动都痛得撕心裂肺。他皱眉低声说:“撕掉床单直接缠!”
花不弃握着床单,想着昨天晚上还抱着阿黄睡在一起,心头恨意顿生。床单撕裂的声响像刀,尖锐地刺进她的心。她默不做声地给云琅包扎,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屋里再不会有阿黄的影子了。
缠好后云琅动了动,感觉舒服了不少。他又饥又乏,只想吃点儿东西恢复体力尽快离开。他见花不弃不停地掉泪,想到自己竟然威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心里不免有些歉疚。但如今身处险境,他也只能扮得凶恶点儿,便瞪着花不弃说:“这里有吃的没有?!”
花不弃心头一动,垂下眼帘低声说:“屋外有萝卜,我拿几个去。”
她此时的模样单纯可怜,而且菜园空旷,云琅不疑有他,喘着气道:“好。”
见他点头,花不弃这才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她回头看到云琅正闭着眼调息,手迅速拉上房门,将锁一合,拿起屋旁的铁锅和锅铲用力敲响,扯开喉咙大喊道:“来人呀!抓贼!有贼啊!走水啦——”
云琅听到门锁响和花不弃的喊声,暗骂了声“好个会演戏的臭丫头”!他提起长剑就向窗户撞去。
窗户被撞得粉碎,云琅一跃而出。
听到声响,花不弃猛地回头,看到雪地的微光里一双寒冰似的眼睛盯着自己。她心头骇极,扔掉锅,拔腿就往园外飞奔,嘴里喊得更为大声。
“臭丫头,敢出卖小爷!”云琅咬牙切齿地骂了声。
她的声音清脆,在黑夜里传出极远。药灵庄林府并非普通的人家,家传的医术治好了不少武林人士,也笼络了一批看家护院的好手。远处渐渐有人亮起了火把、灯笼,朝园子里赶来。云琅顾不得追,狠狠地看了一眼像兔子般跑得飞快的她,折身踉跄着走到了院墙下。
林府的院墙青砖合缝,高两丈有余。云琅吸了口气想纵身越墙,却扯动后背的剑伤,痛得他眉毛都在发抖。平时这样的高度难不倒他,现在却让他有心无力。受伤逃命时,他拼着一口气跃了进来,现在却跳不出去了。眼看园外的灯光离这里越来越近,云琅一低头看到了墙上的狗洞,眼睛一闭弯下了腰。
花不弃飞快地往园子外跑,胸中怒意翻涌,只盼着庄里的人捉住云琅后为阿黄报仇雪恨。这时她一回头,正好看到云琅弯腰钻狗洞。想跑?花不弃停住脚步,大声喊道:“贼子钻狗洞跑啦!他钻狗洞了!他钻狗洞跑啦!”
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直传到云琅耳中,云琅一张俊脸气得发白。堂堂飞云堡少堡主钻狗洞逃生,将来被这个丫头认出来传扬出去,他还有脸在江湖中立足吗?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日必报此仇!云琅咬牙切齿。回望墙根下黑漆漆的狗洞,他忍着背上的伤痛,提起内力寒声骂道:“臭丫头!你死定了!小爷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他的声音隔了院墙幽幽传来。花不弃如同被雷劈中,双腿瘫软,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啃了满口冰雪。
第二章 神仙哥哥
药灵庄是药灵镇大户。先有药灵庄再有药灵镇,镇上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是靠着药灵庄生活的。家传妙手回春的医术,让林家在江湖中也颇有声望。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江湖朋友总有受伤的一天,可是少有人没事去找林家的麻烦。相反,药灵庄如有什么事,主动赶来雪中送炭的大有人在。林家感恩,自己就多了条后路。
居然有贼闯进了药灵庄,这事自然惊动了庄主林老爷。
单凭死了条狗,林老爷绝不会大动肝火。菜园传来消息时,管理山上药圃的林家二老爷也遣人跑来禀报说,有贼闯入了进去。那贼想偷药,打斗中差一点儿毁了给知府黄大人家的小妾制的百花冷香丸。林老爷的眼睛便瞪圆了,连颌下三络长须都随风飘了起来。
此时再从菜园里传来发现小贼的声音,林老爷急声下令,护院兵分几路,不找到此贼绝不罢休。
庄主动了真怒,药灵庄忙成了一锅粥。大家召集人手,分配路线,点火把出庄抓贼。
先追至菜园的护卫问了花不弃几句就匆忙走了。花不弃在小屋里转了几圈后,拿起花九留下的讨饭陶钵,包了几块红薯,简单收拾了些东西,打了个包袱,从狗洞逃出了药灵庄。
她脖子上还留着那个小贼冰凉手指的感觉,耳边还回响着那个小贼阴寒的声音。花不弃心想,与其留在药灵庄等人上门报仇,不如脚底抹油先溜。反正在药灵庄林家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个靠林家施恩才有了活路的乞丐丫头。
夜晚飘起了鹅毛大雪,风似鱼鳞刀一般刮着脸。花不弃用布巾兜住脸和脖子,双手笼在袖子里,却仍挡不住鱼鳞刀似的风,直冻得牙齿打架。她知道再不找个地方生火取暖,怕是挨不到天明。想起冻死的花九,她憋着一口气跑到镇外的城隍庙,希望能躲过这场风雪。
老远就看到破败的庙门里有火光透出,花不弃犹豫了一下,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庙后,生怕那个跑掉的小贼正巧也逃到了这里。
她踮起脚透过破窗棂往里看,只见一个年轻公子与一个书童打扮的人生了堆火烤了只兔子。花不弃的口水哗的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公子回转了头,花不弃躲闪不及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公子愣了,花不弃花痴了。
这公子看上去十八九岁,可是他居然长得比林府的四小姐还漂亮!他还披着件不带丝毫杂色的白狐裘,衬得腰带正中镶的玉佩像冬天里的青菜,翠生生的。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有钱男人是什么?是勾引天下女子犯罪的妖孽!美色当前,花不弃只差没磕头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穿越女可以无貌可以无钱,但是她一定会有独一无二的特权:出门遇帅哥,而美男独钟情于她一个!
她赶紧去翻包袱。美男在烤兔子,她正巧备有几块红薯。
“公子,同是天涯避雪人,借个火?”
“姑娘,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什么?”
“红薯!有钱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吃得到!”
多么自然的搭讪,足以凸现有钱公子的白痴与无钱少女的个性!花不弃傻乎乎地想象着,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嫁入豪门,捧上了金饭碗。
就在她激动地握紧了一块大红薯,正要实施泡男大计时,突然看到一行人举着火把正往庙里来,她的头又猛地缩了回去。
莫若菲看到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睛一下子消失,禁不住笑了笑,回头就看到几个林府护卫举着火把进了庙。
“请问公子是何方人士,为何来到药灵庄?”领头的护卫见庙里是两个人,公子打扮的人相貌俊美异常,穿着件名贵狐裘,不由得客气起来。
“在下望京人士,来药灵镇有事。因客栈人满,只得在庙里将就一晚。敢问兄台何事?”莫若菲微笑着回道。
这时,他身边的小书童却咳了几声。那护卫一看,小书童十五六岁,却趴在草堆上,病恹恹的。护卫在药灵庄待久了,也有几分经验,听咳嗽声便知是受了伤的。他扭头嚷嚷起来:“这书童受了伤!”
听到这话,庙外的护卫全提剑涌了进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莫若菲皱了皱眉,温言道:“我这书童后背受了伤。因离药灵庄不远,正想天明后去庄上求医。”
晚上跑掉的小贼与书童年纪相仿,听花不弃说也是后背受了伤。护卫们哪肯听莫若菲解释,有护卫便喝道:“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他!”
“对,指不定一个进庄偷药,另一个在外接应!”
“绑了回庄!”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时,已有人想争头功,抢先动了手。
花不弃在庙后看到天空燃起一朵烟花,知道是报信用的,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林府护卫和高手赶来。她回望庙后高耸的山崖直呼晦气。想跑吧,结果被林府护卫来了个瓮中捉鳖。
庙里响起叮叮东东的响声,像是刀剑落了地的声响。花不弃哪还有心思看热闹,趁着庙里混乱毛着腰蹑手蹑脚就往庙外奔。
倒霉的人喝凉水也硌牙!她迎头撞见了赶来的林府刘管事。花不弃灵机一动,指着庙里大喊:“刘管事,那小贼受了伤在庙里!他还有个同伙!”
寒风从嘴里灌进来,她用尽全力吼了一嗓子就弯着腰咳嗽。刘管事听到庙里传来厮杀声,也没注意到花不弃身上背着包袱。他武功甚高,从花不弃身边脚不沾地的一掠而过,看得花不弃连咳嗽都忘了。
躲过一劫的花不弃松了口气,往相反的方向一阵狂奔。眼看四周无人,她这才回望庙里得意地想,对不住了帅哥,虽然你很美,但是我把自己看得更重要。等你解释清楚,姑娘我已经远走高飞了。她紧了紧背上的包袱,飞快地进了山。
药灵镇依山傍水,镇子沿山修建,如一条长龙在山脚下舒展着身躯。
花不弃喘着气爬上山坡,回望远处镇上的点点灯火,颇有点儿感慨。山风吹得身上的衣服像纸一般薄,她停了遐思,找着一处以前挖药材歇脚的山窝窝。
山窝窝其实有点儿像猫耳洞,外小里宽。药灵镇靠着药灵庄繁荣,镇上几乎家家都上山采药打猎,久而久之,为了歇脚方便,也为了避野兽,挖出来这样一些山窝窝。这些山窝窝背风而建,在里面生火不会被烟熏,洞口燃着一堆火,野兽远远地看见了也不敢靠近。
花不弃打开包袱,拿出一把柴刀,劈了点儿干燥的灌木,不多时就燃起一堆火来。她用雪搓了搓冻得麻木的脸,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红薯煨在火堆里烤软了,撕开皮,喷出一股甜香来。花不弃陶醉地嗅了嗅,大口咬下,烫得直呼气。
“还有吗?”
“有啊。”她嘟囔着回了句,等反应过来一抬头,看到冰雪间那个身穿狐裘的优雅身影,顿时被红薯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莫若菲弯腰闪身进了洞,把装着水的陶钵端给她,微笑着说:“你可真会找地方躲!跟在你身后进了山,硬叫我找了这么久!”
花不弃大口喝着水,顺下哽在喉间的红薯,眼睛片刻也没离开过莫若菲的脸。她正盘算着要不要把一钵热水全泼在他脸上然后开跑。但这只是瞬间的念头,她有自知之明,腿短跑不赢,那些神奇的武功她又半点儿不会,打也是打不过的。这念头被放弃之后,她全部心思又放在了莫若菲的俊脸上,再也移不开眼去。
鬓似刀裁,眼若星辰,他从眉到嘴无一不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完美作品。
莫若菲似乎被人瞧惯了,对花不弃痴迷灼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径直从火堆旁拿起一块烤红薯。他剥开红薯皮慢条斯理地吃着,还顺手从呆住的花不弃手里接过陶钵喝水。
于是花不弃呆呆地痴想,陶钵上面有她的口水!她马上又想到,这上面还有花九和阿黄的口水。她被自己恶心到了,看着红薯没了胃口。
“怎么不说话了?知道怕了?诬陷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胆小?”莫若菲在庙里烤的兔子没吃成,冒着风雪来找花不弃,又累又饿心里早就窝了一团火。只是他向来优雅惯了,说着解气讥讽的话仍是慢条斯理的。
花不弃这时可顾不得自己的色心了,被他找到下场一定不会好。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孤身上山,他肯定不是普通的读书人。她瞄着被他堵得严实的洞口,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性,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说道:“我可不是怕你,我是吃惊你这么高贵的公子会吃穷人才吃的烤红薯!我怎么诬陷你了?药灵庄今晚闯进来一个小贼,可不正和你的书童年纪身段差不多嘛。一见之下,我当然要喊了!”
真的是认错了人?莫若菲狐疑地看着花不弃。她穿着一身旧的青布厚袄,头上兜着布巾,露出被冻出两团绯红的脸蛋。一双眼睛倒是生得漂亮,里面跳跃着光芒,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个机灵鬼。他好笑地想,这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胆子倒大,敢一个人冒雪进山。
他的目光瞟到花不弃身侧的包袱,微笑道:“你没做亏心事,收拾包袱跑什么?”
“那小贼闯进庄里是被我发现的。我喊人抓他,他就威胁说要回药灵庄要我的命。我不跑留在庄里等死啊?!我害怕……”花不弃从小跟着花九行乞,变脸比翻书还快。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眼里那汪水似乎随时都会倾泻而出。
莫若菲顿觉心软,柔声说道:“如今药灵庄的人认定剑声是闯庄的小贼。我正巧要带他去药灵庄治伤,你随我回去作个证,完了我向林庄主讨个情。药灵庄高手众多,林庄主会嘱人保护你,你小小年纪孤身在外流浪不好。”
花不弃傻了。
守二门的小厮田七曾和厨房丫头月季私奔,被抓回来后田七被卖到了边疆做苦役,月季被人牙婆子领了去。
人们还纷纷说药灵庄林家心慈,一般抓到这种弃主私奔的奴仆都要当场打死,林老爷居然还给了两人活路。
要是林庄主知道她偷跑,还有她好果子吃?打一顿再卖了,不要她的命,也去了她半条命。花不弃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她盯着莫若菲握紧了拳头,昂头大义凛然地说:“我从小被林老夫人收留,我怎么能给药灵庄带来麻烦?我走了,那小贼就不会恨上药灵庄!所以我一定要走,你千万不要带我回去!以林老爷的性子,他一定会护我到底的!我年纪虽小,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我绝不给药灵庄惹来祸事!”
莫若菲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花不弃挥着小拳头的模样太可爱了!裹在棉衣里的她以为自己是棵大树,其实,她更像一根肥壮彪悍的豆芽。
“很好笑吗?”花不弃鼓圆了眼睛装纯情扮无辜。她没好气地说道:“看公子的打扮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定有人作保的。老爷心地善良,绝不会胡乱冤枉无辜,你不用担心你的书童。天明风雪停了,你就回药灵庄吧,顺便代我向林老爷辞行,就说不弃不愿连累药灵庄,准备继承我九叔的遗志重振花氏门风去了!”
莫若菲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花不弃。她机灵得不像普通的小丫头,说出的道理一堆一堆的,颇有点儿……能把鹿说成马的本事。小孩子扮天真总能骗倒很多人的,莫若菲心里微动,似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良久,他才回过神来问她:“你叫不弃?你九叔是做什么的?”
“乞丐,讨饭的!花家九代都是乞丐!我是第十代!看到你手里的陶钵了吗?九叔用它讨了一辈子的饭!他死的时候,这陶钵传到我手上了!”花不弃笑眯眯地说道。
莫若菲的手抖了抖,顺手用袍袖揩了揩嘴,轻轻地把陶钵放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再优雅也掩饰不住尴尬,花不弃头一埋,将脸上那股挡不住的抽筋表情藏在了阴影里,肚子里暗骂:叫你追,叫你想带我回去!打不过也恶心你一把。
花不弃蜷靠在洞壁忍笑的时候,莫若菲眼里也闪过一丝戏谑的光。他轻声开口说:“你明日回药灵庄替剑声作证,我便送只金饭碗给你。你捧着金饭碗去继承你九叔的遗志,肯定风光得很。”
这是奖她还是损她?花不弃的眼蓦地瞪圆,看向莫若菲时就像看到了元宝。她激动地大喊:“哇,金饭碗啊!能讨到它我还讨什么饭呀?换了银子可以吃一辈子了!九叔地下有知,也一定会以我为荣!多谢!公子贵姓?”
“莫!莫要人欺的莫!”莫若菲斯文地回答。
花不弃像没听懂似的笑道:“多谢莫公子!我一定跟你回药灵庄作证。公子宽心,老爷不会为难公子的书童的。不过,花不弃不想给药灵庄带来麻烦。要不公子向老爷讨了不弃做丫头如何?”
她觉得这个主意真好,既能离开药灵庄,还能跟在美男身边。要是每天都能看到他,吃饭也多了一道下饭菜。等这道菜吃腻了,也许,她已经找到出路了。花不弃笑弯了眉眼,满脸企盼。
莫若菲笑了,怎么人人都想做他的丫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回答。
“我很能干的,我会……”
“我身边的丫头多,不少你一个。”
“那我不跟你回去作证了,让老爷误会去!”
莫若菲瞟了她一眼说:“由得了你吗?睡吧,天明我们就回药灵庄。”
他闭上了眼睛。花不弃赌气的也闭上了眼睛。既然他不识抬举,有眼不识金镶玉,她只好先把色心搁一边,光顾自己了。
雪仍然下着,山洞里只听到枯柴燃烧的声响。花不弃等了很久,张开一条眼缝瞄到莫若菲睡得平静无波,便起身摸着柴刀毛着腰想要偷溜。
“外面雪大,天冷。”莫若菲闭着眼睛突然开了口。
这是个喜欢扮猪吃虎的!花不弃暗骂了一声,嘿嘿笑道:“我去弄点儿枯枝!”
“这堆火可以再烧半个时辰,到时差不多就该回庄了。不用再去砍柴。”
花不弃无计可施,听见他还是要带自己回去,便生气地吼道:“我嫌冷成不?你穿着狐狸皮,我穿着破棉袄哪!你不冷,我冻得不行了!火烧旺点儿我自己烤!”
一团带着体温的裘衣迎头扔在了她身上。花不弃甚至还没看清楚莫若菲的动作,就被他用狐裘裹了个严实,这下花不弃只能左右转转脑袋,手脚却动弹不得了。
“我疏忽了。这样可暖和了吗?”莫若菲抱歉地说着,顺手将衣带在她腰间打了个结。
他是真关心还是顺便绑住自己?花不弃眨了眨眼道:“公子的皮给了我,不弃可受不起。回去公子受了寒,老爷会责罚我!公子自用吧!”
莫若菲屈指在她额间一弹,微笑着说:“丫头,撞破你想逃,就拐了弯骂我?我的皮……”
见他说破,花不弃一口气便堵在了心里。想到回林府会被林老爷收拾,她便垂头丧气从鼻子里嗯哼了一声,含糊嘟囔道:“脱了就不是!”
莫若菲耳力甚好,听得清清楚楚。他低头看着花不弃,顿时笑了起来,“呵呵,穿着狐裘是衣冠禽兽,脱了就不是,是……禽兽不如对吗!有意思。知道敢这样骂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他的笑容瞬间收敛,俊脸如罩上一层寒霜,就连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都变得像冰雪一般冷酷。
莫若菲轻声在花不弃耳边说:“我会吩咐下人割了她的舌头做下酒菜!”
难道他真是那种狠毒的人?花不弃骇得浑身发抖,只恨自己刚才逞一时口舌之快。她费劲地挪动着身体,终于凑近了,狗腿的往莫若菲身上一靠,矢口否认道:“我根本就没有说什么脱了就不是的话!我明明是说‘说了不是’!我没有公子是禽兽的意思!”
“我的皮……这话又怎么解释?”
花不弃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公子是狐仙!脱了皮就变成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公子就是狐仙下凡来着!”
狐裘宽大,她裹在里面只露出个小脑袋来,像极了胖冬瓜,嘴巴一张一合,一连串的话清清脆脆地吐出来,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莫若菲眼风一转,嘴角往两边扯出个冷笑来,“又骂我不是人对吗?”
花不弃眨了眨眼,正要信誓旦旦地把狐仙一说圆成天大的马屁,莫若菲已经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江湖中人都唤我莫不愁,是见了我就不会再犯愁的意思。人的命都没了,自然也不会有烦恼忧愁。你若害怕没了舌头会难受,我还是让你从此永远不犯愁的好。”
他说完再不理睬她。
意思是要她的命?花不弃用下巴蹭着他的肩头,希望能蹭醒他,嘴里不停地讨饶,“不弃说的是真的嘛!公子长得这么妖……要多俊有多俊,生得这般和善可亲悲天悯人!看到公子眼,不弃就以为公子不是金童下凡,也是狐仙到人间一游。传说中狐仙都是好心肠的呀。你知道不弃要做乞丐,就马上决定送我一只金饭碗。公子肯定是误会了,我哪里敢亵渎神仙哥哥啊!”
一声神仙哥哥又软又黏,莫若菲几乎听到胳膊上鸡皮疙瘩爆开的声响,他终于忍不住嗯了一声说:“算了,要你的命送到阎王那里他也会嫌你烦,没准儿把账算在我头上。但是话这么多,还是割了舌头清静些。”
说了这么多好话,还是没用?!可是他为什么不推开她呢?花不弃靠着莫若菲大呼:“还有没有回旋余地?”嘴一扁便哇地大哭起来,眼泪涌出来,带出了十三年过的苦日子。
她回想前世也挺可怜的。五岁被拐去卖花,七八岁就被山哥教着去偷东西,十八岁被山哥一伙人操纵着当骗婚的鸽子,卖出去再飞回来。结果卖到山区的当晚,山哥钱到手后拉了她就逃跑,她慌不择路摔下山崖死了。
别家的五岁孩子是温室里的花朵,她却是大冬夜去卖玫瑰花的!别家的七岁孩子进学校读书识字,她只能靠偷来的钱泡网吧识字再读书。别家的孩子十七八岁进大学谈恋爱,她十七岁进山区卖给老光棍当骗婚的。她两辈子怎么运气都这么差,都没投上个好胎呢?
前面是假号,后面倒成了真伤心,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哭声在山洞里回响,尖锐而悲伤,莫若菲听得头痛。他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我不割你的舌头就是了。”
花不弃哭声顿止,扬起脸狐疑地瞪着莫若菲。
瞧她带泪的小模样倒真是可怜,莫若菲从袖子里取出一方丝帕替花不弃擦了脸,微笑道:“害我差点儿把喝下去的水吐出来,扯平了。”
花不弃顿时气结,原来他也是小心眼儿!此时不宜再起口舌之争,她反正也哭累了,脑袋无力地垂下,正靠在莫若菲肩上。他的气息真好闻!花不弃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下定决心,此仇不报非小人,一定要揩点儿帅哥的油回来!
天亮雪霁,阳光乍现。
莫若菲和花不弃出了山窝窝下山。披着长长的狐裘,花不弃才走两步就被绊倒。她一声不响的要脱了狐裘,莫若菲叹了口气,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他背她?朝阳落在莫若菲的脸上,他嘴角扬起的笑容让花不弃的小心肝不听话的一阵急跳,咚咚如急鼓,震得她浑身发软,脑袋嗡嗡作响。她真想尖叫一声义无反顾地扑过去!藏住眼底的狡黠,花不弃反而退后一步,摇了摇头说:“我穿了公子的狐裘,害公子受了一晚上的冻。我不能再麻烦公子。万一公子不高兴,又要喊打喊杀的吓我了。”
“你不是说看我的面相,生得和善可亲悲天悯人吗?公子我像是喊打喊杀的莽夫?我不是怕你麻烦我,我是担心剑声的伤势。你走得太慢。”
花不弃早就投降,嘴里还吐着矫情的话,“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莫若菲笑了,“这么小就懂得男女之防了?江湖儿女当不拘小节,何况你还是个小丫头!”
看着他的笑容,她希望莫公子这个江湖儿女千万不要不拘小节,好是满口仁义道德、孔孟之道、男女之防,再说出孤男寡女共处山窝窝非她不娶,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话来。花不弃只恨自己现在只有十三岁,遇到他的时候早生了几年。
不过,帅哥的背还是要上的。她压住心里的遗憾和雀跃慢吞吞地走过去,趴在莫若菲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见他没办法看到自己,花不弃抬起脸对天空无声地张嘴哈哈大笑。
至于回到药灵庄,她也不怕。她不是早说过,她是不想连累药灵庄才跑的吗?至于莫公子的书童剑声,不是晚上没看清楚吗!
花不弃趴在帅哥背上,心想,好一个宽大厚实安全的人形飞机!看到树林刷刷地往后退,花不弃想象她坐在魔兽里的狮鹫背上,驭风而行,神采飞扬。才说要老天爷赐她个救美的大侠,老天爷就变本加厉送了个帅得没天理、妖孽得让人呼吸停止的美侠客!
如果声音可以从喉咙里放出来,药灵镇的人们会听到山林回笑,会以为山精现世。
正当她无声笑得猖狂时,莫若菲突然扭回头说道:“你大可以笑出声来!你憋着笑难受,抖得我也不舒服!”
花不弃张大的嘴一点点合拢,她迅即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脸埋在他背上。后背的震动停止,莫若菲忍俊不禁朗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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