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21203370
作者所写的文字都与作者个人生活息息相关:康定地处横断山脉褶皱之处,目光所及,无论是以康定城为中心辐射出的山山水水,还是身边的人,还有每一件小事,每一处,都有其平凡之美,在作者笔下闪闪发光。
定这座小小的城市,有汗水,有努力,有梦想,有诗,也有远方。走得再远,都想要回到这方小小的土地。这里收录的每一篇文字,无论是写此地,还是他乡,都是在康定这座小城里慢慢记录下来的。康定让人安心,只要守护在这里,就能缓缓地将走远的思绪,慢慢收回。一个个生动的影像,一张张活泼的面孔,都流淌到了笔端,成就了今天这本小集子。迄今为止,作者所写的文字都与作者个人生活息息相关:康定地处横断山脉褶皱之处,目光所及,无论是以康定城为中心辐射出的山山水水,还是身边的人,还有每一件小事,每一处,都有其平凡之美,在作者笔下闪闪发光。
他们
阿婆养金鱼/003
杨老师的爱情/007
卖猪肉的一家人/011
豆孃/014
故事人生/018
唯一的童年/021
搭车客/027
拉吉的婚礼/031
一个平常春天的傍晚/036
浮生六日/038
阳春白雪/045
孩子们以及它们
孩子们/053
小牛的同学/055
小达娃/057
阿卓的包裹/061
反哺的小乌鸦/064
一颗冰糖的温度/067
一间自己的小卖部/069
清明/071
扎溪卡的男孩子们/073
我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狗/084
小花君/086
一些其他的生物/093
小事
被遗忘的时光/101
借过北京/107
松格嘛呢石经城和巴格嘛呢石经墙的故事/112
洗澡二三事/118
溯源康定/122
通往山上的路/129
与食物有关的事/133
在康定的冬天里/138
洪水之年/144
进山/147
青稞/152
小记
丹巴/163
石渠行记/168
最想去的远方/174
理塘游记/181
岁月童话/185
印象马拉拉/191
闭嘴/195
为“康巴作家群”书系序
阿 来
康巴作家群是近年来在中国文坛异军突起的作家群体。2012年和2013年,分别在四川文艺出版社和作家出版社出版了“康巴作家群”书系第一辑和第二辑,共推出十二位优秀康巴作家的作品集。2013年,中国作协、中国社科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等在北京联合召开了“康巴作家群作品研讨会”,我因为在美国没能出席这次会议。在继2015年、2016年后,2019年“康巴作家群”书系再次推出第五辑,含11位作家的作品。这些康巴各族作家的作品水平或有高有低,但我个人认为,若干年后回顾,这一定是一个重要的文化事件。
康巴(包括四川省的甘孜藏族自治州、西藏的昌都地区、青海的玉树藏族自治州和云南的迪庆藏族自治州)这一区域,历史悠久,山水雄奇,但人文的表达,却往往晦暗不明。近七八年来,我频繁在这块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四处游历,无论地理还是人类的生存状况,都给我从感官到思想的深刻撞击,那就是这样雄奇的地理,以及这样顽强艰难的人的生存,上千年流传的文字典籍中,几乎未见正面的书写与表达。直到两百年前,三百年前,这一地区才作为一个完整明晰的对象开始被书写。但这些书写者大多是外来者,是文艺理论中所说的“他者”。这些书写者是清朝的官员,是外国传教士或探险家,让人得以窥见遥远时的生活的依稀面貌。但“他者”的书写常常导致一个问题,就是看到差异多,更有甚者为寻找差异而至于“怪力乱神”也不乏其人。
而我孜孜寻找的是这块土地上的人的自我表达:他们自己的生存感。他们自己对自己生活意义的认知。他们对于自身情感的由衷表达。他们对于横断山区这样一个特殊地理造就的自然环境的细微感知。为什么自我的表达如此重要?因为地域、族群,以至因此产生的文化,都只有依靠这样的表达,才得以呈现,而只有经过这样的呈现,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存在。
未经表达的存在,可以轻易被遗忘,被抹煞,被任意篡改。
从这样的意义上讲,未经表达的存在就不是真正的存在。
而表达的基础是认知。感性与理性的认知:观察、体验、反思、整理并加以书写。
这个认知的主体是人。
人在观察、在体验、在反思、在整理、在书写。
这个人是主动的,而不是由神力所推动或命定的。
这个人书写的对象也是人:自然环境中的人,生产关系中的人,族群关系中的人,意识形态(神学的或现代政治的)笼罩下的人。
康巴以至整个青藏高原上千年历史中缺乏人的书写,最根本的原因便是神学等级分明的天命的秩序中,人的地位过于渺小,而且过度地顺从。
但历史终究进展到了任何一个地域与族群都没有任何办法自外于世界中的这样一个阶段。我曾经有一个演讲,题目就叫做《不是我们走向世界,而是整个世界扑面而来》。所以,康巴这块土地,首先是被“他者”所书写。两三百年过去,这片土地在外力的摇撼与冲击下剧烈震荡,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也终于醒来。其中的一部分人,终于要被外来者的书写所刺激,为自我的生命意识所唤醒,要为自己的生养之地与文化找出存在的理由,要为人的生存找出神学之外的存在的理由,于是,他们开始了自己的书写。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才讲“康巴作家群”这样一群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的自我书写者的集体亮相,自然就构成一个重要的文化事件。
这种书写,表明在文化上,在社会演进过程中,被动变化的人群中有一部分变成了主动追求的人,这是精神上的“觉悟”者才能进入的状态。从神学的观点看,避世才能产生“觉悟”,但人生不是全部由神学所笼罩,所以,入世也能唤起某种“觉悟”,觉悟之一,就是文化的自觉,反思与书写与表达。
觉醒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当文学的眼睛聚光于人,聚光于人所构成的社会,聚光于人所造就的历史与现实,历史与现实生活才焕发出光彩与活力。也正是因为文学之力,某一地域的人类生存,才向世界显现并宣示了意义。
而这就是文学意义之所在。
所以,在一片曾经蒙昧许久的土地,文学是大道,而不是一门小小的技艺。
也正由于此,我得知“康巴作家群”书系又将出版,对我而言,自是一个深感鼓舞的消息。在康巴广阔雄奇的高原上,有越来越多的各族作家,以这片大地主人的面貌,来书写这片大地,来书写这片大地上前所未有的激变、前所未有的生活,不能不表达我个人最热烈的祝贺!
文学的路径,是由生活层面的人的摹写而广泛及于社会与环境,而深入及于情感与灵魂。一个地域上人们的自我表达,较之于“他者”之更多注重于差异性,而应更关注于普遍性的开掘与建构。因为,文学不是自树藩篱,文学是桥梁,文学是沟通,使我们与曾经疏离的世界紧密相关。
(作者系四川省作协主席,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这是作者为“康巴作家群”书系所作的序言)
阿婆养金鱼
迄今为止,阿婆养过的动物不下十种。每一种动物,都让她念念不忘。其中,有一头体重达两百斤的黑毛猪,在这头猪的生命里,它曾一度忘了自己猪的本质,忠心耿耿地帮她看家护院;后来养了狗,没好好啃过两顿骨头,还尽帮着逮耗子;更不要说母鸡们了,每天都下蛋,蛋一脱腚,迫不及待地拿自己的孩子邀功,“咯咯哒、咯咯哒”地直叫唤。
不过,也亏得是它们遇到了阿婆这样的人。在人都吃不饱的年代,还满山遍野地打猪草,所以猪就记下了,成了一头狗一样忠诚的猪。在能吃饱吃好的时候,鸡啊,狗啊,更是通通
善待。
鸡的吃食是白菜叶,细细切碎,匀匀净净地混合了米粒一并放入鸡槽。一个个鸡脖子伸出鸡圈,在鸡槽内上上下下,此起彼伏。鸡们看着看着就长得油光水滑,精神抖擞起来。另外,还有罐头盒里的水,每天都会换上干净的,以备鸡们享用。天气晴好的时候,鸡圈大门常打开着,公鸡、母鸡们相邀而出,抬抬头,伸伸腿,闲庭信步,时不时地头又埋下了,尖尖的鸡喙在地上拨拉几下,捉点儿蛐蟮子来吃,长势一片大好。
遇到鸡瘟,就不好了。整个鸡圈都乌云笼罩,一只鸡萎靡不振,一个圈的鸡就跟着不振起来。阿婆成竹在胸,办法有的是:大蒜、辣椒切碎,拌上清油,一只一只捉来,灌下。空气有蒜香荡漾,如果能加点盐和味精就更好吃了。可是鸡不领情啊,它们伸长了脖子在扭动、抽搐,长长地吞咽,看起来像是在经历焦灼而又漫长的痛苦。
这时,我家的狗也帮着着急了,安静地坐在旁边。之前,除了人以外的生物,狗都会扑腾上去,乱咬一番。面对狗的突然蹿出,鸡们毫无准备,鸡屎奔泻而出,着急地扇动翅膀,跃跃欲飞,鸡毛飞了起来,又落了一地。
为此,阿婆没少批评它:“你这个瘟伤,这个是鸡,你再扑它,我打死你。”狗歪着脑袋,脑袋上的毛长长了,遮到鼻子上,只看到眼睛在后面闪闪烁烁。阿婆觉得它听懂了,又摸着它的脑袋说:“花娃儿(狗的名字)乖。”
等到下次放风,花娃儿仍旧照扑不误。
陆陆续续地,阿婆又养了兔子、鸭子、猫、刺猬,还有小鸟什么的。最近的一段时间,她又养了几尾金鱼。算起来,这可是她养过的所有的动物中最为金贵的一种。之前,在她的弟弟家,阳台用一缸温暖的水做隔断,里面灯光灿灿,假山、石子堆砌,俨然打造成了微缩的水晶宫。水里游动着十几尾红红的热带鱼,叫红鹦鹉。它们骄傲而胆小,只有没人靠近的时候,才会大摇大摆游荡出来,红红的颜色,布满整个鱼缸,映衬着灯光,就像花开在水里,舒展绽放。
每到他家,阿婆就会在鱼缸前驻足,时不时弯腰,把脸贴近鱼缸,静静地观察,用她的高度近视眼,死死地盯住,然后疑虑顿生:“这么热的水,不得把鱼煮熟吧?”他的弟弟,开始跟她解释,这是热带鱼,要保持水温怎样怎样……阿婆听得一脸认真。是啊,在她过去的生活里,只有粗糙的劳动和生活的磨砺,眼前,是这样娇贵的生命,怎能经得起折腾。
六十岁以后,阿婆不再养任何动物。她时不时地讲起那头黑毛猪,它待宰的时候,她对什么都无能为力,所以只好大哭了一场;那只花狗的老去,更是让她黯然神伤,她不愿再谈起;另外,为了我们,她手刃过的鸡鸭,以及后来不知去向的兔子、豚鼠……对她来说,那都是一条条命债。
可是,紧接着,小牛同学和她的爸爸却从成都带回来四尾金鱼。它们翻越山山水水,奔赴高原,不知是晕车还是高山反应,打开盖子时,几条小鱼早已肚皮朝上袒露。只有偶尔翕合的鳃,能看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阿婆立马收起那些零落的情绪,神医附体,当机立断,洗脚盆装水,适量撒上盐,轻轻将一只只小鱼捉入盆内,像呵护秧苗一样,在做家务的间隙,去盆边关照,对着盆子吧啦吧啦地说上几句,小鱼们也算和阿婆有一场缘分,顽强地活了过来。
从此,金鱼留在了阿婆的身边,住在敞篷的塑料桶里(真洋气)。阿婆每天都用牙签打捞它们的粪便,三天给它们换一次水,换水时洗净桶壁、桶底。这些看起来爱干净的家伙,不出三天,准得把整桶水弄得浑浊不堪。换的水是有讲究的,得提前打好,放在一边待用。
阿婆与我电话的内容也都和金鱼有关:
第一天:“最小的那条金鱼病了,尾巴在一牙一牙地掉,脑壳上还长了些黑点点,你网上查一下啦,到底咋的了。”
我:“好的。”
第二天:“那条黑色的金鱼好遭孽哦,是不是因为它长了黑点点,那些大的金鱼就撵起撵起地咬它。”
我:“……”
第六天:“那条金鱼,好像又好了。今天还在水里头游得挺好的。”
我:“……”
小牛同志接电话时:“你的金鱼都长大了哦,我们准备哪天把它们煮来吃了。”
小牛:“……不要……”
评论
还没有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