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32开纸 张: 轻型纸包 装: 精装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220100628
目 录
前 言 001
第1章 出生与成长 013
第2章 命运在召唤 023
第3章 家乡受挫 037
第4章 南非厄运. 041
第5章 基督教的影响 050
第6章 律师与爱国者 057
第7章 命运的牵引 063
第8章 信念与爱好 069
第9章 《绿皮书》风波 073
第10章 一家之主 .082
第11章 布尔战争 .090
第12章 短留印度 095
第13章 重返战场 100
第14章 个人追求 105
第15章 约翰内斯堡的家 113
第16章 祖鲁叛乱及后果 117
第17章 “消极抵抗” 121
第18章 信仰考验 126
第19章 赴汤蹈火 132
第20章 伦敦使命 143
第22章 托尔斯泰农场 149
第23章 平静与风暴 155
第24章 告别非洲 164
第25章 尽忠英国 169
第26章 重返家园 172
第27章 斗争预演 178
第28章 《罗拉特法案》 186
第29章 风起云涌 193
第30章 形势突变 200
第31章 步步为营 208
第32章 成果的五年 213
第33章 食盐大进军 220
第34章 欧洲之行 225
第35章 圣诞节后被拘捕 .235
第36章 甘当人质 243
第37章 卷入漩涡 250
第38章 退出印度 258
第39章 在黑暗中探索 267
第40章 多条战线上的斗士 .272
第41章 血染的黎明 278
第42章 孤独的赎罪者 285
第43章 独自前行 295
第44章 自由的代价 303
第45章 一个人的边界护卫队 313
第46章 不成功便成仁 320
第47章 功成身故. 334
索 引 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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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目录
法律系学生时的甘地,摄于伦敦 035
印度救护队军士长时的甘地,摄于南非 092
在约翰内斯堡(1900年) 114
谈笑风生的甘地 152
心情颇佳的甘地 153
甘地非暴力抵抗运动时的装扮,摄于南非 159
与妻子卡斯杜贝,摄于南非(1913年) 167
与六岁的英迪拉,时值在新德里进行二十一天的绝食(1924年) 205
戴诺阿卡利帽子纺线 216
与罗曼·曼兰,摄于瑞士 231
写信时的甘地 239
与贾瓦哈拉尔·尼赫鲁 291
与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1940年) .293
经过诺阿卡利的竹桥(1947年) .296
后的旅程 341
前 言
甘地的百年诞辰刚刚过去,在这一百年的时间里,印度人民的生活(包括政治、社会、经济多个方面)发生了巨大转变。在此之前,在印度次大陆悠久而坎坷的历史长河中,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剧变。当甘地出生的时候,英国已经牢牢确立了它在印度的统治地位。1857年起义(各方对此称呼不一,有人称之为印度士兵叛乱,有人称之为大造反,也有人称之为次独立战争)只不过是将原先的商业冒险活动变成了帝国。这种隶属关系不仅仅体现在政治上。知识和文化统治极为有效地强化了这种隶属关系,受过良好教育的印度年轻一代积极顺从帝国的“教化使命”。这是死心塌地的顺从,他们心甘情愿投身其中。这是牢固的锁链,他们紧抓不放。如此彻底的监控,如此卑微的屈服,大英帝国在印度的统治似乎顺应天意,不可动摇。
甘地逝世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独立国家的印度为失去甘地举国哀悼。被掠夺的人们重获财产,一度沉默的人们再度发出呼喊。畏缩不前的人们现在可以高高地昂起头。被解除武装的人们铸就了新的武器,在它面前英国人的刺刀变得软弱无力。在世界兵器宝库中,这是独一无二的武器。它无须杀戮就能获胜。
关于这个奇迹的故事就是甘地传奇的一生,因为只有他才是这一历史成就的缔造者和引导者。正因为如此,他才被满怀感激的同胞尊称为“国父”。 不过,也不能夸大事实,认为甘地凭借一己之力便造就了这一巨变。不管天赋多么出众,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历史进程的缔造者。一大批先驱不畏艰难,用铁锹和刀剑在丛林中铲除了那些致命的毒草,把畏惧、迷信和冷漠一扫而空。他们的努力为甘地打下了根基,而甘地则运用他的非凡才能,将这一基础转变为战场,并引领他的国人向着自由前进。如果甘地早出生一百年,他不可能取得
如此的成就。同样,如果没有甘地的领导,印度也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改变自身的命运——这一绚烂的方式不仅带来自由,同时也将荣耀赋予印度。这样的经历独一无二,人们猜想,或许不会再有类似的试验。
甘地的一生都是为了印度人民,为他们受难,为他们而死。然而,他的伟大不仅仅在于他为祖国所作的贡献。后世的人们铭记他的名字,也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爱国者或是一个具有革命意义的改革家。在甘地的各种身份之外,他首先代表着一种道德力量。对人类良知而言,这种力量具有普遍的、永恒的魅力。可以说,他的奋斗主要是为了他的同胞,因为他是他们中的一员,因为他们的苦难和屈辱激发了他的道德情感和政治斗志。因此,他的一
生值得所有人去了解。
如果甘地的伟大之处仅仅在于他对国家的热爱和他在一场获得成功的政治斗争中起到的领袖作用,这或许足以说明印度民众对国父的感激之情,却不能解释为什么其他国家的人民也如此尊敬和怀念他,并且从他的言语中得到激励。当今世界有许多人被尊为国父,但实际上,离开他们中的某些人,世界照常运转。然而甘地,这个仅以缠腰布裹身、虚弱黝黑的人,却并不仅仅是印度的国父。
他取得了众多成就。如果以行动方式或成果来衡量,这些成就中的任何一项都足以让全世界尊崇他。他将占世界总人口五分之一的人从外国统治下解放出来。在某种意义上,印度的自由预示了东南亚及非洲许多国家后来获得的自由。
甘地为贱民(Untouchable)所做的一切同样重要,这些人曾经被蔑称为“不可触碰者”。他打破了长达数个世纪的陈旧枷锁,消除了种姓暴政和社会地位不平等。他坚持认为,衡量自由的标准应该是数以百万计的乡村人民所享有的社会、道德和经济福祉,以及取得这一自由的手段。因此,他向人们展示了一种生活方式,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种方式会影响这个既受到严格控制又十分贪婪的社会,成为人们新的生活方式。
甘地的死本身就是一项成就,因为他的殉难让印度人民深感羞愧,从而使他们得以摆脱仇恨和手足相残的癫狂心态。同时,他的死也有助于印度联邦强化新兴国家的世俗性和民主性。
然而在一个多变的世界里,没有哪项人类成就——无论它多么伟大——能够永恒不变。甘地所取得的成就很可能已经遭到破坏,或者偏离了原定方向,或者只剩下些许记忆。但甘地将继续存活,因为那些成就并不足以涵盖他的伟大之处。在他身上,人们看到的是全人类的代表,他永远都在追寻真理和道德圆满。正如他本人所言:“我更关心的是避免人类本性中的凶残,而不仅仅是避免我的同胞所遭受的苦难……如果说我们都是同一个神的子民,有
着相同的本质,那么我们就必须分担每个人的罪,无论他是否属于我们的种族。”
1938年,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这样写道:“与所有的民族一样,印度也有爱国者,他们为国家所做的牺牲不亚于甘地,有些人遭受的刑罚甚至比甘地更加严酷。在宗教领域,这个国家有不少苦行者,和他们的严苛苦行相比,甘地的一生显得相对轻松。但这些爱国者也只是爱国者,仅此而已;这些苦行者也仅有强大的精神力量,作为世俗的人,他们的道德水平限制了他们的成就。然而,甘地却有着强大的道德力量,而他本人更是比他所拥有的道
德力量更加伟大。”
甘地没有创立任何教派,虽然他依靠信仰生活,但他却没有留下任何教条供信徒争辩。对于宗教,他极其虔诚(虽然是以他自己的方式),但任何教条或行为,如果与他所理解的普遍的道德和博爱的法则相抵触,他必然会无所畏惧、毫不妥协地加以拒绝。早在1909年,他的朋友、浸礼会教徒约瑟夫·多克(Joseph Doke)就曾这样描述甘地:“我怀疑,任何一种宗教都无法完全控制他。他并非纯粹的印度教徒,因为他的观点太接近基督教,但他又
不能算作是基督徒,因为他的思想浸透着印度教教义。与此同时,他对各类人的同情是如此的广泛和普遍,我们不妨认为,‘他已经到达超越任何教派原则的境界’。”
二十七年之后,一些人组建了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协会,以宣传他的理念。对此,甘地告诫道:“根本没有所谓的甘地主义,我也不希望以我的名字命名任何教派。我没有提出过任何新的原则或信条。我所做的仅仅是以我自己的方式,把永恒的真理应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去解决问题……我的观点和结论,都不是定论。如果我发现了更好的观点,我就会在明天改变我的立场。我没有新的东西告诉世人。真理和非暴力(ahimsa,nonviolence )的思想自古就有。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在尽可能广大的范围内,尽我所能,实践它们。在此过程中,有时我也会犯下错误,并从错误中得到教训……
“我的全部哲学,如果可以这样称呼的话,就包含在刚才我说的话中。你们不能称之为甘地主义,因为这并不是什么‘主义’。你们也不必加以详尽阐释或宣传。有人引经据典来反驳我的理解,但我比之前更加确信,不应该牺牲真理去换取任何东西。任何人如果相信我所说的基本真理,那么他们的宣传方式就是实践它们。”
甘地赋予神的特性就是真理,而且获取真理不需要任何仪式,只需要通过不伤害生命的手段真诚地、不懈地追求。因此,谁敢说,甘地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属于全人类?
同样重要的是,甘地并非天生就是圣人。虽然他通过自身努力,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甘地,但在他小的时候,他并没有显示出过人的天赋,他与同龄的男孩并无差别。与同时代的一些杰出人士不同,甘地没有得到过缪斯女神的灵感启发,那样的天启只属于年轻的泰戈尔;没有遭受过神秘异象的折磨,那样的体验只属于罗摩克里希那;他更没有感受过一种极度狂热的驱使,那样的热情只属于辨喜。早年的甘地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没有许多孩子那么老练,那么狂野,而是更加腼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障碍,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饱受这一障碍的困扰。
小的时候,甘地胆小,不自信,相貌平平,学业一般,整体上毫不出众。作为一个孩子或小伙子,从他的外表和智力上,看不出他体内蛰伏着任何潜质会在日后像火山一样喷发而出。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听不到低沉的轰鸣声,也见不到一线火光或一丝烟雾,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在他体内正在锻造烈火神剑。
这就仿佛天命女神戒备地守护着她正在秘密锻造的稀世神剑,她要竭力避开邪恶的眼睛,把它藏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剑鞘里,免得引起注意。剑鞘本身甚至看不出其中隐藏的火焰,也察觉不到前方等待着他的命运。在这个普通的年轻人身上,察觉不到任何天赋,哪怕是一丝模糊的感觉。在他平淡无奇的童年里,没有任何反常和狂热,没有任何强烈的渴望从他潜意识的深处挣脱出来。
在他的头脑逐渐成熟、能够承受内在压力之前,这个潜意识里充满快乐的年轻人没有遭受早熟之苦,而早熟正是造就和毁灭众多天才和预言家的根源。当压力真的到来之时,他表现得勇敢而轻松,从不退缩,亦不骄傲,也并不好斗。
在这个还在上学的男孩身上,的确能明显感觉到他孝顺父母,恪尽职守,痛恨虚伪,但在他成长的社会环境里,这些品质并不罕见。他身上真正的非凡特质埋藏在他的心灵深处,只是在那个年纪还没有展现出来。
因此,人们可以从这件事上得到启发和鼓舞:如果这个普通的年轻人通过坚定的意志成就了他的伟大人生,那么其他人显然也可以以同样的方式获得成功。如果一个不敢在黑暗中入睡的胆怯男孩——“我会想到某个方向有鬼魂飞来,另一个方向有小偷进来,第三个方向有毒蛇出没”——终变成了世间无畏的人,那么所有人都有希望取得转变。
甘地的天才——如果非要使用这个词的话——在于他的坚持。他无所畏惧,不知疲倦,坚持自己的道德信念,永不放弃。在他迈过成长的门槛之后,他的一生就是一次漫长的征途,他一刻不停,坚持奋斗,追求真理,“不急不躁,持之以恒”。他追求的不是抽象的或形而上
的真理,而是可以在人际关系中具体实现的真理。他一步步地攀登,每一步都是常人的脚步,直到我们发现他已经到达,超出常人的境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样写道:“或许,我们的后代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曾经在这个地球上生活过。”如果说甘地终成为不同寻常的伟人,那么不妨记住,在他开启这段旅程的时候,他和常人并无二致。
甘地的一生以及他所带给我们的教益之所以具有独特的美,原因就在于此。幸运的是,他亲自为我们记录了他的人生大事,尤其是在他完全曝光于公众之前的部分,在那之后他就无任何隐私可言。他细致而真实地描述了他的道德和政治思想的发展过程。如果没有这些记录,在我们这片容易轻信他人的土地上,必然会有某些虔诚的编年史作家,编造出种种神秘的征兆来描述他不凡的诞生,从而在甘地还不过是个停留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时,就给他套
上一圈神圣的光环。还是泰戈尔说得对:
大师啊,你的言语很朴素,
但那些谈论你的人却并非如此。
甘地究竟是政治家,还是圣人?是政治家中的圣人,还是圣人中的政治家?有没有可能兼为两者?他是否如他的崇拜者所言,他成功地赋予政治以精神意义?那个把他尊称为“国父”的国度是否证实了这一看法?我们的后人将继续追问这些问题。
此刻,我们所能说的只是,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其他任何人。早在甘地逝世的十年前,泰戈尔就写道:“或许甘地不会成功,就像佛陀一样失败,就像基督一样失败,他们都无法根除人性中的邪恶;但他将会被永远牢记,他的一生对所有的后来人都是一种教益。”
第 1 章
出生与成长
莫罕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Mohandas Karamchand Gandhi)1869年10月2日出生于波尔班达(Porbandar)。这是印度西海岸的一个小镇,当时是卡提阿瓦(Kathiawar) 半岛上众多的小城邦之一。现在这个半岛被称为索拉什特拉(Saurashtra ),隶属古吉拉特邦(Gujarat )。这个几乎是长方形的半岛,面积不到三千平方英里,向西探入阿拉伯海,西北侧的卡其湾和东南侧的坎贝湾将其上下包围,北面与拉恩沙漠接壤。
在政治上,卡提阿瓦半岛一直是印度落后的地区之一,这一局面直到近才有所改变。之前的数个世纪,这里一直都是各个部落入侵的战场,散布着三百多个小土邦(Principalities ),其中一些甚至只有村庄大小,并且没有一个土邦在面积上能超过当时英属印度的一个普通行政区。这些土邦的统治者有着各种称谓,有些称为兰纳(Rana ),有些称为塔考(Thakore ),有些称为纳瓦布(Nawab ),但无论什么名称,他们都是小独裁者,彼此嫉妒,终日争吵,只有靠着常驻英国代表的威势才能慑服他们。
在这种持续动荡、阴谋当道、专横统治的封建环境中,造反者被人们奉为英雄。其中一些人的传奇事迹至今仍以民谣和民间故事的形式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动荡不安、前途叵测的内乱环境培育出了强健、坚定的人民,他们有着航海和经商的传统。他们虔诚而又迷信,在类似环境中的人们通常都会如此。西海岸上的德瓦卡城(Dwarka)尤其明显,这是印度教的一座圣城,根据《薄伽梵歌》(Bhagavad Gita),这里是传说中的黑天(Lord Krishna)统治的王国都城。除了印度教的毗湿奴(Vaishnav )崇拜传统,这一地区还受到耆那教(Jainism)以及后来出现的伊斯兰教苏菲派(Muslim Sufism )的影响。结果就是有印度特色的混杂:正统与宽容、冷漠与热情、放纵与苦行比肩并存。
甘地就是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出身在一个吠舍(Vaishya )种姓c(或者说,商人种姓)的中产阶级家庭中。他的祖先据说曾是杂货商,后来家族的社会地位稳步提升,甘地的祖父乌塔姆昌德(Uttamchand)成为了波尔班达邦的德万(Dewan)(相当于首相)。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诚实无畏。在赏识他的兰纳去世后,他的耿直性格为他招来了麻烦,摄政王后不喜欢他,因此他被迫逃往邻近的居那加德邦(Junagadh),那里的穆斯林纳瓦布愿意庇护他。
当甘地的祖父见到穆斯林纳瓦布的时候,他用左手敬礼,并解释说,他的右手依然忠诚于波尔班达邦。在那个封建年代,忠诚观念十分狭隘,并且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一观念在那个闭塞之地几乎一直延续到20 世纪。但穆斯林纳瓦布非常宽容,并且欣赏他的大胆回答,不仅没有惩罚他,还对他偏爱有加。在波尔班达的新任兰纳执政后,这位纳瓦布还利用他的权势,逼迫那位兰纳将甘地的祖父迎回去。
乌塔姆昌德的儿子卡拉姆昌德·甘地(Karamchand Gandhi )后来也担任过波尔班达的德万。和他的父亲一样,他也几乎未受过正规教育,但却有着真诚、勇敢、简朴的特质,同时还有许多实用知识。而甘地与他的父亲相比,则更加崇尚真理和简朴。甘地在回忆他父亲时曾这样评价道:“在某种程度上,他沉溺于肉体愉悦,因为他四十多岁就已经第四次结婚了。”不过,幸亏卡拉姆昌德·甘地做出了四度结婚的决定,他的第四个妻子普特里拜(Putlibai )才为他生下了圣雄甘地。父母为甘地取名莫汉(Mohan ),母亲喜欢亲昵地叫他莫尼亚(Moniya)。
甘地的母亲是个虔诚的教徒,性格温柔,总是一丝不苟地遵循教义所规定的斋戒和祈祷仪式。她的行为给小甘地留下了深刻印象,可以说他十分崇拜她。多年以后,甘地在浦那(Poona)的耶拉维达监狱(Yeravda Jail )中告诉他的秘书兼同伴马哈德夫·德赛b:“如果
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任何纯洁的东西,那都是我母亲而非我父亲的影响……她留给我的印象就是圣洁。”
莫汉(甘地)进入波尔班达的一所小学读书以后,他发现乘法表很难掌握——“当时我的智力迟钝,记忆力也不好。”不久,他们家搬到了拉杰果德(Rajkot),这是卡提阿瓦半岛上的另一个小城邦,他的父亲在那里担任德万。莫汉在拉杰果德读完了小学和中学。虽然他勤奋学习,但“学业一般”;他极其羞怯胆小,和同学在一起时很不自信,并且不爱运动。在他枯燥乏味的读书岁月里,值得一提且能够体现他的道德情操的事件发生在教育督察人员来巡查的时候。当时督察来到甘地所在的班级,并安排了一场拼写考试。甘地的老师看到他拼错了“水壶(Kettle)”这个单词,就用脚尖轻踢,提醒他从邻座抄写正确的答案。但
莫汉很固执,对老师的暗示视若无睹,后来他因为这番“愚蠢做法”被老师责骂。圣雄后来回忆道:“我绝不会去抄袭。”
不过,课外生活并非如此平淡枯燥。在这一时期,只要是出于道德方面的原因或者是为了试验,这个看起来胆怯的男孩并不抗拒冒险。由此我们可以察觉到他的那份改造他人的激情,后来这种激情成为这位伟大斗士的主要特质。不过在当时,这种激情差点让他走错了路。他的哥哥有位穆斯林朋友,人称马塔布教长(Sheikh Mahtab ),他体格强健,敢于冒险,让体型瘦小同时又害怕鬼魂、小偷和毒蛇的莫汉为之着迷。马塔布无所畏惧,对社会和道德戒条不屑一顾。“这个朋友的壮举吸引了我。”
马塔布教长让莫汉相信,“强大的英国人”之所以能统治“孱弱的印度人”,是因为他们吃肉,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于是,出自正统素食主义家庭的莫汉开始偷偷吃肉食——这是他初次体验爱国主义的滋味。但是,在他吞下一块肉之后,与生俱来的情感让他感觉到,仿佛“一头活生生的山羊在我的体内哭泣”。除此之外,他还得努力不让父母发现他的破戒举动,显然他必须得撒谎。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道德负担太沉重 了。几次尝试之后,他放弃了这一做法,并且安慰自己:“等他们不在人世,而我也获得自由的时候,我会公开吃肉食。”
莫汉还做出过其他出格的举动,比如捡起大人丢掉的烟头来抽两口,甚至还“偷仆人的铜币去买烟”。更严重的一次经历是被马塔布教长带去找妓女。“我在这间罪恶的小屋里惊慌失措,只觉得眼前发黑,说不出话来。我坐在那个女人的床上,紧挨着她,但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自然对我失去了耐心,不断辱骂我,直到我夺门而逃。当时我觉得,我的男子气概受到了伤害,羞愧难当,恨不得钻进地里。但那之后,我要感谢神拯救了我。”在他成为圣雄之后,甘地回顾这段往事时说道:“从严格的伦理角度来说,这些行为都是道德过失,因为当时有了肉体欲望,虽然没有付诸行动,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另一个过失同样让他铭记于心。为了帮助哥哥还债,他从哥哥的臂章上偷偷地剪下一小块金子卖掉。这一罪感一直压在他的心头,直到他后以书面形式向父亲忏悔,并要求得到惩罚。“他把忏悔书从头看到尾,珍珠般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下,把纸都打湿
了……这些泪水涤清了我的心灵,把我的罪孽洗刷干净。”
在他的晚年,甘地曾谈及他依附这样一位朋友(马塔布教长)所产生的恶劣影响。他评论道:“如果有人想和神成为朋友,那他就必须保持孤独,或者把全世界都当作朋友。”
在他十三岁还在上学的时候,莫汉与同龄的卡斯杜贝(Kasturbai )结婚。在那个年纪的男孩看来,结婚不过是一系列欢庆活动,穿上新衣服,参加有趣的婚礼仪式,有人用梵文响亮地唱着圣歌,而他本人则占据着舞台的中央。无论如何,莫汉从此有了新的玩伴,一个甜美而温顺的陌生伴侣。
但随之而来的是性爱的影响,对此甘地本人以可敬的坦诚向我们回顾了这一切。他备受情欲的困扰,并且在这一点上他从未欺骗过自己。他也从没有开脱责任,归罪于女性,将她们视为诱惑和罪恶的根源。事实上,在他一生中,一直对女性保持着无限的温柔和关爱,这
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当初他和年轻而纯真的妻子所经历的磨难。
正是这样的内心修炼,将平凡的金属变成了黄金。泰戈尔评价道:“他谴责性生活,认为这与人类的道德进步相违背。他和《克鲁采奏鸣曲》(The Kreutzer Sonata )的作者一样,对性怀有极大的恐惧。但与托尔斯泰不同,他并不憎恶对自己产生诱惑的性欲。事实上,他对于女性的温柔态度是他性格中贵、持久的品质之一。他认为,在他的国家中,有一些女性是他所领导的伟大运动中好的和真挚的同道。”
在他父亲去世那晚所发生的一件事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当时他坐在父亲的病床边,帮他按摩,但他的思绪却飘到了年轻的妻子那里。他想象着妻子躺在床上,等候他到来的样子。当叔叔前来替换他的时候,莫汉极其高兴,直接跑回自己的卧室。“我的妻子已经
熟睡。但既然我已回来,她又怎么能继续睡呢?我推醒了她。”几分钟后,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激情。不幸的消息传来,他的父亲过世了。
在父亲去世的重大时刻沉溺于肉体欢愉,这种羞耻感是“我无法抹去或忘却的污点,我一直在想,虽然我对父母有着无尽的爱,并且愿意为之牺牲一切,但这种信念并不可靠,因为与此同时我的头脑还在欲望的掌控之中。在这之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虽然忠于妻子却沉溺于情欲的丈夫。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摆脱情欲的束缚,经历了许多磨难才终得以克制它。”
我相信,将来某位具有心理洞察力的传记作者将会从这件事以及甘地的相关论述中找到有效的线索,引领我们更好地了解圣雄复杂和令人困惑的个性。
第 2 章
命运在召唤
莫汉的父亲于1885年去世。两年后,他从当地高中毕业,进入附近的包纳加尔邦(Bhavnagar )的一所学院学习,因为当时拉杰果德还没有大学。他发现,那里的学习很枯燥,作为教学语言的英语很难掌握,并且学校的氛围并不适合自己。家族的一位朋友建议他,如果他想继承父亲的职位,成为行政官员,那么他好是到英国学习法律,成为一名律师。莫汉接受了这个提议。
现在,他感受到内心的躁动。他决定前往英国。命运在召唤他——虽然此刻他尚未察觉。但怎样才能筹措到费用呢?家里的经济状况很糟糕。莫汉去找常驻英国代表和拉杰果德的塔考,想通过他们申请一份奖学金,但他没能说服对方。这些挫折和磨难并没有阻止他,莫汉继续着他的努力。终,他拿到了一笔贷款。他的母亲不愿与心爱的儿子分离,不放心他孤身一人前往一个陌生且并不神圣的国度,担心他在那里受到诱惑。为了让母亲不再反对,莫汉竭尽全力来安抚她,并且庄重发誓,不喝酒吃肉,不近女色。
莫汉先前往孟买(Bombay),准备从那里坐船去伦敦。在孟买,他再次遇到了阻碍——长久以来,他所属种姓的族人对于漂洋过海一直有着偏见,他们惧怕海水,认为它受到了“黑暗之水”(black waters)的污染。他们威胁莫汉,如果他一意孤行,他们就要将他从他们的种姓中开除出去。但莫汉态度非常坚定。无论种姓能否保留,他都要出国。终,处理种姓纠纷的特别法庭将他逐出了原种姓。但莫汉没有受其影响,1888 年9月4日,他乘船前往南安普敦(Southampton)。当时他十八岁。而此前不久,他的妻子刚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他在船上开始用英语写日记,用坦诚而纯朴的语言描述了他所经历的困难与羞辱。他写道:“如果换作其他人置身我的处境,我敢说他绝不可能坚持到英国。我所忍受的苦难让英国对我来说变得更加亲切。”
如果莫汉出身于亲近西方的孟买或加尔各答(Calcutta )的印度教家庭,那么他热切期盼着前往英国接受高等教育的举动就不会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但考虑到他在一个文化极度落后的地区成长并接受启蒙教育,同时又对母亲有着深切的依恋,那么能解释这种热切愿望的理由就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命运在激励着他。只不过当时这个诚实的年轻人把这当作是一种合乎情理的抱负:为了家族的利益,他要去寻求一份有着丰厚物质回报的职业。三年后,在他离开英国的前夕,《素食者》杂志(The Vegetarian )的一位代表问他,究竟出于什么动机来到英国,并选择律师作为职业。他回答道:“简而言之,出于抱负……我对自己说,如果去英国,我不但可以成为一名律师(我一直想从事这一职业),而且还可以看看英国,这里是哲学家和诗人的国度,是文明的中心。”
他在伦敦的初几天过得很凄惨。“我一直想着我的家,还有祖国……一切都很陌生——这里的人,他们的生活方式,甚至连他们的房子都很奇怪。在英式礼仪方面,我毫无经验,随时都小心翼翼。此外,吃素的习惯也给我带来困扰。有些菜我虽然能吃,但味同嚼蜡。”
有一天,他在法林顿大街上找到了一家素食餐馆,就此解决了吃饭的难题。“当我一眼看到这家餐馆的时候,内心充满了喜悦,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称心如意的礼物。”那天他次吃得心满意足,还买了一本亨利·索尔特的《为素食主义辩护》(A Plea for Vegetarianism )。读着这本书,他更加开心,可以说是满心欢喜。这是他人生中次独立接受和有意识获取革命性的精神激励。在此之前,素食只是他的一种习惯,出于讨好母亲的目的,他才发誓坚持素食。但在此之后,素食成为了他的信念。
他阅读了更多关于饮食研究方面的书籍,他惊奇地发现,现代科学支持他的祖先所奉行的饮食习惯。此后,推广素食成为了他的使命。终其一生,他一直怀着极大的热情倡导健康饮食。
刚到英国的时候,甘地被英国人的生活方式深深吸引。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有一段时间他都在模仿英国绅士。他定做了新衣服,买了丝帽,花了十英镑在邦德街定做了一套晚礼服,还炫耀他的金表链。他练习口才,学习法语,还花了三个几尼(guinea)学交谊舞。但不久之后他意识到,如果他不能凭借自己的美德成为一名绅士,他的抱负就不值一提——从这个时候起,真正的甘地开始浮现。
与此同时,他结识了更多的素食者,并且读了更多与素食有关的书。他受到爱德华·卡彭特、爱德华·梅特兰德和安娜·金斯福德等人的影响,并且开始接触到布拉瓦茨基夫人和安妮·贝赞特等人的通神论思想。终其一生,他都愿意接纳各种理想主义者和古怪的人,并且从不反对尝试各种新潮思想。虽然有时他会因为自己的奇怪想法而吃到苦头,但基本上他总能通过这些体验变得更加睿智。
正是从他的通神论朋友那里,他了解到由埃德温·阿诺德翻译成英文的《薄伽梵歌》。“它向我展示了一种新的人生观……我相信,我终于找到了我所需要的光明。”他还读了埃德温·阿诺德写的佛陀传记《亚洲之光》(The Light of Asia ),以及卡莱尔的《英雄与英雄崇拜》(Heroes and Hero Worship )一书中关于伊斯兰教先知的章节。与此同时,他在一家素食客栈结识的一位基督教朋友引导他阅读《圣经》。他立即被耶稣的登山宝训(Sermon on the Mount)所吸引。“我年轻的头脑竭力想把《薄伽梵歌》《亚洲之光》和登山宝训结合在一起。那种不再执着于单一宗教的念头是宗教的形式,对此我非常感兴趣。”
对所有宗教的尊重,渴望了解每种宗教思想的精华,并将每种宗教本能地融合在一起,这些想法很早就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重要的是,他是在英国,通过英语来认识并了解本国的传统与宗教的。就连他的素食行为,也是在新的知识和道德氛围中,从初的简单遵
守转变成一种信仰。甚至在他成为大英帝国的反叛者之后,他也没有忘却英国人和他们的思想传统对他的影响。
遗憾的是,他在伦敦期间所写的日记,只有少数几页幸运地留下复本,其余的都丢失或毁掉了。从现存的这几页日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仔细地(甚至可以说幼稚地)记录下了他的经历和想法,以及他是如何逐渐掌握对他来说非常难学的英语的。当他刚进入包纳加尔大学学习时,语言障碍曾经一度让他绝望。更让人遗憾的是,甘地每周都给留在拉杰果德的哥哥写信,但这些篇幅很长的信件都没有保留下来。在这些信里,他可以用母语更自由、更充分地表达他的想法。原本这些信件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份宝贵的记录,让我们了解他在伦敦期
间的日常行为和思想。
1932年,甘地从耶拉维达监狱给他的儿子马尼拉尔(Manilal )的妻子写了一封信。在这封信里,甘地证实,他本人早年所写的信件曾如实、详尽地记录了他的行为和思想:“你是个懒惰的女孩,所以对你来说,一封两页的信就已经够长了,虽然在我看来,这样的信太短了。我在英国的时候,给我哥哥写的每一封信都要达到二十至二十五张纸。我从不认为,哥哥会觉得这样的信太长,读不下去。事实上,我觉得他喜欢长信。如果你记下每周你所做过的事、遇到的人、读过的书和犯下的错误,你的信可以写很多页纸。当你给自己的哥哥写信时,你会把这一切都写到信里。”
当他在三十多年后回忆起英国的求学岁月时,甘地已经成了神之子,成了圣雄。除了对他的道德和精神发展(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试验真理的故事)产生了一定影响以外,过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只回忆了与道德及精神等方面有关的事件和经历。但事实上,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在伦敦期间的兴趣和经历必然涉及更多方面。毫无疑问,那个穿着白色法兰绒服装在南安普敦上岸的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经过三年的伦敦生活,已经变得相当成熟,并且有了自己的想法。仅仅靠读几本法律书或宗教书,和参加几次素食者协会(Vegetarian Society )的会议,不可能变得这么成熟。
好在他把素食主义当作一次对真理的试验,并且为后人留下了他与伦敦素食主义者交往的回忆。在素食者协会执行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他显示出他正在形成自己的观点。会议讨论了一份提案,要将一位相信并公开倡导生育控制的会员逐出协会。甘地对此非常感兴趣,虽然他本人出于道德原因反对生育控制(他一生都坚持这一点),但他认为,倡导生育控制并不违背素食主义原则,如果以此作为理由驱逐会员有失公平。因而他反对这一提案。
随后发生的一切也很有趣。甘地绞尽脑汁写下他的观点:“任何一名素食者,无论他关于其他道德议题持何种立场,都可以保留协会成员资格。”但当他站起身来准备朗读时,他突然变得胆怯,只好由其他人代他来朗读。年轻的甘地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倡导生育控制的那位会员终被逐出了该协会。“在这场初的战斗中,我发现自己站在失败者这边。但我安慰自己,我为之辩护的理由是正确的。”
尽管当时逐渐有了自己的主见,但甘地还没有克服天生的羞怯和不自信。这并不是他次因为紧张而失态。在他离开家乡前往英格兰的前夕,镇上的高中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场欢送会。莫汉事先写好了几句答谢词。“但我当时结结巴巴地才把它念完。我记得在我站起来
念这几句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1891年5月,莫汉和朋友马兹穆达(Mazmudar )一起去参加在温特诺尔召开的素食者大会,在会上,他再次因为紧张而失态。他准备了一份发言稿。但就在他站起来正要发言的时候,“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浑身颤抖,虽然那份稿子只有一页纸”。马兹穆达不得不代他读了稿子。“我在英国居住期间,一直都很害羞。当我上门拜访别人的时候,哪怕只有六个人或更多人在场,我都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在公开场合发言依然是他难以克服的障碍,但掌握书面文字对他来说则要轻松许多。刚进入包纳加尔大学读书时,他听不懂用英语开设的课程。现在,他可以给《素食者》杂志投稿,谈论故乡的饮食习惯、习俗和节日了。他在青年时代为杂志所撰写的这些稿件,平
易、直白、不造作,即使现在读来也饶有趣味。这些文字体现了莫汉年轻时的观察力,同时也预示出他此后一生要扮演的记者角色。虽然当时尚显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出他的写作风格:注重细节,善于辩论,有明显的道德倾向。
他反对“印度人是因为吃素才变得孱弱”的普遍看法,认为体质弱化是童婚这一陋习以及相关不良做法的结果。他从自身经历出发,展开辩论:“如果一个十一岁的男孩娶了一个同龄的女孩,在那个年纪他对怎样做一个丈夫一无所知,只是被迫接受他的妻子。当然,他还在上学。除了繁重的学业课程之外,他还要照顾年轻的妻子……他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但是这样的念头难道就不会困扰他,进而损害他的健康吗?”
他还为《素食者》杂志的读者描述了他在即将离开家乡前往伦敦时的内心情感冲突。“睡觉、走路、喝水、吃饭、走路、跑步、阅读,我一直都在梦想着英国,想着在那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时,我该做些什么。后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母亲用手捂着她满是泪水的双眼,但我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啜泣声。与此同时,我被大约五十位朋友围在当中。‘如果我哭的话,他们会觉得我太软弱,或许他们就不会让我去英国了。’我这样对自己说。因此,我忍住没有哭,虽然我的心都碎了。后,我还要和妻子告别。根据习俗,我不能当着朋友的面和她相见说话,所以我只好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与她见面。她当然早就开始哭了。我走到她面前,像一座沉默的雕像般站了一会。我亲吻她,她说,‘别走’。后来发生的事就没必要详述了。”
当时伦敦是各种新的革命思想和运动的聚集地,也是知识、政治、社会和美学潮流的中心。我们无从得知这些新思想是否曾影响过这位新闻界的新手。无论如何,这些思潮并没有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因此他后来撰写回忆录的时候,并没有提及相关内容。但他回忆过自
己在1890年去参观巴黎博览会的情形。古老的教堂,尤其是巴黎圣母院,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他看来,“那些人花费数百万法郎来修建如此神圣的大教堂,他们的心里只有对上帝的爱”。但他并不崇尚埃菲尔铁塔的建筑成就,并且援引托尔斯泰的评论,认为铁塔并不是人类智慧的丰碑,而是体现了人类的愚蠢。这时可以发现他和这位俄国思想家之间的相似性,以及他对西方文明的科学至上倾向的厌恶之情。
三年过去了,甘地获得了律师资格,并于1891年6 月11日在高等法院注册备案。这位年轻的律师没有耽误14 时间,第二天就启程回国。在英国期间,他获益良多,不仅生活过得很愉快,而且为自己的个性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在今后的漫长人生里,他还将付出巨大努力,一点一点地锻炼自己,直到后人们以为,他的个性如此坚毅刚强,仿佛出自一整块稀有的大理石。多年以后,他向他的位传记作者约瑟夫·多克坦承:“即使到现在,在印度之外,我愿意居住的地方还是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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