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44772020
《冠军早餐》记录了两个孤苦伶仃、瘦骨嶙峋的“疯子”的见面……冯内古特将荒诞怪谲与科学幻想熔为一炉,把这个悲惨的世界变成了一座乐园,以笑声讽喻现世。但《冠军早餐》是有分量、有尊严的一纸荒唐,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幽默之作,冯内古特虽极尽戏谑怒骂,其实苦衣包糖药。比沥青还黑的黑色幽默遮盖的是颗柔软的心,嘲讽里深藏怜悯。他怜悯这个支离破碎、精神荒原的星球上的每一个人。【内收录:冯内古特亲绘老司机插图。】
《冠军早餐》是一部荒诞的反传统小说。经常在冯内古特作品中露面的科幻小说家基尔戈·屈鲁特与庞蒂亚克汽车代理商德威恩·胡佛是两部有生命的机器,他们生活在一个叫地球上一个简称美国的国家里。他们在不时在书中露面的作者的安排下会面了……
极为讽刺有趣,交织着悲悯色彩,而贯穿整部作品的是撼动人心的道德理念。
── 《波士顿环球报》
序幕
“冠军早餐”一词是通用面粉公司的注册商标,用于一种谷类早餐食品。使用该词作为书名,并无意表示与通用面粉公司有什么关系,或者由该公司提供赞助,亦无损害他们的上好产品声誉之意。
本书所题献的对象——菲比·赫尔蒂,就像常言所云,已不在人世。我在大萧条末期遇到她时,她是印第安那波利斯的一个寡妇。我当时大约十六岁。她大约四十岁。
她很有钱,但是她在成人以后的一生中,每周工作日都去工作,因此当时仍在这么做。她在印第安那波利斯《时报》上写一专栏,为失恋者指点迷津,内容通情达理,文字幽默风趣。《时报》是一份很好的报纸,如今已经停刊了。
停刊了。
她还为威廉·H. 布洛克公司写广告,这是一家百货公司,如今仍在我父亲设计的一所大楼里营业,生意兴隆。她为夏末草帽大减价写了这么一则广告:“价廉若此,可给马戴,可铺花坛。”
菲比·赫尔蒂雇我为青少年服装写广告词。我必须穿我所赞美的衣服。这是工作的一部分。我同她的两个儿子交了朋友,他们的年龄与我相仿。我成天都待在他们家里。
她对我和她的儿子,还有对我们带来的女朋友,都讲淫猥的粗话。她这个人很有趣。她的思想很开放。她不仅教会了我们在谈论性的问题时讲没有礼貌的粗话,而且在谈论美国历史和著名英雄人物、财富分配、学校及所有问题时都讲没有礼貌的粗话。
我如今就是靠讲这样没有礼貌的粗话来谋生的。其实这方面我并不擅长。我不断地模仿菲比·赫尔蒂讲没有礼貌的粗话,她讲起来是那么优雅自如。我如今觉得,要做到优雅自如,她比我容易,这是因为大萧条的情绪的缘故。她相信当时许多美国人相信的东西:一旦繁荣来临,全国就会幸福、公正和合理。
我再也没有听到那个词了:“繁荣”。过去这是“天堂”的同义词。当时菲比·赫尔蒂坚信,她提倡的没有礼貌的粗话能够表现美国式的天堂。
如今她那种没有礼貌的粗话已成了时尚。但再也没有人相信有一个新的美国式天堂了。我当然很怀念菲比·赫尔蒂。
至于我在本书中所表示的怀疑,即人是机械制造的人,是机器:应该指出,患了晚期梅毒,患了脊髓痨的人——大部分是男人——是印第安那波利斯商业区中和我小时候在马戏团观众中所常见的现象。
这些人身上密布专门钻肉的小瓶塞钻,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到。患者的脊椎是小瓶塞钻穿过脊椎之间的肉焊接在一起的。梅毒患者似乎极其有尊严——腰板挺直,双眼直瞪。
我有一次看见一个患者站在子午线大街和华盛顿大街转角的阶沿上,就在我父亲设计的大挂钟下面。这个交叉路口当地叫作“美国的交叉路口”。
那个梅毒患者站在那个美国的交叉路口使劲地想,怎样抬起双腿走下阶沿,把他的身躯送过华盛顿街。他微微地颤动着,好像身上有一台小型发动机在空转。他的问题是:他的脑子,也就是给他的双腿发出指令的源头,已被瓶塞钻活活吞噬了。传达指令的电线已不再绝缘,或者已被咬透。一路上的开关都给焊死了,不是开着,就是关着。
这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很老很老的人,尽管他可能只有三十岁。他想啊想的。然后他像歌舞女郎那样甩了两次腿。
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子,他看上去当然像一台机器。
我也往往把人想作是橡皮做的巨型试管,里面有化学反应在嗞嗞沸腾。我小的时候,看见过不少人患甲状腺肿大症。德威恩·胡佛也是如此,他是庞蒂亚克汽车代理商,即本书的主人公。这些不幸的地球人的甲状腺这么肿大,仿佛脖子里长了西葫芦似的。
结果是,他们要过平常的生活,每天必须吸收不到百万分之一盎司的碘。
我自己的母亲就因为服用化学药物而伤了脑,这种化学药物本来是用来帮助她睡眠的。
我情绪消沉的时候,吃一小片药丸,情绪就又好了。
如此等等。
因此,我创造小说人物时,总是忍不住要说,他之所以成为他这个样子,是因为线路出了毛病,或者因为他那一天吃了微量化学品,或者没有吃微量化学品。
我自己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我感到很糟糕,不过我对自己的书总是感到糟糕的。我的朋友诺克斯·伯格有一次说,某一部读起来很费劲的小说“……好像是菲尔波德·斯都奇写的”。我想我在写这部似乎是按程序写作的书时就是这样的人。
这部书是我送给自己的五十岁生日礼物。我感到自己仿佛是刚爬上屋顶的一边斜面后正在爬过屋脊。
按程序我在五十岁上要作孩子气的表现—亵渎《星条旗之歌》,用一支粗头铅笔画纳粹旗、屁眼和许多其他东西。为了使你对我为这本书画的插图的成熟程度有个大致了解,这里是我画的一个屁眼:
【图省略】
我想我这么做是要从我的脑袋里清除掉那里的所有垃圾—屁眼、旗帜、内裤。是的—这本书里有一幅内裤的图。我把我其他作品里的人物也扔了出去。我不想再表演木偶戏节目了。
我想我是要把我的脑袋清理得一干二净,就像我五十年前降生到这个已被糟蹋破坏的星球上来时那样。
我认为这是大多数美国白人应该做的事,也是模仿美国白人的美国非白人应该做的事。别人装进我脑袋里的东西,反正不是完全严丝合缝的,常常无用且难看,互相不合比例,同存在于我脑袋之外的实际生活也不合比例。
我的脑子里没有文化,没有人性的和谐。我不能再过没有文化的生活了。
因此,这本书是丢满了垃圾的人行道,这些垃圾是我走回到一千九百二十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去的时间旅行中一路上丢在身后的。
我在回程旅行中会来到这样一个时候,那就是一个叫作停战日的神圣节日十一月十一日,那一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当德威恩·胡佛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打过仗的所有国家的所有人民都在停战日—也就是第十一个月的第十一天—第十一小时的第十一分钟沉默致哀。
就是在一千九百一十八年的那一分钟里,几百几千万人停止了互相杀戮。我曾经同那些在那一分钟身在战场上的老人谈过话。他们异口同声地告诉我,这突然的寂静是上帝的声音。因此我们中间仍旧还有一些人能够记得上帝在什么时候对人类说了明白的话。
停战日后来成了退伍军人日。停战日是神圣的。而退伍军人日则不是。
因此,我要把退伍军人日扔在身后。我会保留停战日。我不想扔掉任何神圣的东西。
还有什么是神圣的?哦,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比方说。
还有所有的音乐。
菲尔波德·斯都奇
1
这是一个很快就要死去的星球上两个孤苦伶仃、瘦骨嶙峋的年纪相当老的白人见面的故事。
其中一个是名叫基尔戈·屈鲁特的科幻小说家,他当时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完了。他可错了。由于这次见面,他成了历史上最受人敬爱的人之一。
与他见面的人是个汽车代理商,一个名叫德威恩·胡佛的庞蒂亚克汽车代理商。德威恩·胡佛当时已快要精神失常了。
听着:
屈鲁特和胡佛都是一个简称为美国的国家即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这是他们的国歌,像许多要他们认真对待的东西一样,全都是废话:
啊,在破晓的曙光中你可曾看到
我们迎着最后一丝晨曦
自豪地欢呼的那面旗帜,
它的宽宽的条纹和明亮的星星,
经过争夺壁垒的鏖战仍在傲然飘扬?
彻夜不停的火箭的红光和炮弹的爆炸
证明了我们的旗帜仍在那里飘扬。
啊,那面星光灿烂的旗帜是不是
仍在自由土地和勇士家园上空飘扬?
宇宙中有数不清的众多国家,但只有德威恩·胡佛和基尔戈·屈鲁特所属的那个国家的国歌是夹着不少问号的废话。
他们的国旗是这样的:
【图省略】
他们的国家的法律规定:“不得将国旗向任何人或东西降下。”而地球上的其他任何国家都没有这样一条关于国旗的法律。
降旗是一种表示友好和尊敬的行礼方式,那就是把悬在旗杆上的国旗降下来接近地面一些,然后再升起来。
德威恩·.胡佛和基尔戈·屈鲁特的国家的格言是:“E
pluribus unum.”这种没有人再使用的语言说的意思是“合众为一”。
那面不可降的国旗的确美丽,但是那国歌和那空洞的格言可能没有多少意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许多公民受到这样的冷落、欺骗、侮辱,以致他们觉得自己投错了国家,或者甚至投错了星球,觉得大错已经铸成。要是他们的国歌和格言提一提公平、友爱、希望或者幸福,稍微表示一下欢迎他们到这个社会来,分享它的房地产,也许会使他们感到好过些。
如果他们仔细观察一下他们的纸币,从中寻找线索弄清楚他们的国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除了许多其他华而不实的垃圾以外,他们还会找到一个截去顶部的金字塔,上面有一只发光的眼睛,就像这样:
【图省略】
就是连美国总统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仿佛是国家向它的公民们说:“废话就是力量。”
许多废话都是德威恩·胡佛和基尔戈·屈鲁特那个国家的开国元勋开玩笑的无心结果。开国元勋们都是贵族,他们喜欢炫耀自己受到的无用的教育,其中包括学习古代流传下来的鬼话。他们也是蹩脚诗人。
不过这些废话中有一些有不良用意,因为它们掩盖了严重罪行。例如,美利坚合众国的小学教师在黑板上一而再再而三地书写这个年份,并且要学童们自豪地、高兴地背诵牢记:
【图省略】
教师们告诉学童,这是他们的大陆被人类发现的年份。实际上,在一四九二年早已有几百万人类在这个大陆上过着充实而且丰富多彩的生活了。这个年份不过是海盗开始欺骗、抢劫和杀戮他们的那一年份。
这里还有一个用心不良的废话教给了孩子们:海盗最后创建了一个后来成为其他各地人类自由灯塔的政府。这个灯塔应该是想象中的东西,却有不少图片和模型给孩子们观看。它有点像着了火的蛋筒冰激凌。它的模样如下:
【图省略】
实际上,对创建新政府最起关键性作用的海盗本身就拥有奴隶。他们把人当作机器,甚至在蓄奴制被消灭了—那是因为这实在太丢脸面了—以后,他们和他们的后代仍继续把普通老百姓看作机器。
海盗的皮肤是白色的。在他们来到这个大陆之前就在这里生活的人是古铜色的。蓄奴制引进到这个大陆上来时,奴隶是黑色的。
肤色决定一切。
海盗之所以能够从别人那里得到他们所要的任何东西是因为: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好的船只,他们比谁都卑鄙,他们有火药,那是硝石、木炭和硫黄的混合物。他们用火点燃这表面看来没精打采的粉末,它就能爆发出气体。这气体以极其猛烈的冲劲,把弹头推出铁膛。这种弹头能够十分轻易地穿过肌肉和骨头,因此海盗们就用它来破坏任何一个顽抗的人体内的线路、风箱或者管道,哪怕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过,海盗们的主要武器是他们出其不意的能力。没有人能够相信他们是那么的铁石心肠和贪得无厌,到你相信时已经太迟了。
德威恩·胡佛和基尔戈·屈鲁特两人见面时,他们的国家是这个星球上最最富有和最最强大的国家。它拥有世界上大部分食物、矿产和机械,它向其他国家威胁要向它们发射火箭或者扔掷炸弹,以此来制服它们。
大多数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大钱。许多国家甚至不再适宜居住。它们人口太多,而空间不够。什么值钱的东西,它们都已卖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吃了,而它们的人民仍操个不停。
孩子就是那样操出来的。
在这个遭到破坏的星球上,很多人是共产党。他们有一种理论,认为这个星球上剩下来的东西都应该由所有的人平分共享,因为他们并不是自己要到这个遭到破坏的星球上来的。
另外一方面,还有更多的孩子在不断降世—踢啊,叫啊,要喝奶。
在有些地方,就在孩子降生的几尺以外的地方,人们都已开始在啃泥巴和吮石子了。
如此等等。
德威恩·胡佛和基尔戈·屈鲁特的国家什么都不缺,因此是反对共产主义的。这个国家并不认为有钱的人必得与别人分享财富,除非他们真的想这样,而大多数人并不想这样。
因此他们不必这样。
在美国,大家都是能抓住什么就牢牢抓住不放。有些美国人特别擅长此道,因此钱多得要命。而有的人却什么大钱也抓不到。
德威恩·胡佛遇见基尔戈·屈鲁特时钱就多得要命。一天早上有人见到他经过时低声对自己的朋友说的就是这句话:“钱多得要命。”
这就是那个时候基尔戈·屈鲁特在这星球上所拥有的多少东西:大钱。
基尔戈·屈鲁特和德威恩·胡佛是一九七二年秋天在德威恩的家乡密德兰市举行艺术节的时候见面的。
上面已经说过,德威恩是个精神快要失常的庞蒂亚克汽车代理商。
德威恩的初期疯癫当然主要是化学成分问题。德威恩·胡佛的体内产生了一定的化学成分,使他的脑子失去平衡。但是德威恩像所有刚发疯的疯子一样,也需要一些不好念头,这样他的疯狂才会有一定形态和方向。
不好化学成分和不好念头是疯狂的阴和阳。阴阳在中国人看来是和谐的象征。它们的模样如下:
【图省略】
不好念头是基尔戈·屈鲁特给德威恩送来的。屈鲁特认为自己不但无害,而且无形。世人很少注意他,所以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真的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他从他与德威恩的相会中获悉,他还活着,可以给另外一个人一些使他变成一个恶魔的不好念头。
屈鲁特给德威恩的不好念头的核心思想如下:地球上的人都是机器人,唯有德威恩·胡佛例外。
在宇宙的所有生物中,只有德威恩在思索、感觉、担忧、计划,等等。没有人知道这是多么痛苦。没有人有任何别的选择。大家都是一部全自动机器,任务是刺激德威恩。德威恩是创世主测试的一种新型生物。
只有德威恩·胡佛有自由意志。
屈鲁特当初并不认为有人会相信他。他是把不好念头放在一部科幻小说中的,德威恩就是在这部小说中发现了这些不好念头。这部小说并不是专门写给德威恩看的。屈鲁特写这部小说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德威恩这么一个人。这部小说是写给随便哪个碰巧打开这本书的人看的。实际上,它就是对任何人说,“嗨,你猜怎么着:你是唯一有自由意志的人。这使你有什么感觉?”如此等等。
这是一部精心杰作。这是一部幽默作品。
但对德威恩,这是思想毒剂。
屈鲁特发现自己居然也能够把邪恶带到世界上来—以不好念头形式出现—着实吃了一惊。在德威恩被装在帆布紧身衣里送到疯人院去以后,屈鲁特成了一个狂热分子,相信思想可以作为疾病的成因和治疗方法的重要性。
但没有人听他的。他是荒野中一个肮脏老头子,在树林和灌木丛中叫喊,“有思想还是没有思想都会引起疾病!”
基尔戈·屈鲁特成了心理健康方面一个拓荒者。他以科幻小说作为伪装提出他的理论。他于一九八一年去世,在他使德威恩·胡佛病得那么重之后几乎二十年。
他当时已被公认为伟大的艺术家和科学家。美国文艺科学院在他的骨灰埋葬处树立了一座纪念碑。纪念碑正面刻了他最后一部小说中,也就是他第二百零九部小说中的一句话,那部小说他死时还没有写完。纪念碑形状是这样的:
【图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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