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
开 本: 16开纸 张: 纯质纸包 装: 平装-胶订是否套装: 否国际标准书号ISBN: 9787512717336
一部讲述人生与生活的随笔散文集。
人生旅途,纷争喧嚣,苦乐相随;人生的真正意义,是内心的从容。
人生旅途就是一场永不停息的跋涉,愿你不劳于身,不疲于心,淡然处之,从容一生。
洞悉了生活就会对它充满无限的爱与热忱,拥有自在从容的人生。在有限的生命里,用尽真情,活出无限的精彩。
梁实秋老先生用质朴幽默的笔触,描绘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寻常事物。在细微处见生活,于世相中品人生。直指本心的文字,淡然处之的一生,写给每一个在人生旅途中跋涉的你。
在梁实秋老先生的笔下,三餐、天气、音乐、家居、街道、时间、年龄、生死等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事物都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和细腻的情感。或恬静,或深刻,或幽默,或饱含哲理。
俗世烟火中的诗意
002 钱
005 沙 发
008 电 话
011 门 铃
013 牙 签
015 散 步
017 狗
019 小 花
021 猫的故事
023 骆 驼
025 蚊子与苍蝇
027 火
笑看人间百态
030 考生的悲哀
032 流行的谬论
038 模范男子
040 拥 挤
042 应酬话
043 司丹康
044 麻 雀
045 打 架
046 束 胸
047 乐户捐
048 撒 网
049 信纸信封
050 名 片
051 招 聘
052 送 礼
055 广 告
从容地走向未来
060 记得当时年纪小
066 童年生活
068 我在小学
075 演戏记
079 相声记
082 怀念陈慧
085 忆冰心
089 忆沈从文
092 忆周作人先生
096 回忆抗战时期
105 忆《新月》
113 纽约的旧书铺
115 想我的母亲
118 我的一位国文老师
书籍中典藏的力量
122 影响我的几本书
132 好书谈
134 亚瑟王的故事
136 布道书
139 莎士比亚与性
142 《造谣学校》
144 斯威夫特自挽诗
148 桑福德与墨顿
151 《大街》
154 《登幽州台歌》
156 《传法偈》
158 管仲之器小哉
160 《饮中八仙歌》
162 陶渊明“室无莱妇”
164 万取千焉,千取百焉
…………
俗世烟火中的诗意
“我凭窗眺望,不禁说了一句赞叹的话:‘这地方风景如画,可惜火车走得太快,一下子就要过去了。’某大员立刻招呼:‘教火车停下来。’火车真的停了,让我们细细观赏那一片景物。”
钱
钱这个东西,不可说,不可说。一说起阿堵物,就显着俗。其实钱本身是有用的东西,无所谓俗。或形如契刀,或外圆而孔方,样子都不难看。若是带有斑斑绿锈,就更古朴可爱。稍晚的“交子”“钞引”以至于近代的纸币,也无不力求精美雅观,何俗之有?钱财的进出取舍之间诚然大有道理,不过贫者自贫,廉者自廉,关键在于人,与钱本身无涉。像和峤那样的爱钱如命,只可说是钱癖,不能斥之曰俗;像石崇那样的挥金似土,只可说是奢汰,不能算得上雅。俗也好,雅也好,事在人为,钱无雅俗可辨。
有人喜集邮,也有人喜集火柴盒,也有人喜集戏报子,也有人喜集鼻烟壶;也有人喜集砚、集墨、集字画古董,甚至集眼镜、集围裙、集三角裤。各有所好,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但是古今中外几乎人人都喜欢收集的却是通货。钱不嫌多,愈多愈好。庄子曰:“钱财不积,则贪者忧。”岂止贪者忧?不贪的人也一样想积财。
人在小的时候都玩过扑满,这玩意儿历史悠久,《西京杂记》:“扑满者,以土为器,以蓄钱,有入窍而无出窍,满则扑之。”北平叫卖小贩,有喊“小盆儿小罐儿”的,担子上就有大大小小的扑满,全是陶土烧成的,形状不雅,一碰就碎。虽然里面容不下多少钱,可是孩子们从小就知道储蓄的道理了。外国也有近似扑满的东西,不过通常不是颠扑得碎的,是用钥匙可以打开的,多半作猪形,名之为“猪银行”。不晓得为什么选择猪形,也许是取其大肚能容吧?
我们的平民大部分是穷苦的,靠天吃饭,就怕干旱水涝,所以养成一种饥荒心理,“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储蓄的美德普遍存在于各阶层。我从前认识一位小学教员。别看她月薪只有区区三十余元,她省吃俭用,省俭到午餐常是一碗清汤挂面洒上几滴香油,二十年下来,她拥有两栋小房。(谁忍心说她是不劳而获的资产阶级?)我也知道一位人力车夫,劳其筋骨,为人做马牛,苦熬了半辈子,携带一笔小小的资财,回籍买田娶妻生子做了一个自耕的小地主。这些可敬的人,他们的钱是一文一文积攒起来的。而且他们常是量入为储,每有收入,不拘多寡,先扣一成两成作为储蓄,然后再安排支出。就这样,他们爬上了社会的阶梯。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话虽如此,横财逼人而来,不是人人唾手可得,也不是全然可以泰然接受的。“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暴发之后,势难持久,君不见:显宦的孙子做了乞丐,巨商的儿子做了龟奴?及身而验的现世报,更是所在多有。钱财这个东西,真是难以捉摸,聚散无常。所以谚云:“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
钱多了就有麻烦,不知放在哪里好。枕头底下没有多少空间,破鞋窠里面也塞不进多少。眼看着财源滚滚,求田问舍怕招物议,多财善贾又怕风波,无可奈何只好送进银行。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一段趣谈:印第安人酋长某,平素聚敛不少,有一天背了一大口袋钞票存入银行,定期一年,期满之日他要求全部提出,行员把钞票一叠一叠的堆在柜台上,有如山积。酋长看了一下,徐曰:“请再续存一年。”行员惊异,既要续存,何必提出?酋长说:“不先提出,我怎么知道我的钱是否安然无恙的保存在这里?”这当然是笑话,不过我们从前也有金山银山之说,却是千真万确的。我们从前金融界执牛耳的大部分是山西人,票庄掌柜的几乎一律是老西儿。据说他们家里就有金山银山。赚了金银运回老家,熔为液体,泼在内室地上,积年累月一勺一勺的泼上去,就成了一座座亮晶晶的金山银山。要用钱的时候凿下一块就行,不虞盗贼光顾。没亲眼见过金山银山的人,至少总见过冥衣铺用纸糊成的金童玉女、金山银山吧?从前好像还没有近代恶性通货膨胀的怪事,然而如何维护既得的资财,也已经是颇费心机了。如今有些大户把钱弄到某些外国去,因为那里的银行有政府担保,没有倒闭之虞,而且还为存户保密,真是服务周到极了。
善居积的陶朱公,人人羡慕,但是看他变姓名游江湖,其心理恐怕有几分像是挟巨资逃往国外做寓公,离乡背井的,多少有一点不自在。所以一个人尽管贪财,不可无厌。无冻馁之忧,有安全之感,能罢手时且罢手,大可不必“人为财死”而后已,陶朱公还算是聪明的。
钱,要花出去,才发生作用。穷人手头不裕,为了住顾不得衣,为了衣顾不得食,为了食谈不到娱乐,有时候几个孩子同时需要买新鞋,会把父母急得冒冷汗!贫窭到这个地步,一个钱也不能妄用,只有牛衣对泣的份儿。小康之家用钱大有伸缩余地,最高明的是不求生活水准之全面提高,而在几点上稍稍突破,自得其乐。有人爱买书,有人爱买衣裳,有人爱度周末,各随所好。把钱集中用在一点上,便可比较容易适度满足自己的欲望。至于豪富之家,挥金如土,未必是福,穷奢极欲,乐极生悲,如果我们举例说明,则近似幸灾乐祸,不提也罢。公元前五世纪雅典的泰蒙,享受了人间的荣华富贵,也吃尽了世态炎凉的苦头,他最了解金钱的性质,他认识了金钱的本来面目,钱是人类的公娼!与其像泰蒙那样疯狂而死,不如早些疏散资财,做些有益之事,清清白白,赤裸裸来去无牵挂。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像一朵花。
——冰心
他的学术文章,功在人民,海峡两岸,有目共睹,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辞。
——季羡林
机智闪烁,谐趣迭生,时或滑稽突梯,却能适可而止,不堕。
——余光中
今人的散文,我喜欢梁实秋的,读起来真是非常舒服,他追求的也是“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境界。
——周国平
电 话
清末民初的时候,北平开始有了电话,但是还不普遍。我家里在民国元年装了电话,我还记得号码是东局六八六号。那一天,我们小孩子都很兴奋,看电话局的工人们蹿房越脊牵着电线走如履平地,像是特技表演。那时候,一般人都称电话为德律风,当然是译音。但是清末某一些上海人的笔记,自作聪明,说德律风乃西洋某发明家之姓氏,因纪念他的发明,遂以他的姓氏名之。那时的电话不似现在的样式,是钉挂在墙上的庞然大物,顶端两个大铃像是瞪着的大眼睛,下面是一块斜木板,预备放纸笔什么的样子,再下面便像是隆起的大腹,里边是机器了。右手有个摇尺,打电话的时候要咕噜咕噜地猛摇一二十下,然后摘下左方的耳机,嘴对着当中的小喇叭说话、叫号。这样笨重的电话机,现在恐怕只有博物馆里才得一见了。外边打电话进来,铃声一响,举家惊慌奔走相告,有的人还不敢去接听,不知怕的是什么。
从前的人脑筋简单,觉得和老远老远的人说话一定要提高嗓门,生怕对方听不到,于是彼此对吼,声嘶力竭。他们不知道充分利用电话,没有想到电话里可以喁喁情语,可以娓娓闲聊,可以聊个把钟头,可以霸占线路旁若无人。我最近看见过一位用功的学生,一面伏案执笔,一面歪着脑袋把电话耳机夹在肩头上,口里不时念念有词,原来是在和他的一位同学长期交谈,借收切磋之效。老一辈的人,常以为电话多少是属于奇淫技巧一类,并不过分欣赏,顶多打个电话到长发号叫几斤黄酒,或是打个电话到宝华春叫一只烧鸭子的时候,不能不承认那份方便。至若闲来没事找个人聊天,则串门子也好,上茶馆也好,对面晤谈,有说有笑,何必性急,玩弄那个洋玩意儿?
后来电话渐渐普遍,许多人家由“天棚鱼缸石榴树”一变而为“电灯电话自来水”的局面。虽说最近有一处擦皮鞋的摊子都有了电话,究竟这还是一项值得一提的设备,房屋招租广告就常常标明带有电话。广告下不必说明“门窗户壁俱全”,因为那是题中应有之义,而电话则不然了。
尽管电话还不够普遍,但是在使用上已有泛滥成灾之势。我有一位朋友颇有科学头脑,他在临睡之前在电话上做了手脚,外面打电话进来而铃不响,他可以安然地高枕而眠。我总觉得这有一点儿自私,自己随时打出去,而不许别人随时打进来。可是如果你好梦正酣,突被电话惊醒,大有可能对方拨错了号码,这时候你能不气得七窍生烟吗?如果你在各种最不便起身接电话的时候,而电话铃响个不停,你是否会觉得十分扫兴、狼狈、愤怒?有人给电话机装个插头,用时插上,不用时拔下,日夜安宁,永绝后患。我问他:“这样做,不怕误事吗?”他说:“误什么事?误谁的事?电话响,有如‘夜猫子进宅’,大概没有好事。”他的话不是无理,可是我狠不下心这样做。如果人人都这样的壁垒森严,电话就根本失效了,你打电话去怕也没有人接。
电话号码拨错,小事一件,贤者不免,本无须懊恼,可恼的是对方时常是粗声粗气,一觉得话不对头,便呱嗒一声挂断,好像是一位病危的人突然断气,连一声“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这时节要我这方面轻轻把耳机放好我也感觉为难。
电话机有一定装置的地方,或墙上,或桌上,或床头。当然也有在厨房或洗手间装有分机的。无论如何,人总有距离电话十尺、二十尺开外的时候,铃响之后,即使几个箭步蹿过去接,也需要几秒钟的时候。对方往往就不耐烦了,你刚拿起耳机,他已愤而断绝往来。有几个人能像一些机关大老雇得起专管电话的女秘书?对方往往还理直气壮地责问下来:“为什么电话没有人接?”我需要诌出理由为自己的有亏职守勉强开脱。
电话打通,谁先报出姓名身份,没有关系,先道出姓名的一方不见得吃亏,偏偏有人喜欢捉迷藏。“喂,你是哪里?”“你要哪里?”“我要×××××××号。”“我这里就是。”“×××在不在家?”“你是哪一位?”“我姓W。”“大名呢?”“我是×××。”“好,你等一下。”这样枉费唇舌还算是干净利落的,很可能话不投机,一时肝火旺,演变成为小规模的口角。还有比这个更烦人的:“喂,你猜我是谁?猜猜看!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对于这样童心未泯的戴着面具的人,只好忍耐,自承愚蠢。
电话不设防,谁都可以打进来。我有时不揣冒昧,竟敢盘诘对方的姓名身份,而得到的答话是:“我是你的读者。”好像读者有权随时打电话给作者,好像作者应该有“售后服务”的精神。我追问他有何见教,回答往往是:某一个英文字应该怎样讲、怎样读、怎样用;某一句话应该怎样译;再不就是问英文怎样可以学好。这总是好学之士,我不敢怠慢,请他写封信来,我当书面答复。此后多半是音讯杳然,大概他是认为这是小事,不值得一操翰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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