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04763617
荒唐的世界与世界的荒唐——重构亚鲁王的精神世界
“ 他是亚鲁王吗?”“ 是吗?”“ 不是吗?” ……亚鲁王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一连串的问题恐怕足以凑足新的十万个为什么,十万个未解之谜,亚鲁王姓“亚”,名“鲁”啊!这个问题很简单嘛!但如果我告诉你,“亚鲁”一词不是特指,而是泛指“祖先”,这个问题还那么简单吗?那“祖先”又是哪些“人”呢?是蚩尤!鼎鼎大名的蚩尤与炎帝、黄帝一直被认为是中华民族的三大人文始祖呢!吕思勉、夏曾佑等史家则认为“蚩尤即炎帝”,也就是说“蚩尤不存在”。司马迁将《史记》的开篇定为《五帝本纪》,为何以黄帝为始呢?人是人生的,因为只有黄帝是人嘛!司马兄虽被武帝下了蚕室,但头脑不残啊!太史公为何不把“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后羿射日”这些上古神话传说收入《史记》呢?偏偏选择黄帝、炎帝与蚩尤这三个神话人物,假设他更换了人物,那我们的祖先又是否会成为“盘古、女娲、后羿”呢?正如《亚鲁王》被冠以“史诗”一样,将神话文本粗鲁地拉入人类历史的范畴,置历史考古学、生物遗传学这些科学于不顾,构建一个德里达所说的“没有文本之外的世界”。文学的发展终走向了历史的回归,20世纪的《百年孤独》以魔幻现实主义取得胜利,以至于我们把这一主义看成是新兴之物。当我们翻开《亚鲁王》史诗《荷马史诗》《尼亚尔萨迦》史诗等古老的文本,就会发现一些文学史惊人地重演与“返老还童”规律,譬如“超现实主义(原始)—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现代)”“新历史主义(原始)—历史主义—新历史主义(现代)”“后现代主义(原始)—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现代)”,可以大胆地说以史诗为代表的神话传说文本对现实主义、历史主义、现代主义的再次解构与重构具有重大意义,在历史的文本中创造了文本的历史。我试图在《亚鲁王》史诗汉译本的扉页写上“你看到的不是亚鲁王”,如同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利特在精心绘制的烟斗下写上“你看到的不是烟斗”。福柯对其画作的解构创造了后结构主义的经典理论,但我一说“解构”,就有朋友说“不准”解构,我一说“重构”,就有朋友说“不准”重构,我的这些朋友原来都是票友,很喜欢听,更喜欢唱一出“对台戏”,这出戏的戏词只有两个字“不准”!但他们这么说的同时又忙着解构与重构,弄出一套口是心非、贼喊捉贼、只我例外的不厚道的伪哲学。总是只批评别人“玩坏了”,那什么是好与坏呢?“玩”就一定与“坏”搭配吗?就不能与“好”搭配吗?况且如果东西本来就是坏的,那真的存在“玩坏了”一说吗?就算是坏了,根据物极必反原理,坏的东西多了就好了嘛,好的东西多了反倒是坏了呢!那什么才是“坏”呢?明代吾邱瑞《运甓记》中写道:“一官寥落误儒绅,枘凿方圆迕世情。”“枘”是方榫头,“凿”是圆卯眼,二者怎么可能接在一起呢?如非要强行接在一起就必定造成损坏,在文学实践中也一样,我们总是习惯于让神走下神坛,纵然神的意象是由人创造并用人的身体与思想加以解释,但把神与人画上等号,那么神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用现实主义的思维解构与重构神话作品无疑是对人类“儿童时期”的精神遗产的亵渎与践踏,完全用人的形式描写甚至取代神灵,这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形式,而在后文艺复兴时期,神灵又强势回归到人的身上,形成人神或者说是人妖合一的魔幻现实的文学形态。不少朋友说本书是一本神话传说似的小说,亚鲁王本身就是一个传说,我们就是以神话的形式来解构与重构《亚鲁王》史诗的文本,好比用尺寸合适的方榫头接方卯眼,实现形式的统一。苦难啊,苦难啊,不在苦难中爆发,就在苦难中灭亡;疯癫啊,疯癫啊,不在疯癫中爆发,就在疯癫中灭亡;荒唐啊,荒唐啊,不在荒唐中爆发,就在荒唐中灭亡。《亚鲁王》史诗的发现者杨正江先生曾讲过一段神奇的经历:1997年夏,14岁的他因迷恋写作而造成精神崩溃,得了精神病,找到东郎杨小红为他唱诵《亚鲁王》史诗,并举行了神秘的仪式,他的病竟然好了。东郎用苦难史诗《亚鲁王》治好了一个疯癫的精神病患者,这难道不荒唐吗?“巫”与“医”结合就是“毉”,韩愈的《劝学》中也有“巫医乐师百工之家”,“巫”与“医”同源不是空穴来风!“东郎”一词的来历则更为有趣,当地人为什么将唱诵《亚鲁王》的歌师称为“东郎”呢?一位歌师的口述史告诉我们,“东郎”一词实际上是由方言中骂人的词语“颠东”演变而来,意思是骂这个人头脑不清楚,你可能不知道,当你一遍又一遍呼喊或者写出“东郎”一词的时候,竟是在用如此粗俗和下流的语言骂人,更可笑的是有的学者在论文中一律称“歌师”为“东郎”,殊不知“歌师”是尊称,而“东郎”是贬称,真是贻笑大方,荒唐至极啊!“苦难”“疯癫”“荒唐”三者融合并达到极致时,就引发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狂欢”。粗略统计,这本小说中“苦难”的形象出现72次,“疯癫”的形象出现79次,荒唐的形象出现80次,狂欢的形象出现35次,再加上反传统的叙事,断裂的历史,诗人的狂想,神话的语言,以神写神,以怪写怪,以乱写乱,以史写史,以诗写诗,终走向文化诗学,令人感叹。天哪,这本书是多么荒唐!《庄子·天下》中说:“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说明“荒唐”之广大足以印证世界之荒唐。写到这里,忽然觉得错了,全错了!想从头再写吧,可是字已经落在我的纸上,笔也再不出墨了,这下真的不能反悔了!只有待于诸位方家批评指正。谬人谬语,是为序。
李大卫匆草于不乱斋2016年2月28日子夜
序言二
东风不识字
我小时候以为焚香只是在逢年过节、庙会祈祷供给菩萨、神灵、祖先的特殊礼物,然而,看罢张爱玲的《沉香屑·炉香》始知,焚香也是为浮躁、骚动者准备的一道安神大餐。于是,多年以来,趁着夜色读书时,点一炷紫檀香,烟丝袅袅,淡淡香味缭绕书桌,又有湄潭毛尖做伴,舌尖略微尝到的苦味也变得怡然淡雅。这样惬意的夜晚,实在不该翻开如此厚重而诡谲的《亚鲁王》来看,如今却睡意全无,痴痴苦熬。眼看,黎明就要到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直到此刻,翻到后一页,我始终不敢肯定,我已经读完了吗?为何感觉冷水浇背,浑身战栗?明代画家徐渭曾提出一种鉴别诗歌的办法,拿来一读,“果能如冷水浇背,徒然一惊,便是好诗”“如甚不然,便不是也”。无独有偶,美国女作家艾米莉·狄金森也曾说:“要是我读了一本书,如果使我全身冰冷,无论烤什么火都不觉得暖和,我便知道这就是诗。”难道我是在读诗?明明我的面前摊开着的是一本厚厚的《亚鲁王》,窗外是礼花飞舞的新年庆贺,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和晃荡的街灯,只看得见隐约几个年轻人走来走去。我心头一哽,蓦然想起艾青的《假如我是一只鸟》中的一句: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我深切地感受到这书中的悲哀,像暮年老人对过去的幽幽怀念。当年读《浮士德》,只看罢献词,便觉得惆怅难挨,八十岁的歌德跃然脑海。他在哭诉,在哀号,在绝望,他趴在六十年才写完的巨著上,缓缓勾勒出普希金式的回忆,感情基调却始终是掩不住的哀思:
你们又走近了,飘摇无定的形影, 就像当初,我迷茫的眼前现行。这一回啊,我将努力把你们抓住,那大胆妄想,我对它仍一片痴情。 好,随你们争先恐后,你推我拥,随你们蹿出雾霭,围绕着我汹涌!随着你们的到来,空中弥漫灵氛,青春的热血啊,又令我心胸激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什么。我依然觉得冷水浇背,浑身哆嗦,点上一支烟,凝视着窗外婆娑飘转的雪花,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荒唐的并不存在。而真正要探寻的生活的意义和本质,究竟是在何方呢?这本书没有说,它只是在叙述,它在追寻,它在哭诉。它说话时古怪难测,却将你拉入它的空间里,那儿总是在下雨,总是有叮叮东东的苗人在迁徙,那儿一直在开宴会。主角亚鲁哈哈大笑,心里却默默流泪,他惆怅得要死,像是一个刚失恋的小姑娘。那儿有两万人都抬不动的抹香鲸,有比《庄子·逍遥游》里的鲲鹏更大的闪电龙。“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而闪电龙从不知道大小,亚鲁王在它的气管里走了十二年才出来,它的身体在方圆数十公里的白垩山盘成圈儿直抵云霄——我竟战栗不已,它究竟有多大?作者没有说。我以为这已经令人惊奇,世界上大的极限也不过是这般吧,却又笔走偏锋写出一个钻进蛋壳里的江流儿,永远不死、永远缩小,分明是T.S.艾略特笔下的西比尔形象。西比尔后变成一片羽毛,而蛋壳里的江流儿却变成一粒微尘,可笑的是他永远也没有死。我们都渴望容颜靓丽、青春永驻,唯有他一直渴望着死亡。怪哉怪哉!这是全部吗?我们以为看到了冰山的全部,却不知道冰山的八分之七都在海水中。我们随着迁徙的苗人一道孤苦伶仃地行走,只剩下一堆刺刺啦啦的骨头,可是他们在笑,他们走走停停在开宴会。一个神巫已经让人惊叹,却又从天降下一个周王敕封的张天师。怪哉怪哉!仿佛看到了《水浒传》奇诡险峭的笔法,武松打得虎,铁牛杀得虎,解珍解宝猎得虎;武行者杀得淫荡兄嫂,拼命三郎照例杀得义兄淫嫂;一个西门庆死了,没想到还有个贼和尚裴如海被剥光衣服、割下狗头。快哉快哉!这又是全部吗?非也非也,它诉说欲望,诉说贪婪,诉说痛苦,诉说折磨,诉说悲哀,诉说忏悔,诉说救赎。那么,里面的人都得到救赎了吗?马丁·路德说“信仰即可得救”,蛋壳里的江流儿信仰了,他信仰巫教、亚鲁教,又改为佛教,出家当和尚,后皈依十字架教,足足忏悔了八十年,得到救赎了吗?亚鲁王也曾忏悔,他的侄女在忏悔,他的母亲在忏悔,他的父亲到达东海时也在忏悔,他的巫师都在忏悔。可是,有一个完成救赎了吗?或许,那个缩小成刚出生的肉色小老鼠的耶婉完成了吧!他们为什么要忏悔,他们为什么渴望得到解脱?难道心灵的欲望真的足以让他们恐惧宇宙万物、自然生灵的惩罚吗?朱子说“存天理,灭人欲”,这不是欧洲中世纪的宗教枷锁的束缚,无须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文艺复兴运动,我们权且理解为“去除贪念、克制欲望”。我们克制自己的欲望了吗?克制贪念了吗?是否还在红尘里苦苦挣扎为之忙忙碌碌劳累奔波?书里没有答案。它只是由一个隐含的叙述者在讲故事,讲一个像《白鹿原》那样的故事。故事的开头没有白嘉轩引以为豪的七个女人,但故事的结尾有让江流儿痛苦的八个女人;本书在讲一个关于英雄的故事,它没有像歌谣里唱得简单流畅,甚至有些古典雅致,没有像山歌的悠悠动情,却让人冷水浇背,沉默、喟叹不已。那么,这个故事是由谁在讲呢?加西亚·马尔克斯赞同《百年孤独》的叙述者是一个单纯天真、无忧无虑的八岁孩童。这本书的叙述者是谁呢?是作者吗?不是;是一个八岁孩童吗?不是;是一个垂暮待死的老人吗?不是。那么隐含作者是谁呢?想想,再想想……故事的结尾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错啦!全错啦!”的究竟是谁呢?或许,是一个年少失身、栖身于青楼酒巷,风花雪月、纵酒欢歌数十年,青春不再、繁华喧闹不再,经历世态炎凉,惨遭抛弃又无以安家,终打算结束生命的绝望的红尘女子吧!也只有这样的经历过大起大落、繁华悲凉的女子,才能在如此欢乐的跨年夜发出如此沉重的忏悔声、救赎之声,她在悲痛,在哭号,在叹息,悲悲戚戚。她捡到了《亚鲁王》,开始哭出声地读:
尤朝忆怎么也无法料到,他将在四十九天之内,被族人装进蛋壳里,顺着扬子江漂流而下,经过一系列海藻般虚幻的事件后终进入东海。他将沿着先祖的遗迹,乘上漫天飞舞的海蓝色洋流,前往另一个陌生的岛屿。上万年前,他的祖先似乎也是这般,在好奇心和征服欲的野性驱使下,进入了中国这块肥沃而又神秘的大地。这里曾被一片褐黄色的汪洋深深覆盖,如今,只有在喜马拉雅山的某些地方,才能找到一些原始的贝壳化石。也注定了,在重新掩藏被淡绿色闪电劈开的悬石棺之后,两只七彩蝴蝶要抓着他飞往数百年前的某个地点,他将在那里,遇见更遥远的未来……
读到后,她失声痛哭,想起社会百态、人情冷暖,想到当年的孤独成长,想到青春花季的美好初恋,想到众星捧月的繁华与热闹,想到遭人妒忌的满足与愤怒,想到花容失色、秋霜到来的黯淡,想到隐出青楼、嫁为人妇的平淡,想到遭到毒打、继而被弃的悲凉与痛苦,再转身一看,漫天雪花,饥寒交迫、无以为家,悲哀绝望之感油然而生。放下书,眼前又掠过当初的一幕幕,真是一场梦魇!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呢?“错啦!全错啦!”,她在呼喊,在抽泣,你们听到了吗?或许是这样。这是一本说不尽的书,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好,是不是有人将和我有一样的体会。或许有人从这儿看到个体的成长与蜕变、救赎与新生的巨大母题,看到一生一世的坚贞爱情,看到稀奇古怪的奇幻故事,看到“苗族是中国的土著居民”时惊愕诧异——这不是颠覆了炎黄子孙的正统观念吗?看到日本人是苗族的后裔又会暗暗窃喜,一种纯粹而褊狭的民族主义情绪油然而生。或许会为奇崛诡异的笔法惊叹,为故事本身的荒诞性而苦苦思考——究竟是存在主义还是解构主义,为故事的深刻而复杂的思想性冥思苦想……无论怎样,我希望有缘的读者拿到这本书时,能够静下心来,点一炷香,沏一壶茶,房间好暖和些。细细品咂,读到一半,心情浮躁时不要忙着扔掉,再读读,再读读……感谢作者,感谢《亚鲁王》。如果让我为这本书写一句推荐语,或许,我会引用如下诗歌: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再补一句,冷水浇背的书,在这喧哗与骚动的年代,又能有几本呢?
牧巛2015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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