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胶版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0111815
★愿你穿过人生的柳暗花明,再与相爱的人谋面,从此一城两人三餐四季,余生和你细数流年。
★全网播放量超20亿的人气主播晓希首部情感励志暖心作品集,喜马拉雅热播专辑《两个人,一些事》用声音抚慰每一个孤独的心灵,平均每期超100万次温暖收听。夜是情感的出口,都市的夜晚,许多不甘和怀念,总是能让一个人变得脆弱与孤独。晓希,正是这样一个用声音带给大家温暖与抚慰的人。讲述生活,讲述那些年我们走过的青春。写给每一个正在都市中打拼的年轻人,给更多人带来勇气,让他们变得坚强。
★给你温暖的安慰,一本源于真实人生的爱情成长故事集,写给每一个伤过,痛过,迷失过,却依然为爱奋不顾身的你。愿你所有的苦难,都是虚惊一场,所有的经过,都能甘之如饴,所有的收获,都能归于惊喜。
晚点遇见你,没关系,但愿余生都是你。
★我喜欢承诺过的情感有所去处,即使那个地址遥远。
★如果只是一场奔赴,我竭尽全力,无论是否全身而退,zui后的悲伤与你无关。
★看一场华丽的街头表演,守一场一个人的电影,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人。
★按想法去活,或者,按活法去想,选择其一,坚持,并享受选择。
★年轻的岁月,爱情轻言轻伤。纵使剑拔弩张,血流成河,时光之后的我们,需要的,也只是偶尔的祭奠。
★那些在你的生命里刻了骨的人,也无非是无疾而终。
★这个世界悲伤如林,每颗心却都顽强地生存着,在浓重交错的烟火气息里,用尽全力呼吸。
★当那些疾驰而过的爱情以夺定的姿态冲撞碎落时,我们是否还能在阳光里美艳如花。
如果人生会遇见很多人,我希望我是你zui后的风景。如果人生会有无数次选择,我希望我是你zui好的一个。
一本情感治愈之书,一本源于真实人生的爱情成长故事集,在这本书中,你会读到那些令人绝望的失恋,那些盛旺和凋零的想念,那些逃不掉的孤独、那些避免不了的矛盾,所有的情愫都美好,所有的岁月都现实,总有一个故事,触动你脆弱的神经,让你在自己的故事里进进出出,偶尔会心一笑,偶尔慌不择路。
懵懂
002 / 我们终会释怀,那些年不曾成熟的情感
恐惧
008 / 我终将遇见你,就像终将与你告别
无疾而终
020 / 那些在生命里刻了骨的人,往往都无疾而终
值得
030 / 我想漂洋过海去看你
治愈
038 / 被“晚安”圈养的人
男闺蜜
048 / 那一年,我沉默着绝口不提爱你
搁浅
060 / 不肯被翻起的往事
失忆
064 / 如果,我们没有了回忆
凋零
有些爱情,注定了彼此遗憾 / 070
不安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 / 078
决绝
说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 / 084
匆匆
原来有些人,只适合遇见 / 090
遗憾
有些记忆,需用一生来遗忘 / 100
绝望
我终于不再爱你了 / 112
疼痛
重庆森林 / 122
勇气
最值得骄傲的坚持 / 130
出走
我们都该用力奔跑,为一个勇敢的开始 / 134
相伴
爱他,就是和他有说不完的话 / 140
安心
被邮寄的爱情 / 146
心甘情愿
此刻的温柔陪伴,就是此生最长情的告白 / 152
撕扯
156 / 我们不吵了,好吗
踏实
162 / 爱情中的安全感
无处可逃
170 / 思念所达之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你
游离
176 / 一些温暖的记忆
别离
182 / 那个最疼爱我的人
迁徙
186 / 我要我们在一起
笃定
194 / 十年,你是否成为更好的自己
寄托
202 / 拉萨,日光倾城
代价
210 / 她愿意这样沉默地去爱,直至衰老
归宿
216 / 我已经留下了,你还要走多远
结局
228 / 最美的婚纱
专属
234 / 如果,可以给我一夜宠爱
质疑
忘掉过去吧,我给你一个家 / 238
碰撞
不被祝福的爱情,也有幸福的模样 / 246
于心不忍
一场预谋已久的分手 / 252
平淡
婚姻最真实的模样 / 260
懵懂
我们终会释怀,那些年不曾成熟的情感
有时候,我突然很想认真地想念一些人,不是内心有多渴望,只是害怕遗忘。我发现,某些被忽然提及的名字变得越来越陌生,某些被翻出来的情节亦变得模糊。
遗忘真的是一个让人惧怕的感受,它会让那些经历过的人和事变得轻如尘埃,会让你的某段岁月了无痕迹。所以,我急不可待地想要记录下一些人和事,为了那些有过的曾经。之所以把鸢尾花先生作为第一个纪念的人,是因为他是我的“初恋”,好吧,如果六年级懵懂的喜欢也算是恋爱的话。鸢尾花,本名袁伟华,因为发音近似,成了我给他起的外号。他为此很恼火,自认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能起一个花的名字。
鸢尾花先生生就一双勾人的大眼,说话喜欢拖长音,听起来像撒娇,加上学习成绩好,深得老师宠爱。靠个人魅力发展起一帮“爪牙”,专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给某个女生的铅笔盒里放一条蚯蚓,联合所有人孤立他看不惯的同学,偷偷给自己的考评表上多加几分。那时候,我的成绩和他不相上下,他经常指使那帮“爪牙”欺负和孤立我,这给年少的我增加了不小的心里负担。那时候的我内向、寡言,有些自卑,被孤立之后,越觉得缺乏安全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却讨厌不起来,或许是成绩好的人都自带光环,比起他欺负我的斑斑劣迹,我更欣赏他在班级里高高在上的那份骄傲。我时常看着他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趾高气昂地经过教室走廊,走上讲台传达老师的工作。我喜欢悄悄追随着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家里模仿他说话的语气和走路的姿势。没有人能回答的课堂提问,老师总是叫他来回答,他会自信地站起来答完问题,坐下的时候把凳子弄出很大声响。他的那份骄傲和我的崇拜成正比,每每这个时候,我都觉得他很酷。
鸢尾花先生坐在我的前座,隔着两排座位的距离。那时候,我的每个作业本后几页,都被挖了一个小洞,透过它就可以窥到鸢尾花先生的一举一动。他有时候会突然转过头跟后排的同学说话,眼神掠过作业本的狭小洞隙。我仿佛做贼般被抓了个正着,慌忙扔掉手里的本子, 心虚地低头翻书包,取出一堆不需要的书。直到鸢尾花先生说完话转头继续做作业,才敢慢慢抬起头,有一种虚惊一场的释然。这种偷偷关注的方式让我很安心,一点小心思躲在一页纸后面,是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带着年少的悸动。
后来,我决定写封信给鸢尾花先生。我要把我对他的喜欢都写在信纸里,让他知道。写信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常常是写两个字,划掉,再写,再划掉。写好之后,自己认真地读了两遍,觉得把自己都感动了才算满意。信纸是经过挑选的,一笔一划地把那份青涩的心情誊写上去, 再折成一个漂亮的形状。信的结尾,我直白地问他可不可以在一起。
现在的我,很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勇敢、坦白、敢爱、敢恨。这该是我写的第一封、也是唯一的一封情书吧。
信是拜托我的闺蜜、鸢尾花先生的同桌帮忙转递的。看完信的鸢尾花先生在信的末尾用红色圆珠笔写了两个字:可以。就像作业的批注一样。
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可以。
这是懵懂的年纪里,懵懂的情话。而这类似一种承诺的表达,带给我们的改变,也仅仅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被鸢尾花先生欺负。我们没有单独见过面,没有牵过彼此的手,就连面对面说话都很少。
后来,他跟我说他也喜欢我。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还总欺负我?他说,就喜欢欺负你。那时候,幼小的年纪里,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敌对。把自己对对方的在意变成对立的情绪和行为,似乎这样才能引起对方注意。
升初中之后,我们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交谈变得越来越少,却会偶尔写信,尽管只是几个窗户的距离。他看到我和某个男生在走廊说话, 会写信给我;他听说我参加了某个竞赛,也会写信给我。两个人在几步路的距离里,用书信的方式表达着情绪、心情和年少时的念想。
两年后,我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迁回老家。自始至终,我没有跟他告别。他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他写信给我,问我非要回去吗? 我回复他:是啊,学校都联系好了。归期定下来后,我经常会暗自掉眼泪,想起他,想起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都令人难舍。
离开之后,我没有再收到他的来信,写去的信也杳无音信。我想距离真是一种残酷的东西,或许我们已经可以承担离别,却还无法承担爱恋,我们只是孩童时期两个要好的玩伴。
只是,在某次收拾房间的时候,偶尔看到被压在母亲枕头下的贺卡。一打开,音乐就欢快地响起,一个立体的房子呈现出来,一行简单的英文,写着:I love you。贺卡旁边还有几封信,满满的都是离别后的想念和喜欢。我细细地读完,又重新放回母亲的枕下,再未提及。
早恋在父母眼中是罪大恶极的,母亲扣押了我们的来往书信,将这份青涩的情感生生阻断。可是,我却不恨她,只是为曾对鸢尾花先生有过的怨恨和抱怨心生愧疚。时过境迁,即使母亲不干预,我们稚嫩的感情也终会在时间里淡薄。我们都太年轻,还无法承载一份感情的重量。
很多年后的一个下午,我在办公室休息,电话铃声意外地响起来,竟然是鸢尾花先生。被找到的意外让我失语,不断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太不可思议了。我惊讶这么多年过去了,电话号码都换了多个,他怎么找到我的?他说有很多巧合,也费了很大周折,前后问过十多个人才联系到我。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小时候的童年趣事,到成长后各自的生活,只是我们都不曾提到离开后的杳无音信,也不曾提到各自的感情经历。曾几何时,两个很少言语交流的少年,现在竟可以如此毫无障碍地说话。不禁感慨,那时都太过年轻,一切都过去,我们都不再是当年的男孩和女孩。
能够找到彼此,着实让我们兴奋了一阵,只是这种兴奋没有持续多久。我们有了对方的QQ、电话,偶尔会留言,过年会群发祝福, 却不再有任何联络。其实,我是理解的,毕竟我们在不同的时空里, 已然走出了对方的生活轨迹。童年往事再深刻,再令人回味,都已是过去。找到彼此,或许只是了一个孩童时的念想,找到了,也就心安了。
我们终是有了各自的生活,再无交集。
恐惧
我终将遇见你,就像终将与你告别
她是个主播,也是个文字控。在一个夜晚,她收到一条很长的微信,
内容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已婚女子的爱情故事。和分享给她故事的很多听众一样,从初相识的惊为天人到相爱时候的幸福甜蜜,再到结束时候的惨烈痛苦……故事很长,却被描述得清晰流畅。
这是一个有些霸道的男子。她在心里想。
她回复过去:写得很好,可以分享在节目里吗?
他说可以。
整理文稿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了。她不知道将一个有家庭的女子和一个单身年轻男子的故事分享在节目里,听者的留言会不会将主人公置于难堪的境地。一向以故事能引发探讨和质疑为素材选择标准的她,
竟然有了恻隐之心。
她没有解释她的食言,他也没有再问及,这件事不了了之。
他还是会偶尔发私信。他说想去敦煌,希望她能做向导。她委婉拒绝了,但他却执着地邀请。她觉得好奇,这个男子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轻易和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一起出行。
在西塘酒吧喝醉的时候,他发私信说在听她的节目,她心生柔软。因为一段过去了两年的爱情,他疼痛买醉,跋扈地在舞台要来话筒唱歌。她想劝慰,他的回复咄咄逼人,她放弃了和他说话。
“我要去美国了,这段时间,没人烦你了。”他在微信里说。
在这之前,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有他的私信。爬山、外出、聚会、工作,甚至花店老板娘帮他打理的鲜花,他都会在某个时段以图片的形式发到她的微信里。这样的对话很真实,尽管她从不去考虑网络那边的他是不是真实存在。她是个理性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也不轻易投入。当然,基本的礼貌是应该有的。
“换我烦你啊。”她打趣说。
“真的吗?说话要算数。”他似乎很高兴。
“当然。”她笃定。
只是,她又食言了,带着刻意。她一直是个被动的人,不愿意轻易表达自己的感情,尽管忙碌之余,她也会犹豫要不要主动发短信给他。
三天后,他的留言到来:说好的“烦我”呢?
看到这条信息时,她笑了,比耐心,她总是丰盛有余。她用“忙”搪塞,不过作为补偿,她答应跟他用语音说晚安。
跨越半个地球的距离,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她在明媚的阳光里给地球另一边的他说晚安。语音说了很多遍,不断地被她上滑取消,在不确定的反复里,她突然有了一些奇妙的感觉。这个听过她两年声音的男子,是不是真的用她能感觉到的模样存在。
第一次从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是在她回家的漫长路上。那条路,她总是在下班后打的或者坐公交匆匆而过。她从未想过这条路徒步需要五十分钟,也从未想过她会穿着细长的高跟鞋走回去。他说要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穿过马路,走上河堤。
初春的河堤,人来人往,到处是闲散的人群。他的声音入耳的瞬间,
她看到柳枝在斜风里飘荡,不断地在眼前画出一个又一个抽象的线条。他有着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的声音,她恍惚以为在和中学生讲话,这与她脑海里构想出来的模样不同。
第一次通话,两个人没有陌生的感觉,很自然地聊起各自的生活状态。他是浙江某公司的高管,有着和她完全不同的生活模式。因为主要负责海外市场,他经常在西半球奔波。她周围从商的朋友不多,她对这样的生活充满好奇,时常会像小孩子一样追问为什么。她也聊了很多她的生活、专业和工作。聊天的同时,她会被一些小风景吸引,
偶尔飞过的一只风筝,一个初学走路的幼儿,一个气质优雅的美丽女子,或者天边渐渐隐去的晚霞。她第一次发现,生活有很多值得关注的美好,而不仅仅是工作。
后来,每天在河堤上的通话,成了她下班后的重要内容。她总能在这样的对话里寻得轻松的感觉,这感觉有点类似工作了一天之后在美容院做的一场SPA。有时候他们会故意互相调侃,他说话随意,没有太多禁忌,不像一些严谨的商人言谈举止都谨慎克己。她喜欢他骨子里的骄傲,这可能和他从小优渥的生活有关。这让他有一种强大的自信,让听到的人和他一起变得笃定,无以质疑。她能捕捉到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却并不令人反感。她从每天近一个小时的电话聊天里,
一点一点地了解他,也一点一点小心地打开了自己。
没什么事的时候,她会刻意拉长这段回家的距离。或者在小区门前的长椅上坐一会,或者把脚步放得再慢一点。偶尔,他们也会聊起他的过去,那个一直让他不能释怀的女子。她从来没有劝慰过他,只是认真地问,或者安静地听。
他们的关系比之前随意了很多,他会偶尔调侃让她做他女朋友,她从不当真,只是打趣着转移了话题。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不愿相信突如其来的靠近,也会本能地拒绝没有理由的温暖。他们没有见过面,只是这一点,就可以瞬间推倒她对他的所有认知。如果身边朝夕相处的人都可以展现出多张面孔,那么这个隐藏在微信里的人,会有几分是真实可触的,她不知道,因此本能地拒绝他的靠近。
只是,她明白,这个男子用很多细节吸引着她,也暖着她。他弹钢琴,时常会找来她喜欢的曲子,录好以后分成几节发给她。她总会在听着这些音符的时候,想象他坐在钢琴前跳跃的手指。他的手指该是纤细好看的吧,她想。他拍办公室桌子上的星巴克马克杯给她,她无意中说很喜欢,于是他在自己的工作群里,请世界各地的业务员买来寄给她。他会在每次飞机起飞前的最后一刻,发微信给她,他说现在空难那么多,最后一句话总要留给最重要的人。于是,她会郑重地回复他:平安。他会把自己觉得好吃或者好玩的东西拍给她,问她喜不喜欢,无论她回答是或者不是,他都会寄给她,有航空运输过来的杨梅,有日本的生巧,有美国的橙子。她是个有些认床的人,有时候出差会睡不着,他会和她语音,念他以前写过的小说给她听,声音温柔,直到她沉沉睡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很认真地说喜欢,然后很认真地说爱。她知道她早已经熟悉了他说话的表情,就如同熟悉自己心跳的节奏。某个不愿回家的傍晚,她走过了一座长长的桥,绕了一大圈,找了一个长椅坐下。他在电话里用请求的语气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喜欢在虚幻的微信场景里谈真实的情感,她不喜欢在还没有见面时就仓促地说爱。可是,在他面前,她的防备和认知都被颠覆了。她有些患得患失,她怕自己的拒绝会让这个骄傲的男子转身离去。其实,她应该知道,可以轻易离开的人是不值得爱的。可是,那些用来劝慰别人的话,在面对自己的忐忑时没有丝毫作用。他请求了很久,她或者搪塞,或者沉默。可最后依然无以抵挡她心底的爱情之花完美绽放。有时候,爱情的到来就是瞬间的选择,当她说是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子。
她出差到C 城,某个中午她和几个当地的朋友吃饭。他打来电话, 说:我想过来,你不是说我们太虚幻吗,我们见面吧。
她内心复杂,既忐忑,又期待。她一直不能明目张胆地说爱,尽管他已经是她默许的男友。他们在微信里聊天、亲昵,他们互称老公老婆,他们早就在照片里看过彼此,可她还是觉得不够踏实。有时候,
她会在聊天的时候极度渴望见到他,这种渴望让她烦躁。
她最终只是安静地在酒店等他到来,她利用等待的时间洗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喷上喜欢的香水,描画眉眼。她想象他们见面后的两种结果,也许更爱,也许不爱。
他的航班在夜晚十二点抵达,从机场到市区还需要一个小时。他劝她去睡一会,她不肯。快到的时候,他说他订了离她很近的另外一家酒店。她有些惊愕,什么都没有说,内心却翻江倒海。他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他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直面她的吗?他不是明明说要见面丢弃掉这份虚幻吗?她没有答案,只能肆意猜测。
入住之后,他打来电话,我们视频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视频,静态的模样变成了可以活动的画面,他的表情清晰可见。他比照片里更令她心安,因为此刻在屏幕里的他很爱笑,
笑起来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和照片里完全是两个模样。她喜欢这个微笑,踏实,温暖。
“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她盯着他的眼睛问。她知道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可是她目光坚定,她想要一个答案。
他缓缓说:“来见你的途中,我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再次深陷,害怕自己爱而不得,害怕受伤害。这种恐惧感让我不敢面对你,对不起,这次我们还是不见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低垂,偶尔抬起头看向她,很快又转移了视线。
她费解。他一直在说爱她,说要娶她,可当她毫无保留地准备接纳他的出现时,他却恍惚得只剩下一些画面。看着视频中的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跨越几千公里,只是为了在离她更近的地方和她视频,虽然有些奢侈,却也无话可说。她知道他的脾气,有时真的没有道理可循。
第二天,她顶着黑黑的熊猫眼去开会,枯燥的内容让她昏昏欲睡。他发信息给她,询问她的地址,她发了过去。不一会儿,他说,我在你们会议室门口。她忍住想要转身看他的念头,他的克制和谨慎让她有些受伤,如果他真的不打算让她看见,强求会显得多余。
会后,她默默收拾好东西,返回酒店。在酒店门口,他驾着一辆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那个时候,他们正在通电话,他说他看到她了。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他已经和他的车急驰而去。她有些难过,为什么这辆载着她喜欢的男子的车子,不能缓缓停在她身边,然后带她一起离开。
下午,她陪他视频。他们在不足五百米的距离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直到太阳西沉,华灯初上。她在千篇一律的酒店陈设里看见孤寂正一点点吞没自己,犹如这逐渐到来的黑暗,将白昼蚕食得所剩无几。她感觉有些冰冷,觉得很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她却无法真实地触摸。突然,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用毋庸置疑的态度跟他说:“我要见你,无论你是不是要见我。十分钟后我会出现在你的酒店门口,我只待五分钟,五分钟后如果你还是不愿见我,我就离开。”
不容他再说什么,她快速地换好鞋,出门。这个城市在黄昏里的模样恍惚得如同一扇雨水打湿的玻璃窗,她看不清楚前方,看不清楚自己。她走得很快,她怕自己一时冲动鼓起的勇气,会被某个街角的红绿灯滞留。她是个被动的人,对待感情也是一样,她总是相信“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强求也无用”。可是,这次她颠覆了自己过去几十年一直如影随行的谨小慎微的习惯,固执地把跟随了她很久的矜持丢掉,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想要靠近他,看到他。她不要虚幻的爱情,只想要真实的拥抱。
她用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问他的房间号,然后径直上了电梯。他不在房间。她拨通他的电话:“回来吧,打开房门,我只是想看着你,和你说说话。”他在电话那头重重地喘气,她听出他的紧张和纠结,她觉得有趣,这个自信又霸道的男子,在她的步步紧逼下,像一个被困进风箱的小老鼠般惊慌失措。
仿佛纠缠了许久,他终于答应回房间。按照他的要求,她闭上双眼进门。她嗅到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好闻的气息。她一步步循着声音靠近他,他明显地抗拒、后退,最后被她逼进卫生间。他紧张地关上卫生间的门,语气里充满无措。
她忽而感觉有些累了,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无力地说:“出来吧,我只是想见见你。”他还在纠结,他们就这样在一门之隔的距离里尴尬相对。她觉得他们像在演一场闹剧,她没有办法按照过去几十年的认知,理解此情此景何以发生。她的委屈如洪水般泛滥,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她却不再有期盼。有些东西再弥足珍贵,不属于你,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或许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用尽力气垒砌的防备,她无法明晓,更无法进入。或许,他爱的只是自己。
第二天清晨,她从一个深沉无边的梦里醒来,拿起手机,时间已过了九点。他在微信里说:“我走了,九点三十的航班,我只是想说,无论你是否相信,我都爱你。”她关掉手机,起身走到窗前。从十九层楼看出去,整个城市都是雾蒙蒙的,有飞机带着巨大的声响从头顶划过,
她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心想这是否是他的那班飞机呢?他应该不会知道,几千公里的大地上,一个渺小的身影正在抬头寻望。
爱情是什么?是不到最后不回头的义无反顾,还是适可而止的恰到好处?或许,什么都不是。
她总是爱过的吧,虽然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继续再爱。她轻轻对自己说。
无疾而终
那些在生命里刻了骨的人,往往都无疾而终
午夜,昏暗的站台是这个城市唯一清醒的角落,间或地热闹着。偶尔一辆列车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抵达,人群如潮汐般奔涌着四散,瞬间消失在夜色里。这情景类似一种强大的吞噬,不留渣骨。
再次见到他时,他穿着黑色休闲西装,清瘦白皙的脸一如五年前。她试图将见面变得轻松些,主动上前拍打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说:“你还是那么帅。”他轻轻地笑,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略微上扬的唇角含蓄内敛,让人永远不知道这表情背后的内心世界。见面之前,她想象的各种见面的方式和情绪都成了多余,无处着落。
她在几公里之外预订了宾馆,他们拦了一辆的士,一起离开。
长长的路绵延而荒芜。他在前座,肩部的线条落进她的瞳眸里,连同那些身体的冷漠和柔软。记起那个红叶飞舞的季节,阳光流转,在罅隙间摇摆;记起都市黑夜的霓虹,暧昧得有些憔悴。
她与他的那些时光,丧失了明亮和温暖,像地球边缘的极夜,有着完整的黑暗。
她在北京的一所高校里读研。开学第一天,为了节省住宿费,父亲帮她把行李放在寝室门口便匆匆离开,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班返回的列车。她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看着乱糟糟的寝室,到处是行李和丢弃的纸箱,无处落脚。站在八楼的阳台看出去,校园里人来人往,所有的微笑都是陌生的,透着骨子里的寒凉。她微微一颤,突然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读研是很多人的梦想,她也为了这个梦想苦苦奋斗了四年,可当自己置身其中,看似一切都唾手可得的时候,却和眼前的一切找不到丝毫关联。
这所高校的学生来自全国各个研究所,第一年在北京学习文化基础课,后两年回研究所继续进行专业学习。每个研究所的学生不分专业在第一年组成一个临时班级,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他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这个笑起来有着浅浅酒窝的男生。这个大学期间只知道上自习,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的优秀生,在那一年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遇见荒废了学业。那些崭新得只有一个名字的课本,那些陌生得怎么也听不懂的课堂,那些花花绿绿的讲座海报,都成了那段日子里最模糊的画面。
他们偷偷翘课去滑旱冰,在各种声音混杂的昏暗空间里,肆意张扬;他们逃票去故宫,在无人的城墙边不经意地牵起手;他们从一场院士报告中溜出来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头发和尖叫声在潮湿的空气里凌乱。他经常半开玩笑地说:“你做我女朋友吧,就三个月。”她记住了前半句的甜蜜,却忽略了甜蜜也有期限,她沉浸在幸福里,忘记了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爱”,或者“喜欢”。
直到某天,有人告诉她他有女朋友,很优秀,很漂亮。她急匆匆地找到他,质问他是不是真的?
他坦然的说是,且两家家长都认可了,就等毕业了结婚,还拿出合影给她看。
她气急败坏地说:“那我算什么?”
“我想我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淡漠的语气刺痛了她,在这冷漠里,她失去了所有语言。
那是一段害怕阳光的日子,她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在麻木的时光里麻木地舔舐着伤口。她阴湿的身体长满了苔藓,凌乱而斑驳。在他面前,她一直无法打开明目张胆的欲望,守着一寸壁垒,却是残垣,身体在断壁后千疮百孔,鲜血汩汩而出。
她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避开了他可能会出现的所有场合,在校园里低着头走路。只是,她会在午夜的阳台久久站立,偶尔抽烟。缭绕的烟雾被狠狠吸进身体里,然后呛出眼泪。那个夜里,她从一个陌生男子的暧昧里离开,捂着自虐的疼痛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们在路边的大排档喝酒,烂醉如泥。他看她醉,看她痴,却看不到她的孤寂和绝望。
“我做你三个月的女朋友,就三个月。”她带着酒意对他说。他严肃地说:“感情里,谁认真谁就输了。”
“如果只是一场奔赴,我竭尽全力,无论是否全身而退,最后的悲伤与你无关。”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神里瞬间闪过的惊愕,
有男子在用沙哑的声音唱歌,是《梦醒时分》。
这个城市高楼林立,她时常从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看着清冷的四围,莫名地感到凄凉。偌大的床,只能承载自己孤独的重量。那个时候,她开始习惯行走,从城市的东头走到西头。看一场华丽的街头表演,守一场一个人的电影,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人。
城市很大,她蓬勃而生的忧伤在这个城市的空气里只是一道清浅的云烟。或许爱一直都无关他人。于这份爱,她给它盛世热情,徒留满腹余殇。
离开北京前的一个月,离他们的约定还有一段日子,他已经提前退场。她再没有收到过他的短信和电话。在纪念晚会上,她发信息给他:“来看我主持的晚会。”
他很久后回复:“好,一定来。”
直到晚会结束,她也没有看到他。舍友拉她吃宵夜,途径附近的公园,里面灯火通明,她看到转动的过山车和尖叫的人群。她想起她唯一一次坐过山车是和他一起。她是一个恐高的人,却甘愿和他在一起挑战自己所有的极限。猝不及防地,她看到他从公园走出来,右手抱着一个毛绒玩偶,左手扶在一个女生的腰际,动作亲密。他们在很近的距离擦身而过,她看到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眼神略微尴尬,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她别过眼神,没有说话。
她认真地看清了旁边那个个子不算高的女孩,不是照片中他的女友。她突然觉得内心疼痛,有窒息的惶恐。她终于知道她付出的盛世热情,爱上的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可她还爱得这么死心塌地,
无怨无悔。
路是自己选的,人是自己爱的,与任何人无关。她用决绝冷漠的眼神结束了这段艰涩的情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转身更酣畅淋漓,也更悲痛欲绝。
离开北京,他们各自跟着导师做项目、出野外,交集越来越少。偶尔和一大群人吃饭,聊起北京的种种,她总是话语不多。她时常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斑驳的城市霓虹,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坐在花坛的边缘对望、微笑。笑容在两个人的面庞晕染开来,和身后的灯光融成脉脉温情。照片是她和他在花坛边玩手指游戏的时候,
被一个专业摄影师拍摄到的。离开北京前,她看到这张照片被刊登在一个城市杂志上,她按照片下方的联系方式,问摄影师要来了照片的电子版。在无数睡在帐篷里的夜晚,看着照片,遥望满天繁星,一边努力忘记,一边执着想念。
后来,他们经历了毕业、散伙。听说他去了南方,没有像他说得那样和女友结婚;而她也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回到了家乡的小城。他们终究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无论那些日子是不是自己曾经的渴望。
车在黑夜里颠簸,车窗外没有月亮。五年,那段没有标签的回忆被她细细地丢弃。她记不起离别时候的凄楚,记不起她对他的期许,甚至记不起伤害。
她开玩笑说他是来扫墓的。他笑。
她与他,还有那段没有墓碑的爱与生命,都被安置在彼此心内的孤冢里。经历了无数错落的时光之后,需要的仅仅是祭奠。
到了宾馆,她帮他办好入住手续,陪他进了房间。两个人依旧话很少,偶尔对望,却没有语言。她觉得尴尬,小坐了一会,便说:“你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附近的景点看看。”他无话。她起身准备离开,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臂说:“留下来。”她慢慢转过头,内心翻涌。
“留下来”这三个字曾经是她多么想说给他听的,她一度那么卑微地去爱着眼前这个男人,抛开尊严,宁可被伤得体无完肤,只是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可如今,尽管渴望,她却失去了再次靠近的勇气。她拉开他的手,轻轻笑道:“明天我来接你。”
两天的时间,他们游走了这个城市所有特色的小道。这是一个古老的小城,有很多无从考究却历史久远的古建筑和传说,她细心地说给他听。他每到一个庙宇,无论大小,都要进去跪拜、烧香。她笑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虔诚的佛教徒。”他说:“为了内心的救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明亮又深邃,仿佛能够直抵内心。
走累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小小的咖啡店休息。坐在餐厅的落地窗旁,
窗外微雨打湿了她与他之间的大段空白。她看到他眼神的浓度,充满异数的清晰。她忽而变得忧伤,为什么与他总是会有一些钝重的绝望。
跟他说起西藏,说起那是让她灵魂触动的地方。她记起那个清晰的夜里,无力安眠时,总是听到梵音阵阵。别人说她有佛缘,她淡淡地笑。诞生、死亡、轮回之外,她始终盛放着凡尘俗世的哀伤。于是,
她终究被拒绝在莲花之外,无所托付。
短暂的停留,她送他离开。上车的瞬间,她突然想叫住他,给他拥抱,
请他留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一如五年前。她不曾给他任何负累和牵绊,她甚至不让他看到她的殇。车门快速地关闭,然后急急地离开,她再次丢失了语言。她终究把她的念丢在了凌乱里,自此诀别。
清凉的夜晚,她下夜班回家,在巷口看到手机闪烁,是他的短信息。他说:你已经深深刻进我的骨髓。一行短短的字,她突然泪如泉涌。夜,有了声嘶力竭的力量。她终于明白,忧伤的蓬勃是因为她为一个男子改变,而他却吝惜说爱。于是,她倔强地颓废,倔强地破败,倔强地放弃自己。
这个世界,谁是谁的过客,谁成全了谁的孤单,谁又该为谁许诺一世安定和繁华。当那些疾驰而过的爱情以夺定的姿态冲撞碎落时,我们是否还能在阳光里美艳如花。
感情的荒涯,无名冢盛开满地。那些没有墓碑的爱和生命,放荡一时,沉默一世,我们又该如何寻找和铭记。时光里,那些在我们的生命里刻了骨的人,无非是无疾而终。
五年了,她等了很久很久,将自己成全为一尊雕塑,剥离了灵魂。她轻轻删除了他发来的所有信息,内心渐进安稳。也许此生,她与他,不会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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