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31742753
★ 钓鱼改变人生!
昆内特将钓鱼的过程比作美好而有趣的生活,脱离城市中每日朝九晚五的纷乱感。
若假设一个人的寿命有28000天,那么一套质优的渔竿渔线算下来每天的成本只有0.043美分。
钓鱼的过程其实就是“抽出几个小时的闲暇时间,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
在这里,时间并不是金钱。
★ 集临床心理学家、自杀学家、作家、专业侃爷于一身的垂钓迷,细说钓鱼中的人生哲理和人生教训。
★ 这本书是讲教训的。这些教训是讲节制与过度、成功与失败,讲均衡、生与死、希望、幽默、道德、爱等,但它也讲保尔·昆内特垂钓之事,没完没了钓鱼的事情。小题大做、大题小做的钓鱼课,讲述一位垂钓迷的顿悟、趣事和人生教训。
★这是一本从心理学角度写钓鱼的书。钓鱼的哲学就是享受生命的哲学,本书指导你如何了解自己——婚姻、育儿、友谊,找到心之所向,掌握生活中的平衡,偶尔自嘲,保持一颗幽默之心。
★这是一本迷人的溪上生活指南:让你重获与荒野的联系,释放压力,体验乐观主义、自由和追求中的兴奋。
★ 昆内特说:“到目前为止,我已经钓了50年的鱼。钓鱼也许已经成了我信仰的一门宗教。它接纳一切的信条和旗号,欢迎所有的人生方式和芸芸众生,不管精神与肉体是破碎残损还是完整无缺。任何一位探求者,任何一个满怀希望的旅行者,只要他相信垂钓这门艺术和运动,都可以找到某种有意义、有目的、传统和令人惊奇的东西。”
★《出版人周刊》(Publishers Weekly)精彩评论:
昆内特始终清晰地表明一个态度:垂钓是生活的必需品。
但同时,钓鱼也是一种你付出努力不一定得到回报的事情,
按昆内特的观点,“这也是大家所认为的钓鱼之魅力所在”。
作为一个专注于研究自杀行为的心理学家,
昆内特将追鱼的过程比作美好而有趣的生活,
这个过程将引领你去往时间停滞的梦境,
脱离城市中每日朝九晚五的纷乱感。
而且在昆内特测算中,
钓鱼在经济成本层面也具有巨大意义。
若假设一个人的寿命有28000天,
那么一套质优的渔竿渔线算下来每天的成本只有0.043美分。
他写道:“如果你看不到这条基本逻辑,那么明显你并不适合钓鱼。”
昆内特本人玩垂钓已经有半个世纪了,
书中讲到了那些老资格的钓鱼人看到一些新手
靠狗屎运就钓到大鲈鱼所呈现出来的内心烦闷,
却要装出一副心胸宽大的样子;
也谈起了那些钓鱼人会碰上的有趣事件或者倒霉事件。
这些事件必然存在,
因为“如果钓鱼之行没有欢声笑语,那就失去本意了”。
钓鱼的过程其实就是“抽出几个小时的闲暇时间,
同自己爱的人待在一起”。
在这里,时间并不是金钱。
因为在昆内特看来,
你所用在挣钱上面的时间,
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
尽管他告诉我们钓鱼和哲学是相辅相成的,
但相信读者们会从这些轻松愉悦的字里行间获得乐趣,
而不像是读亚里士多德的逻辑三段论那般沉闷。
★本书作者经典语录摘要:
时不时早早地回家。喝一杯酒,烤一大块肉,好好和爱人在一起。人生的DI一课就是要学会享受……人生的第二课和第三课也是要学会享受。
妥协使婚姻得以保持;经常性的妥协使婚姻令人愉快,只要你争输了以后不心存怨恨就行。而人总有输的时候。如果你跟自己关爱的人发生争吵时从不输,那你要么是单身汉,要么就是鳏夫一条,或者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希望有持久的爱的生活吗?不时地输一两回,而且不要总想着扯平。
对一个渔翁来说,默默地忍受不快、痛苦甚至悲剧都是不够的,他必须慢慢养成喜欢这一切的习惯。毕竟,是喜剧使我们与蜉蝣类或鱼类分开的,也只有智慧才使我们与阴郁者有所区别。
生活当中ZUI严重的伤害并不会留下可见的伤疤。
我喜欢散步,不喜欢跑步。当然,我可以匆匆忙忙地钓鱼,可是,慢慢来却是一种更大的快乐。钓鱼将你带入大自然,为了理解自然,你必须看、闻、听、尝、触摸和吸纳它。拼命跑的时候,你无法让自己的思想和心情围绕着自然。
有些事情是你必须在年轻的时候做的,就是远在一种称作理智判断力的东西成熟之前就去做。理智的判断力会夺走人生在世的许多乐趣。
不浪费,不奢求——这是我的哲学。
如果你相信某事不可能做成,那它永远也不可能做成,因为你永远也不会开始去做。
如果不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花钱,那你会在什么地方花钱?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吗?
我明白很多人宁愿做梦而不去真做。真做意味着冒险,代价高昂,甚至很危险。做梦安全一些,但光做梦永远也不可能去远方的河里钓一条大鱼回来。
钓鱼改变人生!集临床心理学家、自杀学家、作家、专业侃爷于一身的垂钓迷,细说钓鱼中的人生哲理和人生教训。
这本书丰富地呈现了各种逸事、观察记录、散文、短故事、俏皮话以及昆内特从自己丰富的生活体验和垂钓经历中得到的人生启示。这位著名心理学家(兼渔夫)的文风真诚直白,其作品三部曲中的前两部《巴甫洛夫的鳟鱼》和《达尔文的鲈鱼》已面世,而这是一本从心理学角度写钓鱼的书。这一次,他又开始解读钓鱼的哲学——其实也是享受生命的哲学。在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出让人心旷神怡的词句,与其说是在教你钓鱼,不如说是在指导你如何了解自己——婚姻、育儿、友谊,找到心之所向,掌握生活中的平衡,偶尔自嘲,保持一颗幽默之心。
昆内特的故事对于读者和钓鱼者都是同样的妙趣横生,鼓励大家追寻激情和快乐的意义。无论你对人生持以何种态度,都可以尽情享用这碗昆内特为你特别调制的心灵鸡汤。
序 / 1
前言 / 1
引子 / 1
如何轻松交朋友 / 5
我过两种人的生活 / 7
喜欢去的钓鱼地 / 12
钓鱼的人不喜欢跑步 / 16
“严禁钓鱼!” / 20
弗洛伊德的比目鱼 / 24
食人鱼之吻 / 29
幽默 / 37
存物者与扔东西的人 / 41
太阳底下的渔翁 / 44
为什么要去钓鱼 / 47
钓鱼夫妻间的争吵 / 50
不便湖垂钓野趣 / 54
朋友间的小裂痕 / 59
隐士 / 64
美好而别样的旅程 / 66
闲暇时光钓鱼 / 74
抛竿课 / 80
日记一则:爱达荷州塞尔韦河 / 83
旅行钓鱼 / 85
旁观者的运气 / 88
B计划 / 96
船大钓不到鱼 / 102
一个人的突围 / 107
与欧内斯特·海明威角力 / 113
北梭鱼的教训 / 115
我的秘制肥料 / 119
哪怕钓鱼的人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 127
不冻湖里的小鲈鱼 / 132
钓鱼向导 / 136
日记一则:圣诞岛 / 140
愚人山 / 144
狂热的约会 / 147
接近真相 / 154
吉姆的鱼窝 / 159
关照与培养新手 / 163
先走一步 / 167
爱的故事 / 174
鳟鱼教会我的事 / 176
善待鱼儿 / 179
我们的父亲都去哪里了 / 180
钓鱼领地的入侵者 / 186
日记一则:温哥华岛坎贝尔河 / 191
钓鱼定律 / 194
钓鱼的人总是只入不舍 / 197
冈索钓 / 201
雨中银湖 / 206
日记一则:凯利溪 / 213
哲学之险 / 217
性与单身垂钓者 / 223
口哨鱼 / 231
一个小小的哲学教训 / 236
万灵油 / 242
北梭鱼费利克斯 / 247
父亲的礼物 / 254
正午下雨往外跑的只有疯狗和钓鱼的人 / 258
带自己的经验来 / 260
日记一则:绑假饵 / 265
兄弟钓鱼竞赛 / 268
当我年轻时…… / 272
给钓鱼伙伴的一封信 / 274
在坟墓的彼岸钓鱼 / 278
路上如见佛,请带他同去钓鱼 / 283
帕西的转变 / 290
临场发挥 / 297
给苏格拉底一根渔竿,给我自己十根 / 301
一次治疗 / 306
日记一则:午后之死 / 311
朋友的背叛 / 318
时时得敬仰鱼神 / 325
投下自己的一竿 / 328
有些事情不用赶时间 / 333
钓鱼的未来 / 336
通往悬崖湖的路 / 341
序
读这本书,你会了解的一件事情是,里面没有一篇是讲如何垂钓的。嗯,也许有一篇吧。这一篇就是:请多钓鱼!不管你觉得自己钓了多长时间鱼,有一件事情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保尔·昆内特一定会嘲笑你少得可怜的垂钓经历。你说你每年都钓鱼,而且每个星期六都钓。打住!不要再说下去了。你会让昆内特大笑起来。保尔本人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忙得很,他只抽出一部分时间来钓鱼,那是他认为人们应该花在钓鱼上的一部分时间,如果人们希望保存或者恢复自己的心理健康,也总体上保持正常的人生观的话。他确保自己一年至少花八十天时间钓鱼!而且不光去他生活的乡间小屋周围的五十个湖里钓,还要去全国各地钓,到外国去钓,到遥远的海域去钓。
容我把话说清楚一些。这本书是讲教训的。不过,这些教训不是关于钓鱼的,尽管这些话题皆出自钓鱼。这些教训是讲节制与过度、成功与失败,讲均衡、生与死、希望、幽默、道德、爱等,但它也讲保尔·昆内特垂钓之事,没完没了地钓鱼的事情。
我研究保尔可谓是有年头了,因为他是一位值得研究的人,他是我认识的忙碌的人类。对我们这样观察他的人来说,他就像一个小黑点一样穿透人生,可突然之间,这个黑点停了下来,他就出现了,站在齐屁股深的水里,将松软的绒毛团一样的东西扔到水波荡漾的蓝色水涡里,然后他就不见了,我们只好急忙赶赴未来的下一次约见。他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这是我经常问自己的一个问题。作为世界上领先的自杀研究专家,他将一辈子的很大一部分时间贡献给了处在痛苦与绝望之中的人们。他是否向他们推荐过钓鱼的事情,把它当作一种疗法?“只有傻瓜才不会那么做。”他说。而且我还不得不信他。昆内特是我认识的较为清醒的一个人。是什么使他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钓鱼,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本书本身回答了很多有关保尔·昆内特的问题。本集中我喜欢的一篇是讲保尔小时候击败鸡屎,或者说铲走鸡屎的那件事。在我看来,大多数人都不能够从一堆鸡屎上领悟很多人生道理,但保尔却从中总结了人生教训,正如他从很多小事情当中也看出了人生万象一样。我们应该忘记其他所有讲极成功的人的成功秘密的书。如果你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引导一个人成功,那就请你读读保尔·昆内特的鸡屎论。
他坐着喷气飞机满世界乱飞,这里发表一通讲演,那里领回一批奖牌,但他的机舱行李箱里总放着一只钓鱼工具箱。这就是保尔将一只脚踏在实地上的方法,而且,大家会从他的文章里得知,这也是他将另一只脚踏回19世纪的方法。他擅长在信息时代里浏览,但并不是十分喜欢这方面的事情。
“节俭”是昆内特用来描述自己的一个词,这本书里面也有很多讲俭朴教训的文章,这一点是肯定的。保尔什么都不肯扔掉,连他的鱼骨头都包括在内。他将切完鱼片后的鱼骨架放在后院一只大桶里做鱼肥料的故事,是我时常都喜欢再读一遍的文章,而且我知道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在这位杰出的心理学家的后院里,放着一个臭不可闻、和定时炸弹一样的造肥桶,在里面酝酿、翻腾和飘出来的气体云集低空,发出来的臭气如此难闻,令住得较远的邻居也抓起望远镜到自家屋顶平台上搜寻犯罪地点。当然,保尔总是头号犯罪嫌疑人。然后,说到了他妻子安的园艺聚会节,聚会就在昆内特家的后院进行,而且……嗯,那个地方真是太可怕了,我可不敢去冒险。你们大家读读那一篇文章就明白了。
我不太喜欢读保尔的文章的一大原因是,读完一篇我每每都会产生强烈的冲动,非得再提高自己一下不行。因此我头上搭着一块湿布躺下来,过一会儿之后,这样的冲动才会消散,但不会完全消散。他的文章总使我要换个角度看人生。在这样的一些时候,只有一件事情能够做:抓起渔竿和一本讲蝇类的书,然后直奔较近的湖。
多年以前我在文章当中预测,保尔的《巴甫洛夫的鳟鱼》会成为讲钓鱼的经典著作,哪怕它不完全是一本讲钓鱼的书。我相信自己当初的预言已经变成现实了。因此,关于这本书我不会再做同样的预测了。容忍这么一个创作了一本经典著作的朋友已经是很难受的事情了。他要出了两本经典著作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帕特里克·麦克马纳斯
前言
作为一名作者,我要揪住各位的上衣翻领,把你们高高地拎起来,只让脚尖够得着地,然后来一个摔跤中的锁臂动作,让你们好好听我说话。
我相信现在已经将各位的注意力锁定了,此时我要将你们放回地面,让大脚趾也着地,然后听我解释几件小事。
两个人相遇的时候——例如在飞机上,或者在一家书店里——可以预测他们会交换少数一些信息。在这些透露出来的信息的基础上,并根据这两个人的需求和性格,他们的对话要么朝前发展,要么一下子就打住了。所交换的信息不是名字,而是两个关键问题的答案:“你是哪里人?”和“何处高就?”
这两个人只有在发现有某种共通之处,或者某一样的爱好时,彼此才会交换名字。在这两个问题当中,职业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是有力的预报器,它能够预示两个人的关系能否在未来发展下去。
不幸的是,由于读者与作者之间内在的这种关系,你们无法告诉我一些什么,但我却可以对你们讲讲我自己。因此,我们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半。且听下文。
先说说头一个问题:“你是哪里人?”我出生在洛杉矶,在圣贝纳迪诺附近长大,目前住在华盛顿州东边乡村有树林的五公顷地里,离斯波坎县不太远。说到华盛顿州的时候,人们常会产生一个错误的印象,以为那里经常下雨,其实不然。我离开出生地而选择定居于此,是因为这里有漂亮的乡村,住地周围有五十座湖,还有小溪流过,里面全都有鱼。我长大成人的地方包括加利福尼亚、艾奥瓦和俄勒冈州,还去亚洲、欧洲、墨西哥、南美和加拿大生活过一阵子,并且在从东京到纽约再到巴黎的很多大城市的飞行间歇里浪费了很多时间钓鱼。因为我的工作和钓鱼习惯,一辈子走了不少地方。从根本上说,我还是一个喜欢在家消遣的男人,每次回到华盛顿州东边的家我都非常高兴,这里有熟悉的一切,令我沉醉其间,有松间微风令我得到安抚,还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到处钓鱼。跟《柳林风声》中的莫尔一样,走近家乡我都能闻到它,再次回家每每总有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第二个问题“何处高就”是关于身份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我以临床心理学家、自杀学家和垂钓/旅行作家的身份谋生。我一直都在过两种生活,通常是三种。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像别的人一样需要很多睡眠,我一天到晚乐呵呵地东奔西跑,心情特好,中间只有几天沉闷的时候,但是,我的行为又不完全符合情绪障碍者的诊断标准。我是有福之人,身上有无穷无尽的上进力量的源泉,我一向也告诉自己要把这些力量用在正点子上——这些习惯全都在书里的一篇文章里写清楚了。
我一生干过不少工作:捡草莓,送报纸,在养鸡场喂鸡,测量土地,在美国林业服务处工作了一年,在一家钢厂干活,洗过碟子,在加油站当加油工,当兵保卫过自己的国家,还当学生学过不少课程,当过公共讲演人,还当过大学教授。尽管推迟了许多次,走了不少弯路,产生过许多不满的想法,但在一个疼爱人的妻子和无私的父母的支持帮助下,我还是想办法拿到了临床心理学的硕士和博士学位,完成了医师实习,在拿到行医执照后还找到了一份真正的工作。那是在一家州立精神病院的工作,自那以后我写了不少书,还有数百篇文章和故事,全都是为几家大型户外活动杂志和飞行垂钓杂志写的,还包括其他一些报纸和杂志,比如《新闻周刊》《纽约时报》《今日心理学》及众多的职业和专业学刊。这一路我不知怎么就克服了儿时口吃和害怕当众讲话的毛病,而且做得非常成功,我现在光靠讲演报酬就可以支付全年东奔西跑的钓鱼费用了。
我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我真的做到了。有朝一日我也许会搁下渔竿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此前我打算体会一下人生的神秘之处,好好地热爱生活,热爱自己的妻子安,并且尽量多多钓鱼。
临床心理学家、自杀学家、作家,还有垂钓迷——在本书中,我希望把所有这几种人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变成一个人的声音。这本书完成了一个三部曲,从《巴甫洛夫的鳟鱼》和《达尔文的鲈鱼》开始,那是就垂钓者心理学写的头一批书。这本书由笔记、短文、故事、小品文、简评和拉拉杂杂的一些文字构成,是我向朋友们许诺了几年要写的。“写点有哲学性的东西。”他们说。这里就是了。
在接下来的篇章里,我把自己对一些人的理解,对钓鱼的理解,对人生的认识以及对我自己的认识拿出来跟大家分享。其中一些可能是小题大做,还有一些是大题小做,但是,因为这是一本到手只好拿着的书,各位不妨翻翻喜欢的,其余的扔在那里不管它。为了凑兴,我还录入了一些只有一行的警句,是我钓鱼心情好的时候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些想法。就把它们看作是佐料吧。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钓了五十年的鱼。钓鱼也许已经成了我信仰的一门宗教。如果钓鱼成了我的宗教,那它是一门宽泛得多的宗教。它的本质是不排他,它接纳一切的信条和旗号,欢迎所有的人生方式和芸芸众生,不管精神与肉体是破碎残损还是完整无缺。任何一位探求者,任何一位香客,任何一个满怀希望的旅行者,只要他相信垂钓这门艺术和运动,都可以找到某种有意义、有目的、传统和令人惊奇的东西,它能娱人身心、清人灵性。
好了,我现在要松开各位的衣领了。谢谢各位的关注。
保尔·昆内特 华盛顿州切尼市 1998年
引子
我住在乡下的一条砾石路边,完全是有意选择的。我们后来搬家的时候,跟我休戚与共三十年的爱妻安跟我争起来,说我们深入乡间要到什么程度才算个完。我的意思是去有鳟鱼的小溪边安营,这场大战我没有打赢,但是,后来要去一条乡间小路旁的几公顷林地里扎寨,这个小冲突我还是小有胜利。那是用雪松搭建的一处小窝,远离城市的种种局限。
妥协使婚姻得以保持;经常性的妥协使婚姻令人愉快,只要你争输了以后不心存怨恨就行。而人总有输的时候。如果你跟自己关爱的人发生争吵时从不输,那你要么是单身汉,要么就是鳏夫一条,或者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希望有持久的爱的生活吗?不时地输一两回,而且不要总想着扯平。
在这个星球的表面,在我和安有可能去生活的所有地方,我们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因为在五十英里的半径内,你会找到我们所有的孩子和孙子。而且,为了平息因为人多拥挤造成的不满,这里还有五十多处湖泊、河流和小溪,里面还全都有鱼。
生活在靠近亲人和有鱼之水的地方看来也不是对生活的苛求,我年轻的时候还想象过立即就这么做,岂知人们应该推迟一切美好的事物,直到自己有权享受为止。
或者直到自己挣来这一切为止。
或者直到你偿还了所有的债务开始收获为止。
但我是有幸之人。我并不知道这个规则。我蠢得不行,以为如果你想在世界美妙的垂钓过程当中跑去跟家人住在一起,那你就应该径直照做,搬过去住就是了,而且一了百了。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够蠢到那种程度吗?
更有甚者,尽管有人警告,我还是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我从西雅图的市区搬到华盛顿州东部偏远地带去开始我的职业生活,结果许多雄心勃勃的工作上的熟人都惊呆了。“我的天!”他们闻而生畏,“那里是一片沙漠,是一片智力的荒原。你是不是疯了?那里的街道连柏油路都还没有铺!”
我并没有理会他们,是不是智力荒原那是你们自己去想的事,也可以说我要找的正好就是一个虚拟的荒原,那里有砾石路交错,通往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再从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通往可以垂钓的鱼塘。跟纽约本地人一样,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我无心为朋友们指明,荒原跟美一样全在于打量它的人的态度。另外,我不喜欢铺了柏油的路面,而在华盛顿州东边的乡间正好就缺少这样的路面。
让我在这里表明自己的立场吧:我讨厌柏油路面,我憎恨它。我一辈子都踩在柏油路面上,速度太快了。我的一生都在跟铺路机灼热的气体赛跑。柏油路铺到的地方,自然就会退让。柏油路毁掉了我的出生地洛杉矶。柏油路毁掉了南加州山区我度过童年时代的地方。柏油路一直悄悄跟在我身后,从西海岸一直到东海岸,然后又从那里再赶回来。柏油路将我赶出西雅图。因此,我躲在雪松小屋的林中,踏着砾石小路,心里在祈求没长头脑的柏油路永远也不要再找到我。
我做了荒原里一口小池塘里的小鱼,做了这样的决定断然没有后悔的道理。在春天、夏天或者秋天的傍晚,我可以从所居之地开车到任何一座湖边去,周围一共有十几座湖泊,我可以投下飞虫钓起鳟鱼,或者投下臭虫钓起鲈鱼。我也可以闭门不出,在后院的松树下用砖堆成的火塘点起营火,倒上一杯烈酒,心下想着我想去钓鱼现在就可以去钓鱼,得一份心的满足。一个钓鱼的人是否天天去钓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他随时可以去。贴近你内心珍爱的一切是欢乐可靠的源泉,不管这样的珍爱是家人、朋友还是垂钓。
几年以前,一位弥足珍贵的朋友去世。她爱生活,生活也爱她。我为她写了悼词,事后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她是我唯一的姐姐。她喝了几杯玛格丽特酒之后,常常会说这样的话:“时不时早早地回家。喝一杯酒,烤一大块肉,好好和爱人在一起。人生的DI一课就是要学会享受。”然后,她会端着酒杯咧嘴大笑,再补充说:“人生的第二课和第三课也是要学会享受。”
我过两种人的生活
20世纪50年代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大家都很喜爱看一部叫作《他过两种生活》的电视系列片。我记得,主角是联邦调查局的一名便衣特工,名字很怪,叫赫柏·费尔布里克。电影里面别的情节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记得赫柏打入敌方内部,获得了敌方的信任,他经常挂着担忧的面容,经常抹自己的眉毛。我当时是个小孩子,我发誓说,如果俄国人不用核武器将我们全部消灭掉而我又长大成人,那就一辈子也不当便衣,也不过两种生活。现在,当然,我还是过上了。
一种生活是当钓鱼的人,还有钓鱼作家,表面看起来愉快、开心,内心感觉起来也是愉快和开心。看到什么就得到什么。而在另外一份生活当中,我是个临床心理学家,在外表看来像是很有专业精神,发自内心的感觉也是很有专业精神。如果你平日看到我,那我是钓鱼的人,不是心理学家。除了朋友、家人、同事和客户以外,保尔·昆内特二十五年来一直都是一名不为人所知的心理学家。
我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进入秘密生活,大约在那个时候,我明白了当临床心理学家就是让自己无法真正地跟人谈话。远在当时,如果你对同飞机的人说你是个精神病医生,会发现他手里的《华尔街日报》一下子破一个大洞,人们立刻会离你远远的,刚刚起个头的人际关系立刻就断了线。
如果我想谈话,我就去当钓鱼作家。我们一般会跟作家和钓鱼的人谈话。如果我不想跟人谈话,我就成了临床心理医生。因此,我开始过两种人的生活了。
多年以前,社会心理学家慢慢了解到,两名陌生人交换的第二份信息是职业,而各人的名字是很远以后的事情。
DI一个陌生人:是啊,这趟飞机去芝加哥需要两个小时。您做什么工作?
第二个陌生人:两个小时还不是很慢。我做销售。您呢?
DI一个陌生人:我是股票经纪人。大部分都是小资金。
对第二个职业问题的回答一般会确定对方会不会继续下去。如果你下次飞芝加哥想找人说说话,可以当电影导演,外来的舞者或者钓鱼导游。如果你想抓紧时间睡一会儿,那就当丧葬承办人、保险代理人或者国税局审计师。
曾几何时,我们精神病医生可以简单地宣布自己的职业,然后一下子就终止烦人的对话了。但是,由于费尔、奥普拉和萨利以及其他一些人的缘故,一度曾是一门私密、隐晦和病理学上的职业变成了公开、受人欢迎和娱乐性的职业。受阻的爱情生活、亲族仇杀、古怪的性生活、不忠诚、异装癖、外星人绑架、自杀和临终关怀等都成了耸人听闻的奇事,因此也为广大的美国人所接受,大家习以为常,觉得这是属于正常范围内的文化意识,因此,再说你是个精神病医生就不太保险了。
多年以前,只有一次,我在从洛杉矶去迈阿密的途中露出了真相。起飞后不久,坐在身旁的一个家伙做了自我介绍。他是位建筑承包商,直奔危地马拉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为他的教会做慈善工作。他问我做什么职业。
“我是临床心理学家。”我说,揭开了我的钓鱼作家面罩下的真面目。
“啊,”那人咕噜了几句,两手抓在一起,“真了不起!我有性无能,还有一紧张就要拉屎的毛病!”
我也说:“可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心理学家。”
太晚了。除了返航的太空船以外,那是从任何地方飞往佛罗里达的漫长的一次飞行。
只有另外一次是我内心的心理学家忍不住想跳出来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的。几年以前,在从斯波坎飞往明尼阿波利斯的途中,我就坐在一个吸血鬼旁边。我知道它是一名吸血鬼,而不是某种一个小孩子在玩中产阶级思想的把戏,因为他有面糊状的苍白皮肤、长指甲、廉价珠饰、黑色斗篷和一对尖得像针尖一样的长长的牙齿,稍微一笑就露了出来。
我仔细观察了那对牙齿,共检查了三次。当然,我不会当面去看。你可不想在一个吸血鬼面前太直接了吧。那吸血鬼对我笑的时候,我很快朝旁边看去。我不知道人们一般应该对吸血鬼说什么,当然我不会去问:“你那对牙齿是真牙吗?”我在电影里面看到过很多假吸血鬼,那不是你想责备的人。我不知道吸血鬼对心理咨询是什么样的接受态度,因此只是不出声,根本不提自己做什么工作。我的鼻子埋在一本小说里,尽量表现得随意一些。
如果脱口秀使我当心理学家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那现在,罗伯特·莱特福德的《大河恋》也使一个钓鱼者成为不可能的事情。完全不懂钓鱼的人,只要打开话匣子,就有可能让你烦死,耳朵都会烦掉,他们尽说些胡扯的话——这意味着我还需要第三种生活。
因此我一直都在想……
我的牙医安慰我说,他可以为我装一副便携式但非常逼真的吸血鬼獠牙。当然,我还是那个疲倦的中年便衣钓鱼心理学家,坐在外出旅游者的机舱里,但是,当我想小睡一会儿而不想说话或者做咨询工作的时候,至少我能够控制一下结果。
如果我选择小睡一会儿,而不是给坐在旁边的乘客做免费心理咨询,也不想跟刚刚学钓鱼的人大费口舌,当飞机开上跑道时,我可以临时将头偏向窗户一边,突然一下子戴上假牙。空姐过来问我喝什么饮料的时候,我会转身对同座咧嘴大笑,说:“请倒红酸果汁……有热的更好。”
我想我会好好睡一会儿,旁边再也不会有担忧的面容和不停地擦眉毛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一旦人们发现你干哪一行,他们有可能很快就对你失去兴趣。
存物者与扔东西的人
世上的人可大致分成两类,一类存物者,一类扔东西的人。钓鱼的人也是一样。存物者什么东西都想留着,他相信哪怕没有用途的东西、破的东西、从来都没有用过的东西,也有值得保存的价值。扔东西的人却说:“这玩意儿我半年都没有用过了,又占地方,干脆扔了。”
不知怎么的,存物者与扔东西的人却容易在生活中相遇。他们还经常相爱。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如何理清这等怪事。
我父亲是一个钓鱼的人,也是存物者。我母亲是个不钓鱼的人,但她是个扔东西的人。他们的婚姻持续了一辈子。父亲去世时,母亲有很多东西要扔掉。她一直等了五十多年。
其他的东西不说,老妈扔掉了老爸所有的绑干蝇和做渔竿的东西,淡水与海水钩具,数十箱做诱饵的材料。这些宝物都扔给她的儿子和孙子了。我在自己家里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哪怕在今天,当我埋头在那一堆东西里面找渔线、鱼钩、漆器或别的某种东西时,都还会发现老爸手写的纸条,上面解释了那件东西购买的日期、价格,还解释了它本来的用途。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是个存物者,我妻子是个扔东西的人。安随便到哪个储藏室都会说:“我们把这些破烂留着干什么?全扔了吧?”
安想扔东西的本能并没有将我也列在所扔之列——到目前为止。对此,本人心存感念。
对性格特性进行的很多研究证明,尽管人们都还是希望有所不同的,但是,他们后来还是开始的样子。因为这些特性在子宫里就已经塑造好了,特别是在生命的头五年里,人也就这样生长起来了。如果我们的生命足够长,都会成为赫什菲尔德讽刺画里面的人物,所有线条都在合适的地方加以夸大了。
存物者和扔东西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变化,但他们的确会成熟起来。
因此我听到这么一个故事的时候并不奇怪。说是有个年纪大的钓鱼者,他把所有钓鱼工具都保留下来了,直到死的那一天。丧礼过后,他妻子和孩子们开始又伤心又高兴地盘查他保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他们当中喜欢扔东西的人打头阵。
他们在他的野外活动室找到了一张有好几格抽屉的书桌。上层抽屉里有很多旧渔线,都缠在一本本廉价的浪漫小说上面。每个线轴上都有这样一些字,都是手写在连在渔线上的一个标牌上的:“要保存下来的渔线。”
在接下来的几格抽屉里,他们又找到一卷一卷的旧渔线,都仔细地缠在一本本廉价的浪漫小说上。每个线轴上都有这样一些字,都是手写在连在渔线上的一个标牌上的:“不必保存下来的渔线。”
朋友间的小裂痕
他名叫杰依,是位医生,我因为他的智力和怪诞的幽默感而特别喜欢他。但有一年五月的一个下午,他做了一件我不喜欢的事,否则我们会成为终生的朋友。
我和杰依在一家州立精神病院的入院室里。如果不是有他在那边,在那些尚没有发明安定药品的日子里,工作几乎是可怕和难受的。但杰依让工作变成了好玩,甚至令人激动的事情。员工们都很喜欢他。护士们几乎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有一天早晨,一个患了精神病又喝得大醉的大个子伐木工入院,还打了一名工作人员,此时,杰依对护士长喊道:“把烤面包机打开!”然后他就咧嘴笑了。“等我弄完了,这个混蛋可能双手都摸不着屁股了。”杰依命令动用电休克机,但又不是用处方形式开的,从道德和伦理上讲都是不行的,但这一下子就使他成了英雄,员工都感激不尽。尽管我知道他做的事情不对,但不是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的。
杰依见我是新来的,因此尽量奉承我,让我感觉自己很特别,是大家当中的一员。我觉得我有希望,也对别人这么说。我开始觉得在他面前很特别了。杰依不懂钓鱼,但他想学,因为我能够在这些事情上面教教他,因此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老师,而他只是个学生。
我们成了好朋友,甚至成了亲密的朋友。男人在生活当中并没有多少终生的男性朋友,因此,当一种潜在的朋友关系来到跟前时,我们会尽量使其成功。我当时二十九岁,刚开始学习如何判断人的性格。
因为钓鱼发生作用的方式不同,钓鱼的地方和方式也不同,也因为钓鱼能够检测自己的公平心、体育精神以及伦理和诚实水平,甚至是人的可靠性,因此钓鱼是一种实验,可用来研究人类的性格。如果你用心去学,还会得到一些教训,不仅仅是关于别人的,而且还是关系自身的。人在不同的情境下会有不同的表现,跟你一起钓鱼的人可能在办公室里是一种人,在医院里是一种人,在晚会上是一种人,但到了河边则是另外一种人。杰依也是如此。
虽然杰依从来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告诉我说,良好和有希望的人际关系不会因为一次争吵而告终,也不会因为两人之间产生了越来越大的裂痕就会完蛋,哪怕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离彼此越来越远了。我现在称这种现象为人类关系的大陆漂移说,杰依也帮我明白了这一点。
人类之间的相互关系也会形成断层线。有时候,两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他们彼此很投缘,但事实上他们站在不同的板块上,这两个板块正在向不同的方向移动。有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就出现了断裂带。后来,地球再次抖动,裂痕加宽了。因为彼此之间的隔阂并没有解开,这两个人就开始朝向根本不同的方向移动了,彼此慢慢分开。经过一阵子后,漂移的分离效果就显现出来了,而且越来越清晰,双方都看得见。除非某种相当重大的事情做完了,或者有一位心理医生出现了,否则,这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分隔开,有时候还会形成激烈的争论和痛苦的离婚,但有时候是通过沉默的方式予以解答,说明彼此的爱已经完结了。
人们之间的裂痕总是先从头部和心脏部位开始的,并不是从某个人离开家庭开始的。有时候,头部与心脏部位的分裂已经开始,但根本就没有人搬出去。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顶下,住在同一间卧室里,但两个人的生活已经产生了空间上的默默飘移,在时间上也是彼此相隔,共存于一个不为所动的宇宙之中,他们再也走不到一起了,再也不能够产生深刻的爱。但是,两个人内心里都知道,其中一个去了北边,而另一个则向了南方,对此,没有任何人能够做任何事情予以更改。
在五月份一个极好的下午,我与杰依之间出现了相当严重的分歧。我们在一个极偏僻的小虹鳟鱼湖上钓鱼。那是靠走路才能够进去的一个小湖,我们彼此分开钓了好几个小时,然后,下午两点在卡车上碰头。
“你瞧瞧这些东西!”杰依沿着小路走过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喜洋洋地说。
我看见他提着一只白蓝色相间的廉价的渔网,里面装满了鱼。的确是太多了。我一声不吭,看着杰依的眼睛。我知道他明白规定的,因为我告诉过他。
在杰依的眼中,我看不到内疚或抱歉的眼神,也没有感到或羞耻或关心或担心的意思,也不管我们的集体的利益会怎么样,假如我们会给渔猎处的人看到的话。在他的嘴唇上,是我那天早晨看见他用电休克那个伐木工的时候露出的同样的怪笑。
在我们大家脚底下深层的地幔里,在支撑起人类相互关系的基础当中,总会有某种东西产生移动。所产生的震颤如此之轻,我觉得也许自己是唯一感受到这一震动的人。但突然间,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很小但不可否认的真实的隔膜。杰依向北移去,我开始向南,这里没有任何东西是一个人可以予以扭转的。
一年之后,杰依离开了医院,并且飘移走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试图去联系他。
先走一步
人们有时候会奇怪——我本人有时候也弄不清楚——我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在哪里找到时间去钓鱼的?我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一般来说,我每年有忙碌的家庭生活要过、要飞数千英里、要讲话、要写几十篇文章、要编专栏、要讲故事、要写半本书、要看望病人、要举办全国性的学术会、要开办一家小诊所,还要在户外度过不少于八十个整天或半天的时间。每日变成周,每周变成月,每月变成年,不久之后,我就会死掉,死了也白死,没有谁会特别在意的。
这也没有什么关系。
同时,我过着丰富和快乐的生活。
丰富和快乐的生活就是我所追求的东西,重点在快乐上面。查理·卓别林说了一句正确的话:“一天没有大笑,一天就是浪费掉了。”我要加上这么一句:“一天没有阅读,一天没有学习,一天没有所得,一天没有写作,一天没有爱,一天没有奉献,一天没有美好的一餐,一天没有钓到一条鱼,一天就可以说是浪费了。”
因为不喜欢浪费时间,我从来都不浪费时间。不浪费时间是一个久远久远的习惯,这个习惯可以追溯到当报童的时代,甚至更早到我小时候拾杂交草莓的时代,当时,捡一垅才二十五美分。如果你捡得慢,你就赚不到钱,甚至还会被赶走。我跟一个名叫耶西斯·桑谢的小孩子打起来了,“帕布罗给炒了,帕布罗给炒了!”声音在草莓田里高唱,既好玩又合拍,而我却低着头羞愧地走远了。
捡草莓的教训?这个世界不需要手脚慢的懒汉和屡犯错误的人。如果你不知道草莓必须到时采摘,必须在大太阳出来之前很快采摘,这个世界就会找到一个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捡草莓教我懂得按规矩办事,但是,鸡却教会了我讲效率。
十四岁的时候,我在一家小型私营养鸡场工作,是从我哥哥那里接手的一份工作。我是别人花钱请去工作的。没有哪份工作比照看小鸡更脏的,我这么说的时候,心中怀着对散文家E.B.怀特先生的十分的歉意,因为他曾就饲养这种愚蠢、讨厌、毫无诚信、蹦蹦跳跳、嗜血、肮脏、不合逻辑和无目标的小东西写过一些极富田园意味的美妙文章,说养这些小东西如何如何令人愉快。而根据我较为成熟的看法,这些东西存在的目的就是为摊蛋饼提供鸡蛋,为锅里提供食物,为鳟鱼、大马哈鱼假饵和海产饵提供色彩明亮的羽毛。
我对鸡的态度不无道理——是一些难以磨灭的情感上的理由,在四十多年时间里都没有改变一点点。毕竟,我年轻时代好的三年时光是在那里撮鸡粪度过的,我得把鸡屎铺开,我要呼吸鸡屎的气味,上学的时候鞋子上还沾着鸡屎。这里还不谈被鸡啄得血糊糊的,被鸡又抓又耙弄得灰头灰脸的,而且还经常受这些毫无智慧可言的小杂种们的气,因为在我打开鸡笼而又没有被它们及时辨认出来的时候,这数十只受了惊的白痴动物会猛地飞入空中,把整个鸡笼弄得鸡屎横飞,干粪满场,连人的鼻子里层都是鸡屎。除非你感冒了,此时无法通过鼻子呼吸,否则,你就被迫吃鸡屎,结果会导致在你的嘴唇周围留下特征明显的一圈黄色,跟斯尼克棒糖留下的印迹差不太远,但味道却有天壤之别。禽类是有毒的。从全球范围来说,它们的数量比人类多,几乎是四比一。山德士上校发明肯德基炸鸡对鸡们来说可能是一场飞来横祸,但对我来说,这位上校是一位神仙,他处在忘忧山的顶端。根据这种恶劣的个人体验,我可以带着相当程度的权威说,唯一的一只好鸡就是在烧烤时吱吱作响的那只。
尽管如此,我仍然欠鸡一大笔债。因为对鸡痛恨至极,加之极希望在晚上六点之前早早结束鸡营生,因此,鸡教会了我如何以极高的效率工作。我越是早早地结束喂食喂水的活儿,每天下午放学后越是早早地收捡鸡蛋,我就越是能够早早去米勒鱼塘,那是离养鸡场只有半英里远的一处小鲈鱼和太阳鱼的存储地。
因为钓鱼已经成为一个积极的促进因素,而鸡则成了有极大负面影响的因素。我长出了足够强劲的肌肉,五十磅的鸡饲料我跟扔羽毛枕头一样抛起来;用手推车一次推两袋饲料,跟玩似的;铲起大堆的鸡屎速度快极,就跟巴斯特·基顿的电影里铲蛇的那个小伙子一样。我学会了用一种方式担水,用另一种方式捣碎。我把日程安排调整得好好的,一次做两件事情。有时候我一次做三件事情。我学会了不要浪费一个步骤、一个动作或一分钟。我学会了工作的唯一方式就是出汗的时候,在三年时间里,我从来都没有停止出汗。
AOG代表“先走一步”。美国陆军教会我使用摩尔斯电码。嘀和嗒是通过耳机传到你耳朵里面的,而且要传达到你的指尖与打字机的键盘上。嘀嗒(一短一长)代表A,嗒嘀嘀嘀(一长三短)代表B,就这样一直到所有的字母和数字。这些符号你都必须记住,注意倾听,而且要打出来。如果你学会了这种耳—脑—指的游戏,而且速度比你的同学更快,你就超出班上大部分人了。你先走了一步。
军队教会了我另一个关于效率和让时间为你工作的技术:不要等待别人来教你迟早都必须要学的东西。要自己教自己。你有可能学得很慢,但结束的时候你会很不错。
这些日子以来,很多人似乎都想先走一步,但是,他们当中有太多的人在等待别人教他们如何做到,或者希望别人带领他们走到期限的前面,或者他们期望别人抓住他们的手,同时让自己一步一步像婴儿一样走路。这样不行的,生活并不是一间有墙有屋顶、遮蔽风雨的工作地。
在我有幸于生活当中玩过的几乎所有游戏当中,我都先走了一步,只有极少数几次意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有幸遇到了辛勤工作的父母,他们让我看到了工作的性质和意义,也教会我明白,艰苦的工作不是一桩罪过,而是祝福。辛勤的工作给生活以意义。艰苦工作教会人明白价值,让我们有机会对社区有所回报。
一个小小的哲学教训
如果你宣布即将开始去异国他乡的国际钓鱼之旅,会惊奇地看到一些朋友立即变得迷人和有益。
“你需要一个渔竿架吗?”他们问。
“你需要有人帮你扛摄影机吧?也许需要有人来帮你搅马爹利酒?”
“听我说,我知道如何取下鱼嘴里的鱼钩!”
他们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也许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呢?
我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嫉妒吗?
难以置信?
为我神智是否清晰而担心?
或许那只是短短一刻的个人内省?开玩笑的人是不是在问,为什么是他而不是自己呢?
我并不觉得这些答案就那么重要。但我在他们眼中看出的那个问题却使我烦心。不是那么烦,但足以催促我非讲讲下面这个故事不可。
我还是一名驻扎在新英格兰地区的新兵时,曾被派到旧金山的一个营地,之后将再派到海外去,当时,搭便车横跨美国突然间看起来像是一个极好的主意。本可以徒步走遍美国,为什么还要去上假饵鳟鱼垂钓培训课,同时又不得不旷课呢?我跟两位朋友讲了这个主意,他们也是派到同一个岗位上去的,因此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们有两个星期的假可以用来旅行,因此一路搭便车横过果实累累的平原,可以看到能够看到的一切,而且还能够四处看多样的风景,进行各式各样的探险活动。我们会成为现代的哈克贝利·费恩。我们要这么干,我的天,非这么干不可!
但等出发的一天快到时,我的朋友找到了若干理由,都是必须马上处理的急事。他们有自己的地方要去巡视,有责任要去履行。他们不能够去的理由多而全,而且都是合理的。
在我这方面,我想不出哪怕一条不去的理由。因此,秋天的一个早晨,在靠近马萨诸塞州费奇伯格市的一个地方,我踏上了高速公路,上面有很多军队邮车通过,我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就一个人出发了。
头一段路是一位妇女带领的,到了一个很早就为人所遗忘的很小的地方。第二段行程带我去了波士顿郊外。再下面的一段带我来到纽约市。那还是在洲际旅行出现之前的事情,当时,搭便车旅行更容易,也更安全。沿着一条海岸前进,横过南方,然后北上到另一个海岸,总共花了两个星期,我来到旧金山报到,精疲力竭,但什么也不怕了。我看到很多乡村,遇到很多了不起的美国人。跟刘易斯和克拉克一样,我也记了日记,但那本日记现在丢失了,丢了就丢了,没有什么关系。
冒险?
很多。
害怕?
有一些。
会再来一次吗?
不会。
愿意拿这次经历交换别的什么东西吗?
不。
会让我的孩子们这么干吗?
我活着的时候不会。
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首先你得有梦想,然后才去实现这个梦想。如果只是做梦而从不行动,那你的一生会在没有多少刺激的情况下虚度,而且肯定没有冒险。你有可能处在不同的情况下,而且必须对生活有所反应,这也许又刺激又冒险,但这跟仅仅为了冒险而去冒险有天壤之别。
我明白很多人宁愿做梦而不去真做。真做意味着冒险,代价高昂,甚至很危险。做梦安全一些,但光做梦永远也不可能去远方的河里钓一条大鱼回来。
我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见识过一些人,对他们来说,做梦比现实更为重要。其中一些人是有精神病的病人,有些是自己的朋友。他们困在自己的梦想当中,既安全又温暖,他们不能够脱离这些梦想。
我有个朋友生活在东边的大城市里,他整个的成年生活一直都在梦想当中度过,他希望如果能够到蒙大拿或怀俄明州生活,或者住在我隔壁,就生活在华盛顿州东边的乡间那该有多好。他可以打猎、钓鱼,可以远足,可以露营,也可以留胡须。他将成为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他会是一个强壮的人,一个被太阳晒黑皮肤的人,一个在脖子上扎上红围巾的人。他可以戴上汗渍斑斑的牛仔帽,走路的时候也可以学着摇摇晃晃的。
但是,他却一辈子生活在城市的公寓里,午间去当地的假饵店里转一转,回忆他很久以前作为一个年轻人仅仅品尝过一次,而且只有很短一段时间的快乐。然后他接着做梦。
再做。
做很多梦。
多年以前他来看我,他从我的屋子里走出来,看着四周的松林。“啊,我也可以这么过的!”他这么说,“买一小片土地,搬到这里来。跟你一样去打猎钓鱼。啊,是啊,我也可以这么生活的!”
第二天早饭前,那天我要带他去钓鱼,他早早就起来了,鼻子钻在一本书里,是伊凡·多依格写蒙大拿生活的一本小说。
“今天有风,还有点冷,”我说,“但我们能够钓到一些鳟鱼。我们走吧。”
我的朋友看看敲打在窗玻璃上的雨水,又看看在风中抖动的松树。“我们稍等一会儿吧,”他说,“我属于那种晴天钓鱼的人。”
我们等着。
我们喝了一壶咖啡,然后看着暴风雨。然后,他的鼻子又钻回到了叙述蒙大拿生活的书中。
我们那天没有去钓鱼。第二天天气稍好了些,但也没有出去。时间没有了。然后他搭飞机回家了,他的幻想仍然没有受到影响,他的梦想也没有受到什么挫折。
如果你想过一种生活而不仅仅是看着别人过那种生活,那你就不能够等待天气晴朗的时候。你不能够等着天气更好的时候,不能够等待更好的时机,也不能够等待第二次邀请。祖鲁人有句格言:“因为未来总在你前面跑,如果希望抓到未来,就必须追赶它。”
对于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是一样,对于钓鱼,对于寻找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材料构成的等问题也是一样。如果你希望过上有意义的生活,那就必须追赶它,直到你的呼吸急促起来。
很久以前的那个秋天的早晨,我站在高速公路边,身上仅背着一个小背包,裤子袋里仅有几元钱,还有在很多人看来属于不周密的一个旅行计划。我伸出大拇指,对着陌生人微笑,并且看到了美国。但我当时知道,如果自己不想成为空怀一肚子遗憾的怨天尤人的老家伙,那就必须伸出拇指,必须试试自己的机会。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